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衣落地……二、中衣落地……三、咦?怎么不继续往下脱了?”我极为欠扁的一件件数着自翩翩身上落下的衣服数量,但眼看着就要欣赏到最为美妙的风光之际,衣服的主人却突然戛然而止了。
“现在可是大白天!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没有娶我呢!”
“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办正事儿要紧!”虽然色胆包天,但每每到了紧要关头,我自认还是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翩翩依言缓缓地褪下了衣衫的一角,露出了一边雪白诱人的莹润香肩和一小半儿胸口。
“嘶……”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风景一个劲儿地猛看,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可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吸口水的声音,而是我看到翩翩胸口上那个泛着淤青的掌印时不敢置信的惊叹声。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喃喃自语的反复询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可是不管我如何的想破脑袋也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如我所料,翩翩的身上真的也有着一个相同的掌印。玲珑胸口上的伤痕我是亲眼见过的,那分明就跟此时眼前的伤痕一模一样啊!不仅是大小,甚至连手掌的形状都分毫不差!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情儿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到可以隔山打牛的级别了?
“雪……”眼看我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掌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隐忍多时的翩翩终于忍不住的叫出了口。
“我不想隐瞒你。其实,我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受伤,是因为……我中了‘同命蛊’的缘故。”
“同命蛊?那是什么东西?”天,传说中的东东居然还真让我给碰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时代啊?我已经快要崩溃了。上帝呀,能不能先让我尖叫两声?哈……我还真他妈的幸运之极啊!
“同命蛊,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蛊术。”顿了顿,翩翩的目光逐渐的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晓得紫曦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怪病?居然能让她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由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坠落成一个形容枯槁的将死之人。而且我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如何习得这种逆天改命的邪术的?”
“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想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因此,就必须有人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替她续命。而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我与淑侍君,因为这样一来,她非但能够继续活下去,还能够打击到你,岂不是两全齐美?可是,就算她再如何的冷血,她也依旧不忍心伤害淑侍君,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她赖以苟延残喘的生命体。”
“翩翩……你可不要吓唬我?我的心脏不太好,承受不了过于刺激的言论的。”
冲着我惨淡一笑,“我没有骗你,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真的。其实,我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是在跟你开玩笑,但无奈天意如此,我根本无力反抗。”
“那……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我了。因为我的生命已经与紫曦所共享,她生我生,她死……我亡。”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分享生命’这种技术含量极高的天方夜谭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天,一定是我太累了,以至于产生幻听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雪,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子,我害怕!”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极致的悲痛,一直强忍的脆弱也终于决堤,汩汩的奔涌而出。
一把搂住翩翩的颈项,将脸深深的埋在了那瘦弱的肩窝里,任由内心的恐慌与无措……将我淹没。
真相
“雪,不要再为我难过了好么?只要紫曦活着,我就不会死。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我又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呢?所以,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耳边回荡着温柔沉静的嗓音,但我的眼泪却落得更凶了。翩翩啊翩翩,你可知你越是这样微笑着安抚我恐慌的心灵,我就越是害怕终有一日会品尝到失去你的滋味?如今的你,无疑是一个被绑上了定时炸弹的人质,没有人知道你身上的那枚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引爆。但是……
直起身子,重重地擦去脸上那些代表着脆弱的泪痕,望向翩翩的眼神里有着我默默的誓言,“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等着做我的新郎就好,我们还没有开始幸福的生活,我又怎会允许你独自一人离我而去呢?”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如果,这是我们既定的宿命,那么……就让我逆天改命吧!
夕阳的余晖下,一人一兽在橙色的光影里彼此对峙着。
“小四,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使命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我,而不是一再的违抗我的意志。”
“老大!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虽然我不能违背你的命令,但是这一次,我实在是恕难从命!”
闻言,我不禁怒火中烧,转过身刚想要张嘴怒骂,熟料在与那双坚决中带着隐忧的紫金双瞳对视之后,原本满胸满脑的怒意却于顷刻间消失不见。
凛冽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柔和,低低的喟叹一声后,我涩然的露出了一丝无奈之极的苦笑,“小四,我明白你是在为我担心,但是,姬璇玑已经跟我如实的道出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翩翩和珑儿……他们都会死的!”
昨日夜里,我秘密的传召了姬璇玑,向她询问有关“同命蛊”的破解之法。在我千方百计的威逼利诱下,她终于向我说出了一切,然而听到的结果,却是将我震惊得心神欲裂直至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载浮载沉。
…………
‘陛下,恕臣直言,依照您方才所描述的种种症状来看。臣认为,中此同命蛊之人,并非只有九殿下一人而已。’
‘此话怎讲?难道说……’
‘正是如此。虽然锦贵君武功绝世,然,即使是天人,也断不可能将相距千里之遥的两个人同时打伤。而若要解释这一怪异的现象,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容侍君也中了相同的蛊术。故而,当日容侍君在被掌力震伤之后,与其同命的九殿下才会在相同的时间里吐血晕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们?这样一来,岂不就意味着翩翩和珑儿都同时被紫曦掌控了生死,永远都要受制于她?’
‘陛下,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其实,绫女她……欺骗了所有的人。’
‘……’
‘六道轮回,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摆脱的宿命,而紫曦的命格注定了她此生必有此劫,任何人为的外力都是违背天命的。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所以,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续命之说。’
‘但是……’
‘或许陛下您会觉得微臣的这番话并不足以为信,原因便是那早该魂归天外的紫曦为何却至今都迟迟没有绝命?而实际上,这就是绫女的厉害之处,因为她只利用了一点点的表象,就成功的蒙蔽了包括紫曦在内的所有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而获,包括生命。所以有人得到,就势必得有人付出。然而命数已尽的紫曦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死,与其说是绫女为她续了命,倒不如说是绫女利用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为她延缓了死期来得更为贴切一些。’
‘姬璇玑,你究竟想跟朕说什么?’
‘陛下息怒,臣并非有意卖弄玄虚,而是担心您接受不了,因而想让陛下有一段缓冲的时间来调试一番内心的情绪罢了。而既然陛下您如此急于知晓真相,那么微臣也就只好如实相告了。臣的意思是说——偷来的命终归是要被上天收回的。一旦祭体的生命耗尽,不能再负荷第三人时,也就意味着共享生命的三个人……都得死。’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姬璇玑,你告诉朕,你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只是在胡扯而已!说啊!快说啊!只要你说了,朕就赦免你的欺君之罪!你说啊!’
‘陛下,您冷静点!臣所说的句句皆是实言,绝没有半分虚假!陛下……’
‘不要……我不要这样!姬璇玑,算我求你!你救救他们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啊?’
‘陛下?!您快快请起!臣惶恐,担当不起如此大礼!’
‘那你告诉我,你可以救他们,你可以的!’
‘陛下,恕臣无能,救不了九殿下和容侍君,只因……只因月族的秘术并不等同于一般的巫蛊之术。千百年来,每代的月族巫女从天启中传承下来的秘术一直都是庇佑月族人得以生存至今的力量之源,因此,月族的巫蛊之术……是无解的!’
‘难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姬璇玑,你们姬家在奇门遁甲之术上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吗?那为何现在却连这区区的蛊术都解决不了呢?如果是这样,那我留你还有何用?’
‘……’
‘你听好了,我再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即使是付出任何的代价也好,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他们?’
‘……陛下,臣只问您一句话。在您的心里,生命和爱情,究竟孰重孰轻?’
‘……’
‘这还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呢。若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小命排在第一位,不过,自从他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闯入我的心里之后,现在的我只能说,如果条件是他们的话,那么……我可以放弃任何我可以放弃的东西,哪怕是倾尽此生,亦在所不惜。’
‘……’
‘既然陛下您早已有所觉悟,那微臣即便是说断了舌头也是枉然。’
‘想要救他们只有一种方法——金麟咒!只有它才能够彻底的破除月族的巫术,而您现在是金麟咒的主人,也就是说,只有陛下您才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但是相应的,您也必须承受逆天改命的惩罚,为此……付出您五十年的寿命。’
‘……’
‘真是惨重的代价啊!万物皆由因果而生,循环往复,冥冥中自有定数。然而我只是没想到,绕了这么一个大圈之后,最终还是应在了我的身上。不过,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灭,我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其实我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我害怕在我死之后,他们怎么办?’
‘呵……也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如今的我,已经拥有了与他们在一起的许多美好回忆,此生……足矣!’
收起远走的思绪,我再一次的恳求道:“小四,你理应知晓他们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要我为了大局而弃他们于不顾,那么我的余生注定要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过,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我根本就没得选择。所以即使这是一个错误的决断,我亦无悔!”
“老大!”
“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再改变的。”就在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两道人影正急匆匆的朝着我所站的方向跑来。
“有人来了,此事就这么决定,明日即举行仪式,以我之血开启金麟咒,借以化解他们体内的巫蛊。”言罢,我转身就离开了后花园,向着来人的方向行去。
“何事匆忙?”
“启禀陛下,奴才们不晓得为何?晚膳过后,容侍君突然间发起了狂,不仅砸碎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还打伤了两名守卫。国师大人已经赶过去了,还请陛下快些去瞧瞧吧!”
难道又被控制了?心里如是想着,于是双腿便自主的奔跑了起来。
当我奔到玲珑所住的庭院时,里面的所有人员都已经被疏散了,只有一排带刀的侍卫团团地包围在院子的外围。
“国师呢?”
“回禀陛下,国师大人在里面,还请陛下先在院外等候少顷。”
“闪开!朕要亲自进去,你等且在外边儿给朕好好的守着。若是胆敢惊动其他几位主子,你们就都等着掉脑袋吧!”
言罢,我就急匆匆的赶了进去。可刚一进到内院,我就听到了玲珑凄厉的喊叫声,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般令听者揪心。
三两步的冲到房门外一脚将紧闭的门扉给踹开,“珑儿!?姬璇玑,你在干什么?”
入目的景象将我吓了一跳,但尽管心里着急万分,我亦不敢轻易的阻断正拿着一串白玉珠口中念念有词的姬璇玑,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抱头在地上不住翻滚的玲珑却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微臣此举乃是在救容侍君,所以还请您稍安勿躁,不要插手。”虽然在同我说话,但姬璇玑手中的结印却始终也不曾停止过。
“呣……啊……我受不了了!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
实在是不忍心再眼看着玲珑痛苦下去,因而我最终还是喝止了正在施法的姬璇玑,“够了,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被我制止了之后,姬璇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容侍君现在虽然暂时安静了下来,但心魔未除,随时都可能再次发作,所以还望陛下多加小心。”
感激的瞥了额头微湿的姬璇玑一眼,我急忙冲到玲珑的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珑儿?珑儿?你醒醒啊!”
脸色苍白的倚靠在我的怀里缓缓地张开了眼帘,双唇因为之前的噬咬而有些红肿,“不要,不要再念了……好痛……”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再痛了!没事了。”双目濡湿的揽紧仍然不够清醒的玲珑,我只能不停地诉说着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话语。
“陛下,经过微臣方才的努力,容侍君被摄的心神现已出现了些微的裂痕。如果陛下能够想办法让他忆起一些昔日的往事,即使是片段也好,或许微臣会有办法让容侍君恢复些许心智也说不一定。”
“那朕该怎么做?”一听到玲珑也许能够恢复,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嘛?就只能靠陛下您自己了,恕微臣爱莫能助,微臣先行告退。在此期间若是发生了何事,陛下只管大声叫唤即刻,微臣会在庭院中守候。”说完,朝我躬身一礼,姬璇玑便噙着一丝浅笑退出了屋内。
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浑浑噩噩的玲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
对了!在上次的庆生宴会上,我亲自为玲珑演奏的那首曲子,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再试试同样的方法呢?尽管此刻没有乐师的助阵,但我的嗓音并不差,清唱一曲应该效果不错。那么,究竟该选择哪首曲子才能情真意切的将我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传达给玲珑呢?
稍稍思索了片刻后,一首哀婉绵绵的曲子便已然跃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就是它了。试问,此情此景,还有哪首曲子能够比它更能表达出我的心声呢?
决定了之后,稍微一提气,一句句饱含着无限心酸惆怅与浓情蜜意的曲调便幽幽的从我的喉间发自肺腑的吟唱了出来。
老城墙西山在望
明月千万里照故乡
当菊花黄瓦上添霜
想叮嘱你多加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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