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对决
“宫主,我们现在进去吗?倾情公子已经离开了。”庭院的一处转角的廊檐下,倾城与芸萝正屏息凝神的注视着那抹翩然飞离的艳丽身影。
“不,我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在此。”最后朝着那间厢房的位置深深的望了一眼之后,倾城便率先一跃而起,追随着那抹消失的艳影而去。
一连串的翻飞跳跃之后,情儿已经远远的将那座小院抛离在了身后。嘴角几不可察的向上弯起,眼底却浮上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最后一个纵身之后,情儿终于收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静静地等候着身后之人现身。其实方才刚一出院门,他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一时兴起,他索性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身后的人得以跟上他的步调。
数秒之后,两道窈窕的身影也随之轻盈地落在了情儿的身后。
“呵呵……终于肯露面了吗?”优雅地转过身体,长发在空中旋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情儿巧笑倩兮的注视着身后那张仿佛自己正在对镜自照似的绝美面容。
“嗯……让我想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忘月宫主呢,我亲爱的……哥哥?”眨眨眼睛,情儿状似有些苦恼的以手轻托住下颚,红唇微撅的讷讷问道。
将情儿眼底迸发的淡漠尽收眼底,倾城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语,只一味的静视着眼前这位一身紫红色对襟暗绣长袍,眉梢眼角尽是妖娆之色的魅惑身影。
对于倾城的不言不语,情儿也不恼,只咯咯的笑着上下打量起倾城来,“多年不见,你一点儿也没有变,依旧是记忆中那般冷艳呢!怪不得能将凤天女皇迷得团团转。”
“真想不明白,我究竟有哪一点儿比不上你?为什么她对你视若珍宝,对我却不屑一顾?”面上的笑容依然,声音也依旧温雅,但眼中的冷意却加深了几分,“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从你手中拿走血莲花。”蓦地出声,倾城答非所问的说道。
“哦?呵呵……”闻言情儿眼角一挑,半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但眉眼间却满是讥讽嘲弄之意,“没想到冷血如你……竟也会有爱心泛滥的一日?这个世界可真是神奇的紧吶!”
面对情儿含沙射影的暗讽,倾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不过那双微微眯起的美目之中渐趋升腾的寒芒,正无声的诉说着他此刻极力隐忍的怒火。
“别人的性命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而已。”冷冷的静视着世界上唯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手足,倾城慢慢地将内力在周身运行而起,“把血莲花给我,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刚落,情儿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向倾城的面门攻去。
反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凌厉招式,倾城身子一偏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情儿的攻势,并且也猛地出招,顺着情儿的力道反噬回去。
摇着头挑眉一笑,情儿轻易的就扼住了倾城的手腕,“啧啧……你的速度不够快哦!”
发力撤回手腕,倾城临风勾起一抹冷笑,道:“是吗?那就试试别的!”
言罢便身形变幻莫测的又朝着情儿攻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见缝插针……打斗中的两人无疑将这些个技巧法门完美的演绎了出来。
不愧是两大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一时间竟天上地下的打得风生水起草木乱飞,你来我往你攻我守,招招凛冽,难舍难分。
对峙中的两人自是全神贯注,打得热火朝天,而站在一旁观战的芸萝却是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若是换作以前,遇到这样的场面他倒是可以不用担心自家宫主会不敌,可是如今……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倾城便已经面色渐白,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原本迅疾如风的招式也逐渐的迟缓下来,一时间竟被情儿逼得连连后退。但反观情儿,却依旧是面色从容,游刃有余,眼角甚至还含着一丝妖娆的媚笑。
一番打斗下来,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却已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索性两人都没有使用武器,而且情儿的招式虽然狠唳,但却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起杀念。
又交手了数招之后,情儿最终瞄准时机重重地击出一掌后,随即便从半空中向后一翻,鸿雁般轻盈的身子便翩然落地,而倾城却被他霸气雄浑的掌风给震得失了平衡,无法控制的自空中跌落。
“宫主!”瞧见自家主子犹如折翼的蝴蝶般从半空之中盈盈落下,芸萝吓得心神具裂,足下一点便已如鹰般一跃而上,稳稳地接住了正不断下坠的倾城。但是由于冲力实在太大,以至于两个人落地之后还被内力的后劲给震得一连后退了数步之远。
“宫主,您没事吧?”刚一站稳,芸萝就焦急地出声询问,一双急得有些微红的眼瞳更是下意识的往倾城的肚子上瞟去。
双眉紧皱,面无血色,倾城此刻早已是有些虚脱了,只能依靠着芸萝的支撑才能勉强地站稳脚步。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紧紧护住了小腹。
脑海中不由的回想起刚才险险结束的那一场恶斗,倾城不禁心有余悸的颤抖了一下。其实在刚才缠斗的过程中,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击中腹部,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因为差一点就……看来自己此番的行动的确是有些太过于冲动了。
“你的功力退步了呢。”望着眼前略显狼狈的主仆二人,情儿噙着一抹媚笑风姿绰约的缓步踱来,“呵……难道是被人宠爱的安逸日子过多了,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经过了方才的一番经历之后,芸萝此刻已经自动将眼前之人归进了危险人物的范畴,所以眼看着情儿正一步步的朝自己的方向靠近,芸萝霎时满眼防备全身紧绷的扶着倾城不断的向后退去。
“倾情公子,你若是敢再伤害宫主一根汗毛,女皇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迫不得已之下,芸萝只有抬出女皇的架子看能不能暂时压制住眼前的这个人。
毕竟,虽然自己自认武功不弱,但如果是和眼前之人相比起来,却是丝毫没有半分胜算的。
“小子,你找死!”听闻芸萝所言,原本还浅笑盈盈的情儿瞬间就变了脸色,右手成爪便要袭上芸萝的颈项。
“住手!”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倾城骤然出手架住了情儿的腕脉,但却因为用力过猛而牵扯到了下腹。
“呣……”颓然的松开钳制着情儿手腕的右手,一声隐忍的呻吟自他那紧咬的双唇间飘溢而出,随之倾城整个人便虚软的向地上倒了去。
“宫主,您怎么了?!”惊慌失措的芸萝手一软险些没有扶住那下坠的身躯,慌忙之中他也只能顺势矮身跪坐在了地上。
“带我离开这里……快……快点!”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靠在芸萝的腿上,倾城语调不稳的喘息着急急催促道,双手更是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小腹,紧闭的眼角却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沁出了点点泪光。
面对眼前这怪异的一幕,情儿只是若有所思的立在一旁静默地注视着。但是少顷之后,情儿的瞳仁骤然紧缩,一个令他心颤的念头忽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同鬼魅般瞬间闪至半躺于地上的倾城身旁,情儿惨白着脸色大力的一把扯过了倾城的手腕,接着两根青葱般的玉指便亟不可待的覆了上去。
“不……这不是真的!”手一抖,情儿便像一个破布娃娃般颓然的瘫坐在了地上,脑海中不禁一片空白。
双目失焦的空望着前方,冰冷的泪水也随之汹涌而出,冻疼了那细嫩的肌肤。
我才是她从小便定了亲的夫郎啊!可为什么现在怀着她血脉的却是别人?情儿不禁在心底嘶吼。
双拳紧紧地握起,就连尖利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插入了掌心也浑然不知,情儿空洞无神的目光慢慢地移至倾城的小腹之上,那眼神诡异得令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如果我今天杀了你……她会不会也杀了我替你报仇?”抹去眼角的泪水,唇边慢慢地漾起一抹绝美的笑花,情儿转而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倾城的肚子。
浑身猛地一震,一把拍开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也顾不得下腹传来的隐痛,倾城满脸戒备的瞪着情儿大喊道:“你想做什么?”
“你猜。”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后,情儿忽然人畜无害的纯净一笑,可就在这个当口,他却突然毫无预兆的骤然出手,指尖一扫就封住了芸萝的几处穴道。与此同时,还没等倾城叫喊出声,情儿的左手便已经牢牢地扣上了倾城的咽喉。
旋即电光火石之间,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已被情儿强制性的喂进了倾城的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身上极度的不适与心中极大的恐惧令倾城不由得俯身干呕了起来。
“没用的,那药入口即化,任你武功再好也是徒劳,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再没有力气自行运功了。”
狠狠地抬起头,目光狠唳的怒瞪着近在咫尺的亲手足,倾城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月倾情,你今日最好是杀了我!否则日后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迷迭香
“碎尸万段吗?放心吧,你会有机会的。”惨淡的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里却忍不住在自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自己反倒能解脱了。
闻言愣了愣,倾城不解的蹙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说话间,情儿又将手探向了倾城,“别动!除非你也想让我封住你的穴道。”
因为感觉自己体内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出现,因此被情儿这么一吼,倾城反倒是沉静了下来,没有再挣扎反抗,只是微蹙着眉头,眼神深邃复杂的紧盯着情儿那令人迷惑不解的一举一动。
手腕迅速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紧接着右手便成掌状隔着衣物覆上了倾城的胸口,催动内力,一股暖暖的热流便从掌心缓缓地渗入了倾城的体内。
有些诧异于情儿的所作所为,倾城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当场,脑袋有瞬间的短路。这是什么状况?他不是要杀了自己的吗?那他此刻的这番作为又该作何解释?
同样是习武之人,倾城不会不明白情儿此举其实是在用内力帮助自己体内的药力加速渗透至全身。
浓浓的夜色下,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寂静主宰了周遭的一切,只偶尔有几声夜枭的啼叫伴着冷冷的寒风呼啸而过。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猜她会不会永远记得我?”沉闷的氛围下,情儿却突然玩笑似的开了口,然而道出的话语却令在场的两人惊愕不已。
被心爱之人慢慢遗忘,这恐怕是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了。那样的事情,单只是想想就会令他难以忍受至想要发狂!要让一个人永远刻骨铭心的记住另外一个人,无外乎有两种途经——要么是爱之深,要么是恨之切。而与其就此让人淡忘终成陌路,倒不如用一些能令人终身难忘的事情来让对方永永远远的记住自己,至死方休!
终归是血浓于水,那份与生俱来的血脉的维系并不是想像中那般说断就断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深深融进骨髓之中的叫做“亲情”的因子,让倾城敏锐的觉察到了情儿话语里更深一层的含义。
纵使心中有百般的不愿,但倾城最终还是忍不住僵硬的开了口,“不要自以为是的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闻言情儿微愣了愣,但随即却眉眼一挑,无限妖娆的媚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掩映在娇艳红唇中,犹如珍珠一般莹白透亮的贝齿。而在那张魅惑众生的冶艳笑颜的映衬下,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就连那轮高挂于天空中的明月似乎都羞得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你还真会说笑呢!”说话间,情儿缓缓地收回了手掌,轻微的一个吐纳之后,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倾城,说道:“‘伤人’二字倒是用得恰如其分,但是‘伤己’……你觉得有可能吗?”
嘴角的笑容犹在,但出口的话语却比那冬日的冰雪还要更冷上三分,“我说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天真的无知少年了。月倾情之所以会为情所苦为情所伤,那是因为他太傻太笨,居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的爱情!但是月灵却不同,他不会让自己再犯那种可笑之极的错误,也不会再让自己受一丁点儿的伤。那些所谓的什么情啊爱的,全都是鬼话!全都是骗人的!”
说到最后,情儿甚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试问一个已经断情绝爱的人,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没有人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眼看面前之人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芸萝无比担忧的侧眸望了望倾城,生怕情儿一个发狠又再次伤了他。
而相对于芸萝的忧心忡忡,倾城反倒显得一派从容镇定自若,只唇瓣微掀,轻声但却一针见血的吐出四个字来,“自欺欺人。”
闻言猛地握紧双拳,一抹阴森的冷焰自情儿冷然的眼底一闪而逝,“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限!如果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刚才我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你,只不过是为了还你一份情罢了!虽然你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承认过有我这个弟弟,但再怎么说你也曾经陪伴过我,不过,那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微微侧过身,垂眸把玩着垂于胸前的一缕秀发,情儿似笑非笑的喃喃低语道:“你不是很想要血莲花吗?刚才我让你服下的那颗药丸就是用血莲花炼制而成的,如此一来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互不相欠的陌生人了,若是你再自不量力的前来挑衅,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言罢,情儿衣袖一挥就隔空解开了倾城与芸萝的穴道,转身迈开步伐就要离去。
“迷迭香。”注视着情儿翩然离去的那抹艳丽中却含着无限萧索的孤寂背影,倾城突兀的吐出了三个字,使得前进中的情儿怔愣的收住了迈出的脚步。
“你身上有迷迭香的味道,而迷迭香的隐意是——留住回忆,在回忆里挥去忧伤,你让我重生。”
“哼……那又怎么样?”回眸冷冷的与倾城对视,一声讥诮的冷哼幽然溢出,“如今的我只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不惜一切手段的夺到手,因为只有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其他的一切皆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风一吹就消散了,什么也不会留下。”
刺骨的寒风阵阵袭来,火焰般妖艳的长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在凛冽的夜风中不停地回旋翻飞,而额头上那抹血色的赤焰,则在黑夜的映衬下越发的显得妖异而阴森。
眉角飞扬,情儿高深莫测的勾唇一笑,“世间的事总是瞬息万变,今日是你的东西……明日不一定还是你的,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是个谜,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守得住了!”
言罢,微一提气,轻盈的身躯便飘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徒留下一股香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久久留香……
“宫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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