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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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长生-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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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远远望见这人的背影,压制在心底的思念便开始肆虐,再也无法抑制。他想将他狠狠地拥在怀中,却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力道。

直到现下,他才能确定,自己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了些。虽然他也清楚,即使他的拥抱带给他疼痛,他也不会觉得不快。但,好不容易再度相见,他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模样。不然,他会觉得当初离开他来到这里的选择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不过,再也不会有离别了。

他脱下衣物,缓缓下水,靠在池沿,望着水雾中朦胧的人影。

目光中的炽热情意,没有任何掩饰。

洛自醉似有所觉,回身看去,却也只能望见他大概的身形。他没有细想,转身朝他走去,在他附近寻块石头坐下来。

   “这池子不像工匠造的。”

   “我造的。”

洛自醉失笑,刻意又端详了这浴池一番,摇首道:“无极,你造屋子颇有天赋。不过,石头不比得竹子,打磨也很费功夫罢。”

   “这样不好么?我看也有趣。”帝无极笑回道,忽然挽起身旁人披散在水中的黑发。

洛自醉的心绪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微微的起伏,双目好不容易自他含笑的脸孔上移开。

帝无极凝视着他的侧脸,想着许久之前的那场情梦,笑意更浓,俯首吻着手中的发丝。而后,唇渐渐上移,最终由发鬓转到了脸庞上。

洛自醉双眼半翕半张着,任由他温柔地舔舐着他的额际,啃咬着他的鼻尖。

带着热度的舌在他的脸上久久流连,引燃他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情感。陌生的洪流在体内奔腾,无法控制。

恍惚间,洛自醉听见自己发自心底的叹息声。就在叹息消失的刹那,他倏地捏过帝无极的下颌,几乎是咬一般地吻上去。

意外被吻的人最初身体一滞,而后顺从了他的意愿,张开口,让他长驱直入。

情潮涌动,两人都无意回避,伸出手疏解对方绷紧的欲望。

几欲窒息的长吻后,帝无极无言地表达自己的喜悦,轻轻摩挲着爱人的唇。

继而,他俯首轻咬住洛自醉的颈部。听见那一声强抑着的喘息后,他愉悦地轻笑着,继续攻城略池。

吻渐渐往下移,洛自醉气息不稳地仰起首,上身不住地往后贴。火焰在舌尖落下之处迅猛燃烧,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情怯。他松了手,双肘撑在石上,身体绷直,微微战抖着。

帝无极立起来,俯身在他耳边轻语。

洛自醉无法凝聚自己的注意力,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语句,眼里一片茫然。

   “果然有些醉了罢。”帝无极微笑着,轻抚着他的脸。

吻再度延绵而下,最终潜入水下。

洛自醉的喘息愈加重了,眉头攒着,似乎正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欢乐。

倏地,他头扬起来,紧紧咬住的齿间泄出轻轻的呻吟。

帝无极露出水面,拨开自己湿透的头发,顺手自池边的衣物中取过一个玉瓶。

洛自醉斜睇着他,忽然觉着那瓷瓶有些眼熟。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帝无极便轻声道:“背过身。”他应言转过身,这才想到那药膏能作何用,脸上红白交错。

没有预想中的痛楚,紧绷着的肌体渐渐放松。

重叠的身体摇动起来,从轻微,到激烈。

喘息声也叠加在一起,时而沉重时而压抑。

帝无极紧紧地搂住身下的人,啃咬着他的颈边。肌肤相贴的热度渐渐上升,直至灼热,直至和他的血一样沸腾,直至燃烧起来。

   “看着我。”他的声音极低,带着些微沙哑。

再也不会让这人离开自己的视野。五年,着实太漫长。

洛自醉侧过首,双眸中弥漫着欲求和仅剩的些许理智。凝望着帝无极的双目,毫不意外内里是和背脊上几乎相同的热度,他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而后,灵魂和身体都被更热烈的滚滚而来的情潮淹没了。

将醒之际,洛自醉感觉到比火焰还炙热的目光停驻在他身畔。然而,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帝无极温柔的神色。

他似乎已经这样望了他许久。

时光在刹那间回到了过去,他们一直相随相伴的时候。不过,即便在以往,也从未有过睁开眼便能感受到他的情意的时刻。

有些放心,也止不住袭来的睡意,洛自醉慢慢闭上眼。

   “你们日夜兼程,想必也累坏了,继续睡罢。”

   “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末,还早着呢。”

   “你……”你不必回云王府么?此话还未出口,洛自醉便感觉到下身一凉,睡意顿时消了不少。抬首定睛一看,帝无极坐在他双腿之间,满面无辜地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方才就见你腿内侧有瘀痕,应该是马鞍磨的罢。”

洛自醉望一眼腿间青紫色的痕迹,躺下来:“怎么不早些涂药?”

   “你睡得熟,怎么能扰你?好不容易醒了,还是先上药罢。”

   “唔……”

再度沉入睡梦中,却怎么也无法忽略敏感处轻轻揉动的手指。何况那几根手指也渐渐不老实起来,随之代替它们的,是温热的舌头。

洛自醉攥住某人的长发,用力拉紧。

欲火攻心的人却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变本加厉地轻轻啃咬起来。

洛自醉无奈地睁开眼,半是责怪半是不满地道:“你不是让我多睡一会么?”

帝无极只一笑,舌尖点上他已经抬起的欲望。

洛自醉半抽了口冷气,蹙起眉。

眼看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淡淡的红,帝无极满意地笑了。倒映在他乌黑瞳眸中的绝佳美景微微动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侧过身,无言地抗议。

   “醉……”

低声的呼唤犹如蛊惑的咒语。

洛自醉心中轻叹,八分沉醉二分不甘,缓缓地放松了身体。

帝无极的动作异常轻柔,而后,韵律渐渐加快。

洛自醉随他而动,沉沉浮浮,气息紊乱。

在几欲灭顶的愉悦来临之时,他揽住帝无极的背脊,无声地传达他的情意。

帝无极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他搂在怀中,眉眼弯弯。

   “现下……可以睡了?”

   “嗯哼,你若不想睡,我还能陪你到午时。”

   “不必了。”

回绝得好快。帝无极笑着以下颌蹭蹭爱人的额头:“睡罢,你也没什么事。”

好温暖。洛自醉合上眼,微微勾起唇。

朦朦胧胧间,便真的入了梦中。

他真的累了罢。放心了,疲倦便都一拥而上。也该借此机会调养调养了,毕竟,正如帝无极所言,他在献辰也没什么事可担心了。

日暮时分,昏黄的光线潜入殿中,投下柔和的光影。

张开眼,洛自醉便望见坐在床边盯着地图的帝无极。虽然有些奇怪他竟然还留在此处,同时却也安心许多。

仔细瞧瞧周围,发觉身处自己下榻的寝殿,洛自醉无意识地轻叹一声,拒绝想像自己是在多少人的视线中被“送”回来的。

帝无极瞧了他一眼,含着笑继续在地图上轻点着。

洛自醉坐起来,正好瞥见一名骑卫营侍卫捧着铜盆立在门边。

他还未出声,帝无极便放下手中的地图,上前要接过来:“给我罢。”

   “云王殿下……”

洛自醉示意无妨,那侍卫才带着些惊讶退下去了。帝无极一面看他立起来,眉轻微地拧了拧,而后慢慢走到屏风边着了外袍,一面试了试水温。侍卫不比得侍从,有些粗心,约莫是直接倒了泉水,水出奇的冰凉。

洛自醉走到他身旁,开始洗漱。将柔软的布巾贴在脸上,与体温相当的温度十分舒适,也令他忘了某处隐约的疼痛。

帝无极低声道:“上药么?”

听出言下之意的洛自醉摇摇首。“你还在这里?”

   “你睡着的时候,我回去了。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

在洛自醉听来,似乎人人都在学后亟琰的行事风格。不过,他相信帝无极自有分寸,这也不是他能置喙的事。

   “饿了么?”

   “有些。”

帝无极笑了笑,揽住他的腰:“走罢,晚膳已经备好了。”

洛自醉倏地想到了皇戬和洛自省托付过的要事。那两块玉他一向贴身藏着,昨夜却……

   “无极,见到两块玉了么?”

帝无极自袖中取出墨玉和白玉:“看你藏着掖着,应当是重要的物品,我便收了起来。”顿了顿,又道:“从未见你藏东西藏得如此仔细。”

   “不是事关千千万万人性命的东西我又何必如此上心。”洛自醉指了指墨玉,道,“这是太子殿下给的,能取银两。另一个是自省给的,除了银两还能取粮。”

帝无极弯起唇:“真是好时机。”

   “何时取?”

   “今夜。你饿坏了罢,走。”

再度来到那偏僻却漂亮的宫殿里,殿中仍然没有半个人影,外殿中间却摆着热腾腾的晚膳,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

这行宫中到底有多少云王府的人,洛自醉觉着没必要问,想了想,道:“了时国师说会吩咐摇曳尊者重设行宫的阵势,你却已经设下了,如何向她交待?”

帝无极恍若未闻,支着下颌笑盈盈地望着他用膳。

   “无极,你信不过她?”

   “事关你的安危,我能做的便无须假手他人。至于……我没见过她几回,不清楚。”

   “她可是了时国师的爱徒。”

   “啧啧,‘以自己的眼耳心来认人,万不可轻信他人’——是谁教的?”

洛自醉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专心进食。

帝无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动了动箸。不过,膳食的吸引力太小,很快便被专注着对面风景的他遗忘了。

外人的气息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帝无极警觉地抬首,眯起双眼望着黑暗的庭院。

这个时辰,府内那些臣子应该不会过来。

来人从窗户跳进来,笑笑地致歉:“殿下,四公子,臣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不过……”

   “出了什么事?”帝无极打断他,直截了当地问。

洛自醉回首见是宫琛,笑着请他过来坐下。

宫琛一面苦笑一面挪近,与方才跃进窗户时的利落形成鲜明的对比。“殿下猜得不错,那混帐东西投靠那边了。”

帝无极冷冷一笑,道:“懦弱的家伙。”

洛自醉仍旧和精致的膳食奋战着,没有空闲也并不想关心他们议论的事件。

   “在这个时候还选择叛出,该说他太怕殿下,还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呢?”

   “怕?”帝无极的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我要胁他了么?”

   “当年他可是刑部的人。不仅盯着殿下上刑场,为了讨陛下的欢心,还提议将殿下……”

洛自醉侧目望着二人。挫骨扬灰?他听说过此事。据说采用腰斩极刑也是某位大臣提出的,先帝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在意。原来如此,惧怕无极报仇才背叛了罢。

   “若他诚心到父王灵前认罪,此事自然作罢。我不会计较过去。他将此事看得重,足可见他当年投机心之重。叛了也罢,免得费心提防。”帝无极的神情依然平静。并非他不在意,而是过去太过久远。何况,无论如何父亲都不可能活下来,相差的不过是方式而已。只要他能达成父亲的希望,便可告慰他在天之灵了罢。

宫琛捏了捏下颚,如同狐狸般微微笑起来:“也亏得他在这时候叛了,还以为自己传去了不少秘密。那边要是知道了……呵呵……”

帝无极不再说什么,继续盯着洛自醉的吃相。

   “殿下。”

淡淡的一眼,让宫琛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不自在。

   “劳您明日晚些再过来。有些事,臣下们都拿不定主意。”

   “……”

洛自醉抬眼,眉梢轻扬。

帝无极并没有忽略他的神情,不过,也没有解释。

   “臣等无能。”

   “……”

   “还有……”

一时间殿内似乎阴寒起来,洛自醉满足了口腹之欲,终于注意到周围有些过于凉快了。淡淡地瞧了帝无极一眼,他倒了盏茶,递给来客。

宫琛微笑着接过来:“殿下,饷银和粮食的事,我已经尽力了,筹到的也只够十日需度。”

   “这你不必担心。”帝无极立起来,足尖轻点,飘入庭院中,转眼间便消失在月色里。

殿中重归宁谧。

宫琛啜着茶,忽然笑道:“滋味果然足。四公子,这可是旧云王封邑所产的茶,数万年来一直选作贡茶。”

洛自醉自斟了一杯,抿了一口。茶水在口中转了一圈,没有一丝涩味,醇厚如酒,还带着浅淡的清香。果然是绝品好茶。

   “宫大人,先王殿下的事,他知道多少?”

   “老臣们都念旧,时常说起来。不过,向殿下仔细说明的机会却很少。”

虽然面上毫无表情,无极还是很在乎的罢。洛自醉心想着,抬眸看时,宫琛一脸欲言又止。

他维持沉默,宫琛犹豫了半晌,最终起身告辞。

无视门的存在,他仍旧自窗户翻出,走了几步,又倏然回首。

洛自醉注视着他,依然静默着。他大约明白他想问什么,不过,既然他不提起,他也不想特意解释。

良久,宫琛行了礼,带着歉意微微笑着,转身走了。

洛自醉品着茶,直到茶水凉透才起身,倚在软榻上看书。

有人无声无息地撤下残羹冷炙,他连眼也不抬,继续翻着书页。

久违的宁静时光,他却怎么也不能将心思都投在书上。宫琛尚且如此惊讶,想必其他人更是难以接受。毕竟他曾是池阳宫妃,且论辈应当是帝无极的养父。

他人如何想,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想到日后要在他们不自在的神色里生活,多少有些郁结。

罢了,多想无益,还是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罢。

却说帝无极飞身离开了行宫,径直往京郊而去。

甫出行宫,他身后便多了数条紧紧跟随的黑影。云王府的侍卫素来不会轻易现身,这些人的来意可想而知。

帝无极心中冷笑,在行宫附近动手,惹来的是非也多,而且他有事在身,不能与他们过多纠缠。心念一转,他驱动灵力,御风前行。轻功再高也比不过风的速度。很快,他便摆脱了跟踪,来到京西郊百里之外的深山中。

暗夜里,山中格外幽静。

帝无极几个起落,立在山头,观察着林中的动静。

不多时,林间传来极细微的树枝断裂声。

帝无极屏住气息,轻飘飘落在树梢,随手扯下一片叶子,含在唇上。

清越的鸟鸣声响彻林内,惊起无数飞鸟。

待恢复平静后,帝无极定睛望着树下的人,微微笑起来:“战大人。”

战飞仍是披着长发,着一身乌黑的长袍,几乎融入了夜色中。他仰起首,轻轻笑道:“殿下,许久不见。”

   “的确。各位都还好么?”

   “我们倒都精神得很。只是,巡和宁将军都还念着两位殿下不告而别之事,气怒难消呢。”

   “居然记这么久。”帝无极笑叹道,飘下树,自怀中取出墨色的玉。

   “若是见了面,谁还记得那些。”战飞并没有细看,揶揄道,“云王殿下的神韵是谁也仿不像的。”

帝无极笑应道:“黎家人的性子也是谁都学不来的。”

战飞呵呵笑着转身,轻点双足,朝林内飞去。帝无极紧随其后。

山涧、幽谷、密林、峰侧,大约一个时辰后,两人才停下。

刀削般的崖壁直耸上黛空,崖边古老高大的红杉林遮天蔽月,隔绝了外界。

本该是偏僻无人烟的群山深处,却支着大大小小的简陋帐篷。里头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粗略一算,竟有数千人之众。不过,呼吸太沉,听起来都是些寻常人。莫非这些人也是奔赴京城的难民,因无法进入京城,担心传染疫病才躲进深山?

战飞并未回首多作解释,帝无极也便没有问。

越过帐篷群,一棵约莫十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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