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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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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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殊说完又加了句:“你们卫家应该还没王家有钱吧,还是别逞能了。”

    卫屹之被噎了一下,比起家资累叠的王家,人口稀少的卫家自然比不上。

    “算了,不识好人心。”

    谢殊撇撇嘴。

    回去之后刚好谢子元来复命。

    他站在书房里,重重叹息:“丞相,税银真的一点也追不回来了。”

    谢殊负手站在墙边,眼前是谢铭光题的一个“和”字。

    谢铭光交给她的任务是保全谢家,任何族人的利益都在首位,可是这次她想直接剔除了那些没用又只会坏事的家伙。

    “你去御史台,就说本相的意思,彻查此案,牵扯之人,无论是谁,一律依法处置。”

    谢子元震惊地看着她,许久才称了声是,告辞离去。

    谢殊坐回案后,提笔写了奏折,请皇帝下旨处斩谢珉和谢纯,以儆效尤。

    第二日早朝,皇帝一看奏折呆了,文武百官也呆了。

    “谢相是不打算补齐亏空了吗?”皇帝拎着折子甩了甩:“这二人确实其罪当诛,但税银绝不能少分毫。”

    谢殊恭敬称是:“亏空已经填上大半,还有一部分,请陛下宽容数日。”

    皇帝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可放过:“那日百官面前你信誓旦旦说了只要三日,如今却又拖延,还要朕也跟你一起改口吗?”

    谢殊转头使了个眼色,谢子元立即出列,将实情禀报。

    “陛下恕罪,丞相已经尽力了。”

    皇帝冷着脸:“那就再给谢相几日,这次还是办不好,就一起算回来。”

    谢殊低头谢恩。

    卫屹之看了看她,忽然这么顺从,只怕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夜谢家几位老辈将谢冉叫了过去。

    “丞相虽然是族长,但他是因为官位高才做的这个位置,论资排辈绝对轮不到他。如今他竟然要杀自己族人,这就是族长该做的吗?”

    “不错,此乃家族大忌,万一以后再出事,他又不保族人,那谢家岂不是要没人了?”

    “谢家有势力在,可以推举别人做丞相,他若做不好,就换人吧。”

    “说起来,我当初就反对他继承大人的官位,他黄口小儿,哪里拿得住这诡谲朝堂啊?你看看,一出事就推人出去了吧。”

    谢冉忍不住打断几人:“敢问诸位长辈,深夜叫晚辈前来,可是为了对付丞相?”

    几个老人都在努力做铺垫,为此事造就足够的理由,一听谢冉直接地说出了他们的打算,眼神都有些回避。

    “阿冉啊,你也想想,丞相今日可以推他两个堂兄出去,明日就能推你出去。至于我们这些不够亲的,就更自身难保了。”

    谢冉道:“诸位长辈循规蹈矩,不会有事的。”

    “其他世家循规蹈矩了吗?不照样过得滋润?谢殊无能罢了,若非他是大人唯一的血脉,大人又岂会推举他?你就比他强多了。”

    “就是,我看谢殊只会对外人心软,对族人心狠。阿冉你智谋无双,才是丞相的不二人选。”

    谢冉摸着腰间玉佩,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默然不语。


四三章



    谢殊终于填上了亏空,不过最后一笔款银居然是谢家长辈谢铭贺送来的;让她很意外。

    按辈分;她还该叫谢铭贺一声堂叔祖父,可记忆里从未跟他走动过;他会出手相助;可真是让她第一次感到了人间亲情温暖啊。

    钱补上了,早朝时皇帝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能打压到谢殊,他有些不甘心。

    谢珉和谢纯即将问斩,度支曹里的谢家人也被挤走了大半;这事眼看就能收尾,御史中丞忽然出列道:“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一下手:“准奏。”

    “当朝丞相谢殊纵容亲属贪赃税银在先;动用军饷填补亏空在后,陛下当予以严惩。”

    谢殊一眼扫过去:“是本相听错了还是御史大人说错了?本相何时动用过军饷?”

    御史中丞不卑不亢:“丞相您最后填进来的款项就是徐州军营的军饷。”

    谢殊一愣,那是谢铭贺送来的啊。

    徐州军营归卫屹之管,此举倒像是要挑起二人矛盾,但谢铭贺是谢家人,总不可能私下做这种陷害自己人的事吧?

    谢殊朝卫屹之看过去,他早已看了她许久,忽然朝她悄悄做了个翻手的动作。

    她尚未参透其中含义,听见背后谢冉的声音道:“臣有本奏,丞相私藏吐谷浑奉献的黄金,数额可观,另有各项贪赃枉法之举,微臣已列在折子里,请陛下过目。”

    谢殊转过头去,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终于明白卫屹之那手势的意思了,是倾覆。

    可是他怎么会抢先知道?

    皇帝细细看过谢冉的奏折,勃然大怒:“奸佞!哪一桩都足以削了你的职!”

    按例此时早有人跪地替谢殊求情了,但今日谢家人里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跪了下来,而且都是官阶低下的。

    皇帝如何看不出谢家内部争斗,早在谢珉和谢纯要被杀头时他就期待有这么一日了。

    “谢相可有话说?”

    谢殊拱手:“臣无话可说。”

    “好得很,”皇帝将奏折交给祥公公:“既然如此,丞相之位还是留给贤德之人去做吧。”

    “陛下三思!”卫屹之居然是第一个下跪求情的:“谢相虽有过,但罪不至此,何况现在只是片面之词,尚未求证,陛下不可轻言革职啊。”

    桓培圣和桓廷也领着桓家势力跪了下来,求皇帝收回成命。

    太子其实也想求情,但见谢冉忽然和谢殊作对,他弄不明白孰是孰非,一时就迟疑了。

    皇帝没想到卫屹之会出面求情,脸色很难看,没好气道:“徐州军饷被挪用,武陵王定然知情,你为何要替丞相求情?”

    卫屹之道:“微臣觉得还有待查证,丞相乃百官之首,革职一说还需从长计议。”

    “哼,你们说了半天,谁也说不出谢相无罪的证据来,倒是朕手上的折子有条有据,都是他犯事的铁证!”皇帝站起身来,指着谢殊:“好,朕不革你丞相之职,但从今日起,革除你录尚书事职位,你可有异议?”

    谢殊侧头看了一眼冷漠的谢家族人,取下头上进贤冠,跪到地上:“谢陛下恩典。”

    “哼!”皇帝龙心大悦,拂袖而去。

    丞相只是名号,加封的录尚书事才是总揽朝政的标志,如今她已被架空权势,丞相一职空有虚名。

    祥公公唱了退朝,却没有朝臣敢先走,即使丞相已无实权,等她先出门的习惯却改不了。

    谢殊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出了殿门。谢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无波。

    出了宫门,谢殊一见沐白就道:“叫护卫沿途多加防范,路上千万别停,一路直赶回相府。”

    沐白见她神情不对,赶紧上车,命护卫打起精神。

    车舆出了宣阳门,直奔乌衣巷。到太社附近,有一队人马从侧面冲了过来,拦在车前道:“奉冉公子之命,请丞相移步醉马阁。”

    沐白揭开帘子:“公子,醉马阁是司徒大人谢铭贺的别院,要不要去?”

    “不去!快走!”

    沐白连忙称是,吩咐继续前行,那队人马已经直冲过来。

    此时还在御道,四周都是官署,平民百姓不敢接近,即使白日也空无一人。

    谢殊命令护卫上前挡住那群人,叫车夫驾车冲过去。

    领头之人唰的亮出白刃,直朝车舆削来,当前马匹被削断了一条腿,狂嘶不已,其余马匹惊慌无措,车舆眼看就要翻倒,沐白拉出谢殊跳下车去。

    “公子快跑,属下挡着他们。”

    谢殊立即往宫城方向跑去。

    谢铭贺的人怕她跑出控制范围,搭箭就射,谢殊肩胛受伤,仆倒在地,疼的钻心。

    领头的人狠狠骂道:“谁让你出手伤人的!大人吩咐的是活捉!”说完立即策马去逮人。

    谢殊伏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背后的马蹄声渐渐接近,前方忽然有更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谢殊抬头看去,黑衣蒙面的男子骑在马上,一手甩出鞭子将她拉上了马背,横冲往前,又一鞭将领头之人抽下马背。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赶来阻截,谢殊尽量伏低身子,好不妨碍那人出手,但肩上的伤实在疼得厉害。

    那人也看出来了,挥鞭击退攻过来的两人,一手按住她肩胛,一手折断了羽箭。

    “陛下御林军在此,谁敢造次!”

    骠骑将军杨峤带着人匆匆赶来,谢铭贺的人以为惊动了皇帝,连忙上马离去,再不敢逗留。这瞬间谢殊已经被黑衣人按在马上疾驰离去。

    沐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光天化日下消失于眼前,目瞪口呆。

    马是战马,行速极快,从太社直取近道到乌衣巷内,直冲到卫家旧宅侧门才停。谢殊在马上被颠地差点作呕,因为失血过多,经不住就晕了。

    苻玄驾着马车紧跟而至,跳下车道:“杨将军带人将那里稳住了,没人看见是郡王救的人。”

    卫屹之下了马,连面巾也来不及揭就抱下谢殊进府:“你去暗中知会沐白一声,让他夜里再带人来接谢相。”

    苻玄领命离去。

    卫屹之将谢殊放在榻上,本想叫大夫来,多留了个心眼,还是决定亲力亲为。

    榻上已经染了不少血渍,谢殊当时没跑太远,这一箭射的太深了。

    卫屹之端来热水,怕弄疼她,先用匕首竖着划开了朝服袖口,才去解她衣襟。谢殊穿的很厚,除去厚重的朝服,还有两层中衣。直到这时卫屹之才知道她比看起来还要瘦。

    最后一层衣裳掀开前他的手顿了顿,见到流血不止才又继续。

    尽管已经认定她的性别,真正看到那厚厚的束胸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谢殊,真的是女子……

    这一刻居然百感交集,有欣喜,有惊讶,有愤怒,最后夹杂在一起,冲击在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苻玄回来复命时,谢殊的伤已经包扎好。卫屹之将门窗紧闭,坐在榻前看着她昏睡的脸。

    难怪上次摸到她胸口平坦犹如男子,原来那护胸犹如铠甲严实,这次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羽箭刚好射在了肩胛和臂膀关节处。

    他挑开谢殊衣襟,看着护胸下隐隐露出的白色布条,知道她还在里面裹了胸。

    手忽然被握住,卫屹之抬眼,谢殊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都看到了?”

    卫屹之抿了抿唇:“看到了,也早猜到了。”

    “我知道你会猜到。”

    卫屹之讶异地看着她。

    “你一直追根问底,迟早要暴露在你眼前。”谢殊捂着伤口坐起来:“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作为保守秘密的条件,你要什么?”

    卫屹之笑起来:“我要你,你也给么?”

    谢殊忽然单手去解束胸。

    大片白皙肌肤落入眼中,卫屹之呼吸微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锁骨,手指慢慢滑下去,到她缠胸的白布边沿,看到谢殊别过脸去,收回了手。

    “看来你对我防范很重,到底还是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

    “我信。”谢殊看着他冷笑:“我只是不信这真心能长久。当初家父也对家母真心,可我们在荆州忍饥挨饿的时候,他在哪里?”

    卫屹之微微怔忪:“原来如此。”

    谢殊嘲讽道:“你又能对我真心到何时?”

    “我不用回答,因为你根本不信口头之言。”卫屹之替她掩好衣襟,“如果我没猜错,你将王敬之调回建康,就是为了防我吧。如今王家有振兴之势却还未成气候,如果我这时候除了你,陛下就会大力扶持王家来对付我,是不是?”

    谢殊笑笑:“看来不用我委身求全了。”

    “当然不用。”卫屹之倾身向前:“这种事,自然是你情我愿才好。”

    谢殊神情如常,脸上却不可遏制地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卫屹之笑着坐回来:“放心,我若真想拆穿你,早朝上又何必替你求情?你为相以来,谢家势力虽然比不上谢铭光在世时鼎盛,但世家间趋于平衡,争斗减少。我还不想打破这种平衡,所以还不想丞相换人做。”

    “但愿你句句属实。”

    其实谢殊自己也明白,他若真想让自己暴露,今日也不会救自己,受了伤被大夫一看就大白于天下了。她只是始终有些防范,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谨慎小心。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似乎早就知道谢家内斗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是早知道了,只是怕暴露身份去晚了些,没想到害你受了伤。”卫屹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看了就知道是谁告诉我的了。”

    谢殊低头看完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深夜时分,沐白赶了过来,见谢殊苍白着脸坐在榻上,万分紧张:“公子受的伤可严重?”

    “无妨,相府可有事发生?”

    “没事,只是冉公子不在,桓太尉和桓公子赶了过来,担心您安危,一直等到现在。”

    谢殊点点头,扶着他的手准备出门,卫屹之就站在院外,一直送到府门外。

    沐白扶着谢殊上车,小声问:“公子受了伤,可有被武陵王发现什么?”

    谢殊坐下后叹了口气:“他都知道了。”

    沐白大惊,待车舆行驶起来,幽幽说了句:“要不要属下将他……”

    “你能做到吗?”

    沐白垂着脑袋:“那……请别的高手?”

    “他死了,谢家还是要倒霉,甚至整个大晋都要倒霉。”

    沐白恨得挠车厢:“难道就任由他捏着公子的把柄吗?”

    谢殊捂着伤口:“别急,看看再说。”


四四章



    桓廷和桓培圣还在谢殊的书房里,一个已经伏在案上睡得流口水;一个端着茶盏忧心忡忡。

    谢殊先回房换了衣裳;到了书房,桓培圣立即站起身来:“丞相可算回来了;听沐白说您今日下朝途中遇到了刺客?”

    桓廷被吵醒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口水都来不及擦:“表哥没事吧?那些刺客抓到没有?”

    “不是刺客;是谢铭贺的人。”谢殊捂着伤口坐在榻上,“此事也不是他一人所为,只是他牵的头罢了,谢家几个长辈,一个也不少。”

    桓培圣惊讶非常:“谢家长辈好好的跟丞相作对做什么?”

    谢殊先吩咐沐白煮茶,这才道:“说起来是因为我要杀谢珉谢纯而心存忧虑;但肯定是因为有脏底子在,甚至每个人都在贪污税银里捞了好处,担心被我揪出去。”

    桓廷心直口快:“怎么会这样?他们这不是自己人害自己人吗?跟一盘散沙有何区别?”

    桓培圣连忙朝他使眼色,妄议人家家族是非实在不够尊重。

    “你说的没错,当初去会稽,我对王家最引为担忧的就是他们家族团结。而谢家,因为我的出身,那些长辈从没接纳过我,现今他们是想重新推选人去做丞相了。”谢殊冷笑两声:“可惜陛下也不是傻子,没有真革除我丞相之职,只收回了我总揽朝政的权力,这样只要一日不换人做丞相,他就能自己掌握朝政大权了。”

    桓廷一脸忧愁:“那表哥你以后还能再重掌大权吗?”

    谢殊接过沐白奉上的茶,垂眼盯着茶水里自己的双眼:“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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