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赵氏被齐意欣拿枪顶着头,却毫不畏惧,笑着拿眼角瞟着齐意欣,道:“我都告诉你了,我说得千真万确,都是实话。虽然我给你喝这种汤,似乎有些不太地道,可是你和你娘惹我在先,我也不过是自保而已。而且我既没有打过你,也没有骂过你,一直让你锦衣玉食地做你的大小姐。就算这汤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以为我会真的让你变成淫妇荡娃?——只要你听话,我原本打算是养你一辈子的。在家做一辈子姑娘,甚至是同我一样,出家为尼。你自然一辈子无事。”
齐赵氏的眼神,带着微微的谴责,似乎是在责怪齐意欣不该自作自受,更不该撕破脸跟她闹一场。
“当然,如今三小姐跟顾二少订了婚,这种选择好像是太难了些。”齐赵氏看见齐意欣一脸死灰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我的孩子,我还是这句话。——只要一辈子做处子,你就平安无事,这汤不能伤你分毫。若是你被人破了身,是什么样的后果,就是你我不能预料的了。”
虽然说着“不可预料”,可是看齐赵氏欢脱的眼神。齐意欣也知道,这个后果,几乎千真万确是真的。
她现在只要不跟男人亲热。基本上是正常无事。可是只要跟男人略有肌肤之亲,她的**就无法遏制。若是洞房那一夜,她真的和顾远东有了夫妻之实,难道等待着她的,真的是那样不堪的结局?她就一点也不能用意志控制自己?
齐意欣本来想说,她可以试一试。可是想起前几次被上官铭亲一下脸,她都无法克制自己,更别说以后享有鱼水之欢以后。
她可以负责任地说,到时候,她的身子肯定不是自己的意志能控制得了的。
简单地说。就像一个吸毒者,一旦毒瘾发作,就六亲不认,什么道德、法律、秩序、规矩,统统不在话下,眼里只有一个东西。就是毒品。弄不到毒品,就会变成野兽,不是杀死人,就是被人杀死。没有第二条路。
齐意欣前世,曾经有一次,见到一个吸毒者,当街抢劫,只为了要二十五美元去买一针毒品,就将那个只掏出二十美元现金的人活活用枪打死。当然,那个开枪的吸毒者,最后也被警察击毙。可是当时那种情形留给齐意欣的震撼,却是她上一辈子里最难忘的情景。
在生与死之间,吸毒者选择了毒品。
难道齐意欣自己也要面临这种选择?
齐意欣一阵恍惚,拿枪的手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枪。
齐赵氏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就算齐意欣答应放过她,外面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今日,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既然必死,也就不用费力气反抗了,也许对方还能给她一个痛快。
想到能让外面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子一辈子抑郁,不能和他心爱的女人白头偕老,齐赵氏心情无与伦比的高兴。这也是她故意压低声音,不让门外的男人听见她刚才说的那个法子的原因。
她要让齐意欣自己选。无论是选哪一条路,齐意欣都注定了和顾远东不会有好结果。
如果齐意欣选择保全自己,一辈子做处子,那么就有很大可能,要和顾远东解除婚约。因为顾远东是顾家唯一的嫡子,他不可能为了齐意欣,一辈子不生孩子。
如果顾远东执意要齐意欣嫁给他,然后另外纳几房小妾生孩子,齐意欣一辈子的悲催结局就可以预料了。——一个不仅不能生孩子,甚至不能跟丈夫有肌肤之亲的正室,还能有什么未来呢?男人对这样的女人,又能宠多久呢?就算是宠,可是照样一转身,就到别的女人身上播种去了。
而男人,就算把一个女人捧在手上疼宠,怎么又会忍得住不碰她呢?又不是你亲爹,怎么会毫无保留、不计任何得失的疼你一辈子?
退一万步说,如果齐意欣昏了头,想以身试法,去和顾远东圆房,那等着顾远东的,就必定是头顶上的帽子绿油油。——因为顾远东是大都督,他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待在后院,和齐意欣享受鱼水之欢。他要出去巡防,要执行公务,也许还要出去打仗。他更不可能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齐意欣,做她的“解药”。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忍受得了头上的那顶绿帽子?
两个人的感情,最后肯定也会被毁的一干二净。
齐意欣再次注定她的悲催结局。
无论齐意欣怎么选,都是一个死局。
齐赵氏一想到这个局,就觉得自己哪怕立时就死了。也是值得的。只可惜,当初自己盘算得好好的,本来不需要自己也送命的……
当初那个老夫人,曾经向自己保证。一定会让齐意欣生不如死,声名尽毁。
可惜,还是让齐意欣保留了处子之身,逃过了那群绑匪的虎狼之爪,还被顾远东所救,倒是成全了他们。
当然,还不如不成全。就让他们继续做结拜兄妹,多好。非要甩掉各自的未婚妻、未婚夫,千方百计在一起。
“这都是命,三小姐,我看你还是认命吧。”齐赵氏有些悲悯地看着齐意欣,似乎齐意欣的悲惨结局,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意欣握着枪的手再次瑟瑟发抖。这一次,她强忍住心头怒意。没有去直接开枪,打死齐赵氏。
“就这样要你死,真是太便宜你了。”齐意欣的声音里饱含的怒意。让齐赵氏不由自主瑟缩。
“你答应过我,不为难我的孩儿!”齐赵氏鼓起勇气说道。
齐意欣点点头,“我不会为难他们。我只会给你女儿喝这种汤,然后让你儿子和我大哥一样,一个人出去历练,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他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齐赵氏怒不可遏,不顾齐意欣的枪依然指着她的头,愤然道:“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齐意欣收起枪,心里一片冰冷。漠然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记性不好,忘了。”说着,转身打开门,走出禅房。
齐赵氏嚎叫一声,追了上来,齐意欣却反手将门反锁。
齐赵氏只好在里面拼命拍着门。口口声声斥骂齐意欣。
顾远东听得眉头紧皱,低声呵斥道:“闭嘴!”
禅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隐隐听见饮泣之声。
等在另一间禅房的主持推门出来,对着齐意欣和顾远东双手合什道:“请问两位说完事没有?”
齐意欣点点头,低声道:“问完了。”顿了顿,齐意欣又道:“我有事要对你说。”说着,对顾远东微一点头,就和那位主持进了另一间禅房,对她说道:“我要将悟净带走,对她另有安排。你这里等过几天,就对齐家报一声,就说,悟净已经得了痨病死了。为防传染,她的尸体已经烧成灰,装在坛子里。”
主持听了,心头巨震,脸上变色,支支吾吾地道:“三小姐,这个责任太重大了,贫尼担当不起啊。”人命关天,还是很难下决心的。
齐意欣看着主持不说话,面上的神情却极为坚定。
那主持想了半天,只好咬牙道:“不瞒三小姐,大老爷曾经来过两次,跟悟净见面。贫尼担心,这种说法,瞒不过大老爷。”以为齐大老爷还想跟齐赵氏再续前缘。
齐意欣听得挑起眉,不动声色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主持就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齐赵氏自己经常半遮半掩的说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暗示齐大老爷对她余情未了,以后会接她回去的。
齐意欣听见这些话,才放下心来,道:“她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你别信她。我跟你说,大老爷前儿还闹着要休掉她,是我拦着,大老爷才没有过来。——若是悟净死了,大老爷是求之不得,一定不会理会的。”
主持听说齐意欣竟然连大老爷都能拦着,当然再无异意,连忙应了,又跟齐意欣商量了半天才如何做,才能瞒过家庙里的众人。
齐意欣不以为然,道:“你拿主意吧。我一会儿就让蒙顶进去打晕她,将她带走。”
后面的事情怎么收尾,是主持的事,齐意欣不打算去管。
“明天我让人送一千两银子过来。这里的庙宇房舍,也该修缮修缮了。”齐意欣笑着起身,对主持点点头,离开禅房。
来到外面,齐意欣对蒙顶吩咐两声。
蒙顶走进齐赵氏待的屋子,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灭了,蒙顶扛着一个麻袋从里面出来,对齐意欣点头。表示事成。
齐意欣示意蒙顶将那个大麻袋塞进她和眉尖坐的车里面。自己和顾远东上了另一辆车。
顾远东看着齐意欣和蒙顶做手脚,就当没看见,也懒得去问。
此时已经快要凌晨,正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家庙里面众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他们一行人悄没声息地将齐赵氏从齐家家庙带走,回东阳城去了。
齐意欣在初时听见那法子的震惊过后,已经恢复过来,打算要将齐赵氏带回顾家,将那乌鸡汤方子在齐赵氏身上试一试。——若是试都不试,就相信齐赵氏的话,她实在是不甘心。
一行人一路无话。回到顾家大宅。
顾远东送齐意欣回到梧桐院,低声问她:“问出来什么没有?”
齐意欣点点头,脸上努力绽开一个笑容,对顾远东没有说实话,“问出来了,只是我有些不信她的话,所以我想将齐赵氏带回来,打算专门给她喝这种乌鸡汤。然后给她试试她说的破解法子,看看管不管用。”
顾远东赞许地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早就该这么做了。——那家庙那边,她是不是就算是个死人了?”
齐意欣点点头,强笑着道:“你都看出来了?”
顾远东微笑着伸出手,指腹轻轻碰触齐意欣的面颊,“你让蒙顶抗个大麻袋从那禅房里出来,除非我是瞎子,否则怎么会看不出来?”
顾远东虽然对齐意欣先前的妇人之仁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如同上官铭一样,直接粗暴地让齐意欣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沉默地陪着齐意欣,让她去实践她心底的所思所想。如果她顺利。他为她高兴。如果她碰壁,他会在前面挡着她,不让她碰得头破血流。直到她认识到自己方法的错误。
幸亏齐意欣也是个知错就改的人。在这里这么多次遇险,一半靠自己,一半靠顾远东,她都闯了过来。
这一次。她一定也能闯过来!
齐意欣心里升起无穷的勇气。就算齐赵氏那边还是挖不出丝毫的东西,她还有大哥齐意正,和中西医兼容的宋大夫。
她不能放弃,也没有理由放弃。
顾远东看了齐意欣一眼,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不在乎,横竖就两个结果,或者是有解药,或者是没解药。她不会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活着,活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让齐意欣过来亲自向齐赵氏问话,虽然顾远东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可是他知道,这是齐意欣想做的事。既然她想做,无论多么荒谬,多么多此一举,他都会陪她去做。因为他知道,不经历这些事情,齐意欣不能成长起来。而齐意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看清楚形形色色各类人的嘴脸和用心。
顾范氏跟顾远东说过,齐意欣很聪明,非常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非常强。可是再聪明,她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生活中很多事情,不是光靠聪明就能解决的,还要靠阅历。而阅历这种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帮忙替代的,只有让她自己去历练,去体会,在她碰得头破血流之前,能明白更多的人和事。
“今天很晚了,明天好好睡一天。有什么时候,睡好再说。”顾远东叮嘱一句,就看着齐意欣的背影消失在院门里面。
顾远东在门外的梧桐树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往二门上走去,回到自己在外院的军机院。
顾平被他派去收拾第八军团的司令官去了。只要今晚得手,明天他就能将自己的心腹派去做第八军团的司令官,从此顾家军才真正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齐意欣安静地睡着了。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天,她就能知道齐赵氏说的是真是假。
☆、第19章 其人之道 (含粉红30+)
这一夜,齐意欣翻来覆去,没有怎么睡着。齐赵氏奇异的笑脸一直在她梦里盘旋,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梦中惊醒。
齐意欣翻腾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真正沉沉睡去。给她值夜的蒙顶知道她昨晚走了困,就没有叫醒她,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齐意欣才睡醒过来。她醒来第一次事,就是将碧螺叫过来,交给她一张方子,让她按照方子炖乌鸡汤。
碧螺没有多问,拿了方子去小厨房准备食材和药材熬汤。
蒙顶进来服侍齐意欣梳洗。
齐意欣问她:“把齐赵氏关在哪里?”
蒙顶悄悄地在齐意欣耳边道:“就在这梧桐院的西厢房里。那边左右都是奴婢和眉尖、碧螺的屋子,没有别人过去。三小姐放心,这个院子的下人都是二少的人。”
齐意欣点点头,道:“只要别让齐家人知道就行。”
蒙顶应了,帮齐意欣梳好头,换了衣裳,就道:“那女人早上醒来就想闹,被我用药灌晕了,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齐意欣想去看一看,可是站起来,肚子里就咕咕叫,似乎饿了好久。
“我睡了多久了?”齐意欣皱起眉头,往窗外瞧了瞧。屋里头有一盏明亮的荷叶灯,细棱木格的窗子上又垂着珠灰色帘子,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蒙顶笑着道:“已经快天黑了。二少中午过来瞧过三小姐,说晚上会进来跟三小姐一起吃晚饭。”
齐意欣嗯一声站起来。披上薄呢披风,对蒙顶道:“我们去看看老夫人吧。”
齐意欣现在是顾家后宅的一把手,就算不是正式的少奶奶,也无人再敢不把她当正经主子。
但是权利和义务总是交相辉映的,所以顾家的老夫人顾赵氏,也成了她的责任和义务。
蒙顶跟着齐意欣来到顾老夫人住的屋子。
上一次,齐意欣告诉她。她的侄女小赵姨娘直接导致她儿子顾为康的死亡。因担心她承受不了这种噩耗,所以没有将第二件事也告诉她。
今天齐意欣是过来瞧一瞧,若是老夫人还要闹腾。就把第二件事也告诉她。
她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却看见服侍老夫人的婆子一脸的忐忑不安,纷纷过来向她诉苦。
“这是怎么啦?”齐意欣诧异地在前堂坐下。让她们排着队慢慢说。
结果这些人说得都是同一件事:顾老夫人似乎脑子出了些问题。当然,还没到疯癫的程度。只是她好像选择性的忘记了许多东西。比如说,她不记得大都督已经去世,更不记得小赵姨娘犯下的滔天大错,甚至不记得大都督已经建功立业许多年,不再是那个十五岁的儿郎。她统统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似乎被圈禁在顾为康十五岁以前的日子。
毫无疑问,那段日子,大概是顾老夫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齐意欣对顾老夫人的这种情形有些怀疑,可是她也想不通。顾老夫人为什么要装成这样骗大家。毕竟无论她疯还是不疯,事实都在那里。她的儿子已经死去,她的侄女也不在人世。——难道还想拖延时间,等着顾远南和顾远北姐弟俩回来帮她扳回一城?难道她儿子被人害死这件事,还不足够让顾老夫人对顾远南和顾远北生出嫌隙?
齐意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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