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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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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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明禹迟疑了一刻道:“你去吧。”
    青樱马上从他手中抽出,上前去一探穆可儿的心脉,无异常!三指又按肺经,仍然无事!再探,三焦经——不管哪里受了创,这里一定会有反应,然而依然平静如波。青樱转头迷惑地看了眼明禹,他立刻会意也上前来伸手一探,十分肯定地道:“没有内伤。”
    他们二人都可算是高手,青樱纵然武功争锋上要弱一些,对于身体经络的气息行走却是当年林轶侍女段思烟亲自指点的,断不会错。
    如此青樱也算松了一口气,没有伤到内里总是好的,受了惊吓慢慢调理就是。只是心中总存了一份的疑窦,却是什么能让她惊吓至此呢?宫中防卫森严,要说混入什么刺客虽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入宫行刺,目标难道不应该是皇上皇后?再就是自己,穆可儿这个入宫后至今无宠的小小充华能惹了谁?
    莫非宫中有鬼怪?念头刚起顿时灭了下去,从前在山上的时候,先生曾经讲过精气聚而为魂魄,散而消弭,世上断无鬼怪一说。先生通天彻地,他说没有自然便是没有,青樱是深信不疑的。
    此事必有蹊跷。
    司马明禹存了同她一样的心思,见太医无法诊治更多,只吩咐了叫宓太医下去开好方子便可退下,由怡兰轩服侍的人自行煎药。
    内堂当中不多会便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洛婕妤看起来真是细心聪明,深知英贵嫔与皇上感情非比寻常,而她却并不是好奇的时候,轻声地向明禹与青樱行过礼便退了下去。
    青樱无暇顾及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目光只在床上的穆可儿身上。只见她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眼珠却一动不动,素日里的秀色失去了大半,大约是此时屋里喧闹渐渐褪去,她自己也感知到安全,嘴唇才开始微微翕动。
    司马明禹十分冷静,叫来怡兰轩服侍的丫鬟乐茵问道:“你家充华是怎么遇袭的?在哪里遇袭的?你可瞧见了什么没有?”
    乐茵是穆可儿从府里带来的丫鬟,自然是可靠的。然而她此刻吓得浑身发抖,黑漆漆的眼珠直转,几乎要哭出来道:“奴婢不知……”
    “胡说!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青樱喝道,向来宫中后妃没有个独自出门的规矩,必要有人服侍着同往,况且又是晚上。
    乐茵慌得连忙跪下泣涕泫下道:“奴婢不敢欺瞒。实是因为充华说要去上林苑散心,奴婢便陪着前往,一直待到天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肖昭容和励妃娘娘,励妃娘娘说有瞧见充华很喜欢,有东西要赏给充华,叫奴婢跟她去取。奴婢本来不放心充华一人留下,但是肖昭容说她便和充华说话等奴婢回来,奴婢不敢不依……”她虽然激愤害怕,人还算机灵,抬头看了眼明禹的脸色,见阴冷如冰,登时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此事牵扯到励妃和肖昭容,青樱心中一紧,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
    求荷包求鲜花,夏天了,写起来总有一种虚空感





☆、第一百二十章 别有幽怨暗夜生

    她正想要说话,外面忽然报励妃到了。
    呵,她还真是巧,来的是时候,她也真是勤勉,皇后都歇下了,她此刻前来竟然衣衫钗环整齐,连妆也未卸。不过为了平衡后宫朝内朝外的两大势力,除了皇后拓跋莹心手中掌有凤印以外,励妃李芳旭手中也被授予了鹤印,襄助皇后协理后宫。是以此刻皇后不到,她来也算名正言顺。
    青樱看了一眼司马明禹,他脸上并无特别的神色。励妃进来见青樱也在,眼中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继而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只向着明禹道:“臣妾见过皇上。”端的是巧笑倩兮。
    青樱位份比她低,也向她福道:“励妃娘娘万安。”她双膝只微微一屈,明禹已然蹙眉将她拉起来,励妃见状便笑道:“妹妹往后可不要这样,皇上都下了口谕免你合宫之中的礼数,再这样可不是故意折损我么?”
    青樱亦笑道:“励妃娘娘是有福之人,任谁也折不了。”励妃嗤笑道:“贵嫔太会说话了,难怪得皇上恩宠最多。”她刻意咬重说话二字,暗指青樱不过也只是凭着讨好奉承罢了,而她却是助皇上登基功劳最大的兰陵王之女。
    宫中人口里的一句话,颠来倒去能品出几种意思铄。
    司马明禹截住她的话头道:“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歇下?”
    励妃方才明艳的笑容忽地一收,叹道:“臣妾天擦黑的时候还在从上林苑回来的路上遇见过穆充华的,瞧她那时气色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了,不想怎的方才听说穆充华遇袭,这还了得?宫中戒备森严,有谁如此大胆呢?臣妾越想越觉得心焦,必要先来探视一番,也不枉皇上赐鹤印的苦心。”
    她说起话来一篇一篇的,只是目光却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给瞟向跪在地上的乐茵的。
    青樱亦是习武之人,虽然不及励妃,但是这种目光的细微之处怎么瞒得过她?本来刚才乐茵所说就颇为蹊跷,语意未尽,既然是肖昭容带着丫鬟陪着可儿在说话,这中间又是什么时候可儿落单才有被袭击的机会呢?
    司马明禹闻言,目光冷厉地停留在励妃脸上很久,继而又移到乐茵脸上。半晌才道:“朕听说,你今日从上林苑回来时遇见过穆充华?”
    励妃明显一惊,笑容僵在脸上,然而转瞬即逝,似是被这样问起十分诧异道:“确实遇到过,只不过是臣妾回宫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穆充华,实在喜欢她这个模样性情,想起前儿刚得了一柄佛手腊油冻,赏给她岂不是好?只是充华妹妹许是在上林苑中已经走了许多的路,臣妾体谅她劳累,便叫她的丫鬟跟着臣妾去宫中取。就是这个宫女。”她说着一指乐茵,反问道:“你拿了腊油冻后可有即刻回去陪你家充华回宫?”
    乐茵本来就吓得瑟瑟发抖,再被她一问,顿时愣住了一般,只含着眼泪看着她。励妃见状,食指一伸声色俱厉道:“莫非你路上贪玩耽搁了?穆充华便是一个人遇袭的?”
    乐茵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摇头摇得像筛糠一般哭道:“奴婢怎么敢贪玩?奴婢从娘娘宫中出来就拼命地往和充华分手的宫墙处赶,可是还没到就听到一声惊叫,奴婢跑过去的时候充华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像是受了很大惊吓……肖昭容不知道去了哪里……”
    励妃惊讶道:“肖昭容?你说你看到了肖昭容?”
    乐茵不想她竟是这个反应,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青樱性急,最是见不得人这样,上前去在她肩上拍了一把道:“你不是说肖昭容同你家小姐在说话你才跟着励妃娘娘去的吗?”
    乐茵这才反应过来,像见了鬼一般道:“娘娘就是和肖昭容一起遇到充华的啊!娘娘说要赏给充华东西,让奴婢跟着去拿,因着天色已黑,肖昭容便说陪着充华说会话等到奴婢回去的啊!”
    励妃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若不是吓得呆了说些胡话,就是自己贪玩不敢说实话。本宫刚回宫肖昭容就过来了,她就是走的再快,也决没有可能一时在上林苑外的宫道上跟你家充华说话,一时又能在本宫宫中,可不是你看花了眼?”
    乐茵惊恐万分,不知为何几个时辰前亲眼所见的事在人口中完全颠了个个儿,喃喃道:“奴婢没有看花眼,奴婢——”
    励妃截断道:“难道是本宫眼花么?”她语气森严,乐茵身子一颤,愈加慌乱起来道:“娘娘明明是和肖昭容一道来的啊……”她此时心中已经迷乱,当真有些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司马明禹不禁蹙眉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励妃毕竟是主子娘娘,他这话只冲着乐茵。
    励妃不禁得意起来,用绢子拭了拭嘴,轻笑道:“怕是你这丫头路上贪玩,误了事不敢照实说罢?要本宫说,拿着碎瓷碗到院子里去给跪在上头,不管大风寒露的,只管跪在那,也别给吃喝,一日不说跪上一日,保管就说了!”她一向协理六宫便是这般霹雳火雷的脾气,在明禹面前也不掩饰,横竖她自打在闺中就是如此的。
    青樱见情势不对,这中间恐怕大有文章,立刻拿话顶回去道:“纵然丫头贪玩,穆充华遭了袭却是真,这可是在宫中禁地,就算跑了一百个丫鬟,难道就会叫主子遇袭么?”她将重点移到此上,明禹果然不再追究是否贪玩一事,立刻传下口谕道:“汪福兴,即刻去查宫中今日是哪一班御林军当值,是否有外人混入宫中。”汪福兴答应着还没挪开脚步,又听他吩咐道:“从今夜起,宫中增加人手戒严。”
    汪福兴小心道:“是,奴才这就去办。只是今夜不当值的御林军尚不在宫中,宫中现有的人手只怕不够照看所有的宫室——”御林军分为不同班次,不必全部在宫中这也是司马明禹登基后立下的规矩,为的就是万一宫中出事,由他一手建立提拔的御林军可在宫外救急。
    “恐怕只够在清明殿外布防……”汪福兴从前在毓庆宫便是服侍司马明禹的,深知他的个性。
    “也罢,明日再调人进来,不然反而引起外面猜测纷纷。”青樱连忙出言劝道,皇宫秘梓最是引人嚼舌,传扬出去只怕对明禹不好,他登基不久子嗣又单薄,那等别有用心的人听了没有反心的也要萌动起来。
    明禹点头道:“正是。”说着看了青樱一眼,他心中自有计较,要叫青樱去清明殿歇一夜,明日再作打算。
    励妃察言观色,大约是从他们二人的神色中猜得出意思,面上便不好了起来,定了定笑道:“皇上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现下侍卫也该都在清明殿外值守。只是比如穆充华妹妹今日本来就受了惊,万一夜里再有个惊动岂不是雪上加霜么?臣妾宫中的太监素日里都习武,虽然不比侍卫中用,也强如没有,不如把臣妾宫中的太监拨几个来充华妹妹宫中吧?”
    青樱冷笑了一声,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了,不声不响想安插人到怡兰轩。
    不等明禹说话,她便笑道:“励妃娘娘虽然身手矫健,却是千金贵体,万一今夜宫中有变,当然是娘娘的安危比尚未得恩宠的穆充华重要。臣妾想皇上也断不会容姐姐犯险。”如此软顶回去。
    明禹明里对励妃道:“你亦是朕心头之人,怎能出事?况且六宫之事也需你协同着皇后办理,青樱说的是,芳儿你先回去安歇吧,你宫中太监不必调动,务必护得你周全。”
    纵使青樱心知他暗里是护着自己,听他说她亦是心头之人,又听他称她为芳儿,一颗心像是坠进了冰露当中,脸色一阵煞白。
    励妃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失意,更得意于皇上方才的亲密关心,不禁喜上眉梢,依言对司马明禹福了一福道:“多谢皇上关怀。如此,那臣妾便先回宫了……”这么说着,脚步却不动,秋水盈盈地望着他道:“皇上多日没去臣妾那里,今日……”
    颍川之言:一颗心,刚开始伤了是可以愈合的。必要伤痕累累之后,要么重生要么死。这不是战场,不是流血牺牲的干脆,爱情中的死与生,都必要受尽折磨。青樱亦需要经历,才能选择。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别有幽怨暗夜生2

    司马明禹看了眼青樱,微微蹙眉道:“你且先去吧,朕还有些事,得空了便去看你。”
    励妃本还想再说,却又怕惹明禹不快,温婉一笑退下了。
    青樱见状仍是难过不已,今日是她在这里,倘若不在呢?那他是不是就真的去了励妃宫中?到底励妃也嫁他多年,除了兰陵王的势力现下不能得罪以外,是否其中也有一星半点的情分也说不定。最近她心中纷乱,一时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舍不下明禹,就同他舍不下江山一样,那么便只能安心老死在这深宫当中,做这姹紫嫣红当中的一抹钡。
    然而这就是血肉中所中的深毒,渐渐压制不住,从三五日发作一次到每日发作,好像已经侵入了心脉,开始反噬。他的后宫有那么多的千娇百媚,一个个有着粉嫩如花的面容,宫中也会像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婴孩——就好像是吸取她生命力的妖魔!
    总有一天,这侵入心脉的深毒会逼得她发疯。青樱忽然有一刻能理解前朝郑妃的阴狠歹毒,宫中鲜活的美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她们的浅笑低吟有多美好,她的心就有多衰败,仿佛正是她的衰败才换来她们如花迎朝露一样的芬芳年华,叫人恨不得立时摧毁了这吸取自己精魂的美丽妖魔。
    一念至此,脸色蓦地惨白了下去,司马明禹见了不禁想去握她的手道:“怎么脸色忽地这么差?铩”
    呵,他倒还问得堂而皇之。
    一时却没有心情去答他或是刺他,心中一冷,懒待理会他,只垂下眼道:“我没事,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清明殿歇息,莫要误了明日的早朝。”
    司马明禹见她又是莫名地生起气来冷待自己,可究竟自己又有什么错处?倘若说介意励妃,那断然是无理取闹之事,李芳旭的存在又不是一日两日,况且当初两人过雪兰关往千里奔往兰陵郡时对于娶李芳旭之事,难道冷静如水地分析利害的不是她?
    她并非足不出户目光短浅的闺中小姐,前朝形势难道她不知?后宫牵一发而动前朝,难道不是她劝谏过自己的?她自己不是也说后宫之道,在于雨露均沾?
    况且在宫中的哪一日不是尚未理完政事就想着她,想着她今日吃了些什么,想着要和她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想着怕她在宫中长日寂寞伤起心来,想着怕她身子不好费尽心思找来的方子亲为她熬的药。前朝居心叵测之人遍布,新贵恃功而骄,旧臣面服心不服,新旧势力之间亦需平衡……种种烦心之事千头万绪,她不在前朝本就失了左膀右臂,回到宫中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自己又是何苦来?
    如此一想,竟也不像平日里坚持,顺着她的话道:“那好,我便先去安歇,你自己也不要太晚。”说着当真转身出门,青樱微微一僵,却也没有回头。
    已经入了更,洛婕妤派人来问过几回英贵嫔是否需要休息,她已经安置好了。青樱见她心细而又知进退,即便有身孕也并不趾高气扬,即便自己在后宫当中地位不同也未见她刻意地奉承,只是一切刚好,既叫人如沐春风又懂得分寸,心中难免对她颇有几分好感,倒不似当初见到柔嫔隆起的腹部时那般想要一刀捅进去的怨怒。
    青樱谢了洛婕妤身边的宫女,只叫取了些浓茶来饮——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她须得好好想清楚,只怕宫中从此不会太平。
    茶很快就送了来,还伴着一些茶点,很是精致。洛婕妤身边的飞虹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向青樱施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不忘关门——从奴才就可以看出主子如何,奴才守礼谨慎,主子定然不会愚笨粗俗。
    门刚刚带上,青樱正想叫来乐茵详细问明白今日的情况,床上躺着的穆可儿忽然眼神一松,像是僵直了的人活了过来一样,先是眼角两道泪痕划下,继而猛地哽咽了出来,微微叫道:“青樱……我怕。”
    太医皆说她是惊吓所致失了神魂,青樱原也并没有预料到她会醒过来,守在这里更是因为一时灰了心懒待动弹,况且回到毓庆宫也不过是长夜寂寂,倒不如在这里相互做个伴也是好的。是以穆可儿突然醒来,倒把她吓了一跳,起身绊倒椅子,乐茵闻声而入。青樱向她嘘了一声,示意她带上寝房的门。
    穆可儿是醒转了过来,好像是从阎罗殿里滚了一圈回来,原本娇俏的脸白得诡异,全然没有血色,猛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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