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太和齐二老爷就带着齐意娟和齐意诚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齐二老爷悄声对齐老太太道:“娘。女大不中留,还是赶紧把意娟的亲事定下来吧。”
齐老太太却想着上官铭那边,问齐二老爷:“你说,上官七少到底订亲没有?——他回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也没听说东阳城哪一家的小姐跟上官家的七少爷订了亲的。”
齐二老爷吃了一惊,忙道:“娘,上官家咱们攀不上。”
齐老太太皱了眉头,扭着脖子对他道:“胡说八道!以前是配不上,可是现在咱们家姑奶奶是顾家的当家奶奶,是宗妇。意娟她爹,是考试院院长。她亲大哥。是财务总长。她表姐夫,是政务总长。——这样的家世,咱们齐家的姑娘,配谁都配的上!”
齐家最近的好事连连,让齐老太太的眼光也跟着水涨船高。
齐家是商家不假,但是齐家也是新朝最大的商家。家财不计其数。虽说前几年在齐大老爷手上丢了不少,但也是九牛一毛。这几年,有齐二老爷坐镇,又想出了几个生财的新招,无论是齐氏百货,《新闻报》,还是东阳城火车站附近荒地的地皮,都让齐家赚得盆满钵满。
又加上现在的新朝,商家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和大齐朝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情形下,一心想要光宗耀祖的齐老太太,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将齐意娟嫁了?
齐二老爷见怎么劝,齐老太太都不听,心里也着急,知道只能让齐意欣劝服齐老太太。
齐二老爷不想齐意娟嫁得太好,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齐意娟的外祖家,是城外赵家庄的赵家。
齐意欣以前的继母齐赵氏,就是赵家二房的嫡长女。齐赵氏跟齐意欣之间的恩怨,齐二老爷虽说不算全部知道,但是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而且齐二老爷也知道,齐意娟一直觉得是齐意欣害了她娘亲,一心想跟齐意欣别苗头的。
齐二老爷本来就看不上齐赵氏所为,可是现在齐意娟要为母报仇,就觉得有些过分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齐意娟不要嫁入高门。而且以齐意娟本身的能力,嫁给门当户对的商家,说不定还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想跟齐意欣比,就别怪别人偏心。要怪,就怪自己的娘不是齐裴氏。摊上齐赵氏这样的女人做母亲,齐意娟注定没有比不上齐意欣。
当然,齐意娟肯定不这么想。她想的,应该跟齐老太太是一样的,觉得现在齐家起兴了,和上官家也是算得上门当户对,她又对上官铭心心念念了这么久,上官铭现在不过是个看妇人产育的大夫,也不算特别有出息。跟自己正好配成一对。
齐意娟在车上就拿了主意,明天一定要去上官铭的诊所瞧一瞧,看看他们还招不招护士……
……
顾远东回到后院上房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齐意欣早就在床上睡着了,并没有等他回来。
顾远东也知道齐意欣是有身孕的人,晚上容易困。就在她身边和衣躺下。
第二天,齐意欣一大早就醒过来,记着今天要宴请宾客。
顾远东在她身边和衣睡得很沉。
齐意欣微笑着在他面颊上了亲了亲,就从床尾绕过去,下了床。
外面屋里,蒙顶、碧螺和眉尖都在候着他们起身。
齐意欣叫了她们进来,服侍自己梳洗,又去吃早饭。
蒙顶就道:“外院的管事进来回话,说是外院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宾客也有上门的,问督军什么时候过去。”
齐意欣笑着道:“这么早?让督军多睡一会儿吧。他今天凌晨才回来。”
蒙顶应了,出去传话,让外院的管事自行招待提前上门的宾客。
顾远东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好在这时候,外院的客人才真正陆续上门。
齐意欣就催着他洗漱之后,去外院待客。她这边内院里面给女眷摆得酒席,早已准备好了。
顾远东点点头,随便用了些饭菜,就要出去。
蒙顶却又急匆匆从外面赶进来,道:“督军、少夫人,大总统夫人成丽华带着远南小姐来了。”
☆、第112章 委屈的顾远南 (含E盟主和氏璧+)
蒙顶听见成丽华又带着顾远南一起过来了,皱眉道:“赵家的舅太太不知道是如何看着远南小姐的。少夫人明明还送了下人过去,要她对远南小姐严加管束的。”
齐意欣叹口气,道:“是我的错。那几个婆子只是下人,若是大总统夫人发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呢?——是管不住远南的。”她忘了,自己不把成丽华这个大总统夫人放在眼里,不等于别人也有这样的底气和胆量。
成丽华的这个身份,还是很能唬人的。
齐意欣沉吟不语。
顾远东回头看了看齐意欣,问道:“你给他们送请帖了?”
“谁?”
“大总统夫人。”
“当然没有!”齐意欣有些不满。她怎么会吃饱撑的,给成丽华送请帖?
“那就好。没有请帖之人,一律不予接待。”顾远东淡淡地道,拔腿就要走。
进来回话的婆子满脸通红,跪了下来,道:“督军,少夫人,可是他们已经进来了。”
齐意欣已经听明白顾远东的意思,大声吩咐道:“那就请出去!——当我们顾家是菜园子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那婆子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额头瞬间就红了一片。
蒙顶有些不忍,走上前来,对齐意欣道:“少夫人,还是奴婢去一趟吧。——她们不敢的。”
因蒙顶是跟在齐意欣身边最久的,也最了解主子和成丽华之间的恩怨,只有她去。恐怕才能将她们请出去。
“也行,你就走一趟吧。另外,跟门房说清楚,以后没有我们家的帖子。不许放人进来。如有违背,军法处置。”齐意欣冷静地吩咐道,又催顾远东:“你快去外院吧。客人已经来了很多了。”
除了成丽华和顾远南。别的人,都是拿着顾远东连夜送出去的请帖上门的。齐家倒是没有请帖,但是齐家是顾家的姻亲,是现在顾家主母齐意欣的娘家,不是一般的朋友,当然不用遵守这个需要请帖才能上门的规矩。不过守礼的人就算去亲戚家,也会先送张帖子。看看对方有没有空。不然贸贸然上门,对方又有事的话,倒是彼此尴尬了。所以齐家的例子本来就是例外,不能在规矩当中。
而对别的人来说,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违背规矩,就要受罚。
蒙顶急匆匆跟着那婆子出去,在二门上就看见穿着一身火红色洋装的成丽华,和穿着一身素色青花小袄和同色棉裙的顾远南。
成丽华艳丽中带着端庄,顾远南清丽中有几分妖娆,站在一起,真是春兰秋菊,各擅其场。
蒙顶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面上却笑着对成丽华行礼道:“大总统夫人。真是不巧了。今日督军府的宴席,是要请帖才能入席的。——请问大总统夫人可有请帖?”
成丽华笑着道:“我带着李大总统的手谕,这个能不能抵得上请帖?”
蒙顶笑着摇摇头,“请帖就是请帖。如果能有别的东西代替,那还发请帖做什么?——大总统夫人若是没有请帖,这就请吧。”伸手让成丽华出去。
成丽华收了笑容。两眼紧紧盯着蒙顶,沉声问道:“你真的不让我进去?——你不过是个奴婢,我就是现在把你打死了,你也没处喊冤去!”
蒙顶昂起头,傲然道:“大总统夫人若是想以势压人,就尽管试试!若是在我们督军府打死人,大总统夫人如果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我蒙顶就心甘情愿送这条命给大总统夫人!”说着,蒙顶身后带来的顾家女护卫,突然齐刷刷端起枪,对准成丽华这边。
“疯子!齐意欣就是个疯子!”成丽华怒吼道,知道今天大概是进不去了,转身对自己的手下道:“我们走!——告诉齐意欣,小不忍则乱大谋,说得就是她这个鼠目寸光的笨蛋!”
蒙顶心平气和地道:“大总统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原原本本将大总统夫人的话转达给我们少夫人听的。”
成丽华回过头,伸手指着蒙顶点了两下,恨声道:“我好心好意过来和齐意欣修好,她居然这样不留情面。——跟她手,以后有事,也不要想着来求我!”言毕,大步离开二门,往顾家的大门口走过去。
顾远南咬了咬唇,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转身看着蒙顶道:“蒙顶,我想见见嫂嫂,最后一次。——求求你!”
蒙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顾远南和成丽华是不一样的。虽然她们俩现在绞在一起,可是顾远南名份上还是顾家庶女,虽然分了家,她要上门,大概是不需要请帖的。——亲戚总是例外的。
蒙顶迟疑半晌,道:“那远南小姐就跟奴婢进来吧。”
顾远南心里一喜,跟着蒙顶从二门上进来。
拐到抄手游廊上的时候,正好碰见顾远东从上房出来。
顾远南近乎贪婪地看着顾远东。好久不见了,她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顾远东了。
顾远东负着手,立在蒙顶面前,问道:“少夫人不是说将她们都请出去吗?”往顾远南那边扫了一眼。
蒙顶忙屈膝行礼道:“远南小姐是亲戚,奴婢不好将她也请出去。不过大总统夫人已经离开顾家了。”
顾远东点点头,转而问顾远南:“你有什么事?”
顾远南两手绞着帕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想去看看嫂嫂,跟嫂嫂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你嫂子现在身子不舒服,你先回去吧。”顾远东更是不虞,眉头拧了起来。
顾远南只好把成丽华教她的话。提前说了出来,“是有关嫂嫂娘家的事。我想着既然知道了,就提前跟嫂嫂说一声,免得嫂嫂从别人那里听见。反而担惊受怕。”
“你会这么好心?”顾远东冷然道。
顾远南眼圈一红,眼泪都掉下来了,低头道:“二哥。我都改了。——你信我一次。”
顾远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蒙顶。
蒙顶向顾远东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顾远东就淡淡地道:“别让我知道你耍花招。”言毕转身就走。
顾远南松了一口气,跟着蒙顶来到齐意欣的上房。
齐意欣坐在榻上喝参汤。她近来有些气短神虚,很需要参汤长长气色。
听见说顾远南跟着蒙顶进来了,齐意欣有些吃惊,放下参汤,扶着碧螺的胳膊走出来。问道:“远南有事吗?”
顾远南看见齐意欣的肚子越发大了,身材也走样,脸上的轮廓都不再有以前清丽无双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吧。——以为无事就不要出去了。你是未嫁的女子。经常往外跑,名声不好听。”齐意欣淡淡地道。
顾远南笑了笑,对齐意欣福了一福,道:“嫂嫂,我今天专门来见你,是二哥亲自允了的。”
蒙顶咳嗽一声,在旁边补充道:“就是刚才在二门附近,督军问远南有什么事,远南小姐说有少夫人娘家的事情告知少夫人。”
顾远南脸上有些微红。对齐意欣道:“嫂嫂,你对下人也太宽待了。主子说话,她们居然在一旁插嘴。”
齐意欣有些不耐烦了,问她道:“你有事就说,再胡搅下去,你以为我是好性儿的人吗?”
顾远南想起齐意欣以前的手段。全身瑟缩一下,忙坐正了,恭恭敬敬地道:“嫂嫂,是远南刚才说错话了。还望嫂嫂不要见怪。”
齐意欣正襟危坐,眉目严峻,丝毫不为所动。
顾远南觉得没意思,只好抛出成丽华教她的话,“嫂嫂莫急,确实是跟嫂嫂的娘家有关,而且是跟嫂嫂娘家的至亲有关。”
齐意欣心里一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远南一直紧紧盯着齐意欣,没有放过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嫂嫂,你的爹爹齐大老爷,是不是在京城做考试院院长?”顾远南笑了起来,温婉地问道。
齐意欣点点头,“如果连这你都不知道,我很怀疑你的消息,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地方。”
顾远南被噎了一下,只好不再卖关子,道:“今年因二哥在倭国大捷,新朝政府决定新开一届秋闺。前几日秋闺已经结束,这几天正是要放榜的日子。”
齐意欣端起茶碗,用茶碗盖刮着镏金茶碗边,点了点头,“还有呢?”顾远南既然说到齐大老爷,又说到秋闺,现在又说到秋闺放榜,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
而且以齐意欣对自己爹爹的了解,还有对李绍林突然任命她爹爹做考试院院长用心的了解,就知道下面没有什么好话。
顾远南的眼睛似乎被齐意欣青葱一样捧着盖碗茶的手指吸引住,脸上露出愁容,继续道:“可是李大总统那里,最近陆续接到下面考生的举报,说,说齐大老爷身为考试院院长,存身不正,既私下收受贿赂,又贩卖考题,甚至还……还给捉刀代考的人选明码标价!”
听见这些话,齐意欣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面上还是无动于衷地道:“既然是考生对考试院院长不满,直接去衙门里面告他就是了,为何要去大总统那里投诉?——再说大总统那个位置,岂是一般考生可以接触得到的?我倒想知道,是哪个考生有这样通天的手段,把手伸到大总统的书桌前面。”
顾远南愣了愣。完全没料到齐意欣不仅没有惊惶失措动了胎气,反而坐在那里一脸无所谓地跟她摆事实,做分析,甚至立马就能分析出,那举报的考生,跟大总统不同寻常的关系……
齐意欣看见顾远南愣愣的不说话,心里更是不屑,冷笑一声,道:“回去跟成丽华说一声,想陷害我爹,先把各种漏洞都堵严实了再来诓我!——当我的脑子跟她一样呢,成天想着别人的男人,都快想傻了!”
顾远南更是吃惊,结结巴巴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不生气吗?”
齐意欣怒极反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她是有夫之妇,谁知道她这么不要脸!还有,你回去再跟她说一句,再缠着我男人,我给她弄得全天下都知道,看她还有没有那个脸出来见人!”
顾远南大急,忙道:“你不能这样!——你要弄得众人皆知,她是讨不到好,可是二哥呢,不是一样要被人耻笑!”
齐意欣刚才的话,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她是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因为她要反击,就要伤到顾远东的名声。而她,是怎样也不愿意打老鼠伤了玉瓶的。
“这不用你管。你赶快回去,乖乖地在你舅母家待嫁。不要再和成丽华绞在一起,听见没有?”齐意欣端茶送客。
顾远南十分失望,突然对齐意欣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嫂嫂,嫂嫂,请让我出家吧。我真的不想嫁人,我也不想待在舅母那里。——请嫂嫂给我一条生路。”
齐意欣疲倦地站起来,道:“生路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找的。——你既然不走生路,非要走死路,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跟成丽华混,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远南眼睁睁地看着齐意欣走进内室,大红撒花的软帘在她面前晃动,让她有痛不欲生之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她也不是一定要跟着二哥,她只是心里有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别人而已。她只要给她一个天地,让她能静静地待在那里,用尽全身力气和精力,用尽这一辈子的时光,好好想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想着他的眉眼,他的微笑,他的温存,他的决绝,就算不是给她的,也能让她回味无穷。——她只想要这些,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可是为什么嫂嫂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为什么一定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顾远南满心委屈,哭倒在通向内室的月洞门前。
齐意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把远南小姐送回她舅母家。”
顾远南被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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