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书请完安后,婆媳二人共在榻旁坐了,林母笑问道:“建之可是早就去了书房?”
依书点了点头,微微有些瘪嘴,想是心中不乐意。
林母会意,朝她挤了挤眼,笑道:“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依书一窘,“没有,这原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儿,媳妇哪有舍不得的道理。”
林母拍着她的手,道:“娘懂得,娘以前又不是没有年轻过,哪里不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你们不过是刚刚成亲,新婚燕尔的,自是希望另一人多多的陪伴自己,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才好。”
依书脸颊大红,羞道:“娘……媳妇没有那个意思。”
林母看着依书红透的脸颊,觉得分外有趣,一时大笑不止,直笑到依书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方才掩嘴罢休。只是依书看她的神情,分明觉得林母只是暂时憋着而已,心里还在笑呢。
少时,冬晴进来问林母,什么时候用早膳。林母方才想起问依书,依书说自个儿也没有吃呢,想等与林家二老请完安以后,再回去吃不迟。
林母便留了她一道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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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假生气
没有林建之相陪,日子似乎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依书闷在屋里,开始回想前几日自己跟林建之是怎么过的。只是细细回想,二人似乎也只是随意的在外面转转,大多时候还是闷在屋里闲聊。
若是让她说说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事情,她一时竟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由无奈叹息。
中午,林母又唤了依书一同过去用午饭。其间,林母趁隙问她早上做了些什么。
依书脸色一片绯红,其实她早上都歪在榻上想着林建之在做什么呢,哪里做了什么值得言说的正经事儿?顿了顿,只得垂首回道:“就是看了一些闲书而已。”
林母笑道:“下午可有事儿?”
依书摇了摇头,“应是无事儿。”
林母又道:“那就陪我去听听戏吧,我晓得一家戏园子里的戏非常不错。自打来了京师,我一直想去听听这边的戏剧,只是府里事情多,一直没得空子,如今可算是闲了下来。你若是无事,就当是陪着我这老太婆,一起去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依书一想,左右自个儿无事,陪着林母出去也好,便应道:“那是最好不过,娘走的时候,使唤人去唤我一声便是。”
婆媳二人吃完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去了戏园子看戏。
晚上,林建之疲惫已极的进了房,一头就瘫躺在了床上,唬了依书一跳,还以为是他身子不适。待得问了他以后,方才晓得原来是今天事务太多,累着了。
依书坐在他身旁,笑道:“都是必须处理的事务吗?你也不悠着点儿,事情也不是急于一时就得解决的。”
林建之坐直身子,苦着脸看着依书,道:“原本每天的事务是没有这般多,很快就可以处理完毕。但是,这几日爹娘虽说临时接替了我的位置,无奈他们已经好些年没有接触这些东西,办事速度奇慢,也未必能办的妥当。所以前几日积压了不少的事情下来。我今儿个不仅要完成今天原本该做的事儿,还得把前几日积下来的事情处理一下,复查一下前几日的账目,故而今日事情极多,可是累死我了。”
依书轻笑一声,倒了一杯茶与他,道:“那也就是今儿个累一些,等过两天也就好了。”
林建之许是渴极,一仰脖子就咕噜噜的将一杯茶都喝了下去,一手握着依书的手,道:“今天在家有没有无聊?可做了些什么事儿?有没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
依书笑道:“我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上午就在屋里看了会儿闲书,下午陪着娘去看了一出戏,又逛了会儿,便回了来。”
林建之点了点头,“那便好,我就担心你在家闲的发慌,正琢磨着给你找些事儿做呢。”
依书挣脱他的手,恼道:“什么叫我闲的发慌哪?”
林建之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她揽入怀中,柔声笑道:“我这说的又不是坏话,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若是无事可做,不如明儿个跟我一起出去办事可好?”
依书摇了摇头,随手整理着他的衣领,轻声道:“你出去办的是正事,我跟去做什么?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被旁人晓得,岂不会笑话于你?”
林建之不甚在意的摇头道:“管别人怎么想做什?”
二人说了一阵子闲话,丫鬟来报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他二人一同去正厅用饭。
一日都没有见到的林父赫然正坐在主位之上,林母也精气神极足的看着他二人,不似前几日那般的疲惫。
一家人团团坐下,林父没吭声,倒是林母问了问林建之今天事情忙的怎么样了。林建之板着一张脸,冷着声道:“还成。”
林母随之脸色一冷,似乎也生起了气来。
依书悄悄捅了捅林建之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林母道歉。
林建之无所谓的歪了歪嘴,表示坚决不执行。
依书继续捣他,只是她碍于林父林母当前,也不好动作力度太大,故而压根让林建之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感,也就无所谓了。
林母扫见他二人的互动,不由皱眉问道:“依书,做什么呢?”
依书一吓,看林母脸上丝毫笑意也无,不知刚才的行为有没有惹恼了林母,眨巴着眼,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什么……”
林建之瞅见自家媳妇被吓着了,忙朝林母道:“娘……成了,依书被你吓到了。”
林母依旧冷着一张脸,沉声道:“那你跟我说说,今儿个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林建之无奈抚额,瞅了身旁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依书一眼,只得道:“今天的事情都做了,还把前几日你们处理过的事情又查看了一遍,等明儿个再验看一番,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林母陡然笑了起来,乐呵呵的道:“那就是嘛,娘只不过是问了你一点儿小事而已,你若是说了,娘不就好说话了吗?”又侧过头看着依书,笑道:“依书,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依书刚才自然是被吓到了一些,不过林母既然现在笑脸问了,她也不好回说真的是,勉强摇头笑道:“没有。”
林母得意的看着林建之,笑道:“我就说我家媳妇不是那种不经吓的性子,是了吧?依书哪有那么容易被吓着?”林母又侧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宁氏,问道:“宁若,你说是也不是?”
宁若挑了挑眉,嘴角微弯,附和般的笑道:“娘说的自然是对的。”
林建之悄声嘟囔道:“大嫂这是不与你计较,哪里就是真的对了?”
他虽说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林母脸色一黑,忽而笑眯眯的看着依书,道:“依书,建之那么忙,你可有事儿做?不如明儿个还陪着娘出去转转吧。”
依书下意识的想说好,林建之急忙捏了她的手一下,替她回道:“依书明儿个跟我一起出去,怕是没得时间陪娘,娘若是无人作伴,不如将思琦唤回来的好,反正思琦也正愁着没有人陪她呢。”
林母很是横了他一眼,伸手捣了林父一下,让他也帮着自个儿说话。
林父顾自默然不语,只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林母气了一阵,宁氏忙招呼道:“娘,待会儿饭菜凉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林建之瞅见老娘郁闷,忙也摆出一张笑脸,讨好的帮林母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娘,吃饭吧。”
见林建之主动示好,林母又乐了起来,环视众人一圈,笑道:“好,那大家就先吃饭吧。”
林父听的林母说开饭,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就吃饭,只是筷子刚伸出去要夹菜,却被林母一筷子打落了下来,怒道:“反正你现在耳聋眼盲,我看你也不要吃饭了。”
林父丧着一张脸,又不能与林母说些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看向林建之,都是为了他,若不是因着他,自个儿媳妇也不会摆出这等脸色。
林建之无语,又帮着林父夹了几块子菜,笑道:“爹,你也赶紧吃饭吧。”
林母嗔怒道:“建之……”
林建之硬着头皮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饭后,二人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依书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小声道:“建之,刚才你惹娘生了好大的气吧?”
林建之不明所以,诧异的回问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依书无语,只得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提醒林建之。
林建之不禁大笑,“这么看来,你还真的被娘吓到啦?娘那是装的,实则一点儿气都没有。她若是真的生了气,早拿扫帚揍我来了,才不会还在那边废话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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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纠结
晚上林建之在书房在看账本,依书琢磨着自个儿左右无事,便也去了书房,坐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帮他扇扇扇子,或者倒杯凉茶,若是墨汁用完,就帮他研磨。倒也是一副其乐无穷、红袖添香之景。
林建之总是在翻页的间隙看她一眼,温文一笑,又精神抖擞的继续忙活下去。
时间转眼到了亥时,林建之顿下笔,瞅着依书,让她赶紧先回去休息,时间已经不早了,免得耽误了休息的时间。
依书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你不是还忙着呢吗?我等等你好了,反正我在屋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少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林建之轻柔一笑,目光肯定的看着她,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低头忙活手上的事情。
他虽什么都没有说,依书却察觉到他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也不再抬头看她。不由抿嘴一笑,她若是看不出他的意思,那也枉为夫妻了。
小半个时辰后,林建之终于搁下手中的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依书笑问道:“忙的怎么样了?”
林建之站起身,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淡笑道:“今天时间不早了,就到这儿,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又对一旁的常青道:“常青,帮我把桌上的东西都整理一下。”
常青忙忙的去善后。
等的林建之跟依书这边刚刚出了书房门,那边薄荷等人已经帮他二人准备好了洗澡水,等的他们一进屋,梳洗完毕以后,就可立即上床休息了。
日子似乎开始日复一日的重复起来。
每日林建之都是早早的就起身,动作轻慢小心,从不曾吵醒依书。依书若是凑巧醒来,二人就说一阵子闲话,待得林建之走了以后,依书再上床休息一会儿,或者看会儿闲书。等的林母起身以后,便去给林母请安,与林母一道用早膳。下午则是陪林母一道出去游玩,看看戏曲,喝喝茶,逛逛街,倒也算是其乐无穷。
林母对她这个新媳妇也是极为的关照,担心她陪着自个儿这个老太婆出游会嫌有些闷着,或者是对她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故而,做什么事情之前,林母总是会问问她的意思,再来确定行程。
依书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左右无事,陪着林母出去转转也好,也算是尽了一份孝道。
转眼就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的闷热起来。
七月初二便是秦依画出嫁的日子,依书思量了许久,自己到底是该不该回去看看呢?从情感方面来讲,她当然是不愿意回去的,毕竟秦依画对她的做的那些事情还缠绕在脑海,让她忘却不得。生死之仇如何忘却?可是从情理来讲,那些事情毕竟为外人所不知,而她现在又在京师,就近不去也显得不好。
她正犹疑不定,林母主动将这件事提了出来,问她秦依画成亲,林家是否需要去出一份人情。
林母这问的也是好意,不论怎么讲,秦依画跟她也是姊妹,这成亲又是人生中的大事,若是没什么大的嫌隙,自是需要回去看看的。
依书有些纠结,那些往事不好跟林母提起,但若不说出她不想去的原委,只怕林母不免又会怀疑她的为人。
晚上,林建之回来,依书将这事儿与他讲了,问他秦依画成亲当日,是否需要回秦府一趟。
林建之斟酌着她的神色,看她紧张的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神色反应,浅笑着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依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
依书眉头微皱,心情陷入纠结。建之是她的丈夫,是说好这辈子要携手走下去,让她放心的交托了一辈子的人,若是他都不值得她相信,那这个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林建之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回话。
依书思忖良久,心中计定,不由舒了口气,与林建之道:“建之,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林建之颔首,嘻嘻笑道:“自是记得,你是上天赐予我,从天上掉下来的嘛。”
依书一笑,手指戳了他额头一记,娇嗔道:“贫嘴,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林建之肃下神色,认真道:“难不成你上次受伤跟依画有关?”
依书点了点头,沉声道:“实则我上次落崖完全是依画一手导演出来的,也是被她亲手推了下去。”
林建之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依书,皱眉道:“倒是没想到依画竟然有这等辣手手段。”
依书叹了口气,“母亲原本很是生气,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对秦府的声名很是不利,所以母亲便低调处理了这事儿。”
林建之微微颔首,问道:“那依画的婚事也就是这么来的?”
依书没有反驳。
林建之低头沉思了许久,而后抬首回道:“依书,你若是心中不快,不想回去看,我也不说什么,这全由你自个儿做主,我尊重你的意思便是。”
依书心中一暖,假意问道:“那若是你朋友晓得这事儿,问你为何我自家妹妹成亲这种大事儿都不回去,你该怎么回答?”
林建之洒然一笑,“这有何难的?你去不去是你的意思,我只是尊重你的意思而已,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呢?”
依书不信的道:“你不担心这样说,别人会说你听媳妇的话,没有自个儿的主张?”
林建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怎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呢?我相信聪明人不会在我面前问这种蠢话,我有没有主张,那些跟我有接触的人难道会不知道吗?若是他们蠢到那种地步,我看那种人也不配跟我合作,由得他们另寻旁人合作拉倒了。”
依书心中大喜,虽说她晓得林建之心中有她,将她放在了心里很重要的一个位置,但是他毕竟是古代人,从小在古代文化的耳濡目染之下,不免会受到一些影响,产生一些下意识的原则。例如,妻子再能干,也只是在内宅,男子是由不得她们擅做主张,更别谈让她们骑到了自个儿的头上。
好在林建之是真的在意她,尊重她,不介意她的任何一个决定,毫无条件的相信她。
有夫至此,妇复何求?
秦依画成婚当日,依书并没有回秦府,那日林母也未曾出去游玩,只是闷在了自个儿的屋里,也没有唤依书去陪她。
依书只歪在榻上看了看闲书,累了便睡一觉。当然,自个儿虽然没去,依书却遣了银华回去秦府看看,然后将秦府这边的情况跟她讲一讲。
却说,下晚时分,银华回了来,将自己看到的情况都与依书讲了一遍。
秦依画因为嫁的是内阁的沈大人,身为内阁成员,沈大人娶的又是继室,不是不值一提的小妾等人,场面自然要顾着。故而,秦依画虽为庶女,这成亲的场面隆重程度也只是比依书略逊一筹罢了。
听完银华的汇报,依书微微颔首,示意她下去休息,目光又转向手中的闲书,似乎未曾将秦依画的事情放在心上。
晚上,林建之巡铺回来,也未曾问依书今日有没有去秦府,只是牵了她一道去了正厅与林父林母用完饭,而后便回了书房。
依书原想今日不去陪他,自个儿在屋子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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