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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久虽顶着王爷的头衔,日子过得比在吏部工作的时候还要轻松,早朝她肯定是不会去的,有时候女皇召唤还得看看咱夜大小姐乐意不乐意。女皇拿这个自在惯了的女儿亦是没有办法,有心补偿她缺失的亲情,哪知这位小姐完全不理,整天混迹在倌馆、茶楼之间,明明已经赐了院子,随从、小侍一堆也不见她几时回过。晚上不是赖在倌馆便是躲在德玉楼,君后伤还未大好的时候还能三天两头来皇宫看看,待君后可以起床出屋后便甚少进宫,总之来一个神龙见尾不见首。
这日女皇刚刚散朝,还没有走到书房便有随从告知夜王爷在书房候着呢,女皇刚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怎么会突然来看自己这个娘呢。
转眼一想莫不是赐婚的事?女皇边走边思寻这夜久来的目的,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夜久突然进宫会是因为思念她这个娘了。
女皇一进屋便看见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女儿,清隽的背影,一身牙白色深衣,不知怎的女皇眼里竟涌起一阵湿意,这才是自己的女儿,流着自己和凌寒血液的女子,虽说从小没有父母教导,但不得不承认她长的很好,才华横溢、气度非凡。
咳咳——
轻咳几声,终于换来窗边女子的回神。
“母皇。”夜久每次面对这个血缘上的亲人时总会尴尬的不知如何搭话,每次只能冷冰冰的唤一句母皇。听的女皇总是眉头一皱。
“夜儿今日怎么想起看朕了?”女皇极力想拉近这个女儿跟自己的关系,笑容可掬的问道。
“我想结婚了。”夜久原本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女皇的,可在听说女皇要给自己指婚的消息后就不得不来了,毕竟若是女皇真的乱点鸳鸯谱事情可就大条了。
“呵呵,夜儿真是大了,问朕要指婚来了,好好好,朕同意了,不就是丛丞相家的小公子么,朕原本就打算给你们指婚来着。”女皇一听夜久来意,心里自是高兴满口答应。
“我要娶得的是靳昭。”夜久平静的打断女皇说话。
“好好好……谁?”完全没有刹住闸的女皇一听夜久口中的男子不禁一怔。
“靳昭。”
“靳蓝之子?”
“恩”
“胡闹,不行。”自己的女儿,皇家的二皇女,未来的皇帝怎么能娶一个小倌儿。
“那你看着办吧,除了他我不会娶任何人。”不理女皇明显变味的口气,夜久依然平静。
“不行,朕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一位适合你的正君,丛丞相的小公子为人温柔端庄,身份地位脾气都适合你。”
不待女皇说完,夜久转身便往殿外走。
“你给我站住!”多少年从未有人拂逆过自己,看着夜久竟满不在乎的往外走,大有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意思,女皇心跳窜出一簇怒火。
夜久身形站定头也不回的说:“皇上若是喜欢谁家的公子直接纳进宫便是,我的婚事就不牢皇上操心了。”说完便大踏步的出殿了,徒留女皇一个人生闷气。拿起案上的奏折没看几眼便扔到一边。
“来人啊,摆驾凤鸾殿。”
待女皇气势汹汹来到凤鸾殿的时候,夜久才刚到不久正陪着君后聊天呢。
“那凌玉和东方复最后在一起了么?”君后一脸好奇的追问着夜久。上次夜久来看他的时候就跟他讲过她那两个活宝跟班的事,一直以来君后倒也是心心念着她们的结局。
“爹您猜怎么着了?“夜久故意卖个关子不直接告诉他。
“快说,不带这么糊弄自己爹爹的。”君后有些嗔怪的砸了一下女儿的胳膊,督促她快说结果。
“最后啊,东方复耍了招苦肉计,直接将凌玉霸王硬上弓了。”
“是么?呵呵,按他俩现在还拌嘴不?”
“唉~一提这个我就无奈啊,”夜久想想两人对掐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呵呵,还是老样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过他俩的感情好像越吵越亲密。”
“恩,不错啊,夜儿什么时候也领一个给爹爹看看?”君后斜靠在自己女儿的怀里,有些促狭的追问。
“恩,爹爹什么时候想看,我领他来就是了。”
“真的有啊?他爱你么?”
“爱,他爱我,我也爱他。”
“那明天能领来我看看么?”
“行,再过几天等您好点了,我就娶他过门。”
“真的么,你母皇可应了?”
“没有。”
“为什么?你可曾给她解释过?”
“昭儿曾经是我开的倌馆的小倌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会不答应。”
“爹,您和母皇自是两情相悦,您也定知在这世间找一与自己心灵相通的挚爱是如何困难,我一辈子不图名不图利,只盼望能与自己的爱人相携到老。我爱的是他的人,爱的是他通透的心性,又与他的身份何干?”
“夜儿,只要你们真心相爱爹便不阻拦你,爹知道能得一心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和你母皇都是幸运儿,自然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爹。”
“傻孩子,和自己的亲爹还有什么客气的,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尽快给爹生个孙女爹才高兴哩。”
夜久离开的时候,刚出门便看到女皇站在一旁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
“母皇。”知道她在外边站了许久,自己与君后的话想必也听了去。
“夜儿,朕不逼你了,喜欢谁就去娶谁好了,朕不勉强你。”背对着夜久,女皇沉沉的允诺,但求一心人的愿望何不是自己的渴望,女儿能找到自己一生所爱也算老天善待了。只是丛丞相那边要好好解释了。
第五十四章 后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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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后来,汉寿城的老公子、小公子们最津津乐道的八卦便是那年秋天最不可思议的盛大婚礼。
世间没有一个女子能在光天化日的街头向一个男子求婚,那天那个怔立在万团花簇的男子成了这世间男子最最羡慕的对象。
然而时隔半月的举行的那场盛大隆重的婚礼让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名叫夜久的女子和那个世间最最幸运的男子靳昭。
婚礼过后,原本高调的两个人突然间消失在世人眼中,若不是婚礼那日留下的遍地花瓣,那一双璧人就像昙花一现的仙人一般,恍若从未在世间走过一样。
后来,欣雅阁仍然是汉寿最大的倌馆,里面依然保留着佚名公子当年留下的谜题,每日还能引来无数才子佳人前来追味它们的答案。
德玉楼依然是汉寿城最火爆的客栈,依然在每次科考的时候吸引着无数的学子前来。人们依然记得中间台子上曾有一位满是稀奇古怪故事的吕先生。
后来的后来,君后薨逝,女皇紧随几日驾崩,原本的三皇女夏睿轩尊皇命登基,那谪仙儿般的一双情侣惊现皇城,一双白衣飘飘站在皇城墙头遥望着送丧的车队,身后跟着一大一小同样一身白衣的小萝卜头。
“姐,那些人抬着的就是我们的姥姥姥爷么?”
“恩。”
“姐,她们干嘛哭啊?”
“因为姥姥姥爷死了。”
“我们的姥姥姥爷死了她们干嘛哭啊?”
“……”
“喂,东方晴,你说为什么?”
“小公子,你抓稳了。”
“东方晴,最没意思了你。”小公子夜苒转头轻哼一声表明自己非常的不高兴。
算了,你们和爹娘一样无聊,我下去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小声嘟囔着扭着小屁股就要爬下去。
“苒儿……”几个声音同时惊叫,还不带所有人反应过来,夜苒已经从皇城墙头跌了下去。
啊——
扑通!
“哎呦!”
“谁?谁?胆子不小敢偷袭本皇女,活的不耐烦了。”
“啊——,你谁啊?”
“苒儿,休得胡闹。”白衣女子揽着夫君飞下,严厉的看着趴在某皇女胸前的宝贝儿子。
“苒儿才没胡闹,苒儿都摔痛了,爹爹,娘亲凶我。”两眼一眯看着泪水就要留下。
看着即将滴下的珍珠,靳昭赶紧一把揽过还趴在别人身上的儿子,“苒儿不哭啊,苒儿最乖了。”这个小祖宗一哭起来会没完没了的,要在水龙头开闸前就要关的死死的才成。
而那位显然已经被冷落的某皇女面色越来越黑,好小子,明明是你砸的我好吧,你倒没事我快被砸死了。您可倒好小鼻子一吸,眼睛一眯就要哭。我堂堂嫡亲皇女还没发威哩。
刚要发威,便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昊儿,昊儿,你跑哪儿去了?”顾不上在发飙,一个挺身从地上翻起来就要藏,可没等她想好躲哪儿呢,便听到那个魔咒般的声音出现了:“昊儿,别藏了,你母皇还等着你祭祖呢,快回去了。”
夜久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意浮现在脸上。
丛洛兮看到那拥紧的一双璧人的时候,神情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看了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很对。”夜久笑着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子,“昭儿,给你介绍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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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久和靳昭整整在皇城住了五天才走,身边跟着的三个小萝卜头已经和夏诚昊打成一片了。
一个不言不语天塌下来都不吭一声的夜晗,一个叽叽喳喳十万个为什么的夜苒,一个宠夜苒到至宝的东方晴,再加上一个年纪不大却初见皇族威仪的小皇女夏诚昊,四个小萝卜头足以叫皇城的大小侍从恨的牙根痒痒。
孩子们自是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们聚在一起怀念那年的往事。
后花园凉亭里,一白一黄的身形对坐棋台两端。
“皇姐。”夏睿轩放下一颗白子,“朕应该这样称呼你吧。”
白衣女子执起一颗黑子轻轻落在白子旁边:“皇上,你快输了。”
“你才是母皇立下的太女吧。”在旁边补上一颗白子。
“皇上,你输了。”白衣女子放下手里的黑子,浅浅的笑了。
“你不承认,朕也是知道的,你其实才是江夏朝名正言顺的皇上。”
“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谁做皇帝又有什么重要。”
“皇姐,虽然你不承认,朕仍这样称呼你,回来吧,朕需要你。”
“皇上,我只想好好守着夫儿,你大可放心,当初我即已经放弃这皇位便不会再想着要回来。”说完,夜久站起身就要离开,“皇上,叨扰数日也是该辞行的时候了。”
“皇姐,”夏睿轩站起身来唤住已经迈步离开的夜久,“君后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你的血真的能起死回生么”
“皇上,我爹既已经离开了,当初他怎么活下来的问题还有必要问么?”声音一顿:“能起死回生的也能杀人于无形。皇上,夜久自此发誓,此生再不进皇城。”
“皇姐,我可以再求一事可否?”
“你说。”
“替我教育昊儿。”
过了很久,背对着女皇夜久轻轻点头。
当天一行人便离开了皇城,带走的还有刚刚十岁的太女夏诚昊。
后来……
后来……
后来后来的后来,当后来和后来的后来也变成以前的时候,世间演绎的已经是另外的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