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循心跳得厉害,再看柳檀云看向自己的眼睛,就觉她跟妖精一样,才要细看自己那铁杵是如何在她口中吞吐,忽地就觉自己一瞬间进入了空明之境,从这眩晕之中清醒过来,就瞧见柳檀云已经重新给他系好了腰带。
因这须臾当真是须臾,何循心里便有些悻悻的,瞧见柳檀云催促着他快去何老尚书那边,便涎着脸拉着柳檀云的手臂,笑道:“你方才做了什么?”瞧着柳檀云脸上红了,便又问了一回有意羞她。
柳檀云脸上发烫,又见何循促狭地看她,便笑道:“是不是太快了你没瞧明白?”
何循哧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奇兵突起,我一时没防备。不然你等会子再来跟我交战,看谁胜谁负?”
柳檀云笑道:“不用看了,我先认输了。”说着,便又催着何循走。
何循一边向何老尚书那边去,一边回味方才那事,暗恨自己没撑住,只那两下子就丢盔弃甲。因想着那夫妻床笫之事,于是这会子到了何老尚书这边,依旧有些神不守舍。忽地觉得有人一巴掌打在自己背上,回头就瞧见何征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何征笑道:“你小子得了什么好处,就高兴成这样?”说着,将手臂搭在何循肩膀上。
何循将何征推开,随即笑道:“我能得了什么好处,倒是大哥不地道。祖父明明将东西给云妮了,你还成日里撵了慕儿这么大的人跟云妮要东西。”
何征笑道:“我这是让慕儿跟他婶子有样学样呢。”说着,进了何老尚书屋子里,兄弟两个便住了嘴。
只瞧见何老尚书屋子里,何老尚书拿着夜光杯喝着茶,一旁何大老爷、何侍郎在一旁陪着坐着。
何老尚书瞧见何循、何征来,便说道:“坐吧。怎檀云没来?叫她也来吧。”
何循闻言,不等下人去叫,忙自己向外头跑去,没一会子,就亲自领了柳檀云过来。
何老尚书待两人坐下后,便开口道:“骆家来信了。”
何循忙道:“祖父,骆家跟田家的事,咱们家不宜插手进去。”
何老尚书笑道:“我并不糊涂,咱们家也没那能耐管着满天下的事。”说着,便又道:“骆家已经叫人快马加鞭跟柳家的人一同去蒙将军那边了,待蒙将军那边处置干净了,骆老夫人这老妇人便要随着她那孙子去了。骆五爷过世的事已经瞒了几日了,骆家人今日便要将这事张扬开。想来,骆五爷早先健健康康的,冷不丁地没了,会引起田家人疑心。”
柳檀云闻言,便说道:“疑心也没用,便是田家知道骆侯爷不乐意被骆老夫人连累不乐意跟他们‘同流合污’,也拿骆家没办法。若是想方设法拖骆家下水,骆家本就怕陛下疑心他们家的,如今也不过是再多担心一些罢了。就算田贵妃当着陛下的面说骆家也搀和了御膳房的事,陛下也不会偏听偏信了。倘若信了,那只能说陛下原本心里就打算处置骆家了。”
何老尚书点头道:“可不是么,因此骆侯爷的意思是拿着敏王谋反的事,逼着安阳王府、敏郡王一同合力对付田家,咱们家、柳家再暗中襄助。这么着,咱们几家联手,自是能叫田家没有翻身的机会。”
何循蹙着眉头说道:“如此岂不是将我们几家的关系张扬开了?虽是暗中襄助,但早先陛下只暗示了骆家一家,后来却发现京里许多人家齐心合力地对付田家,如此陛下岂不是知道骆家人在京城的人脉?顺着这人脉查看一番,自是能知道咱们家也牵扯其中。早先可没人知道咱们家能约束了安阳王府、敏郡王府的。若张扬开了,咱们家又是太子姐夫的人,如此陛下岂不疑心太子姐夫结党?”
何循这话下去,众人都不免蹙了眉头。
何老尚书说道:“是以我才叫了你们来商议。骆侯爷也是聪明人,并没有先斩后奏,这会子还是要咱们柳何两家答应了,才敢这么着。”
柳檀云心想当初拉了骆家进来替柳家解围,如今看来,这可真是福祸相连,如今骆家也拿着敏王谋反的事拉着柳家、何家替他家解围,想着,开口道:“打蛇打三寸。田家并无军功,细说起来,是靠着宫里的两位贵妃娘娘起家,如今之所以不能让人小觑,乃是因田家在京城的势力庞大,这庞大之处又在于他们家的亲戚往来众多,亲戚之中,又多是身担要职之人。就如咱们家约束不了三哥一样……”
因柳檀云提到何三少爷,何侍郎咳嗽一声,随即见众人看他,便对柳檀云说道:“你接着说。”
不等柳檀云说,何循便接着道:“你是说,从田家亲戚下手,从田家亲戚里找到要紧的人家,然后从那人家里找出糊涂鬼,借着那糊涂鬼不知莫家这事的底细,骗了那糊涂鬼去救莫家人,拿莫家银子?搅合到莫家的事里头?”
柳檀云笑道:“虽不能立时便将田家置于死地,但水滴石穿,慢慢地,总能让田家在京城里孤立无援。如今骆家也不用那般心急,便是陛下猜疑到他们,也不会一时半会就要处置了他们。这法子也简单的很,骆侯爷未必没想到这法子,不过是想告诉咱们几家,咱们几家跟他们家是一损俱损的,叫我们莫想着隔岸观火。”
何老尚书笑道:“檀云说的是,骆家那老狐狸定然也想到借着莫家这股风烧了田家。只是,田家若不乐意坐以待毙呢?”
何征疑惑地说道:“祖父可是知道了什么?这不能够,祖父足不出户的,孙儿在外头也只瞧见田家为了让宫里的太后消气四处打点人家,并没有什么动作。”
何老尚书说道:“若田贵妃没了呢?毕竟是御膳房的事,陛下一日三餐也吃的那里的东西,哪里能容许有人在那里动心思。”
柳檀云迟疑道:“何爷这是揣测陛下的心思想出来的?可是瞧见八皇子的府邸没再建,也没人再提八皇子的亲事?听红叶说,因她要离了京城,新近几个月每常进宫见太后,早先太后玩笑的时候常跟后宫妃嫔说八皇子的亲事,如今也不再提那事。便是后宫妃嫔有意提起谁家女儿,太后也不接话。”
何老尚书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太后、陛下这是打算叫八皇子为田贵妃守孝呢。”
何征说道:“那田家呢?田贵妃没了,田家岂不是要慌成一片?早先说田贵妃家里有陛下太后的把柄,因此天后、陛下才许田家出了第二位贵妃。那如今这把柄怎就没用了?”
何老尚书听了这话,就问柳檀云,“云丫头说说,若是你瞧见这事,你会怎么着?”
柳檀云笑道:“何爷怎问我,我哪里知道陛下的心思?”
何老尚书笑道:“我瞧着你的行事跟陛下就像得很。”
柳檀云闻言,便笑道:“若是我,我便弄死了田贵妃后立时给田家人升官,待麻痹了田家人后,再催着骆家暗中去对付田家。如此便只管等着田家、骆家鹬蚌相争。至于田家人,田家人并不知骆家已经借着敏王的事跟安阳王府、敏郡王府还有咱们柳何两家、太子联在一处,定会想着拿着骆家也被陛下猜疑的事威逼利诱骆家跟他们家拧在一起,合力防范陛下。到时候骆家田家两家势力合在一处,的便是天子,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处置眼中钉。”
何循笑道:“这么说,骆家倒是能够来个诱敌深入,借着跟田家虚与委蛇,将田家人逐个击破。”
何征笑道:“你们两公婆就将话全说完了,据我说,祖父就去信给骆侯爷,叫他安心等着田贵妃没了,田家来拉拢他就是了。”
何老尚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就这么着吧。”说着,便又挥了挥手,叫众人散去。
待何大老爷、何侍郎走后,柳檀云随着何循出来,出了何老尚书屋子,便蹙眉低声道:“你说这么点事,祖父叫咱们来做什么?”
何循说道:“兴许是想听咱们说话?”
柳檀云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说道:“我是不信祖父那般无聊的。”想着,忽地听重新回到何老尚书这边的怪怪叫道:“云妮、循小郎。”
柳檀云笑道:“你这东西叫我做什么?清风呢?”
怪怪叫道:“屋里呢。”说着,便拖着脚下的银链子要向何老尚书屋子里飞。
柳檀云又问道:“那大皇孙呢?”
怪怪跳着脚叫道:“屋里呢。”
柳檀云眼皮子跳了又跳,向屋子里瞅了一眼。
何循忙牵着柳檀云走了,到了自己房里,才说道:“原来祖父是要给大皇孙、清风上课,叫他们听咱们说话呢。”
柳檀云因何老尚书有意叫大皇孙偷听,便冷笑道:“教他们如何揣测圣意?”说完,心想何老尚书这是依旧看重大皇孙了。
何循笑道:“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且咱们也没说什么要不得的话,就叫他们听去了也没什么。祖父原就心疼皇孙,自是想叫皇孙学得精明一些,叫他学会了揣测陛下的心思,以后皇孙也能活得自在一些。”说着,便将手放在柳檀云腰上轻轻揉捏,见柳檀云眯着眼睛不说话,便说道:“你早先也不厌烦大皇孙,怎地如今就有些不喜欢他了?”说着,瞧见柳檀云看他,便又接了一句,“你放心,也就我能在旁人背后瞧出你的心思。”
柳檀云懒懒地靠在何循身上,说道:“早先只将他当做皇孙,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如今有些相熟了,他那爱跟清风争锋的性子我委实不喜欢。”
何循笑道:“说到底,还是心疼你弟弟吃亏了。别提这事,咱们再去床上操练一番,如何?”
柳檀云笑嗔道:“你就想着那事了,也罢,总归不过是须臾就解决的事,耽误不了什么正事。”
何循涨红了脸,骂道:“都说了那是因事出突然,不信你再来试一试。”说着,便要拉了柳檀云去床上。
还没等到床上,外头凤奴便说:“大老爷叫少爷过去说话。”
何循丧气地叹了口气,暗道这凤奴怎总在这当口出声,对柳檀云说道:“等我回来。”便忙快步向外头去。
一路到了何大老爷书房里,就瞧见何侍郎也在。
瞧见这两位,何循便在心里嘀咕着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方才当着何老尚书的面,这两位不好说出口。
何大老爷瞅了眼何侍郎,便点了点头,让何侍郎说话。
何侍郎见此,便对何循说道:“叫你媳妇接了你伯母回家。这几日你大嫂子、二嫂子忙着照料两大家子,实在太过辛苦了。且眼看着到了冬日,这冬日的棉衣皮衣,样样都该置办了,没个人看着,难不成叫一家子老少爷们都缩着膀子过冬?”
何循见是说将何大夫人接回家的事,就忙笑道:“父亲,接回伯母的事可轮不到我说话。”
何侍郎骂道:“你这话也能说出口?男子汉一个连婆娘都降服不了?你叫她明儿个将你大伯母接回来,她敢说一个不字?”说完,想想柳檀云那性子,忙又道:“便是她敢说,你就不能拿些好话说给她听?哄着她答应了?”
何循笑道:“父亲,云妮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何大老爷不耐烦道:“那是你说得不好。”
何侍郎说道:“过两日骆家正式叫了人来报丧,你伯母、母亲还要叫人打点了东西去骆家吊唁,没她们不行。”
何循笑道:“云妮能打点好。”
何大老爷怒道:“可是你媳妇还没收够银子?我听说你几个嫂子可没少送了东西到她手上。”
何循笑道:“送是送了些,但那不是还能多送一些么。”说着,瞧见何侍郎要起身踢他,忙向后跳了一步,随即笑道:“父亲、伯父放心,云妮做事有分寸呢,定会及早接了伯母母亲回来。”
何侍郎重新坐下,叹息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替你母亲伯母跟云妮多说说好话,叫她赶紧地将人接回来。你祖母那边离不得人伺候。”
何循说道:“据我说,祖母那边没母亲伯母去伺候也好,也免得要避忌祖父,又要将祖母领回大伯那边去奉养。我瞧着祖母这日子瞧见祖父在身边,这身子比早先好多了。祖父定也是这么想的,因此父亲、伯父求祖父接了母亲、伯母回来,祖父也没答应。”
何侍郎闻言,模棱两可地说道:“许是吧。”说着,见何循嘴里没句服软的话,便咬牙切齿地问:“你媳妇不喜欢甜言蜜语,难不成除了真金白银,她就没个喜欢的东西了?”
何循得意地说道:“除了真金白银,那就只剩下儿子了。”
何侍郎看何循那得意模样,哧了一声,啐道:“你也算是个东西?”
140意料之外
虽被何侍郎骂了几句,何循也浑不在意,照旧不深不浅地说了几句话,督促了何大老爷、何侍郎要记得给柳檀云送礼后,便得意地向后头去。。到了后头自己房里,就瞧见柳檀云正等着他吃饭。
何循看柳檀云的脸色,见她依旧因何老尚书不避忌大皇孙就说起外头京中各家的事生气,于是拉了拉柳檀云,劝道:“你莫生气了,祖父这么着,也是想叫皇孙安心,叫皇孙知道我们家是向着他呢。毕竟,他才是正统。”
柳檀云唔了一声,随即说道:“总归我是不乐意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事的,更何况还是皇家人。大皇孙未必能全听懂,但他记着这些事,君心难测,谁知道若是他当真成了皇帝要怎么对付我们。就是表忠心,也没有将大家伙的把柄都交出去的。日后这些事莫叫了我过去,如今我只管四样事,生孩子,教弟弟,收银子,做善事,其他的一概不问。”
何循忙答应着是,瞧见他走后柳檀云当是越想这事越生气,便知道他方才想的好事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骆家果然叫人正式报丧来了,报丧的时候又说骆老夫人并骆五爷的母亲皆因骆五爷过世病了。
因为何大老爷、何侍郎急着要叫何大夫人、何夫人出面去骆家安抚骆家夫人们,于是这两位老爷隔了两日,便不得不识趣地送了些银子给柳檀云。
柳檀云先叫人去接何大夫人回来,随即又通知何侍郎能够接何夫人回来了。
何侍郎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只身一人上门去接何夫人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清闲,叫人只当他这人素日里就忙着这些琐碎小事。但这会子何循、何征都忙着,也不能叫他们抛下公事来陪着他去何夫人娘家,想来思去,便想到了成日无所事事的何慕,打定主意立时便领着何慕,去岳丈家将何夫人接了回来。
待何夫人回来之后,何夫人只觉进门这一路怪异的很,似是哪里跟早先不一样了,还没进了房门,就见何大夫人寻过来了。
何大夫人过来后,便嗔道:“太霸道了,不提你们这房里本就是要分家各过各的,我们这两家里头更是隔了一层,怎能到我们房里指手画脚?还趁着我不在,将我房里的人也换了?”说着,因才回来就撞见这事,心里不忿的很。
何夫人忙道:“谁换了你的人?”
何侍郎在一旁听着,忙道:“大嫂子见过父亲、母亲没有?大嫂子且去换了衣裳见见双亲吧。”
何大夫人也是才回来,并未将衣裳换掉,此时见自己的人被换了,又没那胆量再闹脾气回娘家去,于是对何夫人说道:“弟妹好好管管侄媳妇,叫她行事不可这般嚣张。”
何慕笑嘻嘻地说道:“伯祖母,你不知道,咱们家抓出内贼呢,曾祖母险些就被内贼毒死了。伯祖母那边怎会无缘无故少了人?还不是因为那人可疑。伯祖母这是要将兴许是内贼的人找回来再用?”
何大夫人不言语,嘴里冷笑道:“跟你这毛孩子说不清,待我去跟婆婆公公说去。”
何慕笑道:“曾祖母身子还没好利索,伯祖母可要谨言慎行,不然若是曾祖母有个万一……”说着,忙呸了一声。
何大夫人被何慕几句话说得也没胆量再跟何老夫人告状,嘴里不服气地说道:“弟妹要好好管教管教侄媳妇,我们房里就没这样的人。”
何侍郎见何大夫人一回来就领着丫头婆子惹是生非,竟是在他们家门口教训人呢,于是强忍着不耐烦,尽量缓和语气,开口道:“那当然,弟妹的儿媳妇都回娘家叫娘家人再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