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她只能尽量隐晦的暗示,让他们做好躲避战火的准备。
张家父子及一些印刷工也愿意去凌城,当天夜里便收拾好行装,天一亮,便出了长安城,结伴前往凌城。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贾宝玉搓着手,小小声声的询问。
小姐的一切举动与安排,都是明显的未雨绸缪,难道小姐未卜先知?知道潼关不仅陷落,而且还长安城也保不住?
莫绯衣叹气点头,贾宝玉嘶的吸了口冷气,难道小姐真是神仙不成?不过,小姐的表情,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他不禁搔头。
小姐从未骗过他,看来,应该不是开玩笑,可是,小姐怎么就知道有天险之称的潼关会被叛军攻破呐?
要知道,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城内粮食充足,而且叛军不能四面围城,困死潼关,武器装备粮食都能源源不断的供应进潼关城,为什么就不能守住?
安禄山一起兵造反,他就研究了地图,东都洛阳已是险关,只要死守险关,等候天下的勤王之师,就算安禄山能够攻占,那也是损兵损将,元气大伤,无力攻打潼关城,大多人都象他一般,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莫绯衣见他仍是半信半疑,不禁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要是跟了杨国忠,你的脑袋也跟着得搬家!”
贾宝玉又嘶的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微变,他倒不是因为害怕跟了杨国忠而丢命,小姐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连宰相杨国忠都是完蛋呐。
杨国忠是一朝之相,哪怕出事,也是跟在皇上身边,难道连皇上也……
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已是准备好了撤离,可是看着城内的大多百姓却依然说笑,人们照旧享乐,没有半点危机感,莫绯衣又不能明说出来,只能愁眉苦脸的等待。
不过,仍是有少部份人感觉恐慌,已经开始从钱庄里提取现银,藏匿在家中。
倚在窗门旁发呆的莫绯衣记起了潼关最后的守将是哥舒翰,决定去见一见他,试试看能不能挽回败局。
之所以记得哥舒翰的名字,是因为感觉这名字有些怪怪的,至于哥舒翰有什么功过,她并不知道,只是他是个老将军,现在住在何处?任什么官职都不知道?
“哥舒翰?”贾宝玉搔了半天的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便派家丁出去打听。
坐等中,司徒明远派人过来,请她过府商议事情。
来到莫府,司徒明远把她带到书房门外,看到四周散布着司徒族的子弟,防守严密,莫绯衣已知道书房里的人是谁。
她推门进去,对着来回踱步的李亨盈盈福礼,“大哥。”
李亨伸手把她托住,笑道:“妹子,咱一家人,你再行礼就生份了。”
莫绯衣笑了笑,从李亨灼热的眼睛里,仍能看到他对自已存有强烈的情意,连忙从他手掌中抽回手,低声问道:“大哥此来,不知有何事?”
李亨在房中踱步,沉吟道:“安史叛乱,举国震动,朝中已乱成一团,姓杨的也顾不得监视为兄了,妹子说过要为兄一直忍耐……”
李林甫在位时,一直与杨国忠联手打压他,欲置他于死地,几次诬告,害得他差一点人头落地,杨国忠接掌相位后,更是变本加厉的迫害他,幸好他一直低调,深陋简出,没让杨国忠找到任何借口。
如今,安禄山、史思明起兵叛乱,朝廷已乱成一团,他再也坐不住,又溜出来询问。
莫绯衣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哥,还得等呢……”
“还得等?”李亨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仔细想想,他手无兵权,根本调动不了军队,皇宫戒备森严,他就是想夺权也没有这个能力,至少,目前没有机会,只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忠言
莫绯衣无奈道:“也许……圣驾离开长安时……”
李亨精神一振,倏又变白,失声道:“妹子是说,潼关天险,也阻挡不住叛军?”
潼关有天险之称,又是长安的门户,除非潼关失守,否则,父皇不可能移驾。
莫绯衣虽然只是发出一声叹息,不过俏面上的表情,也等于是承认了潼关会失守。
她低声道:“大哥,日后执政,妹子只希望大哥能够勤政爱民,任用贤能……”
历史上的唐肃宗,只在位六年便在宫廷的政变中惊忧而终,据说连自已的皇后都保不住,原因是任用了奸臣。
莫绯衣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脑海中的记忆倏地有些清晰起来,对着李亨肃然道:“大哥执政后,可用郭子仪为帅平息叛乱,不可借外族之兵,希望大哥谨记小妹忠言。”
她只记得李亨执政后,派了哪个当统帅去平叛,却落了个全军覆没,李亨逼不得已,只能向什么族借兵,才平息了叛乱。
请神容易,送鬼难,那些外族兵打退安禄山后,把一个好端端的东都洛阳洗劫一空,无数金银珠宝与女子都被抢走,这也是李亨跟人家借兵所付出的代价。
莫绯衣只能尽可能的提醒他,也算为保全洛阳城内的百姓尽最大的努力吧。
李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握住她的手,激动道:“妹子是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若留下来,当大哥的军师吧?”
莫绯衣苦笑摇头,抽回手,含糊吱唔道:“这些……只是小妹在梦中梦到的,不知灵不灵呢……”
李亨哈哈大笑道:“灵,怎么不灵?我大唐子民,谁不对妹子如神一般膜拜?哈哈。”
他诚恳道:“妹子,留下来吧,替大哥平息叛乱,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平息叛乱之后,大哥位尊九五,妹子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莫绯衣苦笑,低声道:“大哥,妹子已有了心上人,况且,妹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帮得了大哥?只要大哥谨记妹子的忠言,勤政爱民,近贤臣而远小人……”
李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厉慑人的寒芒,充满了凌厉杀机,可惜,莫绯衣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到。
假设
期待已久的机会,即将到来,李亨显得无比的兴奋,激动得面庞都通红起来,两只拳头紧握得发白。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现在,他要回去做好准备。
告辞时,莫绯衣送别,突然想起哥舒翰的事来,忙问道:“大哥,你可知哥舒翰这个人?”
李亨怔道:“妹子找他有何事?”
莫绯衣推说是受朋友之托,有东西转交给哥舒翰,李亨不疑有他,略略说了一些。
莫绯衣这才知道哥舒翰是西突厥哥舒部东人,是一员猛将,战功显赫,曾任凉国公、西平郡王、太子太保兼御史大夫,只是纵酒好色,以至酒精中毒,又风寒,落了一身病,如今在长安养病。
送别李亨,莫绯衣来到哥舒翰的府第,投贴求见,很快有门子引进府内,直入内院。
“小女子莫绯衣见过大人。”莫绯衣盈盈福礼,心中却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老人已是风烛残年,枯瘦苍白的面容上刻满岁月的沧桑,双目无神,连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哥舒翰缠绵床第已久,身体早垮了,已行将就木,他半躺半靠在锦被堆上拱手,“久闻绯衣小姐大名,老朽身染病疾,失礼了,不知绯衣小姐突然驾临,有何指教?”
他大病之后,一直在长安养病,闭门不出,却仍了解长安的任何举动,莫绯衣的大名,他自然知道,只是奇怪自已与她别说交往,就连面都没见过,心中奇怪她为何突然投帖拜访?
莫绯衣微微一笑,“小女子只是有一事想请教老大人,望老大人不吝赐教。”
哥舒翰呵呵笑道:“绯衣小姐但说无妨。”
莫绯衣寻思半晌,问道:“潼关有天险之称,是长安的门户,假设由老大人守城,大人当如何守?”
哥舒翰呆了一呆,一时揣测不透她的意思,他捋着颔下长须,缓缓道:“叛军声势浩大,又挟连胜之威,只能避其锋芒,利用潼关天险固守,耗其锐气,静候天下勤王之师。”
莫绯衣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知军事,但绝对相信贾宝玉的智慧,而且,唐木也是这么认为,哥舒翰也这么说了,那说明固守待援是正确的。
不过,能守多久,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唐玄宗的昏庸,杨国忠的无能,催逼哥舒翰出兵与叛军决战,最终,潼关失守。
恐慌提现
不理会哥舒翰的满脸疑惑,莫绯衣起身告辞,该做的,她已经做了,至于有什么样的结果,就不是她能够确定了。
天宝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东都洛阳失陷,安禄山的大军进逼潼关,朝野震惊。
长安城内的居民,开始产生了恐慌,所有大小钱庄,都挤满了争先恐后提现的长长队伍,而且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上一回的金融风暴再次重演,王筠玉、司徒明远及柳新月来到莫府,再次请求莫绯衣出面,安抚人心,消除人们的恐慌心理,很显然,他们都认为唐军固守潼关天险,叛军根本不可能攻下来。
莫绯衣苦笑摇头,低声道:“这一回,恐怕不行了……”
三人皆皱起眉头,司徒明远沉吟半晌,忧心忡忡道:“绯衣妹子,你是说……”
莫绯衣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轻轻颔首,拉着柳新月与王筠玉的手,正色道:“大家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凌城吧,那里有一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没有纷争,妹子已经在那边都准备好了。”
柳新月面现迟疑,目光投注到司徒明远身上,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情,却表明了她很想去,司徒明远却皱眉沉思。
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不可能说走就走,这事,还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当然,他也希望能够伴着心爱的人儿,厮守一生。
王筠玉则是呆了半晌,才叹气摇头,表示不去凌城,毕竟,凌城太偏远贫困了,不适合发展。
莫绯衣也不勉强,只是拉着她的手,提醒道:“筠玉姐姐有自已的打算,绯衣也不强求,只是要尽早准备,未雨绸缪。”
三人皆郑重其事的点头,虽然,她们三人怀疑莫绯衣怎么有未卜先知之能,但却对她信任无比,既然她这么说,那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了。
三人回去了,不再劝阻、挽留恐慌的百姓提现,同时也在悄悄准备着,随时撤离长安城,至于眷属,更是先行一步离开长安城,在城外偏僻的山村暂时住下,以防不测。
恐慌漫延
司徒明远回家之后,立即召开了家族会议,非常隐晦的暗示了时局的发展,建议家族早作准备,他打算把生意转移,却遭到长老们的反对。
他们仍然迷信于潼关天险,能够将安禄山的叛军阻挡住,如果唐玄宗放权,不听谗言,由熟知兵法的将军镇守,当然能够守得住,但是唐玄宗不仅干涉了,还听信谗言,自毁长城,再有名将也得完蛋。
族中长老大多反对迁移,司徒明远无奈,只能辞去家主一职,族中子弟,有少数想走的,司徒明远安排他们先行前往凌城。
该说的已经说了,族人不听,司徒明远也无奈,柳新月回到家中,也召开族中会议,结果也如司徒家族一样,愿意走的没几个。
两家虽然没有撤离长安,但也做了应急的准备工作,这多少让司徒明远与柳新心松了口气。
长安城内的恐慌,随着叛军开始攻打潼关城,越发漫延,所有大小钱庄门前,全是争先恐后提现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一些规模稍小的钱庄老板担心又是另一次金融危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分别拜访司徒明远与王百万,请求他们出面解决问题,又或直接求见莫绯衣。
这一回是真正的恐慌,莫绯衣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何况,她心中倒是希望百姓把银子提出来。
兵荒马乱,叛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钱庄肯定不保,存在钱庄里头的银子全都打水漂,百姓们取出来,藏在地下什么的,至少将来,还能够挖出来,重建家园,莫绯衣当然希望百姓们取出来。
王家与司徒家都得到莫绯衣的暗示,所以,只要是提现的,都尽可能的满足。
一月二十四日,镇守潼关的名将高仙芝、封常清因监军宦官的诬告,被唐玄宗以“失律丧师”之罪处斩。
高仙芝与封常清已经成功的将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死死的挡在潼关城外,唐玄宗却自毁长城,斩杀二人,全军士气低迷,长安城内的百姓,恐慌之心终于达到了巅峰,不少人已携带家眷逃离长安,大多数人则仍然坚信潼关不会失守。
撤离长安
满朝文武百官,竟无人敢统兵平叛,气得唐玄宗大骂百官无能。其实,武将当中,也不是没有不能打的,只是,最能打的两员名将都让你砍脑袋了,谁还敢统兵?
还是杨国忠机灵,想起了抱病在家的哥舒翰,唐玄宗已无可用之人,只好下诣宣哥舒翰进殿。
哥舒翰虽然抱病在家,却仍关注时局,接到圣诣时,他已明白圣上的意思,想起莫绯衣那些让他感觉莫明奇妙的话,一时间竟感叹万分。
他被封为讨逆平叛大元帅,负责镇守潼关,出了皇宫,他直奔莫府,想见一见莫绯衣,不想莫绯衣去了城外的田庄,哥舒翰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纳闷赶往潼关。
杨国忠担心哥舒翰掌握二十万大军,将来无法控制,便进言唐玄宗,以组建援军为借口,募集了一万士兵组建后卫,由他的心腹杜乾运统领,其实是监视哥舒翰。
哥舒翰不爽,找个借口把杜乾运砍了,一万后军全部分散,充入他的大军里。
哥舒翰镇守潼关,把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阻挡在潼关城下数月。
天宝十五年六月七日,杨国忠进言,平叛心切的唐玄宗下令哥舒翰率军出城,与叛军决战。
圣命难违,哥舒翰无奈,于八日率军出城,与安禄山的大军决战。
哥舒翰的大军一动,留在潼关附近的眼线立时快马回报,莫绯衣下令田庄的家丁全部解散,家中不愿离开的家丁也都全部遣散,关上大门,与司徒明远、柳新月等人,在唐木、长安四鼠等家丁护卫下,离开了长安城。
司第明远与柳新月的儿子才几个月大,莫绯衣本来让他们夫妻无行前往凌城,柳新月却坚持要留下来,她与司徒明远也无奈。
走之前,莫绯衣仍派人通知了王家,在王百万的安排下,王家的人把财产有条不紊的转移到偏僻的乡村,暂时躲避战火。
六月十二日,潼关失陷的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惊,全城乱成一片。
潼关是长安的门户,潼关换陷,长安沦陷在此,十三日凌晨,唐玄宗在禁军的护卫下,仓惶出逃。
马嵬驿兵变
天宝十五年六月十三日逃离长安,并派内侍监宦官王洛卿先行赶往咸阳望贤宫准备午饭,不想王洛卿及咸阳县令都逃跑了,将士一路饥肠辘辘的护卫着唐玄宗等人往西奔逃。
十四日,唐玄宗一行逃至兴平县马嵬驿,因仓惶逃命,连粮食都没有配带,随行护卫的禁军吵闹起来。
杨国忠出面弹压,也不知谁朝他射了一箭,杨国忠中箭落马,被愤怒的士兵一拥而上,乱刀斩杀,最终演变成了历史上有名的马嵬驿兵变。
愤怒的士兵在有心人的扇动下,杀了杨氏一家,逼迫唐玄宗缢死杨贵妃。
唐玄宗虽然宠爱杨贵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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