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劫
“莫氏,本管事再宽限你最后三天,三天之后,你再还不了债,就拿黑妞抵债吧!”
面目阴沉的钱管事摞下狠话,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带着家奴扬长离去。
“钱管事……”
莫氏低声抽泣,男人过早离世,只剩母女俩相依为命,这家徒四壁的,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拿什么还债啊?
内屋,躺在床上,满脸腊黄的黑妞(莫绯衣)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气得浑身颤抖,凤眼儿直翻白,握着小拳头,狠狠砸在泥墙上。
椎心的疼痛让莫绯衣颓然叹气。
莫明奇妙“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从最初的惊恐,到随后的彷徨,再到今天,她已经开始有所适应。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还在念大三,周未时去同学家玩,突遇雷暴雨,一道闪电,把她送来了现在的天宝三年。
这年头流行穿越,大神们非富即贵,可她偏偏就这么倒霉,借尸还魂占据了这副躯壳。倒霉也就罢了,偏偏黑妞家穷得叮当响,一日三餐都难以保证,命苦得让她抓狂。
“啊,妞妞,你怎么起来了?”
她的“母亲”端着一个粗瓷碗进来,满脸关怀、担忧的表情。
“来,把稀粥喝了。”
“娘亲……”
看着粗瓷碗里稀得能够倒映出人影的稀粥,面色腊黄,显得过早苍老的“母亲,”那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慈爱,令莫绯衣不禁鼻子一酸。
那一声娘亲,发自她内心的呼叫与感激。若不是“母亲”日夜照料,借尸还魂的当天,她可能因为发高烧挂掉……
“妞妞,会撑过去的……”
母女俩相拥低泣,莫绯衣抚摸着母亲瘦弱的身躯,看着空荡荡,四处漏风漏雨的破茅屋,心中阵阵酸楚。
天宝年可是盛世大唐呀,可家里怎么这么穷啊?
妈呀,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想起钱管事的话,莫绯衣心中不禁又悲又愁,直想放声痛哭。
这可不是她原先的高科技文明社会,这是君主专制的封建旧社会,欠债还钱,没钱用人抵债可是很合法的,主人打死家奴更是合理又合法……
怎么办?
本小姐可是来自高科技文明的现代社会,堂堂的北大学生,难道就这么玩完了?不行,一定得想个解决的法子才行,本小姐只是凤落平阳,暂时落魄罢了,哼。
莫绯衣挥舞着小拳头,因病态而显得过于苍白面颊浮起一抹红晕,充满了无比的坚定;既然来到了盛世大唐,本小姐就要混出个人模人样来!
作者语:本书没有华丽的描写;唯美的爱情故事;只是一个平凡女子艰苦奋斗的创业史与爱情史;读者需要多一些耐心;才能感受到其中的趣味。
为钱发愁
古朴的乡村,群山环绕,山林青葱,青青小河宛如缎带,缠绕着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小村上空,炊烟袅袅,好似穿着白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娥娜多姿。
莫绯衣缓缓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观赏田园美好的风光,心情舒畅不少。
来到大唐一个多月,病倒卧床一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家门。这里是雷洲府城南山的一个村落,叫平阳村,居住着百多户人家,也算得上一个大村庄了。
莫绯衣病体初愈,身体很虚弱,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她知道,再躺下去,她整个人就全垮掉了,必须得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呼吸新鲜的空气。而且,她也不得不起来,她可不想被钱管事抓去抵债,当有钱人家的奴婢,受尽欺侮。
可是,如何才能赚到钱还清债务呢?
在她原先的世界,还在念书的她还可以到超市打打工,做做家教什么的赚点零花钱,可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大唐,她能做什么?
母亲已经扛着锄头下地,那过早苍老的容颜,瘦弱的身躯,让她心头好似乎针扎一般的疼痛。为了自已,为了母亲,无论如何,必须得想方设法弄到钱才行。
漫无目的走在乡间小道上,她脑子里想的尽是如何才能赚到钱,可是急切间,却又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
做生意么?家里头穷得叮当响,还欠着债呢,哪来做生意本钱?出去打工?在封建制的大唐,女人外出打工根本不可能。种养?条件倒是独天得厚,弄个立体养植什么的,就算不能发家致富,至少也小康,可这得慢慢来,而她,只有三天的时间……
唉,急切间想不出一个快速赚钱的法子,钱管事只给她三天的期限,真愁死人。
一路缓缓前行,碰到下地劳作的叔叔婶婶,都热情的打招呼,问寒问暖,乡民的淳朴,让她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再往前,便是乡学堂,朗朗读书声让她忍禁不住,失笑出声。
什么之乎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酸得确实让她受不了。
躲在窗外,偷瞄那些大唐未来的栋梁们跟着教书先生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莫绯衣连忙捂嘴跑开。
再看下去,她会忍受不了放声大笑,那就成为千夫所指,被世人唾骂了。
在古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呢,你纵是腰缠万贯,也比不上一个穷得没饭吃的书生有地位。女人,更不用说了。
她可不做秋瑾“休言女子非英雄,夜夜龙泉壁上鸣”那样的女英雄,更不想做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代艳姬,她只想做个平凡的女人,安安静静的渡过一生。
至少,目前,解决温饱是首要问题。
再往前走了约模十来分钟,眼前一条岔道,往左往右是邻村,往前继续走,就是省城。
应聘
站在岔道上,莫绯衣心中涌起要去省城看看的冲动。
她抬头望天。已经快到傍晚了,去省城不知道要走多长的路,只能等明天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回去时,她走的是大道,途经一幢经砖碧瓦的大宅旁时,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看着什么。
莫绯衣不免心生好奇,也凑了过去,站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观望。
墙上贴了一纸招聘临时帐房先生的告示,上面写明了要雇一个会算帐的先生,一天三顿饭全管,另付工钱五十文,为期三个月,署名是陈府。
告示上的字全是繁体,莫绯衣虽然不全部知道,但也能看懂大半,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多少,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一两银子=1000文铜钱(一贯钱),莫家本来欠钱家一贯钱,算到利息就是1500文铜钱。
一天50文工钱,一个月刚好还清债务,她心中计算着;这是她还债的唯一机会,好歹都要拿到这份工作。钱管事只给她三天的期限,她只能想办法说服老板,工资提前预支一个月;能不能行;好歹都要试一下。
没有半点犹豫,莫绯衣用力挤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踮起脚尖,伸手去揭告示。
“黑妞,快住手,别胡闹。”
围观的多是乡邻,有年长者好心劝阻她不要调皮捣蛋。
虽说是太平盛世,但穷人家也仅仅是够吃够穿而已,哪有多余的钱去上学堂念书识字,女儿家更不用说了,有女无才便是德啊。目不识丁的人去应征帐房先生,这不是存心捣蛋胡闹是什么?
莫绯衣揭下告示,转身对着从乡亲微笑道:“各位叔伯婶婶,黑妞自有分寸。”
在众乡亲异样目光注视下,她拿着告示,挺着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胸脯,缓缓走进陈家大门。
陈府的帐房先生突然病倒,只得临时聘个帐房先生顶替三个月,这也是陈府急着招聘会算帐的帐房先生的原因。
本来,帐房先生这个职业挺热门,一般包吃包住,一天至少八十文左右的工钱,偏陈老爷是个吝啬鬼,一天只肯付五十文的工钱,告示贴了几天,看的人倒是挺多,却没有人揭榜应聘。
莫绯衣现在急着用钱,哪怕一天三十文铜钱的工资都干,一天三十文,对一天累死累活只有几文铜钱收入的农民来说,算是一笔大财富了。
暂时先混三个月,赚点小钱再另作打算,如果录取了,至少这三个月内不用担心没有吃了。
在此声明,为配合垫铺情节上的需要,真实唐史的时间、地点、人物、历史事件什么的会有所胡编胡改,请大家不要参照真实的历史,就当是一个架空的唐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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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
“你是来应聘帐房的?”
陈府的二管事陈廉看着俏立眼前的少女,眉头皱成了川字,怀疑道:“你学过算学?”
一身粗布衣裙,缝了不少补丁的莫绯衣在进入陈府大门时,被门房挡着不让进去,两人争吵起来,惊动了负责招聘帐房先生的陈二管事。
她镇定答道:“是。”
见陈二管事满脸怀疑的表情,莫绯衣微微一笑,“二管事,您可以出题考考小女子。”
她对陈廉的表情,没有丝毫反感,对方这种表情确实很正常,穷人家,为了解决温饱而拼命,哪有什么余钱供孩子上学念书,女孩儿更不用说了,长大了迟早要嫁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呐。
“好,取笔墨与算盘来!”
陈二管事倒也爽快,没有为难莫绯衣;吩咐下人取来笔墨纸砚与算盘。
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东郭还是南郭,确如她所说的,当面考核,不就都清楚了?
有陈府下人摆下桌椅,摆好算盘与笔墨纸砚,陈二管事示意莫绯衣坐下,做好准备。
“等等。”
莫绯衣转头对着侍立一边的下人道:“麻烦这位大哥,能不能替小女子取一根鹅翅毛或鸡翅毛来?越硬越好。”
她的毛笔字虽然写得不算好看,但也马马虎虎,但用毛笔字来计数,实在有些不习惯,还是硬笔计数好。
唐代不可能有自来水笔,只好用鹅毛笔来替代啰。
陈府的下人很快拿来一根挺粗的鹅毛,依着莫绯衣所说,把一头削尖了。
莫绯衣拿着鹅毛笔,微笑着对陈二管事颔首,表示可以开始了。
陈二管事摇头晃脑出问题,“十文钱一斗米,一石米多少文钱?”
“一百文。”
他话音未落,莫绯衣已微笑答出答案;她本来以为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
陈二管事微微一怔,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到,“如果是一十二文一斗米,一十二斗米又多少文钱?”
12的平方不是144嘛?
莫绯衣想都不想,直接说出得数,她可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这种小朋友的数学题,比喝开水还容易,况且她还学过心算法呢。
陈二管事又出了几道题,莫绯衣都能很快答出得数,根本没动过算盘,这让他很满意。算学方面,完全过关了,接下来就是看她的字迹了。
陈二管事示意莫绯衣随意写上几个字;莫绯衣略一沉吟,提笔挥毫,字迹虽然不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却也马马虎虎能够上台面。
现在是考核的关键时候,她当然得拿出压箱底的功夫。
剽窃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一首《蝶恋花》是宋代晏殊为表达对恋人的思念之情所作。
莫绯衣平时练毛笔,最爱练写这首诗,繁体偶尔练一些,也幸好练写了这首诗的繁体书写,才没有当场出糗。
她开始动笔挥毫时,陈廉只是站在一边抱臂观看。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大唐,字是敲门锤,写得一手好字,已让人平添几分好感。他看着莫绯衣挥毫,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捋着颌下的长须,不住含首。
字,虽然略显雏嫩,却也端庄宽舒,方折峻丽,似是楷体,却又不全然,似乎揉合了百家之长而成。(这里的书法字体纯粹是胡扯的,表当真哎。)
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写得一手好字,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还能博百家之长,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呢?他相信,莫绯衣若能有名师指点,持之以恒,异日必能独创出属于自已风格的一派宗师。无形之中,他已对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少女增添了几分好感。
陈廉心中反复吟念诗句,咀嚼其中的含意,越觉韵味无穷,清瘦的脸上渐露惊容。
“绯衣姑娘,这诗……”
莫绯衣久病初愈,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羞赧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此诗竟是姑娘所作,好诗,好诗。好诗!”
陈谦神情激动,清瘦的脸上又是钦佩,又是惭愧,更多的是欢喜与爱惜。
大唐社会风气开放,许多女性都喜爱填词作画,曾涌现不少颇有名气的女诗人女画家女书法家。
莫绯衣所作的这一首诗,借物抒情,回味无穷,意义深远,绝对称得上名诗佳作,流传千古。
“只是……只是拙手偶得,让先生见笑了……”
莫绯衣的面颊一片通红,羞愧难当,她双掌合什,心中不住祈祷:晏前辈呀,小女子穷困潦倒,情非得已,您大仁有大量,千万不要从地底跳出来掐俺脖子哎……
剽窃了前人的古诗,让她羞愧欲死,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得到这份救命的工作,她只有厚颜无耻了……
陈二管事既是招聘的负责人,她只有拼命的表现自已,赢取他的好感,这样,才能得到这份救命的工作。
“绯衣姑娘,这诗字,能不能赠与老夫?”
陈廉激动得老脸胀红,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快,快,题字署名,老夫要裱起来收藏,哈哈哈……”
莫绯衣悄悄松了一口大气,这份救命的工作,总算得到了。
关照
签完字,画完押,莫绯衣终于成了陈府招聘的临时帐房“先生。”这份救命的工作终于拿到手,她长长的喘了一口大气,整个人一松懈下来,感觉很疲倦。
陈廉爱惜人才,见她俏面苍白,显得很疲惫,忙道:“绯衣姑娘,你今天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明早再来。”
“谢谢陈管事关心。”
莫绯衣呐嚅着,面颊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陈廉关怀道:“绯衣姑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的,老夫尽力帮。”
莫绯衣迟疑了半晌,一咬牙,低声说道:“二管事,小女子家境贫寒,日前钱府上门逼债,所以……想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钱……”
还没有正式上班,就开口要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钱,一般说来,确实有点过份。
陈廉没有皱半下眉头,点头道:“没事,这事我还做得了主,你稍等下。”
他说完,转身便出门。
“谢谢二管事。”
莫绯衣感激得眸子一红,忙举袖拭泪:陈二管事,真是一个大好人。
终于有钱还清债务了,不用再担惊受怕被钱管事抓去抵债,她心中没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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