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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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偕行-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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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醚的麻醉作用并不大,齐意欣终于被痛醒过来,身体虚弱得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流泪。
蒙顶和眉尖看见齐意欣从眼角滚落的泪珠,才知道她醒了,忙围了上去,问道:“小欣,还痛吗?”
齐意欣流着泪想点头,却脖颈僵硬,根本就动不了。
宋大夫看见齐意欣的样子,对蒙顶和眉尖道:“她刚做完手术,气力还没有恢复。你们去给她熬些小米粥,等她再次醒了,可以喝粥。”
蒙顶和眉尖赶紧应了。
宋大夫一边脱了自己的白大褂,一边道:“从现在到明天这个时候,一共十二个时辰,是最关键的时期。你们要小心伺候。这个屋里也不能让别人进来。如果要进来,一定要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她现在非常脆弱。能不能熬过危险期,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蒙顶和眉尖没想到齐意欣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不由面面相觑,忧心忡忡地坐在了齐意欣床边。
宋大夫走出屋子,看见顾远东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天际的昏黄云层,跟他打了声招呼,道:“你可以去休息了。子弹碎片都取了出来,就等她自己熬过一天一夜,就脱离危险期了。——你若是要进去探她,记得换上白大褂。我带了一些消过毒的白大褂过来,放在屋里头了。”
顾远东怔怔地看着宋大夫,觉得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天际传来,听到自己耳朵里,却半天不能分辨到底说的是什么。
“喂,你倒是听见我说话没有?”宋大夫很是不满,打了个呵欠,道:“哪里有床?我不行了,一定要去补个觉。”
顾远东站了起来,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道:“带宋大夫去客房歇息。”
那婆子带着宋大夫往另一边的客房走过去,又给两位护士安排住处。
顾远东踌躇一会儿,还是将大氅解开,放在外面的藤椅上,自己在门口唤道:“蒙顶,给我拿一件白大褂过来。”
蒙顶匆匆取了件干净的白大褂,双手捧着送了过来。
顾远东套上白大褂,又戴了口罩,先去里面的盥洗室洗了手,才走到齐意欣的床前细看。
她身子朝下趴在床上,脑袋侧躺在枕头上,眉头紧蹙,牙关紧咬,似乎有说不出的痛楚。
顾远东坐在了床前的杌子上,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她上了夹板的左胳膊。
齐意欣轻轻一颤,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
顾远东低声道:“意欣,是我。”
齐意欣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着,也不知道她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蒙顶和眉尖对视一眼,悄悄倒退着出去,躲到一旁的小隔间里去了。
顾远东抓了齐意欣的左手,紧紧地握住。看着齐意欣脸色逐渐安宁下来,顾远东心里一松,趴在她的床沿睡了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所幸屋里挂着厚厚的窗帘,还是漆黑一片。
雪也渐渐大了起来,从雪霰,到雪粒,又到大片的雪花,搓棉扯絮一般从空中飘扬下来。
蒙顶和眉尖过来看了几趟,见顾远东睡得熟,齐意欣的呼吸也平顺了许多,她身上依然发烧,但是已经不是先前那样的高烧,都松了一口气。
蒙顶去厨房准备熬粥,眉尖在屋门口守着,不许不相干的人进来。
晚上的时候,齐意欣的伤势似乎有些反复,已经退了的烧又汹涌而来。背上的伤口更是剧痛,齐意欣终于呻吟出声。
顾远东立时就醒了过来,看见齐意欣痛苦的样子,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好,最后索性上了床,躺在齐意欣身边,伸臂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背部伤口处游移,揉按,希望能减缓她的灼痛。
齐意欣闻到一股让她安心的味道,在顾远东怀里动了动,往里面凑近了些。
顾远东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齐意欣的烧终于退了,面上出现了淡淡的血色,呼吸平顺,唇角嫣然,似乎以往的美梦又回来了,她可以天长地久地一直做下去。
顾远东的手脚和胳膊腿都麻得不行,可是看见齐意欣终于脱离了危险,就觉得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
从齐意欣身边起身的时候,顾远东一下子用力过猛,从床上栽了下去。
蒙顶和眉尖连忙跑过来,将顾远东扶了起来,坐到旁边的躺椅上先歇一会儿。
宋大夫走了进来,拿着温度计给齐意欣量体温。
“宋大夫,意欣的伤势怎样了?”顾远东静静地看着齐意欣,问道。
宋大夫看了看温度计,点头道:“不错。脱离危险期了。——她年轻,身体底子好,背上的伤口只要开始麻痒了,就是没事了。”
顾远东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道:“那我得去洗漱了。——好几天没有刮胡子,真是不能见人了。”
宋大夫暗暗好笑,故意摇摇头,“你想的太多了。三小姐要真的醒过来,恐怕还得一阵子。”
顾远东不理他,自己去盥洗室洗漱,又洗了个澡,收拾得干干净净。
齐意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他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齐意欣已经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惊惶地在屋里四处乱看。
 
第206章 两情缱绻(含炫影和氏璧+)

顾远东眼底含笑,轻轻叫了一声:“意欣,找什么呢?”快步往齐意欣的床边走了过来。
齐意欣这是在船上晕倒之后,第一次真正苏醒过来。背上虽然依旧火辣辣的疼,却不再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痛了。
睁开眼的时候,触目所见,居然都不是以往她熟悉的地方,更不是船上的布置。
有过一次穿越经历的齐意欣顿时惶恐起来,生怕自己已经又活了一世……
顾远东的声音传到齐意欣的耳边,立刻让她松了一口气,伸手轻拍自己的胸脯,看着顾远东走到床前。
齐意欣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顾远东,见他依然眉目英挺,嘴角噙笑,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味。
“东子哥……”齐意欣抬起左胳膊,却发现自己的左胳膊上已经被上了夹板。
顾远东嗯了一声,斜坐到齐意欣床边,扶了她的肩膀,身子凑了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浑厚的男低音轻似呢喃,“……你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以后别那么傻,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岂能独活?”
齐意欣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插着吊针的右手伸了出去,环绕住顾远东的脖子,将滚烫的面颊贴在他脸上,抽泣着一声声唤他的名字:“远东……远东……远东……”
顾远东心头大震,索性一手揽住齐意欣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抱起,放到自己腿上,紧紧拥在怀里,面颊轻触,感受着她脸上的泪痕,连声应她:“在……我在……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说着,顾远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只手从齐意欣的肩膀移上来,抚住她的面庞,低头看了看她闭目流泪的脸,一个颤抖的吻印在了齐意欣的额头。
齐意欣闭着眼,乖乖地蜷缩在顾远东怀里,一动不动。
顾远东轮廓分明的双唇顺着齐意欣的额头慢慢向下,吻到她轻蹙的眉间,又向旁边滑动,移向她紧闭的双眸。先是左面,再是右面,缓缓地,吻净了她脸上的泪水。再回到她高挺的琼鼻,一路向下,来到纤巧的鼻尖。
齐意欣有些气喘吁吁起来,却并没有感觉到以前被人碰触时,从身体深处升发的欲望。那股情难自控的感觉似乎随着她的重伤,再一次从她身体里消失了。
齐意欣轻叹一声,将自己的头扎在了顾远东怀里,低声道:“……都是泪,别亲了。”
顾远东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托着齐意欣在怀里,伸手抬起她纤巧的下颌,让她仰起脸,和她头抵着头,鼻尖轻触鼻尖,如鹅毛一样扫过,带起阵阵颤栗。
齐意欣有些发白的丰满双唇就在顾远东唇边咫尺。
这么近,又那么远。
顾远东的双唇颤抖着,在她的鼻尖印了一吻,缓缓逡巡而下,想要攫取她唇边的芳香。
齐意欣又一次低下头,躲过顾远东近在咫尺的亲吻,将额头抵在顾远东的脖颈处,再也不肯抬头。
顾远东有些失望地低头亲了亲她头顶的黑发,轻声道歉:“……是我唐突了。以后再不会了。”生怕齐意欣生气。
齐意欣闷闷地道:“不是……”
顾远东心里一轻,笑着问她:“不是什么,嗯?”
齐意欣面颊发烫,喃喃地道:“我……我……我还没有刷牙……”
顾远东再也忍不住,贴着齐意欣的面颊,低声笑了起来。胸腔里面微微震动,让齐意欣也能感觉到那股发自心底的愉悦。
齐意欣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把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索性闭目装睡,想把这茬儿赶紧揭过。谁知她重伤初醒,刚才又心情激荡,此时一闭眼睛,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顾远东静静地抱着齐意欣坐了一会儿,发现她已经力倦神疲,倚在他怀里睡着了,更增怜惜。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面朝外,背朝上。
齐意欣的右手背上插着吊针,顾远东便又将她的右胳膊往上摆在枕头旁边,免得拉动了吊瓶的针线,让她手疼。
蒙顶和眉尖面红耳赤地守在门口,不敢再往屋里张望。
顾远东坐了一坐,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墨绿色金丝绒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只见外面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雪已经停了,地上堆起半尺高的积雪。再看远处,触目所见,皆是银装素裹,屋檐树上银枝倒挂,天边一轮红日正要喷薄而出,照在白雪之上,格外刺目耀眼。
顾远东往日里并不喜爱雪天,今日却觉得每一片雪花都看着那么顺眼。轻轻放下窗帘,顾远东走到门边,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眉尖和蒙顶低声吩咐道:“进去服侍三小姐。看着吊瓶,若是里面的药水没了,就赶紧去叫护士过来换。”想了一想,顾远东还是不放心,匆匆走出屋子,道:“我还是去找护士过来看着。”
蒙顶和眉尖对着顾远东的背影屈膝行礼,转身进去,守在齐意欣床边。
想起刚才看见的情景,蒙顶心里还是怦怦直跳,伏在眉尖耳边轻声问:“眉尖姐姐,二少……二少……是认真的吧?”虽然蒙顶一向都知道顾远东的心思,可是她一直认为,不到两人订婚的那一天,顾远东是不会迈出雷池一步的。
然而今天两人这样缠绵,分明已经越了界了。
眉尖倒是想的开,对着蒙顶笑道:“男未娶,女未嫁,两情缱绻,何罪之有?你还不明白二少的为人?三小姐本来就是他心里的宝,如今又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要还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今天情不自禁,自然是不能再等了。——我们顾家,也要有个正经的少夫人才好呢”虽然顾范氏将眉尖和蒙顶都给了齐意欣,可是她们俩从小在顾家长大,潜意识里还是将顾家当做她们的主家。
蒙顶没有眉尖那样乐观。且她虽然是顾远东的手下,可是跟齐意欣非常投契,早就把齐意欣当妹妹一样疼,并不仅仅是主仆之谊。
“眉尖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二少是男人,他怎样我都不担心。可是三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若是不小心,让人看出端倪,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不行,我要看着三小姐,在她还没有跟二少订婚之前,我不能让她再单独跟二少相处。”蒙顶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想去厨房准备小米粥。
昨日炖的粥,因齐意欣并没有醒来,已经被她们分吃了。
眉尖侧头想了想,觉得蒙顶说得也有道理,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拦着二少吧。”语带微笑,面上流露几分狡黠,居然有些像齐意欣调皮的神情。
蒙顶看见眉尖的样子,笑着拍手道:“眉尖姐姐,你也被三小姐带坏了”
“也?为什么要说也?——还有谁被带坏了?”眉尖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蒙顶笑着啐了眉尖一口,伸手整了整吊瓶,转身出去了。
顾远东不知道两个丫鬟的盘算,信步来到宋大夫住的客房前,叫了个服侍的婆子过来问道:“护士小姐在哪里住着?”
那婆子指了宋大夫住的客房旁边的屋子,道:“就在那里。要奴婢帮二少去叫她们出来吗?”
顾远东抬头看了看回廊外面的天色,点头道:“去吧。天也大亮,她们该起来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姑娘已经走了出来,对顾远东行礼道:“见过少都督。”
顾远东忙还了半礼,道:“小欣早上醒过一次,我想劳烦护士小姐过去亲自看着,等她的状况稳定了再换人。”
护士小姐抿嘴笑道:“不劳烦,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说着,转身进到屋里面,取了听诊器和药箱出来,对顾远东道:“我会和小常分班照看小欣姑娘。少都督不会见怪吧?”小常便是另一个护士。
顾远东摇摇头,笑道:“当然不会。”高大的身躯侧过一旁,给护士小姐让出路来。
看着这个护士的白色制服消失在楼道拐角处,顾远东心下略定,举步进了宋大夫的屋子。
宋大夫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见有人进来,宋大夫伸手盖住嘴,打了个呵欠,睁眼看见是顾远东,放下手问道:“她醒了?”
顾远东笑着点头,坐在了宋大夫床边的醉翁椅上,一脸闲适的样子,道:“早上醒了,烧也退了,跟我说了会儿话,又睡过去了。”嘴角有一丝满足的笑容。
宋大夫盯着顾远东,左看右看,狐疑地道:“你做什么坏事了?——笑得像偷腥的猫……”
顾远东咳嗽一声,收了笑容,正色否认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从哪儿弄来的汽车?真是救了我一命。”
宋大夫嗤笑一声,道:“谁救你的命?别瞎说,我可当不起。”从床上下来,随随便便披了件厚呢大衣,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嘀咕道:“这么大雪,把我的车都埋起来了。”
顾远东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大夫,似乎要逼出他下面的话。
宋大夫受不了顾远东凌厉的眼神,嚷嚷道:“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你的俘虏?——那车是我这次去京城给沈大总统的南宫夫人瞧病,南宫夫人送给我的。是她的大儿子从外洋给她运回来的。京城现在这种汽车开始流行起来了,稍微有些钱的人都排着去车行下订单,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提货。”
顾远东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摸着下颌沉吟道:“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是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好的马也不是它的对手。看来,我应该去给顾家军多订几辆。”
宋大夫听见顾远东说这些军务就头疼,赶紧转了话题,对他道:“你把齐三小姐弄到江南辉城府干什么去了?”
齐意欣跟着顾远东去江南的事,是瞒着东阳城众人的,就连齐老太太都不知道,一直以为齐意欣是被顾范氏接到朝阳山去住几天。
现在齐意欣受伤,宋大夫这里是瞒不住了。
顾远东就对他避重就轻地道:“带妹妹去江南参加夏大都督大公子的寿筵,没想到差点阴沟里翻船。”末了叮嘱宋大夫:“千万别跟别人说。齐家都不知道妹妹跟我去了江南。”
宋大夫也懒得管这些闲事,走回顾远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恨恨地道:“去得好——我跟你说,《新闻报》上登出你们三大都督在江南齐聚一堂的消息,最坐立不安的,就是京城里面那个大总统了”
三大都督本来各有心结,并不和睦,又经常打来打去,才正好给了沈大总统纵横捭阖,左右逢源的机会,这个总统位置才坐得稳稳的。
如今三大都督似乎有握手言欢的迹像,对于一直打算分而治之的沈大总统来说,当然是祸不是福了。
顾远东笑了笑。——等康有才把三大都督的照片登出来,京城的那位就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你和沈大总统是亲戚,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顾远东笑嘻嘻地道,又问他:“沈大总统的新妇,你见过没有?”
宋大夫没好气地瞪了眼:“什么新妇?你说话注意点儿——他们只不过订了婚,还没进门呢”
顾远东试探着问道:“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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