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 第29部分

我们一行人来到两个女孩儿的殿阁，门口守值的宫女儿一见我，就吓得不知该怎么做，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我行礼，一个宫女福完礼后立刻跑进了屋里，知道她要去报告，清儿动作很快的拉住了那个宫女，我则立刻抬脚快步走进了里屋。两个女孩正在做女红，看见我立时吓了一大跳！

“你，你来做什么？”景芳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着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二公主的礼仪都白学了吗？我好歹是你们的长辈，就这么‘你’啊‘你’的称呼我吗？”

“那你呢？没经过通报就闯进我们的寝殿！”景蕊像是一只正呲牙的小狸猫，如果再大点，或许真会把我吃了！

“那也是你们先无礼的，明明没有事情，躲在屋里绣花，却把我的邀请拒之门外！”

景芳呼地想起来了，手扶着肚子，装作疼痛的样子，“我，是我身体不舒服的！”

“正好，我带了医女过来，替二公主把把脉吧！”

景蕊瞪了景芳一眼，“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由清儿和水儿扶着，慢慢地走到了殿中央，坐了下来，把玩起她们做的刺绣，“我说过了，我是你们的长辈，你们要向我福礼，还要对我用敬语！”

“你！”

我呼地抬起头，用最严肃冷酷的眼神看着她们，她们为之一振！景芳首先害怕了，颤颤微微地给我福了礼，“娘娘万安！”

“嗯。大公主呢？”

景蕊也用她最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但仍是不得不低头，乖乖地福礼。

“好了，二位公主请坐吧。”

景芳刚想坐下，就被景蕊一把拉住，“娘娘到底有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你父皇想我和你们的关系变得好一些，所以我呢，就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叫咱们融洽点儿的！”

“娘娘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儿臣们是罪妇之后，不敢和娘娘高攀！”

景蕊的这些话虽不如景暄的举动可怕，但我也能听出浓浓的恨意！

“我其实也是很不喜欢你们！”她俩一惊，许是想不到我就拐弯了，这么直接！“你们的母亲一心想害死我和我的孩子，我是真真地讨厌她们！可我却不得不接受你们，你们以为我很乐意吗？但我必须乐意，因为你们身上留着瀚的血，你们亦是我孩子们的同父姐姐，我就非得放下自己的成见，接受你们！所以，你们也必须接受我，认同我是你们的继母！”

“继母？娘娘别忘了，皇后之位仍是在我姨母的手上！”

“呵呵，大公主是日子过糊涂了吗？如今的坤凤宫里哪儿还有人？又或是大公主不相信你们父皇和我的感情？你们信不信？只要我现在点个头，一刻钟后，你们就得改称我‘母后’！”

“你！”

“别你你的了，我现在正怀着你五弟呢，困得很，没功夫再跟你们耗了，直说吧，以后在你们父皇面前对我尊敬点儿，客气点儿就行了，最为回报，我送你们各一样东西！”

“娘娘还是请回吧，您的大礼，儿臣们受不起！”

“大公主何必着急，先听听我的礼物吧！二公主，我送你的是一套宫女的衣裳！”

“宫女的衣服？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我妹妹当宫女吗？”

我并不理会景蕊的惊呼，仍是对着景芳说话，“你可在你母亲生日那日，穿上我送你的衣裳，我的侍女会带你出宫，让你拜祭你的母亲！”

“什么？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景芳怯弱的脸，立马有了生气。用力握住我的手，满脸都是惊喜，“我真的可以去拜祭我母妃吗？”

“你母亲虽是被处死的，但她好歹还有你这么个公主女儿，一把黄土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墓碑，我可是叫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二公主还喜欢这‘礼物’吗？”

“喜欢！喜欢！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母妃的生辰了！我可以去见母妃了！”景芳激动地大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不停地给我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你给我起来，你别跟映儿和芊芊一样那么没骨气！起来！”

“姐姐，我想母妃啊！我好想母妃！现在我终于可以去祭拜母妃了！你就让我去吧！我不管什么骨气不骨气的，我只要我的母妃！”景芳哭得惨极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大人们在那儿争权夺利，孩子却要承受他们失败的结果！

“大公主就不想见见自己的母亲吗？”

“我，我不想！”她脸上的那一记颤抖告诉我，她在撒谎！“她是个没用的女人，我不想见她！”

“大公主为什么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难道不是吗？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被人当作工具一样送给父皇，却连一个工具的本份都尽不了！得不到父皇的宠爱，更得不到权势，还生下我同她一起受苦！”

“你是大公主，你怎么会受苦？”

“你一直都是受尽了父皇的宠爱，你生的孩子们自然也是享尽福份的！你那里会知道我们生活在别人阴影之下的苦楚！我们几个的母妃都是她们想要巩固地位的工具，可母妃她们却不能拴住父皇的心，所以被她们嫌弃。原本以为我们几个的出生会让她们如意，可我们一个个都是女儿，这更叫她们生气！母妃也嫌弃我是个女儿身，所以我讨厌她！我讨厌死她了！”景蕊口里大声诉说着自己有多讨厌自己的母亲，眼泪却没有像她的口气那样坚强，不停地往下掉！

“那，大公主何必对我那么敌意，你该是知道的，从来都是她们针对我的，我可从没有害过她们！”

她胡乱擦了眼泪，瞪视着我，“是，被贬黜，被处死都是她们活该，可要是你不出现，你没有抢走父皇，她们怎么会要整治你！”

“大公主这话就不对了，被疯狗咬了，难道该怪我长了胳膊，长了腿吗？你也说了，得不到你父皇的宠爱是她们没本事！而我就是有这本事让你父皇完完全全地只爱我！是她们有作恶的心，才会有这样的恶果！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你，我说不过你！”

“那大公主还要去大昭恩寺吗？”

“我……”

“没关系，大公主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就行，那套宫女的衣服我会为你保留着。大公主若是想到了其他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亦是可以的。但也希望公主以后在你父皇面前给我点面子，即使不像映儿那么亲我，也至少把我当个长辈！”“二公主，衣服稍后我会派人送到，日子到了自会有人来接公主的，公主只需等待即可！”

“是，谢谢娘娘，谢谢娘…不，谢谢文母妃！”

“嗯，那我走了！”


［皇宫——一年之后：第三十节　　泛舟］


景瀚——

我不知道文儿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就收服了蕊儿和芳儿，才几天的功夫，芳儿已是对文儿服服帖帖，“母妃母妃”的叫得很顺口；蕊儿虽不像芳儿的变化那么大，但也是恭恭敬敬地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忽然变了！”

“你说好不好就行了，你管我是怎么做的！”

“好，好得不得了！你告诉我吧，我不知道谜底很难受！”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怎么了？你干什么好事了？嗯？”

“我，我没问你就答应让她们去见她们母亲了！”

“什么？”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实在是觉得这样她们才能开心点，才会这么做的！”

“唉，我并不是生气你让她们见她们的母亲，那你事先告诉我不行吗？干嘛要瞒我！”

“我怕你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了！”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也不同意吗？”

“我都把事许出去了，你不会叫两个孩子失望的，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信于她们的！”

“呵，你还真是把我给摸透了，啊！说，怎么报答我！”

“随你怎么样！”

“那，咱们就再生几个孩子，凑足十个好不好？”

“十！”她许是已经想到了我的要求，但还是被我吓了一跳！“好，你要真能叫我生出十个孩子来，我就奉陪！但你要是没这本事，就别赖我！”

“这算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有四个了吗？以后，我还是只把‘精力’都放在你身上，六个孩子，不在话下！”我轻轻扯开她的外衣，俯下上半身，小心翼翼，生怕压到肚子里的孩子。两个人在床上没有激情的缠绵，只有满腹的爱意，她的双臂攀上我的脖子，我轻啄着她的脸，从头发到眼睛，从红唇到耳垂。“知道吗？我真想把你吞进肚子里，这样你就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了！”

她笑了，甜蜜如甘露，抬起头吻上我的唇。

…………

“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吗？”她和衣蜷在我怀里，含糊的问到。

“儿子的名字就不用想了，上回不是没用到嘛。女儿的我已想好了，就叫‘昀儿’，也是日光的意思！”

“‘昀儿’，好听！”

“文儿，明天我们去宫外的河上泛舟好吗？”

“泛舟？”

“呵，你知道昊儿最近迷上了的钓鱼吧，这小子说园子里的鱼儿太小了，他要去外头的河上钓大鱼呢！”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把其他孩子也带上吧，你别总是偏疼昊儿他们，一碗水还是端平的好！”

“好，都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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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娜——

风和日丽，一行人坐在龙船上，船慢慢地驶在河里，开了一阵后就停了下来，让昊儿他们钓鱼。他不许我去参加这些“激烈”的活动，我只得待在一群丫头们和医女的“监视”下，和女儿们待在一起。映儿丫头待不住，也去看男孩儿们钓鱼，景蕊和景芳、芊芊，三个和乐地坐在我旁边看风景，聊功课，不时看看我，我也会回个慈爱的微笑。

曦儿和昕儿很乖，不爱哭闹，同昊儿一样，也喜欢笑，但他也是不让我经常抱她们，虽是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仍是只能逗弄她们。

我坐在这船上，看着潺潺的河水，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回家的事，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河上依然没桥，河岸边有几个类似于桥墩的东西，但桥还是建不起来。清澈的河水，我想到当日他放我走时的情景，我投了这河，那时河水只有我带起的水花，平静地很。而那天我从古桥上掉进河里时，河里有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牢牢抓住，带到了这里，是神奇的力量，还是，也许是我的命中注定？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的声音带我回神，看着他英挺的相貌，爱意融融的眼神，还有这几个孩子，也许真有命中注定吧！“没什么。发呆而已！”

“文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

“当初你，我放你走，你怎么就投河了呢？我问过那些个村民，他们说你问了什么河啊，桥啊的！”

咯噔，这要怎么回答，想想，要好好想想！

“我，我忘了回家的路，也不认识这里，你是放了我出来，可我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去。你说是从河里把我捞起来的，我，我就想……”

“你就想再投了河，然后回去？”

“嗯，那时急疯了，就，就那么想来着！”

他正经严肃地搬过我的身体，甚至是怕人的神色，“你听着，以后你要什么东西跟我说就行，即使你不告诉我也不准这样拿自己的命玩笑！”

“嗯，嗯，我听话！你别吼我！”我紧紧保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肚腹上。

“我不是要吼你，我是怕你出事！”他挣脱我的手臂，弯下腰，坐在我对面，“你，你现在，还是想要回去吗？”

“我，说我不想，那是骗你，毕竟那里有我的父母。可我也回不去不是，我自己也已经是母亲了，光肚子里的这个我就走不动，何况还有你，还有昊儿他们！”我不知道我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但我看到他兴奋的目光时，我却是希望是我的真心！

“真的，你真不走了！不过，我也不会再放你走的，你还要给我生五个孩子呢！”

“还有五个？”

“你答应给我生十个，那我就只要你生九个，这样你就欠着我一个孩子，那你就不能背弃誓言而丢下我走了，这个注意好吧？”

“好，我不走！”


［皇宫——一年之后：第三十一节　　晨辰］


文娜——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我的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尖尖的，这胎看样子又是个儿子，就因为这，他便硬是给孩子定下了“晨”作为名字，晨儿，也无所谓了，女孩叫晨儿也挺好的。景芳已经去拜祭过自己的母亲了，那天她回来，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哭得像个泪人，反而倒是豁然了，她一回来就给我磕了头，感谢我成全她的心愿。那场耗难，叫他们这几个孩子瞬间长大了，本来皇家的孩子就成熟得早，现在……真不希望这些深沉的表情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景蕊依然是不冷不热的，但总比以前好些，我也满足了，但她仍不愿意去昭恩寺看她母亲。昊儿也有三岁了，小模样混合了我和他的样子，我最爱他的小眼睛，特别像他的父亲，让我总也忍不住想起他父亲。也是这孩子是我俩生的，调皮捣蛋的劲儿真是让人好受不了，今天爬树掏鸟蛋摔下来，明天在草丛里抓蛐蛐翻被虫子咬，没一天消停的。于是他父亲就在过年后，把他早早地送进了学堂，几天下来，他倒很喜欢学堂。曦儿和昕儿已快有一岁，也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眼睛亦是大大的，但似乎更像我，扎着两个羊角辫，可爱的紧！映儿正日赖着母亲，见昊儿上了学，也吵着要去；母亲的气色比起那年我初见时，好了许多。一家人都好，这是我最期望的。

桥，还是没有，我现在害怕听到一切有关于桥的信息，好像一听到这个消息，孩子，他，幸福，一切我现在所有的就会被抢走。可心里又觉得十分对不起父母，我有了好日子了，就忘记他们，也许他们还在为我哭泣，可我却在这里被大家疼爱着，我觉得自己好不孝！

…………

在四月初的时候，晨儿也终于要出生了！

这个孩子也真的是很大，比上回我生曦儿和昕儿时辛苦多了，两个女儿身子小，可这个的个子实在大得很，疼得我死去活来！

“啊～”

“娘娘！娘娘！用力，用力啊！奴婢看见皇子的头了，再用力！”

“啊！疼！”

“文儿！文儿！”疼痛叫我神智不清，但我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你，景瀚！啊～你混蛋！我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

“文儿！文儿！是！是我混蛋！不生了！我不要你生了！”

“我，疼！你个大坏蛋！你，啊～你害我这么，这么难受，你，你自己就在外头逍遥！啊～”

“我没有！我心疼的！真的！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了！”

“啊～我要，我要阉了你！啊～”

“你别叫了，等你生完了，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啊！你省点儿力气！”

我听到些许笑声，可我只是疼得想尖叫！

“娘娘，您别叫了，叫坏嗓子了，皇上说的是，您省点力气！用力啊！”清儿不停地给我擦汗，“娘娘，再用点儿力，啊，快了，就快了！”

“啊～”

“哇～”终于生了！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个皇子！五皇子！”

“快，抱过来我看看！”我虚弱地对清儿说，她将已经穿上衣服的晨儿抱了过来。瞧这小模样，很像昊儿，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好大的嗓门呐！我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用手指擦掉他的眼泪，吻了吻他的小脸，“晨儿，我的晨儿，我是你娘！”。

瀚他最后还是推开了侍者，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床边，惊喜地看着晨儿，他伸手抱起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