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远方的亲戚好了。不过若是可以,丫鬟跟婆子还是要遣两个过来的。以前不知道便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再让建之这么一个大男人贴身照顾你。”
依书感激的朝林母笑了笑,“那就麻烦伯母安排了。”
林母摆了摆手,许是心思开阔了,说话也爽朗起来,“无妨的,小事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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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苦思
林母跟依书商量完毕,便出了去。
赵立还在外面忙活手上的东西,林母一脸大有深意的笑容,趋前问道:“建之,你莫不是在忙着帮依书做什么东西呢吧?”
赵立手上动作不停,只点了点头,闷声说了个嗯字。
林母眼珠转了转,依书的意思她是明白了,但万事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只看想做那件事的人怎么办了。既然不能直截了当的明着来,那就让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决断好了。她作为一个过来人,深刻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在人生命中的分量,别看依书现在说的是斩钉截铁,但到时候可又是另一码子事情了。
再说了,反正他们家建之的性子摆在这里呢,不管如何,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真个的看他一辈子打光棍的好。
林母心中计定,便压低声音,叹道:“建之啊,你也别怪娘啰嗦,我刚才已经跟依书商讨过了,暂且就让她在这里养伤。但男女授受不亲,既然她无意入我们林家门,那你也不能再这般的贴身照顾于她了,以前的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以后这种事却是绝对不能再发生。”
林母一边说,一面注意着赵立的神色变化,在她说到依书无意于进林家门的时候,赵立手上的动作很是明显的顿了一下。
林母很是高兴看到她儿子能有这样的反应,至少她儿子不是一颗和尚心,还是想娶媳妇的嘛。
林母母心甚慰的点了点头,续道:“所以,这年你还是要回去过的,刚好你那间屋子腾出来,我从府里遣两个丫鬟婆子过来,有她们在,也无虞无人照顾依书的伤势。你看如何?”
赵立面上无什表情,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会子,方才闷声道:“这边有我照顾就可以了,而且这边诸般事情甚多,我也不可能在府里常住。我的屋子也不喜欢让旁人进来,那丫鬟婆子来了,也没有地方予她们住。”
林母闻言,不仅不生气,心里更是乐得不行,只要她儿子愿意争取,这事儿就有转圜的余地。
林母假意叹息一声,“建之啊,娘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跟依书毕竟没有丝毫关系,前些日子娘不知道你独自照顾她便罢了,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想让娘怎么办?想让娘被别人骂,没有教出一个守礼的儿子吗?再者说了,依书到底是个姑娘家,你倒是无妨了,难道依书以后不要嫁人吗?你这般耽误她,到底是何居心?”
说到最后,林母已是声色俱厉,好似她才是依书的生母一般。
赵立被他娘这话给问住了,刻意回避的现实摆在眼前,他也确实不能再闷头装作什么都不晓得了。
静默了会子,赵立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复又继续忙活起来,闷声道:“孩儿知道了,不消娘担心,等孩儿将杂物间拾掇一下,安下一张床来,娘再遣人过来吧。”
林母继续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府里住一段时间?”
赵立道:“还需得两日功夫,等我手上的东西做好,再去收拾杂物间,总得要一个过程。”
林母哪里能依他,这后天就是三十晚上了,若是他不回去过年,这还叫一家团圆吗?
林母立刻摇了摇头,驳道:“这个不成,最迟最迟,你后日上午就得回去,不然年都过完了,我还要你回去做什?”
赵立眉头微蹙,思忖一番,又道:“那娘就后日上午再派人来吧,我刚好那时候回去。”
说服赵立回去过年,林母心里就开心了一大半,脸上也是笑容满面,乐道:“那好,你先忙着,回头我再派人来接你。”
事情安排妥当,林母就回了去。
赵立却是一直在外面忙到傍晚时分,而后回去收拾了一番,煮了晚饭喂依书吃了。
以往吃饭的时候,二人还会说一些闲话,今天却是都没有吭声,屋子里一时静得可怕。
依书偷偷觑了赵立几眼,以往他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浅笑,可是今日却是双唇紧抿,好似心情极度的不悦一般,但喂她吃饭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依书没敢开口说些什么,也没有勇气说些什么。
明明二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即使这几日他一直贴身照顾她,即使他对她的照顾一直是温柔细致的,即使在二人的言谈中发现他们很是聊得来。
难道是这种平淡如相依为命的感觉打动了她?
所谓婚姻,在她眼里,不过就是相濡以沫,相依为命,她原以为以她现在的身份,能找一个真心实意一心一意对她的人已然是难如登天,未曾料想到自己会有一日遇到赵立。
心中那种渴盼和不舍再再说明她已然倾心的事实。
以往在他们的闲聊中,一顿饭总是能吃小半个时辰,可是今日一刻钟就完事了。
看着赵立在那边默不吭声的收拾碗筷,依书终于憋不住道:“赵立,谢谢你。”
赵立头也不抬的冷声道:“无妨,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依书微微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冷的口气与她说话,“等我伤好回去以后,我一定会让我爹娘好好答谢你的。”
她不知道怎么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让蔡氏好好感谢他一番吧。
赵立却是自嘲的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低沉着声道:“答谢我?拿什么答谢我?你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林家没有,而又是我稀罕的吗?”
依书听他冷哼一声,不由心中一痛。不,她不希望他们就此闹僵,至少做不成夫妻,也不能做成仇人。
依书眼眶微红,诺诺道:“赵立,我请求你别这样。”
看着她红着眼眶,不知为何,他心里揪紧般的疼。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挑了挑眉,眸光冷冷的注视着她,冷声道:“我哪样了?”
蓦地,他又垂下了头,兀自轻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沉声道:“对不起。”
说完,他双手飞快的端起矮桌上的碗筷,也不等依书答话,就快步奔了出去,好似逃离什么追逐一般。
依书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惶然觉得这就是二人的最终结局一般,不可更改。
赵立一出了东间的门,就好似脱力一般的倚在了一旁的墙上,口中喃喃的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对你的,我只是……只是……”
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再再泄露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只是陡然听到你急切想离开我的事实,难以接受而已。
赵立倚在那儿,喘息了好一会子,方才平定下烦乱的思绪。只是眉头依旧紧紧的蹙着,脑中不停的在想,他刚才那么冷酷,一定伤了她的心吧?
他低着头站在那儿许久,方才端着那些碗筷去了灶间,打算将那些碗筷都清洗了。只是走到灶间门口的时候,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连自个儿的晚饭都忘了吃。
轻叹一声,他又将两盘小菜端去了堂屋,顺便盛了碗粥,也该是他吃晚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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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白头偕老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赵立那儿多了个女子的消息很快就在林府传播开来,并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林母在依书面前话已说出,自然不会再在家人面前表现那些非分的想法。大家在林母那儿讨不到消息,整个儿的又奔去了宁氏那里,既然她也去过赵立那儿,想来也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不过让大家失望的是,宁氏对那个女子也所知不多。她知道的不过就是林母告知她的而已。不过,宁氏倒是指出了一条明路,说林思琦是第一个发现那个女子的人。
众人在宁氏院子里坐了,又让宁氏遣人去文家,将林思琦给叫回来,好生问道问道那个女子的情况。
林思琦正在家里无事,便与家人说了一声,领着莺儿来了林府。
可叹,林思琦知道的也不多,众人长吁短叹一阵子之后,都不由决定,干脆明儿个大家一起再去建之那儿一趟,一面看看那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一面也顺道了解那个女子一下。
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于是,第二日一早,林府的众女眷,还有林府三少爷林立德,一起去了赵立那儿。
却说,那日晚上,赵立与依书二人因为那点事儿,一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再去搭理对方。
平常时候,依书一般不到戌时就睡了,赵立也是一般无二,这日却是有些奇怪。依书虽然没有与他说话,但却是下意识的时时的注意着他的动静。
眼见得天黑以后,院子外面就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熊熊的照耀天际。
刚开始依书还以为外面着火了,她本想唤赵立一声,担心他没看到外面的火势。但转而一想,这么大的火势连她在屋子里面都看到了,赵立不可能看不到,便没有作声。
又过了会子,外面火势依旧,既没有被扑熄,也没有再增大,依书方放下心来,兴许是谁在外面有事儿,故意点的篝火吧。
赵立先前忙进忙出的动静,依书一直都注意着,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许久之前赵立出去以后,就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院子门也被他顺手给带了起来。
等了许久,依书一颗心不禁慌乱起来,不住的看向外面。可是窗纸糊着,她只能隐约透过窗纸看到外面有火光,却是看不到其他东西。
他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到底怎么了?还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不再理她,兀自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依书越想越是慌乱,偏她又动弹不得,根本不可能出去寻找赵立。
夜色凄迷,外面时不时吹过一阵大风,狂风的呼啸声呼呼的传入室内,更是让她心慌不已。
越想越是难受的依书不禁红了眼眶,身体不能行动的无助感加重了她的心思。
她哽着声儿,大声唤道:“赵立,赵立……你在不在?赵立……”
唤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声。
眼角不自主的沁出泪水,赵立,你在哪儿?
泪眼朦胧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后屋子里的油灯被点了起来。
他站在长案前,背对着灯火,灯火的光芒像是给他增了一圈光环。但她却看不到他的神情,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她惶惶然的轻声唤道:“赵立……”
那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软软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猫,渴盼着一丝回应。
赵立心头一软,好似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软了声音,道:“我在这里,怎么了?”
他走至床前,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眸中含着异样的情绪,认真的凝视着她。
她这时才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庞,清晰的看到他的神情,清晰的看到他眸中同样复杂沉痛的情绪。
“你刚才哪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她哽着声音说道,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
他脸上微微浮上浅笑,柔声接道:“以为我走了?”
她点了点头。
他笑眯了眼,原来纠结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他侧过身,指着外面依稀能看到的熊熊火势,道:“我在做东西呢,上午你不是嫌吵吗?我就挪到院子外面去弄了。你看,我不是点了篝火嘛,你在屋里也看的到的。”
依书微微撅了嘴,“我以为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儿,哪里知道是你在外面忙什么事情?再者,现在都这么晚了,外面又冷,你不能明儿个再做吗?为何非得这么晚还赶着做?”
赵立摇了摇头,轻笑道:“还好,我篝火点的大,也不算太冷。后日我就得回府里去了,现在若是不赶着做出来,怕是赶不上。”
他站起身,帮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我就在外面呢,你若是有事就大声唤我。”
依书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但见他坚决,便也不再劝他,只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赵立出去以后,依书一时没有睡的着觉,刚才那一幕一遍遍的在她脑子里回放,还有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想着想着,她不由苦笑一声,好像某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握,由不得她决定了。
天色微亮,依书才再次听到赵立回房的声音,许是以为她睡着了,手脚放的极轻,轻手轻脚的回了西屋。
又过了许久,没有听到他再次出门的声音,依书才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强撑着没有睡觉,此时她也是疲累的很。
巳时一刻,睡了一个短觉的赵立起了床,到灶间煮了点粥,而后才去东间叫依书起床。
今天的太阳也很是不错,虽是冬日,却依旧热烈的照耀着世间万物。
依书被赵立唤醒,看着他浅笑着站在一旁,柔和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她不由嘴角微翘,甜美的笑了起来,一时竟让他看的呆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像昨天下午那般紧绷,似乎有一些别样的东西在二人之间流转。
赵立柔声道:“醒了吧?我现在去打水与你洗脸可好?”
她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像以往一样说一声谢谢,似乎此时说谢谢就显得二人分外见外一般。
过了会子,他手上端着一个黄铜盆进了屋,拿巾子在热水里浸了浸,而后轻柔的替她擦了擦脸。又拿过一旁的枕头垫在她脑后,端水与她漱口。
屋子里静的很,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按步就班的,像往常一样,洗脸漱口吃饭。
服侍她吃完早饭,赵立将矮桌收拾干净,轻笑着道:“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依书眉尾微挑,不由想到他这几日时时不见的身影,难道就是在为她准备东西?她笑着问道:“是什么?”
他竖起一指,摇了摇,嘴角微翘,却是不说是什么东西,只保持着一些神秘。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出了去。
又过了两刻钟,他再次进了来,手上拿着一件极大的袍子,应该是他的。站在床边,柔声笑道:“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依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不是说我不能轻易动弹的吗?出去怎么方便?”
再说了,外面又没有躺的地方,总不能让他一直抱着她吧?就算他有力气抱着她一时,又能抱多久?还不如不出去呢。
想到他要抱她出去,她脸上又是泛起一阵潮红。
赵立站在床边,看着她脸色转红,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眸光直视着她,问道:“这个不要你担心,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出去晒太阳?”
依书踟蹰了一番,看着他的目光,那里似乎写满了一句话,要她相信他。
她蹙了蹙眉,最后还是坚定的道:“我想。”
赵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外面有些冷,你先前的衣裳大半都破了,我这边也没有女子的衣裳,就先穿着我的袍子可好?”
依书看了看那件袍子,里衬似乎也是什么皮毛做的,但这寒冬腊月天的,再暖和的衣裳,也不能只穿这么一件吧?她本来就是病人,要是再冻伤了怎么办?
想是如此,但她随之就将这些疑虑都抛到了脑后,既然决定信他,又何必再考虑更多?
她点了点头,道:“好。”
赵立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些,而后将袍子盖在她身上,轻柔的拦腰将她抱了起来。随之轻蹙眉头,“我原就知道你瘦,怎么在我这边养了几日,似乎更轻了一些?”
依书失笑,“哪里有瘦,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没把我养成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瘦了?”
赵立摇头,面色颇有些严肃认真,“许是我给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