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娇嗔的瞪了女子一眼,恼道:“小姐,你又与我开玩笑。”
虽说嫌弃这泥路,女子却还是一步步徐徐的往赵立的房子那儿行去,莺儿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只那车夫留在路上看着马车。
到了屋外,女子便娇声唤道:“建之……”
没有人应声,女子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
女子暗恼,“人怎么都不在家的。”
依书在屋里早听见了外面的叫唤声,不过那名字却不是她所熟悉的,所以便没有搭理,以为叫的是旁边的住户。她哪里知道,这一块儿地方只有赵立一个人住着呢。
女子左右叫不到人,就进了屋,在堂屋坐了下来,一面无意识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面对莺儿道:“莺儿,你去这屋前屋后看看,瞅瞅建之去哪儿了。”
莺儿应了声是,便出去寻人。
听到有人进门了,又听女子让那莺儿去外面找建之回来,依书方才意识到,难道赵立就是她们口中的建之?
不管怎样,既然她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天,而现在赵立又不在家,她当然有义务暂时帮赵立招呼一声,虽然她现在连帮人倒杯茶待客都做不到。
如此一想,依书便扬声朝外叫道:“这位姑娘,赵立现在不在家,不知你找的那位建之是谁?”
坐在堂屋交椅上的女子一愣,诧异的皱了皱眉,她似乎刚才听到屋子里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建之怎么可能在他屋子里藏一个女人?
女子诧异不已,起身走至东屋,果见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顿时就愣愣的呆站在那儿。
依书见一个华服女子站在房门前,猜测定然就是刚才进屋的那个人了,便笑道:“你好,赵立现在不在,这几天这里也没有来别人,你找的建之可能不在这里呢。”
听到依书温婉的话语,女子璀然笑道:“你说的赵立就是我找的建之哩。赵立是他在外面用的名,在家里我们都唤他建之。”
依书了然,原来这赵立竟还玩改名的把戏。听这女子的意思,似乎她是赵立的家人?
女子移步走至依书床前,一面细心打量着她,“你身子不适?”女子猜测道。
依书忙解释道:“日前无意中从崖上摔了下来,伤了骨头,幸在被赵立给救了下来,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女子一笑,眸中闪过一缕精光,“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建之的大姐林思琦,就住在这西州城中。这不,都要过年了,建之还没有回去,我娘便让我来找找他。虽然他喜欢住这乡下地方,但过年总归是要一家团圆的。我还当他出了什么事儿,却原来是家里有个姑娘家住着,怪不得他连给家里去个信的心思都没了。”
女子一面掩嘴而笑,一面在床沿上坐了,话中不掩对依书的好奇之意,似乎对赵立家中有一个女子住着,觉得甚为有趣。
原来这赵立本命林建之,也不知为何就取了个赵立的名字,连自个儿的姓都改了。
听那女子话中似有调侃之意,依书忙尴尬的解释道:“真是对不住,我只听他说过他家人都是住在别处的,却不知道这些事情,累他在这边照看我,也累的你们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林思琦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依书,她家二弟建之现在已有二十岁。按说以她林家的家世,建之这样的年纪早该妻儿在侧。事实上,想要入她林家门的女子甚多,其中不乏德才兼备的女子,家世也甚为不错。偏他性子奇怪,不仅不帮着家里照料生意,也不急着娶妻生子,反而跑到这村子里买了块地,来这种田来了。
林家一家人都对林建之的行为很是无语,不过林家的风气开化,只要你喜欢,随便你去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好。
林家家境优渥,林父林母都是才色兼具之人,也因此才有林建之出众的外貌。而他自打四年前来这村子里种田以后,原本如女儿般细嫩的双手渐渐粗糙,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许是粗重的活计做的多了,慢慢的,手关节也变得粗大了起来。
林家一家人见此,很是不舍,也曾多次劝林建之回家帮忙照料生意就可,何必去种什么田,受那等活罪呢?偏他不听,一意孤行。
林家人无法,只得在帮他添东西的时候,注意品质罢了,以期能让他过的舒适一些。原本还想送个丫鬟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丫鬟人倒是送来了,林建之也没有赶她走,还收拾了屋子让她住下,也就是依书现在住的这间房。不过,那丫鬟只待了半个月,就匆忙回了林府。
待得林家人一问,方才晓得,这林建之不仅不要这丫鬟伺候,凡事亲力亲为,甚至一日三餐还帮这丫鬟烧着。丫鬟哪里能让林建之这样做,偏她闹不过林建之,最后只得收拾包袱回了林府,直说自己无能照顾到二少爷,再在那边住着,也只是给二少爷添麻烦。
林家人明白这种情况以后,也就灭了给林建之送丫鬟的心思,随他去了。
林思琦想起过往发生的这些个趣事,嘴角不由翘起,她还担心她家建之会一辈子打光棍哩,却没想到现在倒是先来个“草屋藏娇”了。至于依书说的只是在这边暂时养伤,已经被她给自动忽略掉了。
。
第七十七章 要负责的
被林思琦颇有些怪异的目光左右打量着,依书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偏她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毕竟林思琦又没有对她说什么过分的话,最重要的是,她是赵立的姐姐,她能对救命恩人的姐姐说什么呢?
林思琦实则已经出嫁,嫁予同城的商户文家长子为妻,不过两家住的极近,所以林思琦时不时的就往娘家跑跑。这也就是她同样嫁到了一个商户之家,若是嫁到了官宦之家,极注重规矩的,哪里能让她动不动就往娘家跑。
也因此,林思琦也算是阅人无数,短暂的与依书说了几句话以后,林思琦便大略了解了依书的性子,又观她肤色细腻,眉眼如画,说话声音轻轻慢慢娇娇柔柔,便知她家世定然也是不错。
林思琦微点了点头,这样的姑娘家倒也是配得上他们家建之。
“没关系,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惯了,鲜少回去,要不是新年将至,我爹娘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哩。”林思琦笑着说道,一面还朝依书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不好意思。
依书回以一笑。
林思琦眼珠转了转,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依书忙歉然一笑,是她疏忽了,竟然还没有跟人家介绍自己,“对不住,唤我依书便好。”
林思琦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面前这位姑娘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才只说了名,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姓氏。好在她也不是那种小器之人,也不去介意,只淡笑道:“那好,依书,不知你觉得我们家建之怎么样?”
说着,林思琦还朝她眨了眨眼,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依书额头冒出冷汗,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像是一个媒婆说出来的呢?
依书久久不语,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先前被林思琦派出去寻找赵立的莺儿回了来。
莺儿一进屋就听到东屋有声响,正奇怪屋里怎么会有人在说话时,进去一瞅,东屋的床上竟然正躺着一个姑娘家。莺儿的表情就与先前林思琦的表情一般,极度的惊愕难以置信,双眸瞠大。
林思琦满脸是笑,朝莺儿招了招手,“莺儿,进来,站那边做什么呢。”
莺儿哦了一声,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一面走至林思琦身边,一面说道:“小姐,我没找到二少爷,兴许是去哪边有事儿去了。”
林思琦的注意力早被转移,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管他去哪边了,反正依书现在在这,他肯定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坐这等着就好。”
莺儿也以打量的眼光看向依书,眼见得林思琦满面的笑容,也大略猜到了她的心思,林家一家人都是这心思。
莺儿一笑,乖乖的站到了林思琦的身后。
既然依书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讲,许是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因此林思琦就没有再追着问依书是哪边的人。只与她闲聊了几句,逗弄的问她对赵立的看法。
依书酡红着一张脸,只恨自己不能行动,不然非得站起来躲开去。
未久,赵立终于回了来,将手中的农具都放到杂物间以后,又回屋换了件衣裳。
林思琦听到外间有动静,拍了拍依书的被子,笑道:“肯定是建之回来了,我去看看。”
依书点了点头,她巴不得林思琦有其他事情去做,不要再在这边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闲话。。
林思琦与莺儿一道出了去,一面走着,口中扬声唤道:“建之,刚才哪里去了?”
赵立换完衣服,听见林思琦的声音一愣,“大姐,你怎么在这里的?”
林思琦假意着恼的上前掐了赵立一把,“你个没良心的,这都快过年了,你连家都不知道回,现在还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回去我就与娘讲,你赖在这里,都是因为……”
说着,林思琦伸指朝东屋指了指。
赵立却不拿林思琦的威胁当回事,只朝她微挑了挑眉,道:“喝茶吗?我现在正要去烧些茶水来。”
林思琦对赵立的转移话题很是郁闷,皱了皱鼻子道:“喝茶?就你那白开水?早让你家里备个炉子,偏你不乐意,每次都得现烧。”
赵立淡然一笑,也不将林思琦的话放在心上,不以为意的道:“我这边可只有白开水,你若是不喝,那便就罢了。”
说完,赵立径自出了门,往灶间走去。
林思琦跺了跺脚,这个二弟,真是可恶,总是不听她话。
林思琦回身又坐到了依书的床前,决定要在依书面前狠狠说说她二弟的坏话,看他还总是不听话了。
依书是附和也不好,反驳也不好,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尴尬的很,只强笑着听林思琦在那边眉飞色舞的讲述赵立曾经那些不听话的事情。
赵立烧好了茶水,在水壶中灌了一壶,又拿了几个杯子,一起拿到了东屋,与林思琦和莺儿一人倒了一杯,而后又亲自倒了一杯,端到了依书面前。
依书背后骨头受创,现在就是坐着都有些困难,因此赵立并不允许她自己行事,就是喝水,也是喂她喝的。刚开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伤势并不是件小事,若是因为一点面子问题,让自己的伤势加重了,那可就不好了。
赵立拿了另一个枕头垫在了依书的头颈下面,又耐心的吹凉杯中的茶水,待杯壁渐凉以后,方才喂她喝水。
林思琦一面喝着茶,一面笑嘻嘻的看着赵立旁若无人的动作,眼中精光闪烁,好似看到了什么极其稀罕的宝贝一般。莺儿两手握着杯子,一面暖和着双手,脸上满是惊愕怔愣的神情。
依书将她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又是晕红一片,偏赵立好似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般,兀自如以往一般耐心细致的照顾她。
她瞅了瞅林思琦二人,又瞅了瞅赵立,很想跟他说,这茶水不用你吹凉了,放桌上放会儿,自然就凉了。可这么一说,就好似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岂不是更让林思琦笑话?
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厚着脸就着赵立递过来的杯子,将茶水给喝了下去。
林思琦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这个二弟,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看来,是把这个姑娘放在心上了嘛。嗯,她得赶紧回去跟爹娘他们报告一下这个好消息,也让他们开心一下,总算是了了一个大心思,也不用担心他儿子是不是想出家当和尚去了。
喂依书喝完水,赵立又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吧,旁人的话不要多听,只管好好养你的伤。”原来他竟是知道林思琦对她说了些什么。
林思琦微恼,嚷嚷道:“二弟,你说什么呀?谁是旁人哪?我可是你亲大姐,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说着,林思琦又换上一脸笑意,看着依书,道:“再说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说的。”
依书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反正这是他们姐弟俩的事儿,与她无关,她可不能随便搀和进去,把自己搭进去可真就乱了。
赵立面无表情的扫了林思琦一眼,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上,口中称道:“大姐,你若是无事,就帮我烧火去吧,我去煮饭了。”
林思琦脸一黑,作为林家的长女,文家的长媳,她连水都没有自个儿打过,做什么不是一帮丫鬟伺候着。可她二弟刚才说什么?竟然让她去烧火?她没有听错吧?
林思琦惊诧的问道:“二弟,你刚才说什么?”
赵立板着脸,极认真的重复道:“大姐,我看你在这边也没事儿做,与其闲着浪费吐沫星子,不如去帮我烧火吧,我带你午饭煮便就是了。”
林思琦一阵眼晕,无语的朝天翻了翻白眼,忙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一面疾步朝外走去,一面道:“哎呀……那啥,我都忘了,娘还找我有事来着的。二弟,我先走了啊,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啊。”
说完,忙不迭的往门外奔走而去,莺儿也紧随其后,两个人好似落荒而逃一般。
依书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立,道:“你这是故意吓她呢吧?”
赵立嘴角微扯,“倒也不完全是吓她,若是她真个的愿意帮我去烧火,我也不嫌弃,总归是省我点事儿不是。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走了也好,省的在这边烦扰你。”
依书好笑的看着赵立,往日只看他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倒是不知道他还会吓唬人。
赵立刚走到灶间,林思琦去而复返,却是不再靠近这屋子,只远远的叫道:“建之,还有两日就过年了,你若是不得空回家过年,也得给爹娘去一封信,说明一下情况才好。”
赵立站在灶房门口,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林思琦,暗哑的嗓音无任何波动的说道:“大姐,还有这必要吗?”
林思琦一阵尴尬,恼道:“我不管,既然你不去信,那我可就都与爹娘说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没有事先跟你知会一声呐。”
赵立回身进了灶间,忙他的午饭去,以行动回答林思琦的话。他才不信林思琦回去什么都不讲。
林思琦气的跺脚。
莺儿安慰道:“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二少爷的性子,何苦跟他在这边置气,咱回去吧,还得跟夫人他们报告这件事哩。”莺儿脸上也浮现出一副传播八卦的快意样子。
林思琦一扬眉,也对,与其跟他在这边置气,还不如回去跟娘报告一下这件事,顺便赚点儿赏钱花花。
如此一想,林思琦忙提着裙子,小步往马车那跑去,口中欢喜的叫道:“莺儿,快点走,我们早点儿回去。嘿嘿……说不得娘还赶得上下午来一趟哩。”
二人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点行驶,回去有要事要办。
车夫不知何事,不过见林思琦主仆俩一副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的样子,便甩鞭在马身上抽了几下,让马儿快些跑。
却说林思琦回去以后,也不往文家跑,直接去了林家。寻到正在账房算账的林母那儿,大咧咧的对林母伸出手,摇头晃脑的笑道:“娘,你若是给我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一件大事儿,保证是一件让你听了欢喜万分的事儿。”
林母一手拨拉着算盘珠子,一手翻着账册,压根没将林思琦的话当回事儿,反正她这精明的大女儿没事就想来找她敲笔竹杠,她都习惯了,现在直接无视她。
“你能有什么大事儿跟我讲?没见我现在正忙着呢嘛。赶紧回你文家去,莫要再在我面前杵着。你若是没银子花了,回去与你相公要去,我可没那多余的闲钱贴补你。”林母头也不抬的道。
林思琦眼望着屋顶,也不介意林母的语气,一面悠闲的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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