最吸引伍晓嫱的是他眼神中暗淡,听小青说,刚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有着没有生机的眼神与死气沉沉的暗淡。是像夜七夕此刻的模样吗?伍晓嫱更是将灼热的目光投射在夜七夕的身上。
“咳……”毕竟不习惯如此炽热的眼神,夜七夕轻轻地呼出声。
“啊!”伍晓嫱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直起腰身,抓抓满头的轻丝,尴尬地冲着夜七夕笑了一下:“我叫伍晓嫱,你叫我小强就可以了!”看着夜七夕疑惑的目光,伍晓嫱再次解释道:“从今天开始,我代替小绿做你的小厮。”
“哦。”没有太大的反映,夜七夕将目光收回,再次闭上。谁做他的小厮都一样,没有什么好熟悉的。
独留伍晓嫱在那懊恼不已,疑惑着,是不是自己的笑容不管用了,怎么人家连一眼都不多瞧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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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七夕身边做小厮,除了从原来的下人房搬到夜七夕的房间的小床上,其他没有什么难处。说实在的,真的很轻松,夜七夕不让外人近身,除了送饭基本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这也给了伍晓嫱极大的自由空间。
自从和“玲珑芳”的乔老板合作后,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两人都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便也很快地成为了莫逆之交。称呼也变为了“乔乔”和“小强”。伍晓嫱欣赏乔乔的为人爽朗,乔乔也十分欣赏伍晓嫱的才华与谦逊。
自从两人合作之后,乔乔按约定将三份利润交于伍晓嫱,在收到第一笔钱之时,伍晓嫱便请乔乔代她出面,在城区购置一栋府宅,毕竟早晚要离开“芳草阁”,要早日找个住所。如今,府宅已在整修,乔乔也为她购买了一些奴役。又过去月余,府宅基本完成,伍晓嫱给它起了个名字——思青苑,以此来思念自己最好的朋友小青。
如今,思青苑一切都步入正规,就缺一个正主儿了。
而此刻的伍晓嫱因为对夜七夕的浓厚兴趣,也推迟了离开“芳草阁”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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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七夕身边也有十余天,那名叫夜七夕的公子几乎整日待在床上。饭端进来,他便吃饭,洗澡的热水端进来,他便净身,如果有事推迟,他也不会过问,就如同一个木偶娃娃,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主动要求,也不主动和别人搭话。
伍晓嫱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属于人类正常的生气、开心、愤怒等表情与神色,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夜公子,何大人的马车来接你了,你赶紧打扮一下。”一个涂满香粉的三十几岁的男子用兰花指捏着一个涂满香料的巾帕,朝着床上毫无反映的夜七夕挥了挥,又将目光转向伍晓嫱,妖媚不明地笑了笑,便又扭着腰离开。
伍晓嫱知道,那人被称作香玉,直白点称呼就是妓院里的老鸨。听说曾经是红极一时的红牌,受到各大豪门贵族的追捧,如今也是往日风光不再,细细的鱼尾纹爬上了眼角。虽仍有韵味却也不足以勾人心魄了。哎,这便是风月场所中的男子的悲哀啊。
他走之前的笑让伍晓嫱浑身起满了疙瘩,自从十天前他瞧见自己时那惊为天人的目光后,便常常露出这种意味不明的笑容,伍晓嫱知道,这代表他在打自己的主意,不得不防啊。看来自己,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听了香玉的话,伍晓嫱转头看了看夜七夕,如果不是和他一起待了十来天,或许伍晓嫱会忽略了他的战栗与一时的僵硬。夜七夕竟是如此害怕那叫何秦的人,看来,很快就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打探清楚他们的纠葛了。
夜七夕就这么坐着被人摆弄了一个时辰,再出门时连伍晓嫱都不免愣住,他的唇若染了水色的樱桃,浮动着一层诱人的光。眉有点上挑,更显几分英气,确实是美。他的身材修长健美,消瘦中带着刚劲,却也不失西唐男子的妖娆风姿。小强对着如此人儿也不禁吞了下口水。
今日是何秦大人生辰,当伍晓嫱跟着夜七夕来到何府时,到处都是张灯节彩,及尽奢华之能事。朝中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前来驾寿,然后是寿宴,摆了几乎一整天,在那坐满贵人的屋内,到了晚上,大多都醉生梦死,而夜七夕便被何秦唤来让众人承欢。
“今日,你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些大人伺候满意了。”何秦傲慢地抬着头,对夜七夕吩咐道,却得不到夜七夕的一丝反驳。伍晓嫱低着头,偷偷用余角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接近三十,却也英挺帅气,不失当官者的一丝霸气。不过她的话却连伍晓嫱也不禁倒吸一口气,所有人?在座的大约有十几位,大概皆是何秦的同僚官友。
“是。”仍旧是淡淡的口吻,带着丝认命。便缓缓地走入欢宴的大门。那决绝的背景与淡然的神情使得伍晓嫱心中一痛,不自觉地迈开步子想要跟上前,却被何秦的手下拦住。
伍晓嫱愤恨地看向何秦,却发现何秦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矛盾与不忍,看来,这何秦并非对夜七夕全然无情,或许她这么说只是想得到夜七夕的反驳与妥协,但却用了最伤人的方式。此刻,一向开朗不喜与人结仇的伍晓嫱也不禁在心中恨起这个傲慢的女人,对夜七夕的怜惜更胜。
她和另一个“芳草阁”同行的小厮皆被拦守在了门外。
听着屋里那群人放荡□的叫声,她瞪大着眼睛,怒视着前方。伍晓嫱第一次真正了解到夜七夕心中的痛苦与无奈,了解他那淡然的保护色,了解他那如同木偶般无望的生活。
她的眼里、内心里,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这怒火,烧痛了她,使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抑制着全身那就要爆发而出的颤抖。为什么会如此的心痛?会如此地心疼那个没有表情、没有话语的男子,难道之前对他的好奇,以及这十来天的相处,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将他放在心上了吗?
风,掠过树枝,带来了无比刺骨的寒意。
那门内,传来了夜七夕颤抖而绝望的呻吟,那压抑不住的呻吟声,终于打破了伍晓嫱最后的淡定,泪水不自觉地划过脸庞,多久没有再流过泪水了。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痛恨自己的无能,鄙视自己一直以看戏的心态来看待夜七夕,自己与那些侮辱七夕的恶人又有何不同,皆是一群虚伪的人类呵!
好不容易,曲终人散,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从里面出来,足有十人,个个是酒足欲饱。
她握紧了拳头,想要将那些布满□的脸一张张打碎!
一旁的小厮出声唤道:“我们要进去收拾了!” 他那无奇的语气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所,习惯了这种事情。
伍晓嫱暗暗地猛吞了几口气,便跟着那小厮进了那屋。
屋内香气娆人,夜七夕全身□地伏躺在那青案上,气若游丝。那粉嫩白色的肌肤上,那背上,臀上,腿上都是青紫一片,掐痕、鞭打的痕迹,旧伤的疤痕还未完全褪去,又被新伤所覆盖,尤其是他的下身,肿胀地厉害,流着红色的血……
她看着,足足怔了十秒钟,意识才回复过来。刚逼回去的泪水差点又挣脱眼眶,伍晓嫱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忙和一旁的小厮一起动手料理。
伍晓嫱麻木般地走了过去,看着那斑斑血痕,弯身拾起落在一旁的长衫,轻轻地盖在那□的身体上。
夜七夕并没有晕睡,因为痛疼使他额冒冷汗,他冷冷地抬起头来,看着神色复杂的何秦,那对美丽娇媚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的冷漠和嘲讽。
似在嘲讽她的矛盾,也似在嘲讽自已的卑贱。
这眼神激怒了何秦,她蹲下身去,用手挑起夜七夕的下巴:“怎么,如此还不妥协?真是够贱!”甩开手,“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伍晓嫱不知道何秦所说的妥协是指什么,她也了解,夜七夕定不会说,但她会自己去查,查清楚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何秦为何要如此虐待夜七夕。经过今晚,自己段是不会再这么旁观下去。
每一次刺痛都带给他无法承受的痛楚和丑陋的加深,他有好几次都欲晕死过去,却又被硬生生的痛醒,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些人玩腻了,命人将他扔出了屋外。那时的他,无力而晕眩,衣衫褴褛而血迹斑斑,身子瘫成一团坐在屋外的木板上。
好不容易将毫无知觉的夜七夕抬上早已守侯在何府门外的马车,便驾车往“芳草阁”行去。
躺在马车中的夜七夕,再次自嘲地笑了笑。每一次刺痛都带给他无法承受的痛楚和丑陋的加深,他有好几次都欲晕死过去,却又被硬生生的痛醒,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些人玩腻了,命人将他扔在了地上。那时的他,无力而晕眩,衣衫褴褛而血迹斑斑,身子瘫成一团坐在屋内的木板上。
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呵……要能就此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吧!!!
而伍晓嫱看着躺在那闭着眼睛无比平静的人儿却是心如刀绞,拿着沾满水的丝帕轻轻地湿润着他那干涸的嘴角,出门时光亮的男子如今却如此悲怜地躺在这,仿佛是被人丢弃的娃娃,没有生气,如此令伍晓嫱心疼,相较于自己的过往,真是小巫见大巫,自己是多么的幸福与幸运啊……
闺室秘谈
回到“芳草阁”,那小厮说完:“大夫等会儿会过来。”便退下了。
屋内,只留下伍晓嫱一人被留下侍候着。此刻的夜七夕已经抵抗不住扯骨的疼痛,昏睡了过去。
伍晓嫱打来了温水后,将房间的柜台中所摆放的药箱取来,照这种伤势,要用多少药材啊?
伍晓嫱轻轻地掀开了罩在夜七夕身上的衣衫,此时,她的眼里已没有了在何府刚见他伤势时的惊恐和错愕,她的脸上,是让人震惊的冷静和沉着。
她不懂得医理,只会一些小伤口的简单处理,所以无法判断夜七夕除了这一身的伤口,有无其他严重的内伤,此刻的自己也只有为她简单地处理这些正在红肿以及流血的外伤,其他的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身体有的地方被打碎的瓷器碎片划破,想是那些“大人”们醉酒丢杯所致,破碎的瓷片甚至刺入肌肤,此刻正被鲜血所淋染。
伍晓嫱将手中的药箱打开,幸好包裹药草的袋子上标明了药材的用法,她才不至于不知所措。找出了止药水、药草和纱布,以及一把钳子。
伍哓嫱弯下身去,看着躺在床上的夜七夕,找那些流血的源头,找出有瓷器碎片的伤口,小心地将钳子探了进去,将那带血碎片慢慢地取了出来。取出碎片的当口,用消毒的药水轻轻擦拭,随即将手边的止血的药材轻轻地敷上,期间怕吵醒昏睡的夜七夕,伍晓嫱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疼痛侵入了他的梦乡,只见夜七夕轻簇着眉头,嘴中“恩……”地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声,但却没有转醒。
处理完正面的伤口,又轻手轻角的抱着他,将他翻了个身。伍晓嫱也不无惊讶,自己的力气何时如此之大了?抱起夜七夕当口,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吃力。照着原先的方法,再次将背面的伤口处理完。
处理完这些比较严重的伤口,伍晓嫱又拿出药膏,轻轻地涂抹在那些肿胀却未流血的伤口处。此刻睡梦中的夜七夕则在疼痛中感到有一双滑嫩的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疼痛处,带来一丝丝的凉爽,疼痛之感当即少了些许。
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只剩下……
活了二十二年,伍晓嫱从未看过男人的□,如今不光是看了,还得为其擦药。是可以叫别的小厮来帮忙,但她却可以理解,夜七夕如果醒着,肯定不希望这样的自己被其他人看见,而且伍晓嫱也不想给其他人今后落井下石的机会。也只有自己动手了。
就把它当坐普通的伤口好了。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那肿胀得不像样的□处,当冰凉的手指碰触到它时,伍晓嫱感受到夜七夕浑身轻轻地一颤,看来,是真的很疼啊!当下怜惜之意涌现心头,便也顾不得害羞,一心一意地将药膏涂抹均匀。
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样式简单的衣服,轻轻地帮夜七夕穿上。
又等了一会,大夫才姗姗来迟,看了看夜七夕那些被精心处理过的伤口,挑了挑眉:“伤口处理得满细心的麻。”随即帮夜七夕把了把脉,开了些药方,吩咐伍晓嫱一些喂药的细节便不再多待,匆匆离去。
伍晓嫱不去理会那不太负责的大夫,只站在夜七夕的床头,看着那在昏睡中都簇着眉头,透露着紧张与痛苦神色的七夕。
“这就是你在‘芳草阁’的生活吗?没有人重视,孤单一个人?”怜惜地将手轻轻抚上夜七夕那俊美却不失英挺的脸庞,用指腹轻轻触摸他那光滑的肌肤:“我也是孤单一人了,我们两作个伴如何?”想着当年小青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现在的她一样,心中充满爱怜与疼惜,想要照顾一个人的感觉?
伍晓嫱露出个奸诈的笑容:“给你二十秒种思考时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拉!”伸出细嫩的手指轻声地数着:“一、二……二十。你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噢!嘿嘿!”一声奸笑,便将那熟睡中的夜七夕的未来给定了下来。也注定了两人将来扯不断、理不清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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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定决心淌夜七夕与何秦这浑水,伍晓嫱便发挥自己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立刻精神抖擞地开动脑筋,思考起来。首先是要搞清楚夜七夕与何秦之间到底有何纠葛,看来要请乔乔帮忙了。
在夜七夕身边十来天,也看出了点什么,除了何秦,“芳草阁”似乎忘却了夜七夕这个人,何秦也只有每个月出现一次,看来夜七夕的身份并不简单,其中必定有何猫倪。不过也幸好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伍晓嫱作好准备。
将夜七夕□在外的手臂轻轻地放入裘被之中,趁着他昏睡之际,伍晓嫱以买药之名溜出“芳草阁”,找乔乔帮忙打探消息。
走在街道上的伍晓嫱不禁感慨,还是不出名的小人物做事比较方便,以小厮之名外出并不会引起外人注意。如若别人知道她是“玲珑坊”背后的黑手,不知会有多少麻烦事呢。
来到“玲珑坊”,乔乔身边的亲信禾羽见到伍晓嫱,不动声色地将她引入后堂,正坐在堂中翻阅帐目的乔乔听到响声,抬起头见是伍晓嫱,不禁喜形于色,忙丢下手中帐目,迎向她,亲切地拉着她来到案前。
“这个月玲珑坊的入帐已达到吾前两年的总入帐!”
瞥了一眼那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帐目,伍晓嫱淡淡地“恩!”了一声,只有那轻轻扯动的嘴角显示出她的好心情,看来自己的腰包又要忙碌起来了。
“小强,你到底是何人?我从商十来年,你是我第一个看不清楚、看不明白的人。世人莫不为财、为权、为美人,吾本以为汝是为财,如今汝名下财产已是叫人望尘莫及,而汝却丝毫未动,甚至未曾过问。为利?却未见与官场中人有所关联。为美人?那更无可能,哪有女子扮成男人,如何风流于世?”乔乔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向伍晓嫱,至今仍不能接受她这身男子打扮。
看着乔乔那苦恼的神色,伍晓嫱终于忍俊不禁,恢复了她那调皮的语气:“乔姐姐你道是说错了,小强乃一俗人而已,与这世人无异,众人为钱与权,而吾乃一懒人,只愿抱得美人归。今日前来,正是有事相求,望乔姐姐能助小强一臂之力。”说着,学古人抱以一拳礼之。
显然,这一说辞让乔乔好生诧异,露出了趣味的神色。
“噢?直说无防,吾定当全力助之,还指望小妹今后指点发财之路呢。”
“我要的美人便是‘芳草阁’的夜七夕。”仍旧带着无所威胁的笑意看着乔乔。
果然!暗总观察乔乔神色的伍晓嫱发现,听了她的说辞,乔乔并不惊讶,只是轻挑一下眉头。
伍晓嫱继续开口:“我想了解夜七夕与何秦之间是何关系。”
“小强妹妹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这夜七夕景城中人皆知,他乃是何秦点中的妓人而已,众所皆知之事何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