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松了口气,任溶城道:“多谢郡主援手。”
陆风澜瞅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不是看在芳菲的面子上,我怎么可能给玉璃国人疗伤?”
任溶城尴尬地笑笑,任双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任芳菲低声道:“澜儿。”
陆风澜正色道:“好了,既然五姐的伤已无大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芳菲,你也要离开这里,回去好好照看女儿,不要再让我担心。”
任芳菲点点头,道:“澜儿放心,待两位姐姐离开我便走。”
陆风澜瞅着任双城,任双城翻了个白眼没理她。任溶城笑道:“你放心,我们自会离开,六弟,你先走吧,我已经没事了。”
任芳菲欲言又止,陆风澜叹道:“不是我心狠逼你们离开,这里毕竟是边关,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任芳菲低声道:“我知道。”
陆风澜道:“既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了,还是快送我回去,免得青衣她们起疑。”
任芳菲点点头,陆风澜对任溶城道:“告辞。”
任溶城笑道:“多谢。”
见任双城背着脸不肯说话,陆风澜淡淡一笑,跟着任芳菲出了房门。
把陆风澜送回到树林处,想着两人又要分开,禁不住紧紧搂住了她。
陆风澜也很难过,但为了安全还是忍痛放开他,安慰道:“放心回去吧,在这里我一切都好,我想玉璃惨败,过不多久两国大概就要和谈,那时我们便可以一家团聚了。”
任芳菲恋恋不舍地望着她,道:“澜儿,一切当心。”
陆风澜点点头,强笑道:“我会的,快走吧。”
任芳菲想了想,说:“那天我们分手后,韩将军拦住了我,她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情形,想是误会了你我的关系,不过我看她很关心澜儿。”
陆风澜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了他,急切地问:“她发现你了?”
任芳菲叹了一声,道:“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只道我是混在你身边打你主意的混帐。”
陆风澜却道:“那她怎么没声张?”
任芳菲摇摇头:“我不知道。”
陆风澜想不透其中的关节,只好催促他道:“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今晚便离开这里。”
任芳菲点点头,道:“好,我这就走。”
目送任芳菲的身影消失无踪,陆风澜才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回到营中,一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无心应付,只埋头往前走,待她停下来抬头看时,竟然到了韩殿芳的住处。想了想,还是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迎面一个白晃晃的东西当头盖了下来,随即一声怒喝:“谁让你进来的?”
陆风澜吓了一跳,却是一件白衫盖住了头,叫道:“小芳,是我。”
韩殿芳吃了一吓,随即明白,这里除了郡主,还有谁敢不经通报便随意走进她的帐篷。慌忙整理着衣服,道:“对不住郡主,末将不知道是郡主驾到,多有得罪。”
陆风澜扯下白衫,见韩殿芳满脸通红,正快速地扣着衣衫,面前的桌上放着些药粉与带血的白布。禁不住叫道:“怎么,你自己上药?为何不去叫医官们来做?”
韩殿芳尴尬地笑道:“已经快好了,就不想麻烦医官了。”
陆风澜走上前,看着那带血的布,上面竟带有脓血,生气地道:“伤口已经感染溃脓还说什么快好了?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韩殿芳一惊,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用了,郡主,很、很脏的,还是末将一个人处理吧。”
陆风澜怒道:“你伤的是肩膀,不好好治疗,你是想让这条膀子废了是不是?”
说着上前要查看她的伤口,韩殿芳连连后退,叫道:“郡主,末将自己来即可!”
陆风澜奇怪地道:“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你怎么怕成这样?难不成我是吃人的老虎?”
韩殿芳的脸青白不定,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看伤处。
陆风澜上下打量了她半天,目光被她脖颈处的一个突起所吸引住。韩殿芳平日身穿甲胄围得严严实实,今天为了上药,甲胄早已脱放一边,她没想到郡主会突然过来找自己,只来得及穿上宽大的袍子来遮掩身体,哪里顾得了其他?此时见她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脖颈处,脑子嗡的一声,慌忙以手护住,却知道已经晚了。
陆风澜按耐住内心的惊疑,却道:“你还说无事,看你已经上火,喉咙都起了个肿块,还是快些让我看看,早点上了药早些好。”
韩殿芳惊讶地望着她,陆风澜面不改色地上前,稍稍掀开她的衣领,伤处果然已经溃脓,放开手,道:“你稍等,我回去拿些东西来给你清洗一下。”
说着,也不看她便走出了帐篷。回到处所,取了要用的东西,又返了回来。
韩殿芳早已经把衣服整理好,只留下肩部的伤处等着陆风澜来处理。陆风澜仔细地把伤处清理完毕,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对她说:“以后我会每天来给你上药,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免得出汗让伤口再次感染。”
韩殿芳默默地点点头,陆风澜收拾好东西,道:“回头我叫人给你熬些汤药喝,去心火的。”
韩殿芳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风澜拿着东西向帐门走去,韩殿芳喊了声:“郡主。”
声音嘶哑无奈。
陆风澜在门前停下,韩殿芳却又说不出话来。陆风澜没有回头,只说:“没事的,只要按时上药,静养一阵子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便出了帐篷,耳边似有若无地响了一声:“谢谢!”
章节68
女皇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忍不住上扬,呵呵笑了起来。抬头对一旁的金凤鸣道:“大将军不负朕望,已经夺了玉璃二座城池,凤鸣啊,你这声东击西的计策不错啊!朕没看错你,照此下去,何愁霸业不成?”
金凤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蓝儿一再恳求她不要说出是自己整理出来的,只好笑道:“这也是大将军经验丰富才能短时间里做出如此好的成绩来。”
女皇意味深长地笑笑,放下手中的密报,拿起另一份来看。看着看着,脸色渐渐严峻起来。瞥了金凤鸣一眼,把密报压在其它奏章的下面,拿起另一份来看。
室内的空气微妙起来。
女皇伸了个懒腰,放下密报,笑道:“好了,今天就看到这里吧。凤鸣,”
金凤鸣放下手中的奏章,应道:“母皇有事吩咐儿臣?”
女皇看着她,道:“你把正君关了这么时间也该放出来了,怎么说他也是你长女的父亲,即使做了错事,你也处罚过了,做为一个君王,拥有三宫六院,就要做到雨露均施,不能偏颇哪一个人,这样不仅仅是为了后宫的和谐,也是为了平衡朝庭内外的势力均等。当初我也只道姬家这些年后继无力才让一个男子出头露面,所以你把无双纳进府我也没有阻拦,只是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男子,竟把你一向平静的太女府搞成这样,真让我小瞧了他。如今,你孩子也生了,再这样无节制地宠他,只会毁了他。”
金凤鸣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平静地道:“母皇教训的是,凤鸣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你回去吧。”
金凤鸣深深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看着女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女皇才无声地叹了一声,抽出压在奏章下面的密报深思起来。
陆风澜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天晚上城中多处起火,留守的夏瑶将军分出一部分士兵帮着救火,一边严令守城将士谨防有人偷袭。
陆风澜心中却有种不详的感觉,这火起得太蹊跷,怎么可能多处同时起火?如果是人为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想趁火打劫,只是不知道目标是谁。
青衣与张青云紧紧护着陆风澜,以她们的经验来看,早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金凤、玉璃正打得难解难分,想偷袭边关重镇让前线将士分心自然会使出各种手段,还好夏将军也不是糊涂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分出一小部分人前去救火,其她人严阵以待。
果然,城外出现了一队人马,疯狂般地攻城,结果天水关上空飞石如蝗,双方人马均死伤惨重。陆风澜跟着众多医官们一起救治受伤的将士,却另有一队偷袭者杀了进来。而救治所里大部分是伤员,其她的只是手无寸铁的医官们,除了青衣与张青云武功高强拼死抵挡,只是双手难抵四拳,其她人多数被砍杀。眼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陆风澜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保护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反而带累青衣与张青云拼死护着自己,而青衣与张青云已经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身上的还是敌方身上的。
其她人都倒下了,只剩下青衣、张青云与陆风澜。
陆风澜惨然一笑,对青衣与张青云道:“你们不要管我,只管突围出去,跑一个是一个,用不着都搭进去。”
青衣道:“属下受太女殿下所托没能尽到保护郡主的责任,已是无颜再见殿下,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在,定不让郡主受到贼子的折辱。”
张青云也道:“弃主而逃不是张家女儿做出来的,属下誓与主子共存亡。”
陆风澜流下泪来,如果不是为了她,她们怎么会赔进性命?知道多说无益,闭了眼睛不再看。耳听着刀剑相撞,惨呼迭起,知道青衣与张青云在做最后的拼杀,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在这一世的人生是如此短暂,她又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了。
“芳菲,我对不起你,以后的日子你要独自带着女儿坚强地活下去,记得不要再让她踏入朝堂,我只想她做个平凡的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芳菲,你要保重。”
陆风澜在心里默默地跟心爱的人告别,想到任芳菲得知自己的死讯会有的悲痛,心如刀绞。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震得人站立不稳,陆风澜如遭重击,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而正在打斗的众人也头晕目眩,不由得放慢了攻击的力度。
发出长啸的主人来得很快,明明第一声长啸听来还很远,转眼间,人已经到了近前,那人锐利的眼睛电闪一般扫过全场,落在地上的陆风澜身上,颤声叫着道:“澜儿?”
陆风澜听到他的声音,咳了两声,道:“你来了。”
众人眼前一花,任芳菲已经闪身到了陆风澜身前,见她嘴角流出鲜血焦急地问:“你受伤了?”
陆风澜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快去帮她们。”
任芳菲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陆风澜口中,道:“你先吃下去。”
陆风澜含进嘴里囫囵着咽下去,急道:“快去帮青衣她们,她们已经受了伤,支持不下去了。”
任芳菲放开她,站起身来,偷袭者知道来人就是刚才发出啸声之人,那声呼啸震得她们心神大乱,根本不是她们能抵挡得了的,见他站在那里如黑魅般,浑身散发着冲天怒火。
带头偷袭者明知不是来人的对手,但她们的任务便是要截杀阻挡玉璃入侵的罪魁,如何肯退,一挥手,众人又围了上来。
任芳菲对又掏出两粒药丸递给青衣两人,道:“你们护着郡主突围,我来抵挡她们。”
青衣与张青云吞下药丸,掺起陆风澜,陆风澜担心地道:“你要小心。”
任芳菲只说道:“你们先走。”
说着手中利剑寒光一闪,围在前面的人手中的刀剑掉落了一地,只这一招,任芳菲已经把她们的手筋挑断,再也拿不起兵器。
偷袭者大骇,一片混乱,青衣与张青云趁机挟着陆风澜向外冲去。
领头的一挥手,另有几人上前阻挡,却被任芳菲鬼魅般的身影拦了下来,青衣与张青云架着陆风澜从任芳菲打开的缺口冲了过去。
领头人一声呼哨,又有一队人冲了过来,拦住了陆风澜等人。青衣与张青云虽然吃了伤药,只是没时间运功疗伤,又厮杀了好长时间,已近力竭,混战中,张青云被砍了一刀,闷哼一声,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任芳菲本不想开杀戒,但看陆风澜等人遇险,不由恶向胆边生,剑光暴涨,怒吼:“挡我者死!”
拦在他身边的人倒下了大半,任芳菲冲了过去,接过陆风澜对青衣道:“你护着青云,杀出去。”
领头之人叫道:“不惜任何代价给我杀了金夙蓝!”
任芳菲一惊,此人的声音如此熟悉,禁不住凝目向那领头人望去。
那人也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又惊又疑又恨又鄙视的神情,令任芳菲心中突突乱跳,一个名字冲口而出:“韩凝。”
领头之人韩凝嘲弄地道:“想不到芳菲公子竟然诈死,还跟敌国的郡主搞在了一起,你们任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勾结外人做出欺君罔上之举,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任芳菲浑身发颤,陆风澜紧紧握住他的手,脸色煞白,青衣与张青云也是一呆。而围住她们的玉璃武士更是惊疑地看着任芳菲,见他与敌国郡主如此亲密,刚才还杀伤本国武士,禁不住露出鄙视厌恶憎恨的目光,纷纷啐弃道:“真是寡廉鲜耻的□之徒,可怜我们君上还为了他大办国丧,没想到他竟然跟敌国的郡主鬼混。杀了他,杀了他,为君上雪耻,为君上报仇。”
韩凝喝道:“给我杀了她们,为玉璃雪耻,为君上报仇!”
本已被任芳菲出神入化般的功夫吓破了胆的玉璃人,此时被愤怒掩盖了神志,她们奋不顾身地冲上前,要为被欺骗的君上报仇,要把给玉璃君上抹黑的贱人杀死。
任芳菲的手在发抖,下意识地挥着手中剑把刺向陆风澜的那个刺死,而那人的眼中闪着厌憎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自己,虽死也是不闭眼睛。
韩凝拔剑在手,跳进战场,冲着任芳菲杀了过来,任芳菲挥剑挡住她,韩凝嘲弄地道:“任公子,好本事,杀起自家人来真是毫不手软啊!”
任芳菲一颤,收回了剑,韩凝趁机一剑刺向陆风澜,任芳菲反手架住她的剑,低声道:“放过她,我任你们处置。”
陆风澜大惊:“不行,你是我的,你说要跟我陪着女儿一同到老,怎能出尔反尔?”
任芳菲悲伤地望着她,陆风澜紧紧拉着他,急切地道:“你以为她们会放过我?别傻了,她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冲我来的,你不要中了她们的计。”
韩凝呵呵笑道:“好一对狗男女,真是情真意切,死到临头还眉目传情,姐妹们给我杀了这对给君上抹黑的奸夫□。”
玉璃武士大吼着奋不顾身地往上扑。韩凝也趁机缠着心神不定的任芳菲打斗起来。青衣一边架着张青云一边拼死抵挡,见任芳菲只招架不下杀手,心中大急,喝道:“保护郡主,其她的以后再说。”
任芳菲一震,是啊,现在保护澜儿是正理,精神立即集中,一抖手,韩凝手中的剑飞上了天空。韩凝大惊,在手下拼死掩护下退出了战斗圈。
韩凝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叫道:“不要放过这个叛国投敌的贱人,给我杀!”
玉璃武士喊叫着:“杀死叛徒,为君上报仇。”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任芳菲杀到手软,而玉璃的武士依旧不怕死地冲过来。
正在这时,一队金凤士兵冲了过来加入了混战,让情况危急的任芳菲等人松了口气,只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如何是玉璃武士的对手,一阵厮杀,金凤士兵倒下了大半。
陆风澜看得心如刀绞,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了战斗圈,那人身形如电,出手狠辣,招招刺在敌人要害,而更多的金凤士兵已经闻讯向这边赶来,韩凝眼见杀不了陆风澜一行,只得恨恨地在众人的拼死保护下向外冲。
陆风澜忽然叫道:“慕孤云,不要放过一个玉璃人,全部杀光。”
慕孤云一声长啸,笑道:“好,谨遵郡主之命!”
任芳菲手一颤,陆风澜冷静地道:“不能让她们活着回去。”
任芳菲不说话,只是拉着陆风澜退到了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战斗终于结束了,玉璃人丢下无数尸体撤退,这让陆风澜更加确信,这次的狙杀是冲着自己来的,攻城是幌子狙杀自己是真的。看来,她破玉璃投石机的事还是传了出去。让她担心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