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铭更是难受,忙对赵大老爷道:“大老爷放心,就是看在素宁份上,意欣也会网开一面的。——更何况这事跟你们完全无关。你们也是代人受过而已。”说着,转头看向齐意欣,充满希翼地问道:“是吧?”
齐意欣还没有发话,上官老爷和上官辉都气得全身发抖。
上官老爷怒吼一声:“你这个孽障,还不给我回来!”
上官辉大步走到上官铭跟前,拎着他的领口将他拖到安郡王和齐意欣身边,指着安郡王胳膊上的伤口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意欣反应快,死得就是安郡王!——这天大的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上官铭脸色一白,想了半天,嘟哝道:“这不是没事吗?——安郡王还活着,我岳家也是被人陷害。当年若不是素宁退让……”
齐意欣再也受不了,怒喝一声。道:“上官铭!你有完没完!——赵素宁退了一次婚,我们难道就一辈子欠她的?你跟我听清楚!我们先前帮她,不是欠了她的,而是感激她的人情而已!为了她主动退婚。督军帮她争取到船坞合同,我帮你去谊母那里说项,让你们能顺利订亲。你还想怎样?是不是赵家就算把我们都打死了,你也会让我们看在赵素宁主动退婚的份上,不要去恨赵家,不要去报仇雪恨!”
想想觉得憋屈,齐意欣又厉声道:“赵素宁识时务,所以主动退婚。若是她不主动退婚,你以为她就能顺顺利利嫁给督军?你以为她逃婚八年。督军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上官铭被齐意欣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有话好好说,你发这么大火干吗?”
安郡王看着齐意欣拿枪的手都在颤抖,忙走过去,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按在齐意欣的肩膀之上。坚定地道:“先不要说这些细枝末节,还是赶紧去调查这件事。那人身份不明,既然是赵老太爷带进来的,就请赵大老爷去我缇骑喝杯茶吧。”说着,暴喝一声:“缇骑何在?!”
外面跟着安郡王来的两个缇骑迅速闪身进来,躬身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将赵老太爷带回去,好好陪他喝茶,问一问这个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出个青红皂白,你们就自动解散算了!”安郡王淡淡地吩咐道。声音虽然不高,却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十年了,他们终于又听到缇骑的名头……
缇骑重出江湖了……
赵老太爷听见缇骑要请他去喝茶,立刻就晕了过去。
赵大老爷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爹!”,扑着去看赵老太爷怎样了。
安郡王就摆了摆手。“一起带走!”
很快,宴会厅里的刺客尸体,还有赵老太爷和赵大老爷都被缇骑带了出去。
上官老爷背着手,脸色铁青地道:“今日会亲宴,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安郡王。——这门亲,我们不做了!”
上官铭如五雷轰顶,扑上去叫住上官老爷,哀求道:“爹!爹!——这不关素宁的事!不关素宁的事啊!”
上官辉也板着脸道:“乱世用重典。赵家是一定会被连坐的,你自己想想吧,是不是要让我们上官家也连坐!”
上官铭难以置信,转身又去求齐意欣,“意欣!意欣!——你别连坐素宁好不好?她是个好姑娘!她和别的赵家人都不一样的!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说着,跪了下来,给齐意欣磕了个头。
齐意欣忙让开,在心里暗暗叹气,对上官铭道:“这件事,要安郡王说了算,我说了不算的。”
安郡王也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让赵素宁跟赵家脱离关系,不带走赵家一分一毫,我就同意放她一马。”
上官老爷断然道:“就算如此,我们上官家也容不下这样的不孝子孙。——上官铭,从今天开始,你就自立门户吧。以后别说是我上官家的人!”居然不等分家,就要将上官铭赶出去。
上官铭此时只要能跟赵素宁成亲,诸事不理,连忙给上官老爷磕了两个头,谢过自己的爹爹和大哥。
齐意欣见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安郡王一起离开了上官家。
回到顾家,宋大夫被阿喵着急忙慌地抓过来,给安郡王清理伤口。
齐意欣就道:“你看,公开露面很危险,可以想象,以后这样的刺杀会层出不穷。”
安郡王面不改色地道:“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躲着了。——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大庭广众之中,死得轰轰烈烈!而不是在这样内室之中,无声无息地死于奸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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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只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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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夫听见安郡王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轰轰烈烈地牺牲了,让阿喵怎么办?还有你的孩子,难道就没有爹?”
齐意欣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安郡王,道:“是我多事,惹出你的话来。”
阿喵忙打圆场:“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哪能当真呢?”又骂宋大夫:“赶紧做你的医生是正经!别人家的事,你少管。”
安郡王暗暗叹口气,对阿喵有些歉意地道:“不管我是不是出去露面,你一定要在家里待着。”说着,看着阿喵隆起的肚腹,眼神柔和,温言道:“你和孩子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们好好活着,我才能活得安心。”
阿喵点点头,笑着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既然嫁给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会支持你的。至于后果,你也不用想太多。”说着,瞥了齐意欣一眼,“我们的神枪手督军夫人在此,谁敢动你一根头发,督军夫人都会让他们满门给你陪葬的,是不是?”
齐意欣心里一松,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
“你打算怎么处置赵家?”阿喵一点都不含糊。谁要动了她最在意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齐意欣沉声道:“在上官家都说好了的。赵家家财全部没收,男丁全部处决,女人没入盐田做苦力。——至于赵素宁,安郡王看在上官铭份上,让她自动脱离除族,脱离赵家。”
阿喵点点头,“虽然连坐太过严苛,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杀一儆百,那些人都会想着脚踏两只船,蠢蠢欲动,反而更加麻烦。”
齐意欣十分同意阿喵的看法。她也是这个意思。赵家早就鬼鬼祟祟,企图跟京城的李绍林和成丽华暗中勾结,暗渡陈仓。为了能拔掉赵家,同时警醒其他世家,不要重蹈覆辙,齐意欣故意弄出一个担保连坐的条例,就是等着有些企图左右逢源的人自动往里面钻。
齐意欣做事。从来说到做到。如果做不到,她不会开口说,或者不会说得那样不留余地。
只有她真正下了狠心,才会把话说死。比如用连坐之法铲除首鼠两端的异己分子,又比如故意放纵赵家庄在东阳城外跟各方人士勾勾搭搭,冷眼看着他们给自己寻找最好的出路。
可惜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和绝对的保障。
“李绍林的儿子怎么办?赵家倒了,李绍林的儿子……”安郡王转头看向齐意欣。
齐意欣将球踢回去。“这也得看你的。”
安郡王沉吟片刻,看了看阿喵的肚子,又看了看齐意欣的脸色。有些犹豫地道:“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个孩子给李绍林送到京城。不过是个小孩子,还能真的翻天不成?”
齐意欣抿嘴一笑,伸出大拇指夸安郡王,“安郡王真是宅心仁厚,又腹黑果决。——小妇人佩服佩服!”
阿喵听了也笑,看着安郡王的眼睛里,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唯有宋大夫听不明白,不解地问道:“宅心仁厚跟腹黑果决是矛盾的吧?”
齐意欣笑盈盈地道:“所以我才说安郡王厉害啊。”
阿喵跟他解释:“思诚不想为难一个小孩子。再说,我们处置赵家。是名正言顺的。可我们要是顺便把李绍林的儿子也弄死了,别人都会认为我们对赵家欲加之罪,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弄死李绍林的儿子,所以故意栽赃给赵家,对我们的舆论很不利。所以思诚觉得,处决赵家。但是把李绍林的孩子单拎出来,会显得我们没有私心。然后把孩子给李绍林送回京城,其实是给他和成丽华之间加颗钉子,增加他们之间的矛盾而已,对我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做得正大光明,就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都会赞一声‘仁义’,而成丽华却会有苦说不出。”
宋大夫愣愣地问道:“李绍林的儿子,就是成丽华的儿子,她为什么会有苦说不出?”
阿喵嗔道:“你这人怎么跟棒槌一样,不点不透?!——李绍林的这个儿子,又不是成丽华生的,但是又占了长,又占了嫡的名份,成丽华就算以后生出个嫡子出来,也会排在这个儿子后头。”
齐意欣跟着道:“正是这个理儿。对于成丽华来说,李绍林原配的这个儿子,就是她的芒刺,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怎样进的门,做的正室。”
“可是赵素英不是被李绍林休了吗?”宋大夫忍不住问道。
被休弃的原配生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且见仁见智,众说纷纭。
但是对于李绍林这个特殊案例来说,这个儿子,他明显是要拿来当做嫡长子,制衡成丽华的。
对于处于成丽华这个位置的女人来说,如果不能生儿子,再能干都白瞎。
“如果成丽华聪明,应该把这个儿子抱过来亲自养大,以后才能进可攻,退可守。”齐意欣冷静地分析。
阿喵脸上有些不忍,道:“自己深爱的丈夫,手心里捧着的却是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成丽华就算再能干,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宋大夫一边给安郡王的伤口收尾,一边插嘴道:“如果她真的爱李绍林,她就能把李绍林的儿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
“怎么可能?!”齐意欣和阿喵异口同声地道。
宋大夫有些脸红,轻声哼了一声,手里忙着活儿,不再说话。
齐意欣先道:“成丽华应该不会有多难受,因为她根本不爱李绍林,就是会觉得咯应而已。”
阿喵也道:“如果她真爱李绍林,天天看见这个儿子,真是一种凌迟。”
宋大夫越发摇摇头,嘀咕道:“女人就是小心眼儿……”
阿喵双眉一竖。正要发作,安郡王轻轻咳嗽一声,道:“这些闲事暂且不要管,我们计划一下。要怎样把李绍林的儿子送到京城。”
齐意欣的注意力立刻被引开,忙道:“这我倒是想过。先用《新闻报》造势,说这个孩子被李绍林寄养在前岳家,本来无事,但是成丽华派人过来暗杀他,弄得李绍林的前岳家赵家跟着陪葬,而这孩子命大。被人救了出来。”
“然后我们可以隔空喊话,希望成丽华网开一面,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让她跟吃了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弄得人尽皆知之后,如果这孩子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人人都知道是成丽华干的。——就算不是她干的,也都会认为是她干的。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形象。就有些竖立不起来了。然后我们派一个中立人士,亲自带着李绍林的儿子进京,给他送过去。”
安郡王点点头。“这一招可行。将于取之,必先与之。我们先把姿态做足了,后面的事情也好展开。只是这样一来,这个进京的人,可要好好挑一挑,最好,还能用这个孩子,换一点好处。”说着,定定地看着齐意欣。
齐意欣眉头微蹙,想了一想。问安郡王,“你什么意思?”
安郡王深吸一口气,对阿喵和宋大夫道:“我有些话,要跟督军夫人说。——你们可否行个方便,先出去一下?”
阿喵听见安郡王将齐意欣称为“督军夫人”,就知道他要谈公事。忙道:“没问题。我们这就出去。”说着,拽着宋大夫的胳膊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下齐意欣和安郡王两个人。
齐意欣的心里怦怦直跳,脸色都变得煞白,扑上去就问道:“你是不是有了东子哥的消息?”
安郡王派了很多原来的缇骑人手去京城,暗地里寻找顾远东的下落。
这一次,缇骑折损了不少人手,才查到顾远东到底躲在哪里。
可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出人意外,而且被成丽华的心腹手下顺藤摸瓜,也找到了那里。
如今两方人士僵持不下。
成丽华不知道是另有盘算,还是担心让李绍林知道,会置顾远东于死地,总之并没有大肆声张,也没有派重兵将顾远东掳走,反而亲自去了那个地界儿,跟顾远东长谈过几次。
如今这件事,还是被成丽华压得死死的。
安郡王的缇骑,也只传回来这个消息,说现在督军走不了,被人看得死死的。
齐意欣狂喜,死死抓着安郡王的胳膊,泣不成声地问道:“快告诉我!他现在怎样了?身上有没有伤?是不是一切安好?”
安郡王看着齐意欣,问道:“你真的只关心他是不是活着?是不是受了伤?不关心他是不是……不关心他到底是怎样逃到那里去的?更不关心那里是什么地方?”
齐意欣愕然,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急切地道:“那些是细枝末节,我不是不关心,只是他是不是活着这个最重要的事实比起来,实在是无关紧要。——我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安郡王看着齐意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真的只要他活着就可以?哪怕你从此要跟人分享他,你也在所不惜?”
齐意欣的脑子沉浸在得知顾远东消息的狂喜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边拿帕子拭泪,一边向安郡王倾吐心事:“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他。——以前不知道他的消息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都是怎么过来的。白天强装无事,晚上彻夜难眠。经常一阖上眼,就看见他在我面前笑,就是不说话,我怎么问都不说。然后还转身就走,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安郡王闭了嘴,沉默地看着齐意欣,听她滔滔不绝说着话。
过了好一会儿,齐意欣发现安郡王反常的沉默,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家长里短的,其实应该说给喵姐听的。”
安郡王窒了窒,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安郡王看向齐意欣,又一次问道:“你真的只要他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齐意欣听着糊涂,忙打断安郡王的话,问道:“能活着不就是最大的幸运吗?我还需要顾别的什么呢?”似乎从来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安郡王暗暗叹气,明白齐意欣是和阿喵一样的人,对自己的男人全心全意地信任,绝对不会想七想八。
“意欣,你坐下,听我仔细说。如果你想东子安全回来,你就要克制住自己,好好配合我,也配合他,演一出好戏给成丽华看一看。不然的话,我怕他还是无法逃出成丽华的控制。”安郡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让齐意欣坐下说话。
齐意欣一听成丽华的名字,全身的热血都往头上冲过去。
白皙的面庞一时变得紫涨起来,“什……什……什么……怎么跟成丽华又扯上了?”
安郡王低声道:“我的人在京城找到东子的下落,可是成丽华的人也同时到了那里,将他监视起来。”
齐意欣的心一时坠入谷底。
“那……那……东子哥他身子怎么样?”齐意欣下意识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安郡王没有瞒着她,有些怜悯地道:“东子先前受过伤,看来是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身子虚弱的时候,藏身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生了重病。若不是……他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了。”
齐意欣的心里就如揣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生了什么病?现在好了没有?”
她就知道,若不是出了意外,顾远东不会这么长时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