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雯点头,顺娴见时辰已是不早,便告辞回家了。静雯心知此次一别恐许久难见,一直送出二门还是依依不舍——
因一路是与驿兵同行,基本每天都处在赶路的状态,沿途的风景刚开始还让从未出过远门的娘三新鲜一阵,可后来日复一日的官道路程换谁都没了新鲜感。虽有意思想要在沿途经过的城镇玩耍一番,可人驿兵出行是有纪律限制的,但如果想自行玩耍人家也不会理睬,只是抱歉的是事后您就得自己走完剩下的路了,我们是过时不候的。
虽然有心游玩,可更害怕之后如果没有兵丁同行在路上不安全,三人便也歇了心思,窝在马车里掰着手指头算着还有几天能到目的地。
快到边关之时,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兵头也会提醒个时辰后让李氏能带着孩子四处转转。虽是时间上允许了,可李氏见着城里明显粗狂与别中原的人们却打了退堂鼓,觉得这边关子民好似蛮夷。也严谨了顺庆和顺娴偷溜出去,吓唬道蛮夷是吃水煮人肉的……囧。
俩孩子见李氏一路的风尘仆仆,明显的有些精力憔悴,便也歇了溜出去的心思好让她能踏实一些。虽是不能四处转转,可驿兵们却带了不少异域风味的吃食,其中有样烫面烤饼着实让顺娴吃的是欲罢不能。舍了正餐不说,就连平时的零食篓子里也都换上了这种面饼,但凡想起来都要抓一张慢慢嚼着吃了。
后来在路上经过的茶棚有幸见了这饼的制作过程,那炉子倒是很像后世的烤炉,不仅幻想起如果用那炉子烤了面包、点心会是什么味道。
当然还少不了烤肉和手抓肉,配了烤的喷香稀脆的面饼一咬真是香啊。这冷不丁的一换环境,顺娴和顺庆不止没有水土不服,貌似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胖了一些,真是走一路吃一路了。
就在李氏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最后一站,德业早早的便已派了等候之人,告知,因有次小规模的清剿行动,德业身为主帅是要身先士卒的,所以并不能在家等候,特遣了新宅的人前来领路,带李氏母子直接归家。
虽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夫君,可也知道要以公事为重,压下心中小小的失落,休息了一夜后母子三人便跟着来人向新家前行。
本以为等着的是座没有主人的宅邸,谁知道一行人刚迈入宅门,迎头便迎出来了一位钗环叮当,打扮得益的女子。冲着李氏微微一福,带着得体自信的微笑说道:“夫人可算是平安到达了,爷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您这晚了两日可叫奴担心坏了,恐是再有负了爷的嘱托,那奴婢可真真是罪过了!”
李氏细细打量眼前之人,一看之下心头大恨,这不是老太太跟前那几朵花之一的海棠么!!忽又想起在京时郭罗氏临走时的得意笑脸,再加上今天这么一出便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可又见这海棠穿的虽是华贵一些,可这还是个姑娘打扮,又不知夫君打算如何对待海棠,心中虽是翻腾可也知道事情还是有所转机的。定需得好好应对,以免落了下乘弄巧成拙。
海棠见李氏不语,又道:“屋子都已叫人给夫人收拾停当了,小爷和姐儿的院子也都整理出来了,想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折腾死人,夫人还是先洗漱一番,再美美的歇上一歇岂不解乏?!”
李氏道:“难为海棠姑娘想的周到,不愧是老太太跟前伺候惯了的丫头!这要不是老太太怜惜我们肯将你割爱,我们这小户人家哪能享受到这么周全丫头的服侍!”
李氏拍着海棠的手笑咪咪的夸奖着,又让柳嬤给海棠看赏。这海棠虽是丫头出身,可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当初被送来关外时虽知不如京城繁华,可也知道这是自己翻身的日子来了。三房虽是不如大房繁盛,可也没那么些姨娘小妾跟着勾心斗角,那李氏也与三爷成亲多年,自己年华正茂过去定是要得宠的,到时在多生上几个儿子还不把那不善生养的李氏挤到一边去。等掌握了三房时李氏要是乖乖伺候便也留她一留,如若不然便哄了三爷休妻也是使得,再不然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的法子不是有的是么!!!!
可谁知这一见面李氏就给了个没脸,两句话不来就提她丫头的身份,自己都站在这了,就不相信她不明白老太太送自己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海棠也算是个有点脑子的,将不快暂时压下也不多话,领着李氏一行人进到内宅。
“我们夫人一向是与爷住一个院子的,哪个没眼色的胡乱安排,竟然将我们领到东厢!”
明知道此举定是海棠所为,柳嬤也不点名道姓,指桑骂槐的说道起来。
“想那大家府邸均是如此安排,咱们怎好坏了规矩,夫人知书达理定是明白的。”海棠自认为聪明,想用礼数压她一压。
李氏虽是注重礼数,可夫妻问题上是半点容不下旁人的,现在算来可以说是妒妇一名了。
“海棠姑娘倒是知礼,真难为你这么个好丫头屈就在我们这小门小院里了!改明儿有了机会定与你指条明路,免得糟蹋了你这一身好教养了!”李氏道。
海棠哪能听不出来李氏的怒气,自己这名分未定自是怕生出意外,恨恨的想着以后得了宠定要给她好看。这会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道:“哪里当得夫人的夸奖,只是尽量帮着主子分担一二罢了。不过这礼数虽是如此,但也是人定的,夫人掌管这后宅,当然是您怎么说就怎么算的。”
见海棠不止喜欢卖乖,连这都要讽刺两句,李氏更是心中下定此人不能多留的。本想着要是还算老实留下伺候也是无妨,毕竟还有老太太的几分面子,可现下一看就算是留做丫头也是后患无穷的。
李氏假装满意,随着到了正房,又问道:“这西厢是如何安排的!”
海棠道:“爷吩咐了,西厢给奴婢住着。”
海棠瞄着李氏的脸色,心道这下你还不明白?如果识相的便早早的喝了奉茶,与我开脸才是贤惠。
可李氏偏偏就是个善妒的,就算你的主子老太太这些年都没能奈何一二,你个臭丫头几句小话便想一步登天了。
“一个丫头还能单住一个院落?想来海棠姑娘这规矩学的也不怎么样么,之前主家没来便也由着猴儿们瞎折腾了,现在主母到了,定是要叫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柳嬤说着又扫了眼这府里跟来见主母的几个丫头仆妇们。
李氏靠在小炕上,喝了口热茶舒服的叹了口气,道:“爷一向不喜孩子们离的太远,庆哥儿便住东厢,娴姐儿便住西厢吧!海棠姑娘原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现在虽到了我们三房也不好太过怠慢,就与我这大丫头兰儿一例,柳嬤你定是要妥当安排才是啊!”
绿萍嫁了铺子管事,李氏便在梅兰竹菊四个二等丫头里提了兰儿上来,兰儿平常话不多,可是心思清明,之前做二等的时候就一直被李氏重用的,二等丫头空了一缺又补了柳嬤家的红儿上来。柳嬤家不止红儿得了差使,连着柳嬤的儿子福多也被提到了顺庆跟前当差,自家男人又在院外听差,这一家都有了进项着落柳嬤这忠诚度便从百分之百提升到了百分之二百了!
海棠没想到抬出德业都没压住李氏,又被柳嬤一时拽到了一旁与兰儿闲话,嘱咐着以后姐妹一同当差要和和美美的一类。呸。谁是来做丫头的,我海棠可是来做姨娘的!!但也知道李氏现在当家做主,少不了要忍上一忍,等爷回来再哭诉也是不迟,到时定要让爷知道这李氏是什么东西,拈酸吃醋不说还容不得个人!最好是爷一气之下休了这妒妇才好。
李氏又岂能不明白海棠心中所想,可现在贸然处置了海棠又恐夫君不快,毕竟是他母亲身边之人,还是要与其商量一番才好另行安排的。在有就是这府邸之人,看她们也是一副以海棠为首的架势,今天虽是与了一个下马威给她们,可自己毕竟是初来乍到。虽是打杀贩卖了省心一些,但传出去了毕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想来一些人也是被海棠以主子自居多有蒙蔽,待得安顿妥当之后在慢慢查看何人可用——
顺娴和顺庆见李氏一脸的阴霾,虽是满心的好奇疑问可也不敢多言,都灰溜溜的跟着仆妇们回了自个儿院子整治。顺娴因少了田嬷嬷帮着管事多少也是有些不顺手,不过好在夏儿是个能干的,指挥着新府宅的丫头们也算井井有条。顺庆虽是有两个丫头和两个新进的小厮,可因平常主子就是个不管事的主,丫头们也多是没什么主见,还是李氏遣了兰儿帮着归置院子,才没有弄的鸡飞狗跳。
李氏这边自是早已收拾妥当,因分家时也没甚贵重物品分得,德业两口子又是务实的主,后期手头虽有些宽裕但也没有显富添些什么贵重摆设之类的。后来顺娴渐渐大了,便设计一些花卉布艺摆设或者泥塑雕物之类的,倒是比那些古董花瓶来的更好看一些,便更打消了李氏添置那些不实用物件的心思。这次迁来虽也是大包小裹的,但多是用的惯的器物和起居物件,真正贵重的就那么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换成了银票,外加一些首饰物件。
“那海棠丫头的心思算是司马昭之心了,只是不知道爷是什么意思。刚才奴婢将她与兰儿安排到了一个屋子,兰儿那丫头心细,倒也不怕她能暗地搞出什么小动静来。只是那也不是个安分的主,怕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夫人还是要早早有了对策才是。”柳嬤安排好事宜,便向李氏汇报了海棠的动向。
李氏点头,道:“这事还得看爷是什么意思,贸然处置了爷虽也不会说些什么,可就怕他心里存下疙瘩。夫妻感情要维系起来不易,可要是破损却可能只因一些小事。那海棠比我们先到不止一日两日,却还是副姑娘打扮,可见夫君对她并无它心。只要夫君存的不是这份心思,其他的怎样都不算大事了,所以多忍她些时日也是无妨的。”
“也就是夫人心善,换了旁人就海棠那副以主子自居的样子,早就一顿板子打了消停了,哪还容得她嚣张。”柳嬤又道。
“就因她这幅样子我才能容她,如若是个恭敬的才真是让人放不下心了。不过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哪个都是准备着要给儿子当妾做小的,这帮丫头历来就存了这个心气也都不晓得隐藏一二,也多亏了这样,不然教出些心机重的可是平添了许多麻烦的。”李氏反倒感谢起曹佳老宅的家风来,不然的话似那些高门贵户个个耍心思斗计策的,丫头们难免学上一二,那样对付起来可不如这傻大姐好摆弄了。
柳嬤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那奴婢就吩咐底下人先供着些她,叫爷回来看看这海棠到底是什么货色!”
李氏点头,对柳嬤的贴心很满意,晚饭前又招了府里的人见上一见,晓得二门外的大都是夫君营里的兵丁前来听令,那些人自是不会与海棠有所瓜葛。反倒是宅子下来后新买的几房人家,均是以海棠为尊,李氏见她们一副贼头贼脑便心下不喜,暂时都打发去做了卖力气的粗使,打算事后再慢慢处置。厨房和门下也都安排上了自京城带来的人,一顿整治之后李氏才算是舒了口气,家里尽在掌握后才觉得放下心来,顿觉得一路劳累都涌了上来,一觉下去次日日上三杆才算解乏。
顺庆一向做惯了甩手掌柜子,就算没人给他整理院落他也不会插上一手的,更何况李氏早已给儿子安排妥当,顺庆便一头扎到了妹妹的院落与其说话。
“妹妹你说今日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怎地听她话语间似这宅子主人一般?”自家没有妾氏,顺庆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满肚子的不明所以来找妹妹解疑。
顺娴当然不似顺娴那样心大,自己的东西自是要嘱咐一二才能放心,这西厢因着海棠打算自己居住,所以收拾的很是规整。虽有些装饰顺娴不喜,可布置房间不是一天两天可成的,只能先将东西大概规整,其余的慢慢再说便是。
抽着空隙顺娴瞄了他一眼,不怎么爱搭理他,道:“哥哥说的哪家胡话,丫头就是丫头,怎么可能变成主人。”
顺庆挠头,道:“可是……听着她说话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那就撵了便是,一个丫头哪里用得着主人多费心思,有那功夫哥哥还是归整下功课骑术的好,想来阿玛回来定是要考校一番的。咱们与阿玛两年未见,想来哥哥不想在阿玛面前落了没脸吧!”顺庆这年岁的男孩还只知道疯玩,就算与他解释这丫头也是有野心的想来也是白搭,不如等上几年他自己开窍便宜,也省了自己的口舌了。
顺庆一听就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出去准备功课去了,力求要在阿玛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
见顺庆走了,春儿又凑了过来,皱鼻子挤眉的道:“那个叫海棠的真是着实讨厌,刚才竟然让我和夏儿去帮她搬被褥。想着柳嬤说要捧着她些便也忍气帮她一把,谁知道她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见我们搬的辛苦,却一把手也不搭,真是气煞人了。还一口一个未来主子自居,就算能让她攀上姨娘的位置,那在咱们姐儿面前也只是个奴婢!!”
顺娴瞪了她一眼,道:“她要攀谁家姨娘!怎的春儿你要把海棠说给你爹么?”
春儿再傻也听出顺娴口气不善,吐了吐舌头赔了笑脸,道:“奴婢嘴笨说错了,海棠那副妖道劲儿就不似正经的人,就算俺爹说小也不能要她那样的!”
屋里没了田嬷嬷管着,小丫头的嘴也跟着勤快了不少,顺娴也喜这样活跃些的气氛,遂只是瞪了春儿一眼并不多加责怪。谁道小丫头越说越有脾气,又道:“也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撵了海棠出去,想着以后可能还要被她支使这气便不打一出的来,偏偏柳嬤还有那样的吩咐,不然定给她一顿排头让她知道知道我春儿是不好惹的,更不是她能随便使唤的。”
屋里几人听罢皆笑,夏儿指了指地中间的那口箱子说道:“知道春儿姑奶奶不好惹,可能麻烦您先把姐儿制膏子的家伙什儿先搬去偏厦安置妥当不?不然这走来走去的实在碍事。”
春儿力气大,顺娴屋子里搬搬挪挪的事情大都她做,这会满腔热血的春儿见到夏儿指的那口木箱,顿时萎靡了下来,任命的挪着箱子去了偏厦,又惹得一屋子丫头嬉笑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不更新肯定会跟亲们打招呼的,小仙现在周周上榜都有更新任务的,所以这几天会把之前欠的都补回来的!!!害亲几天没接上实在是抱歉,实在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有些轻微感冒的症状,头还疼,老妈就禁止俺上网了
53、野游了
53、野游了
几日过后德业也清剿归来,一家人又得团聚自是温馨一片,看着眼见着要赶超了自己个头的儿子,和已然一派大姑娘稳重的女儿,德业握着李氏的手道着辛苦。
这做女人图意的就是个阖家幸福,独自在京这两年虽也有过不少的心酸与委屈,此时被德业的一腔柔情顿时感动的化为乌有了。
“呀,爷回来了!这带兵打仗的累的够呛,怎的也没个带眼色的心疼心疼,也不说打了热水与爷拾掇拾掇!”这一屋子本是温馨,却被声不识相的娇嗔打碎无影。
柳嬤见男主子归来,心知这一家团圆定是温情脉脉,便遣了伺候的人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人。柳嬤守在外面听着一家人的倾诉也是红了眼眶,便走开了一会平平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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