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男在她家时的事情。在她面前,皇帝毫不遮掩对蒋若男的感情,关于她的喜好都问得清清楚楚,听她说起她的趣事时,还会满脸笑容,有时候也会说:“原来她的假面具并不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唯一的一次谈论与她有关的事情,是在与他欢好后,他对她说:“只要你乖乖听话,谨言慎行,就冲着你是她堂妹的份上,朕也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只要怀上朕的血脉,朕就将你晋为嫔,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可是如果你敢泄露一丝一毫,到时可别怪朕翻脸无情!”
听到这句话,蒋娉婷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七天后,大队终于到达目的地,皇家围场。
皇家围场占地广阔,里面草木葱郁,飞禽猛兽,品种繁多。
一到围场,景宣帝便换装带上人去猎银狐。
皇帝狩猎场面宏大,首先便有禁卫军分散开来,将四周的飞禽走兽都赶到皇帝面前,任皇帝猎杀,皇帝周围不但有官员陪同,更有近卫军随行护卫。还有就是美人的随行了。
容贵人,丽贵人,和德妃淑妃,都身着骑马装,英姿飒爽地陪在景宣帝的身边,每当景宣帝猎到猎物,都会鼓起劲来欢呼助兴,有了这些美人的衬托,更显得皇帝的威武。
而蒋若男也身着一身蓝色的骑马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跟在队伍的后面。刚开始骑马时还有些胆战心惊,可是一旦坐到马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自然而然地熟练了起来。
虽然蒋若兰打猎是好手,可是蒋若男看着周围那些兔子,麋鹿,獐子什么的,总是狠不下心来射箭,跟着大家这么久,就她一个人一只猎物也无。
有些女眷们跟她打趣,“侯夫人,怎么,嫁了人就拉不动弓了吗?”蒋若男笑着道:“猎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意思!要猎就猎大的!”说的豪情盖天,将周围的人哄得愣愣的,蒋若男心中笑翻了天。
这时,靳绍康抽了个空子来到她的身边,策马与她并行,“怎样,好玩吗?”
蒋若男扁扁嘴:“我们一定得跟着这么多人一起吗?”
靳绍康笑道:“一来,我还必须伴着皇帝,走不开,二来,和大家一起比较安全。”接着又笑道;“你不是说要和我比一比吗?怎么还是空手,你看我……”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板车上,上面已经有两只麋鹿,四只獐子,还有一只秃鹰。“你可输惨了!”
蒋若男笑道:“这算什么,待会我猎只狼给你看!”
靳绍康笑了笑,表示不相信,接着又策马靠近了些,弯下腰凑近她低声说:“晚上是烧烤宴会,到时我来找你。这么多天都没时间找你,想我了吧!”
蒋若男抬起头看着他,笑道,“谁想你了,臭美!”
靳绍康叹口气,摇摇头,“既然这样,晚上我就不来了,和同僚们一起喝酒得了!”说着,就要挥动马鞭走开,蒋若男连忙扯住他的衣服,低头说:“晚上我等你。”
耳边传来他哼哼地闷笑声,蒋若男脸上绯红,抬头看了他一眼,嗔道:“再笑就不理你了!”似嗔似喜的模样让靳绍康看得移不开眼,恨不得将她搂入怀里。
靳绍康还想和她在说笑几句,去有一人过来,说皇上传召。不得已,靳绍康只好收拾心情,依依不舍地离开蒋若男的身边,本想要蒋若男和自己一起去,可是蒋若男顾忌着皇上,不想离他太近,便没有答应,只说:“前面杀气太重,看得有些心烦。”
靳绍康笑笑,心想,她曾经不是喜欢这些吗?难道女人嫁人后真的就会改了性子!不过他也没在意,反正呆在后面更为安全。他叮嘱了两句后,便策马向前了。
蒋若男在心中将景宣帝咒骂了不知多少遍。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大家才慢慢往回走,回到休息所。
一整天都没有发现银狐的影子,让皇帝颇为丧气,晚上又叫了不少禁卫军去打探银狐的下落。
不过虽然没打到银狐,别的动物倒是打了不少,除了蒋若男外,几乎每个人都有收获,最不济地也会有只兔子,不过好在蒋若男向来脸皮厚,对旁人的异样眼光没什么感觉。
太阳一落山,大家升起篝火,开始烧烤今天的猎物。每只篝火上都架起了山羊,麋鹿之类的大个体的动物,不一会儿,到处都是肉的香气以及油脂滴到火里的发出的滋滋声。
景宣帝和一众妃嫔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前面的篝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妃嫔们都伴在他的身边,因为在野外,少了平日的拘束,此时都争先恐后地敬酒说着讨喜的话。景宣帝已经喝了不少,脸上微有醉意。
蒋若男在一边看着,心想,喝吧,再多喝些,最好醉的不醒人事,晚上不要给我们捣乱!
这时围场这边派了歌女舞女上来给大家唱歌跳舞助兴,很多随行官员趁着酒性也跟着一起唱着跳着,女眷们就在旁边拍手欢呼,场面一片欢腾。
这时,靳绍康悄悄地走到蒋若男身后,在她耳边说:“跟我来。”
蒋若男特地看了景宣帝一眼,见他并没有注意这边,便悄悄地,不着痕迹地跟着靳绍康离开。
靳绍康拉着她来到一片草原上。
草足有一尺深,躺下去软绵绵的,偶有些草茎挌人,但也无伤大雅。
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夜空无边无际,广袤无垠,让蒋若男有一种很渺小的感觉。
忽然觉得耳朵旁边痒痒的,蒋若男回头一看,见靳绍康侧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支狗尾巴草在她耳边挠来挠去。
蒋若男痒得嘻嘻笑,侧过身,从他手中抢过狗尾巴草,挠向他的脖颈,靳绍康大笑,痒得在地上打滚,然后滚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搂入怀里,抱着她在草地上连滚了两下,最后,让她趴在他的身上。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看着她微笑道:“本来还想着带你出来玩,结果都没什么功夫陪你。”
蒋若男趴在他身上,看着他,他深邃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没关系,总比闷在家里好。”
“你别急,等皇上猎到银狐,一定会休息一天,到时我陪你一整天,陪你去打猎,到时我们再比比,今天的不算。”
蒋若男笑着点头,又道:“今天都没见到银狐的影子,是不是银狐早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管理围场的李大人说昨天还听到银狐的叫声,应该还在围场。”
“希望皇上快点猎到银狐。”蒋若男说着,趴在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青草香,和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她笑了笑,心中一片宁静祥和,这些天来的焦躁与烦忧,在这一刻都慢慢平复下来。
“绍康……”她轻轻地开口,“和你在一起正好。”
这句话让靳绍康***澎湃,他一转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嘴唇,温柔的,缓缓的,一遍一遍地吸允着她的唇瓣和小舌,蒋若男情不自禁地抱紧他,伸出小舌与他纠缠,让他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紧紧地抱住她,疯狂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释放的热情似乎将空气都点燃。
过来良久,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嘶哑着声音说,“我送回你回去吧,我可不想在这里洞房!”
第157章惊马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报,在围场的北面发现了银狐的踪迹。景宣帝大为兴奋,收拾了一番便带上大队人马兴致勃勃地去猎银狐。
蒋若男和女眷们跟在后面。大家提起银狐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银狐可不好捉,这小东西,贼机灵的!诱饵,圈套什么的都不管用,速度极快,一丁点动静就立刻跑的没影!一生当中能猎到一只银狐,可是了不得的本事啊!”
蒋若男听了笑道:“说得银狐这么难捉,可有人捉到过没?”
“先帝曾经猎到过一次的,不过猎到时已经死了,先帝为此遗憾了很久,要知道,要是能驯服一只银狐,这银狐可比任何动物都忠心!一辈子都会跟着主人了!”
“就看今次,皇上能不能活捉银狐了,就算不能拥有一只银狐,能让我看看开开眼界也是好的!”一名姑娘笑着说。
大家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正说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银狐!银狐!”
兴奋和激动地情绪犹如波浪一般迅速地在大队传开,人群立即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挥起马鞭策马疯狂地向前赶去,想要一睹银狐的风采。队伍后,女眷们兴奋的脸红红的,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纷纷策马向前追去,蒋若男自然也不想错过这种难得一见的景况,也挥鞭子策马向前赶去。
一时马蹄声大作,尘土飞扬,几百人的人群忽然地开动起来,场面很是壮观。
蒋若男策马奔行在人群中,她双腿夹紧马腹,快马加鞭,很快就冲到前头去,耳边风声潇潇,疾速带来一种豪爽的快意。
眼看着就要冲到最前面,忽然不知是哪匹马奔驰中溅起一块小石子,而这块小石子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蒋若男身下的马眼睛上,枣红马受惊吃痛,两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长嘶,就这么一会耽搁,身边的人群纷纷在从她身边越过,冲到了前面去。
蒋若男吓了一跳,紧紧地拉住缰绳,可是枣红马许是痛得厉害,口中嘶叫连连,完全不管蒋若男的控制,像发了疯似地,撒开蹄子朝着另一边狂奔而去。几下便消失在人群中。
而其余的人只顾着挥鞭催马冲向前,谁也没注意,落于后方蒋若男的情形。
唯一注意到这一幕的,却是一直跟在大队后近卫军中的王光。
王光受到侄女于秋月的嘱托,自大队到达围场后,一直在找寻着能够不声不响,无痕无迹地除掉蒋若男的机会,可是蒋若男非一般人,不论是休息还是打猎的时候,身旁都会有禁卫军保护。于秋月说的那么轻巧,可是真要下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流箭,蒋若男一直呆在人群后,流箭再怎么射也射不到她那里,如果她真是被箭射死,一定会让人起疑!至于猛兽,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有猛兽,只会成为皇上和随行官员箭下的猎物,又怎么可能放任野兽去伤人?
王光虽然看重功名利禄,可是倒也不会为了这些而太过冒险,他见一直无机可趁,已经对此事不抱希望,想着回去后,跟侄女明说就是。可是有意无意间,蒋若男总会在他的注视当中。
所以当所有人都在意着银狐,忽略了蒋若男的时候,只有王光清清楚楚地看到蒋若男的马受惊,偏离了大队,向着密林里冲去。
略一思索,王光便偷偷地离开近卫队,悄悄地跟在蒋若男的后面。
近卫军本就是负责皇上的保卫工作,跟随大队而行,所以,王光的偏离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另一边,蒋若男的马冲进了一边的密林,枣红马惊不择路,在木林中狂奔,不知不觉中离大队越来越远,蒋若男急得大叫救命,可是声音却淹没在奔腾的马蹄声和兴奋的吆喝声中!
马的速度太快,蒋若男只觉四周的景物都在颤抖,马儿发了狂,忽高忽低,不停地跳跃,心都似乎要被它颠出来,周围全是树木,贸然跳马,只怕不死也会重伤,惊慌之下,蒋若男别无它法,只好死死的抱住马脖子,紧闭着眼睛,乞求满天神佛保佑,希望它不要把她甩下去,希望它能快点停下来。
行进时,周围的树枝的勾破了她的衣服,两条腿也被划出一条条的血痕,蒋若男忍住痛,不敢乱动,唯恐再惊了马,被它甩下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枣红忽然惨嘶一声,往地上栽倒,蒋若男被甩出,连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蒋若男痛得龇牙咧嘴,惨呼连连,好半天才能动弹,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枣红马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看不活了,他的眼睛处有一个黑窟窿,往外渗着鲜血,估计石子打进脑子,才引致的发狂。
蒋若男哀嚎一声。
过了一会,等身上的痛楚平复些,她才挣扎着,扶着树干爬起,靠在树干上喘气,双腿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和摩擦还在打颤。
她四处看了看,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分不清东南西北。马儿行进的路线七弯八折,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四周静悄悄的,大队的声音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蒋若男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是她知道,这里是围场,里面多的是猛兽,自己得快些回到大队才行。
她又不敢叫,怕引来野兽,只得迈开双腿,慢慢地往来的方向走,看能不能碰到前来寻找她的人。
靳绍康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她失踪,到时他一定会来寻找她的。
随后而来的王光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蒋若男,他躲在一边,搭箭弯弓,瞄准了她,可随即又放下了弓箭,
不行,她如果死在这里,身上是箭伤,一看便知是人为,这侯夫人深受太后宠爱,皇上肯定会下令彻查,万一查到自己身上……
王光左思右想,硬是没敢下手。见蒋若男行走的方向离大队越来越远,他悄悄的跟了上去,伺机而动。
他今年已经40岁了,十多岁便当兵,一直在边疆驻守,因为身世背景不够雄厚,再加上自己也不算很有本事,一直都是低级军官,常年在外,和家人分离,做梦都想调入皇城,可是却因为不够银子,不够背景,而无法了愿。
几十年的心愿,却被侄女轻轻巧巧就解决了,不但调入皇城成了近卫,还升了一级,他认为这全是侄女的功劳。如果让侄女成为正室,自己以后不是好处多多?有了安远侯这个兵部侍郎成为自己的后盾,升官发财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他越想心中越兴奋,他盯着前方已经完全迷路的蒋若男,目光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走了一会,蒋若男感觉到累了,便在一棵树下坐下来休息一会。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看来看四处差不多的景致,心中越来越茫然,自己不会迷路了吧?
要不坐在这里等绍康来?可是万一绍康没等来,却把野兽等来了怎么办?不行,还是得趁着天黑前走出林子。
王光躲在一边,正苦苦思索,要怎么样才能造成她意外身亡的假象呢?其实就算自己杀了她,也不一定会查到自己身上来吧,这里有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查到自己头上?
虽然这么想,可是他却一丁点险都不敢冒。
正犹豫着,忽然王光感觉到身旁有些异动,他当兵几十年,警觉性还是挺高。他看过去,见离蒋若男大概十几丈远的地方,草木微动,王光心中一动,悄悄爬上旁边的大树,去见草木中是一只大黑熊在找食,此时,蒋若男休息,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所以大黑熊并没有发现她。
王光看着大黑熊,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可不是天赐良机?
他悄悄地弯弓搭箭,瞄准蒋若男的方向,“咻”的一声,羽箭呼啸着向着蒋若男而去,却没有射中蒋若男,而是从她身边越过去,射进她旁边的草丛中。箭身完全隐没在草丛里。
蒋若男立刻警觉站起,她左右看看:“谁?谁在这里?有人吗?我迷路了!喂,有人吗?”
王光自然不会出声,他看向大黑熊的方向,大黑熊听到蒋若男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之前的动作,转过身来,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
王光笑了笑,收起自己的弓箭,悄悄地下了树,顺着原路找到自己的马,悄悄地离开。直到确定离黑熊已远,才催马快速出林。
身后,传来蒋若男的尖叫声!
王光的嘴角浮上一抹冷冷的笑意,安远侯夫人迷路,撞上黑熊,被黑熊咬死,可不关他的事!
用不了多久,自己又可以升官了吧!
另一边,景宣帝看到银狐后,自然快马加鞭地赶上去,可是银狐异常的狡猾,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子里,再也没有出现。
不止是景宣帝,所有的人都非常的失望。
猎到银狐一直是景宣帝从小到大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看到银狐的踪影,景宣帝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当即下令,“朕要一人进林去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