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情况,就不能装没听说。于是,回宫后换了衣服就直奔永和宫,把德宛从头挑到脚,又从脚剔到头,充分让她见识了一下遗传的神奇:怪不得老四是个话唠呢,原来源头是在这里呀。当然,她可没想过看,自己也是那种不话唠则已,一话唠惊人的品种。
好吧,德宛已经欲哭无泪了,就算本人没敢想做什么十全十美的女人,但也还不至于像老康说的这样一无是处吧,不就是心疼我罚了你儿子呗,至于吗?
然后,在下午的教学时间,德宛再次被康熙数落得好象脑子还不如蚂蚁大。
德宛悲愤了,我当初发哪门子疯呀,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没有职业道德和职业技能的家庭教师。难道你不知道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吗?TNND,你老康头自己不会教学生还敢怨学生不聪明,想当初念书的时候她还从没出过全班前三名呢!再说,既然我都这么傻了,你还跟我腻在一起干啥,没听过啥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可惜,老康似乎并不满足于单纯的精神凌虐,到了晚上德宛再次体会到了被军用大卡车故意的、狠狠的、再三的撵过的可怜的小小自行车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德宛必须承认,体罚对她来说更加起到了长记性的作用。第二天,康熙精神抖擞的起身由宫女们伺候着穿衣,德宛瘫在床上,连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濒死的老狗,只剩喘气的劲儿了。
眼睛恶狠狠盯着某康雄赳赳气昂昂跨出永和宫的背影,德宛狠狠咬着呀,就好象嘴巴里咬着的就是某康的肉。
呜呜,德宛在心里哭泣。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年纪了,都快当婆婆的人了,哪里禁得起。你要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虐待狂倾向的话,尽可以去找那些承受力更好的年轻美女呀,何苦来折腾我这老胳膊老腿儿。
能让素□美的女人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勇于并且迫不及待的承认自己老了,康熙大帝呀,真的太不简单了。怪不得你被人成为是“千古一帝”呢,果然不同凡响。
然而,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康熙在前朝没有骂够人,一身王霸之气没有发够了,回到后宫一看,最能显摆自己王霸之气的地方就是永和宫无疑了。
于是,接连几天,永和宫都是一副口水共长天一气的景象,而德宛也都处在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而又火气蹭蹭蹭往上冒的状态中。
“我就是傻子,行了吧?你既嫌我,又何苦来我这儿找不痛快。反正我老了丑了,让你看不顺眼了,还不如去找那些年轻漂亮会讨你欢心的去!”
终于,有压迫就有反抗,因为没背熟康熙老师的指定篇目而再一次被唾沫星子洗脸的德宛暴发了。
装喷泉装得正乐呵的康熙老师被她这一声反抗惊得一口水噎在喉咙里,险些没背过气去。在兴头上被打断,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康熙老师决定表现一下自己的师道尊严,化身喷火龙,让这个后进生尝尝啥叫水深火热的时候。哪知这时候却看见德宛同学一脸委屈,两泡眼泪,无限哀怨的看着他,便霎时熄了火。再想一想,其实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儿刻意挑刺儿了吧,如此一来,理就又短了几截,气焰就又矮了几分。
说实在话,看德妃这样子,康熙自己也有点儿不忍,再看她那神情,不就是等人哄的撒娇模样吗(康老师呀,年纪还不太大呢,咋就老花了呢?您哪只眼看出她是等人哄的撒娇模样啦)?可待要哄哄她吧,似乎又没学过这门课程。从来都是别人哄他的,哪里轮到他哄人了,只能站在一旁搓手跺脚干着急了。
其实德宛在暴了那么一声之后也悔之不迭,都忍了这么多天了,怎么硬是破功了呢?心里不是不害怕的,毕竟帝王之怒,可不是顽的,自己这么驳了他面子,难保不会生气。只是再回想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悲惨境遇,每天受尽摧残,还要面对接连而来的美女眼刀,便觉得一口气硬生生顶在了喉咙口,原本打算服软的话就只能委委屈屈被这口气顶在下面出不来了。
偷眼一瞄,原来康熙没发怒呀。这么一来,架子更得端起来了。
最终,郁闷的康熙只能坐在德宛身旁,身子往德宛这边儿挤挤再挤挤,一手拍抚着德宛的肩背,干巴巴的说:“罢了,背不下来就不背了,又不考状元,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正合了你的封号。”
一把大大的梯子搬到了眼前,德宛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正好扑哧一笑,就顺着坡下来了。
最后,乌拉那拉氏秀龄被指给了四阿哥做嫡福晋,李氏蓝芝被指做了四阿哥的侧福晋。李氏比乌拉那拉氏先进门两个月。
而德宛的亲戚里面,乌雅氏云芳被指给大阿哥做了侧福晋,乌雅氏芊芊也指给了远房宗室里一个二等镇国将军做正妻。
对这样的结果,乌雅家很满意,德宛却很悲摧。为毛云芳要跟了那个大阿哥呀,那个最后被了二十多年一直关到死的皇子,难道意味着云芳也要被关到死了?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云芳,但好歹是自己侄女儿,还是心疼的。德宛有点儿后悔没有跟康熙说一声,他们乌雅家的女儿不嫁皇子。
四阿哥同样也觉得自己很悲摧,尤其是在揭下自己侧福晋盖头的时候。
看着自己的侧福晋正是那天见过的,小六说的那个最能看的一个。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娇嫩的樱桃一般的嘴唇,望向自己的时候,面上还飘过丝丝红云。眼睛水汪汪的,不时偷瞄自己一眼,被发现后就会又羞又恼垂下头去,真是可爱极了。李氏的皮肤细细滑滑,摸起来舒服得让人不想放手,想着这是自己的女人,血气方刚的四阿哥心里顿时痒痒开了。
不过一想到额娘之前唠叨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话,四阿哥挫败的垂下头,咬咬牙,对着李氏挤出一句话来,“先休息吧。皇阿玛和额娘之前说了,要等爷满了十五岁再圆房。”都已经娶了媳妇的人了,可四阿哥这时候觉得自己一点儿不像哥哥们说的那样,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自己这不还得乖乖听阿玛额娘的话吗,跟小时候一样。可是,想要不听额娘的话,展示一下自己的男性本色,却无法不想到额娘那张嘴巴。他简直无法想像,平日里挺安静的额娘怎么就能那么啰嗦呢,难道是把平日里的口水都积攒起来直接往自己脑袋上砸?
李氏悄脸顿时一垮。之前家人曾说的话再次飘过,她的好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蓝芝呀,要记住,你可是比嫡福晋先进门两个月,你一定要趁着这两个月把四阿哥笼络住了。那个福晋是个小孩子,你只要面上顺着她,哄着她就是了。你呀,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四阿哥和德妃娘娘的身上,一定要让娘娘和四阿哥都喜欢你,记住了没有?当然,一定要早早生个小阿哥,只有这样你才能站稳了脚跟。”
可是如果等到四阿哥十五岁才能行房的话,自己的优势不就全都没有了吗?那时候,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可乌拉那拉氏却是最明艳的十六岁。想到这里,李氏决定要趁着这两个月,先摸清楚四阿哥的习惯,让他知道自己的温柔体贴。至于保养自己的方法,宫里最不少的就是这个。只是,想到刚才看到的四阿哥的面容,比自己还要好看,就小小沮丧了一下。但是又想到父母之前打探到的敌情,那乌拉那拉氏相貌一般,很不如自己,便又恢复了一点儿自信。
第二天,四阿哥一起身,就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李氏站在床前,笑如春水,眼泛波光。
“爷醒了?”那软软的声音,一丝丝的钻进他心里去,四阿哥第一次知道了福晋和宫女的不同。
接着,李氏殷勤又亲近地亲手服侍他着衣,又将一个新的荷包系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四阿哥看向李氏。
李氏顿时俏脸微红,如桃花般粉嫩诱人。“是妾身新做的。”说罢,两弯秋水扫过,硬生生把粼粼的波光扫进四阿哥心上。
四阿哥也偷偷红了脸,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软绵绵滑腻腻的,轻声说,“走吧,该给额娘请安了。”
儿子初次成婚,德宛早早就睡不着了。只能起身,精心的打扮了自己。
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德宛很自恋的想着,就我这副模样,在儿媳妇面前一站,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以为我是老四他姐姐呢?
在乾清宫里被康熙训完话以后,四阿哥带着李氏来到了永和宫。
才到厅外,就听到里面有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李氏听到一个声音说,“我见过的,这个小嫂子应该是那批秀女里最好看的了”,心里顿时一甜,想着,这应该就是四阿哥的弟弟六阿哥了,据说是个霸道又受宠的,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不过可怜的李氏,她不知道,六阿哥所说的好看,不过是相比较而言,而比较对象还是那一群他心目中的丑八怪。
四阿哥和李氏进门,德宛正好刚刚从里间出来。李氏一看,顿时看呆了。怪不得四阿哥那么好看,原来是因为德妃的缘故,只是德妃比四阿哥多了几分柔和温婉。再一看旁边一溜漂亮的小叔子小姑子们,顿时压力剧增。
两个月后,四阿哥迎娶了他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容貌不过中上,比不过李氏。正值慕少艾的青春岁月的四阿哥自然就不是很欢喜。再说性情,李氏对他关心备至,总是端着笑脸,温柔可亲,偶尔还撒撒娇,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来,怎能让他不喜欢,就是现在不能把她一口吞下去可亲亲碰碰占占便宜也是好的,而乌拉那拉氏,他以前就是见过的,知道她是艾欣的好朋友。那艾欣他不喜欢,作为艾欣的朋友,自然也喜欢不起来。何况乌拉那拉氏听说德妃喜欢规矩端庄的女子,便硬生生憋出一副端庄沉稳模样来,才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显得老气横秋极了。这样一来,她的神情举止倒有几分像四阿哥之前的养母佟佳氏,都是一副守规矩的木偶样子。若是那另一个时空,思念养母的四阿哥可能会喜欢乌拉那拉氏这样像佟佳氏的姑娘,可惜现在四阿哥和佟佳氏虽然远不是形同陌路或是针锋相对,但也没有剩下太多情分。本来佟佳氏去世以后,四阿哥也就刻意遗忘了很多和她的矛盾,但是现在看到一个酷似佟佳氏的乌拉那拉氏,心里却不期然的想起了佟佳氏的坏处,原先那一丝的怀念也暂时又被尘封起来了。
德宛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本跟佟佳氏就有些不大对付的她自然也不乐意常见到像佟佳氏的人,此时便后悔为什么不仔细再观察观察,又恼恨康熙那时的“体罚”让她不能再多看看秀女的性情。索性乌拉那拉氏态度恭敬,却又让德宛心里舒服了点儿,罢了,看她以后吧。若是个孝顺的,能帮四阿哥的,也就是个好媳妇了。
七夕
在到了永和宫半年以后,探春终于脱离了挨训斥的伺候姑姑的生活。有的时候,她也会疑惑,自己到宫里,究竟是伺候主子的还是伺候这些个姑姑的。
探春是汉人,在宫里,伺候太后、后妃、格格的宫女,是轮不到汉人的来做的。她能得这么个好差,其实也不过是机缘罢了。这些她在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让不少人看不惯,她硬憋着性子给她们伏低作小,不停手的伺候她们,认打认罚,好容易熬了这么久,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拧坏了多少帕子,才总算得到了旁人的认同。香橼也看着探春规矩学差不多了,就让她开始近距离伺候小主子。
第一次到小主子跟前当差,探春很是重视,特地换了新衣裳新鞋子,连头绳都用了新编的,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务必一头发丝儿都不乱,才堪堪放下了心。
她见到小主子的第一面时,那个尊贵非凡的女孩子正闹着要吃冰镇荷叶粥。这时已是八月,天气渐凉,早已不是吃这个的时令了,大家谁敢给她乱吃东西。探春亲眼见着那个倔强的,有些任性的女孩子,那个谁的面子都不卖,连奶母的劝都不听的小格格,竟然在香橼姑姑轻声慢语一番之后,就乖乖听话不再闹了。探春看着香橼的眼神就变了起来,这样的宫女,怪不得大家都敬着她,巴结着她,谁都不敢不给她面子。这样的宫女,比那些不得宠的主子还要被人高看一眼的。
当德宛第一次看到噶卢岱带着探春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七月了。这时候的香橼已经被放出了宫,探春也取代了她的地位,成为了噶卢岱身边的大宫女,很得噶卢岱的喜欢。
德宛很是打量了探春一番,变化真是不小,现在的她,看起来真是恬静多了,举止也从容端庄,说话也总是轻声慢语,面上也没了刚来时的惶惶之色,看起来很有风度,宫廷真是个改变人的地方,居然能把玫瑰花上的尖刺都磨平了。
“今儿七月初六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德宛笑着问身边的宫女们。这乞巧可是宫女们最喜欢的节日了,女儿家的心事也只有这个节日可以宣泄一下。当初德宛做宫女的时候,一年中最欢喜的记忆就是七月七了。
“谢主子悬念,奴婢们已经备好了,今儿午间就去晒水。明儿午间奴婢们可要请主子赏脸去瞧瞧呢。”一众宫女们都喜笑颜开。
用完午膳后,德宛在永和宫里遛弯儿,顺便瞧瞧她们晒的水。每个宫女都晒上三四碗水,放在几个长几上。碗必须得干净,不能有一点儿的油星儿或是沉淀,放在廊檐下面,一丝尘土都不能沾上。每到这个时候,小太监们总要帮着这些宫女们看着水碗的,一般要看到初七,直看到水上晒起了水皮方好。
“明儿呀,你们就好好松散松散,找要好的小姐妹一起顽去吧。”七月七是难得的上头不加限制的日子。往日里不得了主子吩咐,这些宫女们是不得擅自离了宫室的,更不要说像小说里那样随随便便就到别的宫里去逛了,有句话叫做“离开宫门,打死不论”,就是得了许可也必须得二人同行,从没有单独行动的道理。之前有个刚进宫的小丫头想从钟粹宫去别的宫看小姐妹,没经过许可,就直接被打死了。就是碰上个心善的主子,也断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就是不打死也会被赶出去。
到了初七的偏晌午,宫女们都要丢针看影,都拉了德宛给她们评判。德宛也乐得陪她们乐上一日,便索性纵了她们疯耍。
晴雯年岁大了,也有些年头不玩这个了,这个时候就总是她给下面的宫女们做评判。中午饭后就是遛弯的时候,遛到了晒水的地方,有一个缸是专给德宛备的。当然德宛这时候已经不乞巧了,可宫女们却也要借这个机会来讨她的好。晴雯一使眼色,清霜就洗了手,向天磕三个头,意为替主子求福。之后把针放在水面上,针尖朝北,针孔向南,要让太阳从针孔中射过去,就是“红日穿窗”。这个活儿,除了清霜和晴雯两个,旁人还真干不好。
在这之后,大家就开始赛着丢针看影了。丢出好兆头的自然高兴,有些人的针没浮在水面上沉了下去的,也会努力做出一副撅嘴跺脚的好笑模样来博主子一笑,晴雯虽然会在一旁斥一声“没规矩”,但声音却是软和的。
当然,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晚上的穿针赛。她们对这个最是积极,什么绣花针、眉针、白线、牙签子什么的,早几天就先准备好了。
吃过了晚饭,天还没黑的时候,德宛就领着宫女们出来到院子里比赛了。
这时候,虽然有月亮,但光却是微弱的,在这种条件下,穿二十根针,还要把每十根一组的针线套在竹签子上,竹签子的头上还要用结上带子,是非常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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