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又让那小厮将事情再详细说一遍。
小厮本来就看的听的不真切,脑中只记得那把明晃晃的利剑架在他脖子上,好悬没给他一剑。
林母思忖了一番,不管如何,这一上来就给人一剑,高大婶竟然门都不敢让小厮进去,这院子里肯定有古怪,而且能确定,肯定是于建之不利的古怪,不然高大婶不会怕成那个样子。
林母下了吩咐,“冬晴,你去跟李伯说一声,让他给我找二十个伙计来,要年轻力壮些的,最好是那种会些手脚功夫的。”
冬晴明白林母的意思,忙去安排,很快就在管家李伯的安排下,凑齐了二十个人。
林母又让人备了武器,每个人或长枪,或长剑短刀的挑了一把。
事情紧急,林母也来不及跟林父等人说一声,便只让身边的丫鬟跟宁氏说了一下,嘱咐宁氏,若是晚上她还不得回来,就让林父和建业一道去建之那儿寻她。她则领着那二十个人直奔赵立那儿。
一行人迅速赶到赵立那边,林母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在事情弄明白以前,她也不会就这么让人闯将进去。思忖了一番,便让其中四人跟着她先去看看,另外的人就在这路上先等着。若是半刻钟后,还没有人出来通知他们没事,那就立刻冲将进去。
当然,武器之类的东西暂时却是不用带,若是没事,一群人带着武器进去,岂不是显得有问题?哪有人没事带着刀剑上门的。
林母安排妥当,便当先走上了小路,冬晴跟在她身侧,四个伙计则跟在后面。
待得到了门口,林母举手示意后面人都等着,她则倾耳附在门上,听听看院子里的响动。不过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似乎很是安静,并没有嘈杂声和她想象中的凌乱的脚步声。
林母站直身子,后退一步,示意冬晴上去敲门。
冬晴跟在林母身边已久,也养成了那等处事不惊的性子,提步上前,轻轻在门上拍了几下,而后唤道:“高大婶,我是冬晴。”
高大婶正在灶房收拾碗筷,听到冬晴的唤声,忙将手在身上的围裙上蹭了几下,前去开门。
自打刚才夏荷出来训过话后,那些家丁侍卫一下子又安生了很多,也不再拿那种处处提防贼人似的眼光看高大婶等人。中午买了米粮后,麻烦高大婶和云香帮他们做了饭,还给了银子,态度很是客气。
因此,高大婶倒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怕他们了,只道这屋子里他们的主子还在,肯定不敢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来。
高大婶一面往门前走,一面对那些家丁侍卫道:“是我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肯定是有事来找我们家二少爷的,诸位莫急。”
高大婶这么一解释,其中大多数人都转回头,继续闷声不吭的发呆,只有那为首的两三人依旧眸中精光四射的注视着这一切,意图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高大婶开了门,果见门前站着冬晴,笑道:“冬晴姑娘,你……”
冬晴见门开了,忙侧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林母来。
高大婶一吓,忙蹲身福了福,请安道:“老妇见过夫人。”
林母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她见高大婶似乎举止没有什么异常,顿时就觉得许是那通报的小厮误会了什么,根本没有什么贼人出现。
林母站在门外,双手拢在袖子里,淡声问道:“这边没出什么事吧?”
高大婶忙据实禀告道:“回夫人,是依书小姐的家人寻过来了。”
林母蓦地一震,眸子微眯,却不掩其中的精光四射。她在外面扫了院子里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便与高大婶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林母有命,高大婶自然不敢不从,忙提步出去,跟在林母身后往远处走了一些路。
林母瞅着离那院子差不多有五丈远了,便停下脚步,问高大婶道:“你说是依书的家人寻来了,可是她哪些家人?”
高大婶闷头答道:“是依书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她府里的一些家丁侍卫,倒是没见有她的长辈或兄弟姐妹等人过来。”
林母点了点头,想到小厮说的长剑,又问道:“她家的家丁都是佩剑的?”
高大婶摇了摇头,“不是,就其中几个侍卫配了剑。”
“他们可有透露依书是哪家的小姐?”林母又问道。
高大婶忙道:“这个奴婢不知,不过……”
高大婶似乎有些迟疑,顿了下来。
林母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高大婶眉头皱在一起,想到那日的情况,便将之与林母细说了一番,“奴婢看二少爷的意思,那些人竟真是京城融亲王府的侍卫家丁。依奴婢看嘛,若依书小姐真个只是王府的远亲,只怕也来不了这么多人寻她。”
高大婶说完,还附送了她自己对依书身份的猜测。
高大婶能想到的,林母自然能想到。
她眉头微蹙,却是看不出其他意思来。高大婶只垂首站在一旁,并不敢再多话。
赵立这时却是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见他娘正问着高大婶话,便没有上前,待得林母走近以后,方唤道:“娘。”
林母横了他一眼,有些怨怪于他,这人昨天就寻过来了,他竟然没有遣人跟府里说一声,他还当他自个儿是林府的二少爷吗?还真个的以为自己就是这乡间的孤家寡人了?
由这件事,林母却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并由此下了决心,定不能让建之再继续留在这里,就算是不想接管铺子里的生意,也断然不能让他再一个人住在这里。若是真个的出了什么事,来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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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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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缓步走至林母面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吭声。
林母双手拢在袖中,冷声问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你怎的也不派人回去告诉我一声?”
赵立微蹙眉头,怔愣了一下,微微有些恍神,缓声道:“只是依书的家人寻来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子觉得依书本就不是林府上的人,况且这边也是无人可派,便没有遣人跟您说一声。”
林母点了点头,建之说的倒也是事实。
“好吧,那件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林母问道。
赵立看了林母一眼,又望向其他地方,似乎不想泄露自己心底所想,“能如何?她早些走了,院子里也清净。”
林母恼怒的横了赵立一眼,却又被他脸上不甚露出的迷茫忧思所惊,当下转了转眼珠,提步往院子里走去。
赵立赶忙跟在林母身侧,一同进了院子。
眼见得赵立随在林母身侧进屋,秦府的家丁侍卫中为首的一人便问道:“敢问这位是?”
林母微昂着头,并没有回答。
赵立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道:“这位是我母亲。”
那侍卫便与林母抱了抱拳,退了后去,让路与林母。
却说林母进了堂屋坐下,云香忙去烧了茶,奉茶于她。
林母慢悠悠的喝完一盏茶,方才站起身子,往东间走去。
赵立眉头微蹙,唤住他娘,“娘,若是无事,还是不要进去吧。”
林母眉头一拧,冷声道:“怎么?这还是在我家里住着呢,就不许我进去了?”
赵立便不再吭声,任由林母进了去。
夏荷眼见有外人进来,起身迎上前去,双手微握,摆在腹侧,下巴微微抬高,直视着林母,淡声道:“这位夫人还请出去,小姐正在养伤,不便见客。”
夏荷久待王府,虽然性子良善,不喜欺人,但自有一股子傲气在。就是与林母说话,也觉得面前的妇人是不值当自己如何笑脸以待的。
林母蹙眉,冷笑道:“恕老妇无知,不知这位姑娘是?”
夏荷淡然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林母扭头,对身侧的冬晴笑道:“冬晴,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大丫鬟的样子,下次你还是学学的好,别让人家总以为咱们林府上不得台面,什么规矩都没有。”
冬晴嘴角微弯,应道:“奴婢省的。”
好在夏荷也不是那种喜欢盛气凌人的人,不然现在肯定是被林母的这番话给气的跳了起来。夏荷依旧不动声色,也没有着恼,淡然道:“这位夫人,小姐还在休息,烦你先出去吧。”
林母微微挑眉,本以为夏荷会反驳于她,却不料人家淡定的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心内不由暗自佩服,不愧是王府里调教出来的,确实不错。
林母想了想,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她也没必要跟人家过不去,便道:“那好吧,我先出去坐着,若是你家小姐醒了,你与她说一声,再来唤我。”
夏荷点了点头,嘴角露了丝笑意,右手伸出,示意林母出去,一面道:“那就对不起夫人了。”
林母正准备出去,浅眠的依书已是清醒了过来,柔声的问道:“夏荷,是谁过来了?”
夏荷转向林母,示意她回话。
林母也不介怀,轻笑道:“依书啊,是我。”
依书一怔,忙尴尬的道:“原来是伯母,真是对不住。夏荷,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夏荷忙走上前去,将帘子勾了起来,扶着依书半靠在床上。
依书果见门口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林母,再次歉意的笑道:“伯母,真是对不住,夏荷第一次见您,还请您勿怪。”
林母释然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无妨,倒也是个好姑娘。”后一句话却是夸夏荷的。
冬晴忙办了把椅子至于依书床前,示意林母坐。
夏荷微微蹙了蹙眉,小姐尚未让她们坐,这里哪有她们坐的地方?她刚要开口训斥,却被依书的一声轻咳打断。想到刚才小姐对这夫人客气的样子,夏荷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林母脸上挂着淡笑,细瞅了依书一番,道:“这几日身子可是好了很多?”
依书点了点头,“有劳伯母挂心,好了很多。”
林母笑了笑,又道:“日后,准备如何?”
依书顿了会子,方道:“这些日子有劳伯母操心了,既然现在家人寻了过来,待得伤势无碍,应该就会回去了。”
林母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转冷,“那好,以后若是有空了,再来西州城玩耍。本想等到你伤势好上一些,方便行走,让建之带你去西州城里转转的,却是没料到这次竟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以后若是来了,只管在西州城里打听,我林家在西州城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是好找。且不要忘了。”
依书忙笑道:“伯母有命,自是不敢忘的。”
林母说完,一时也没有其他话可讲,夏荷的性子她算是看出来了,不像依书那般的和气,若是她假装开个玩笑,只怕夏荷就会当了真,说不得还会告她一个不敬之罪。
林母站起身,“那好,你好好休息吧,建之先前也没有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来看看的。既是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依书忙对夏荷道:“夏荷,赶紧代我送送夫人,莫要失了规矩。”
夏荷福了福身,“奴婢晓得。”又转头对林母笑道:“夫人请。”
林母点了点头,这主子一旦放出话来,丫鬟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到底还是看人眼色吃饭的。看来,这门亲还真是攀不得,本来官商就不易结亲,况且,依书的身份又这般高贵,若是强求结亲,未必于她家有益,说不得以后还会让建之受委屈。
罢了,还是另寻人家,反正她已经下了决定,再不让建之就这么随意的待着外面,以前以为无妨,现在看来,倒没那么让她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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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蔡氏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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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书的一切现在都有夏荷伺候,云香偶尔帮她打打下手。赵立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依书,寻常时候,他好似个没事人一般,兀自做自己的事情,也未询问夏荷,依书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日两日,依书不见赵立来问过自己,三日还是不见他来探问一声,情绪不免有些低落,却又厚不起脸皮让夏荷将赵立唤进来。
正月初五,上午,天气很好,日阳照耀着大地,给这初春的天气添上些许暖气。
依书吃完早饭,正躺在床上发愣。
经她的吩咐,夏荷已经将窗户打了开了,暖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室内,想到上次晒太阳还是两个人,如今却只能孤寂的待在屋子里,心情不由低落下来。
院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自那次林母离开以后,林府还是每日照常送菜过来。只不过,以后的每一次都是送很多,连着那些家丁侍卫的份都一起带了过来。
那些家丁侍卫已经习惯,各自坚守岗位,只为首的一人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高大婶开了门,却见门前站着一大批人,为首的一个素装妇人威色内敛,虽着装素朴,却不掩她自身带着的高贵气质。高大婶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忙笑道:“这位夫人是?”
落禾扬声道:“这是我家夫人,这次来是要带我家小姐回去的。”却并未说明蔡氏的确切身份。
想到依书可能的身份,再联想面前妇人的身份,高大婶一吓,忙让开身去,恭敬的道:“夫人请。”
蔡氏提步进屋,眉头微蹙,似有些不悦。等她进得院子,看到那些家丁侍卫不一的坐在院中,脸色更显森冷,怒哼了一声,又转眼去打量院子里的情形,眉头更显紧蹙,心中不由酸涩。
未曾料到,依书这些日子竟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蔡氏心中虽不舍之极,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兀自提步进屋。身后,自有人去训斥那些没有规矩守着的家丁侍卫。
蔡氏在堂屋站定,料不到依书到底是在哪间房里。
落禾扬声唤道:“夏荷。”
夏荷听到是落禾的声音,赶忙出了去,一见蔡氏竟是亲身来了,忙蹲身福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蔡氏轻嗯了一声,提步往东间走去。
因为窗户开着,外面又多男子,所以依书的床帘子是下着的。刚才听到夏荷的请安声,依书便知是蔡氏过了来,惊讶之余,忙一手掀开帘子。
自那日分别,母女二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依书远远的看到蔡氏走了过来,看那身形,竟是没有当日分别时健朗。想到往日蔡氏对自己的种种好,依书不由泪下,哽咽着唤道:“娘……”
这一句娘,唤的蔡氏也红了眼眶。
蔡氏缓步走至依书床前,在床沿上坐了,细细打量久未见的依书。瞅见她脸色红润,似乎也没有怎般的消瘦,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落禾则将两边的帘子又挂了起来。
蔡氏握着依书的手,柔声叹道:“依书,娘让你受委屈了。”
依书回握着蔡氏的手,摇了摇头,“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趋近一看,依书方才发现,蔡氏眉目间不掩疲色,身形也有些消瘦,显然是这几日连夜兼程赶过来的。
蔡氏慈爱的摸了摸依书的侧脸,嘴角微翘,眸中满是母性的温情,“那日,你是怎么落下崖的?我一直对依画的说辞感到怀疑,你现在既是无碍,该是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吧?”
蔡氏说来好似浑不在意,一旁的落禾脸上也挂着盈盈的浅笑,只有夏荷似乎有些哆嗦,闷头站着,并不随意张望。
依书不知其中缘由,她自是晓得蔡氏关心自己,但对于秦依画的报复,她却不想借助蔡氏的手。一来,若是蔡氏知晓这些事情,肯定是立刻雷厉风行的惩戒于秦依画。亦有可能,碍于刘氏的面子,施予她家法。
两次险死的苦,难道就这么轻易饶了她?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虽不愿害人,却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那些一次又一次害自己的人。今日,他们害她,他日,亦有可能害别人。
宣判她们死罪,没有证据,蔡氏也不能这么办。唯有让她们自己尝到苦果,方能真个的收敛一些,记住害人终会害己。
依书思忖了一番,秦依画肯定不会说是她推她落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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