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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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又见尘埃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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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在心里为她叫好,这样坦荡的女子啊。林彦芳瞟了摘星一眼,“此话当真?”“自然是真的。”好,那么一言为定,在场诸位可要做个见证。”“好!”“自然。”众人一见有好戏可看,忙不迭地应和着。
“十日后,宫门外的白鹭广场,你我一较高下。”临走前,林彦芳狠狠地刮了董逢秋一眼。本以为曲终人散场,白承风拥着我正欲离开,突然被一只手拉住衣袖,转头看见摘星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摘星姑娘有什么事吗?”“她竟然乎地跪下,我慌忙把她她起来:“有什么事站在说不行啊。快起来,这样我可是折寿的。”“她两行清泪滑下。“奴家素闻王妃技艺非凡,希望王妃能够…帮帮奴家。”
原来是想找我帮忙啊。“可以可以,我一定随叫随到。”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主吧。
“那我明日再来吧。”白承风已经拉着我向门走去。
“又诗当真要帮忙?”白承风这厮揽着我靠在马车里,淡淡地问道。“那当然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呢。”
我一想,要没他帮忙,爹是决计不会允我来这烟花之地的,所以,“三哥,你会帮忙吧。”“又诗说呢。”他惬意地将脑袋搁在我我肩上。这么任我胡作非为的人,这种小事,当然不会拦着的。
这种小事?女子来这烟花之地叫小事?坏名节的大事啊。“明日我会派人送你来的,只能陪又诗一天啊。”语气里隐有失望,他总是有他的事的,他是男人,一位王爷,他执掌的,怕都是些大事啊。
在如此的男权社会下,能顾及到我的感受已经相当不错了。“没事,你不是说往后还有几十年呢。”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他的呼吸亦是一滞,手搂得紧了些:“是啊,还有这么久呢。”心满意足吗?刚刚那样的语气。
那天后,我便成了“秋碧楼”的常客。没多久就和楼里的一众打成一片。说实话,这楼里的姑娘多有才情,人也好处,我不自觉地喜欢。
尤其是摘星、探月、望日三人,感情极好,虽久负盛名,却不骄不躁,在这片浊泥中活得清明。那日买下摘星的果然是董逢秋。这个男人为人温和,却让人觉着懦弱,父亲是鹭城城卫。
这片炎氏大陆的管辖制度其实是较为明朗的。白墨蓝三国都是一样,最小的地方管辖便是“城”,每六城一州,仅此而已。倒是免去了藩王作乱的可能。若把一城当做一县,那城卫便是县长。州的最高管理者便是州卫。
鹭城不比一般的城,是白鹭都城,又不属于任何一州,这城卫的地位可见一斑。况且,这董逢秋十六岁时便以一篇《晨都赋》名动天下,冠上了白鹭第一才子之名。
一年前,董家接受白王的赐婚,与礼部尚书林家结为亲家。素闻这林彦芳泼辣非常,真是不看不知道。这两人以后要结婚了,绝对的妻管严,恐妻症嘛。那林家千金倒真是不如摘星,温柔娴静,极好相与。
我在这烟花之地,免不了卖弄一下现代的比较纵情的歌曲。上次唱了许嵩的《烟花笑》,节奏轻快,中间有有些说唱,自然新奇些。楼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寻月乐感极好,我就将这歌教给了她。
在我思量之下,我决定让摘星唱《蝴蝶》,这首歌真真切切是描写封建社会荼毒相爱男女的,很合情理。探月也点头称好。我还顺便把梁祝教给她们。他们对这首千古名曲爱不释手,看向我的眼神崇拜。
我不禁心虚,歌不是我的,弹起来又没她们好听。摘星苦苦练习,真是让我有点心疼啊,她那双纤纤玉手如今泛着血色。
为了让她稍稍休息一下,我决定…“摘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与董逢秋认识的?”
果然,他脸上刷地红起来了。止住指下的琴声:“我与董郎相识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董郎已经是白鹭第一才子了,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我也听过他的名声,看过他写的诗,心下只是敬仰。一日,下着大雨,可是母亲重病,我决计要去相国寺为母亲祈福,在路上由于路滑,险些摔倒。”
摘星痴痴地望着窗外,她在想什么?是了,定是沉溺在甜蜜的往事中了。“突然有一人扶住我,那日的董郎啊,一身青衣,我真真以为自己看见神仙了呢。他冲我一笑,问道,姑娘没事吧。我呆呆地盯着他,就这一眼,注定了我们这一世的缘分。”
她抬起头来看向我,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浪漫啊!”她被我一说,更觉不好意思了。
都说青楼女子皆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呢,真是不错。“我见望日、探月也都是极好的女子,有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啊?”摘星面上突然黯淡下来,怕是有难言之隐吧。
“我问错了,不好意思。”“又诗又在聊些什么啊。”探月妩媚一笑,捧着一盘瓜果进来了。“呵呵,我在…”我刚刚提到你了呢。心里念叨着,不敢明说。
“在聊摘星和她的董郎吧。”看向摘星脸上尚未褪去的那抹可疑的红晕,探月打趣道。“对啊对啊。”我只得打马虎眼。
“没提我么?”她灿然一笑,真厉害啊。我尴尬地笑起来。“说说亦无妨的。”她还是平静地笑着道。“恩,有多久了啊,五年了吧,那时我才十六岁。”她冲我抛了个媚眼,继而笑道,“我刚被叔父卖进‘秋碧楼’,凭着一点才气,夺得花魁,卖艺不卖身。”往事如烟,看着探月古井无波的眼神,哀,莫大于心死。
“可我真的是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吧,不小心开罪了太尉之子,他逼得鸨母让我卖身。我坐在台上,心如死灰,众人飚价我也无意。最后,有人出一千五百两将我的初夜买下。我被带去他的厢房。”
她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个男子一袭白衣,我知道是皇家中人,抬首看他的脸,清俊秀雅,很出尘的一个人。我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呢,难免心动了。之后他隔三差五便会来,总是带着精巧的礼物和一腔的柔情。我真是是陷得很深了啊,想着也许有一日真的可以嫁给他吧。直到…”
她抬起头看向我,我疑惑重重,心下一惊:“你所说之人,不会是白承风吧?”她笑了起来,“又诗不要紧张嘛,不是的。”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还真是极少听见有人敢直呼风王大名的,看来风王真是宠着又诗呢。”我不置可否地抿抿嘴。“后来啊,他成亲了呢。”成亲?“他怎么可以这样!”我忿忿道。“是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我那时就是这样想的。他娶了白鹭第一才女呢。”
白鹭第一才女?那不就是我大姐?姐夫日王?!探月爱的人竟然是姐夫白承日!他吃惊地望向探月,她笑着点点头。“那后来呢?”“他再未来过呢,命人送来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甚至还替我赎了身,只是啊,再也未曾出现过。”
没想到姐夫竟是这般无情之人。她说完仍是笑着,甚至连眼眶都未曾湿润过,恨了吧,恨得连眼泪也已经干涸了。望日的良人,确是个痴情种呢,是军队里的副将,可惜,死在了战场上。”她轻轻叹息,转身出去了。
这样的爱恨情仇,原来真是红尘中的女子才能尝尽人世百态啊。





楚辞离开

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赌约之事早在鹭城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就今日广场上而言,确可谓是人山人海。贵宾席上坐着的是这次比赛的评委。
不知是不是被门夹坏脑袋了,白王竟然也来凑热闹,堪堪占据评委之一的席位。还有一位听说是铸琴高手,看他清瘦的身影,约莫四十岁光景,一脸病态,还时不时咳嗽,还有一人,不就是天下第一伶人——楚辞嘛?!就是这样颇具权威性的三个人。
我一身白色裙长,坐在白承风身边。真是有些紧张啊,大家或多或少都站在林彦芳一般吧,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劣根性。
那林彦芳穿着粉色衣裙,款款出场,她今日要弹奏的,是一曲极有难度的名曲。不过,毕竟不是探月这样的高手名家,曲中略有些小瑕疵,不过已经非常好了。众人也听得如痴如醉。
我抬眼瞟了楚辞一眼,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神情优雅,彬彬有礼,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白王嘛,好色之人,见到漂亮的就两眼发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将鼎盛时期的白鹭拖向谷底。唉,不过白承风倒是支潜力股啊。那琴师嘛,啧啧,木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面瘫的典型啊。
摘星缓缓抱着琴走上来,一颦一笑都极具风情。手指微微挑动,连串的音符蹦出,套用苏轼一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绝不为过。加之这些轻柔中带点倔强的歌声,真让人沉醉啊。
琴音刚落,一片寂静,而后叫好声此即彼伏。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可是评委里有楚辞和那个古怪琴师那要特立独行的人,我到放心不少。一名小太监在评委席签点头哈腰了一阵,拿着一道圣旨匆匆上台去了。
“制曰:…”文绉绉的,大致意思也就是,今日比赛秋碧楼摘星胜出,赏赐才女之名,金银珠宝芸芸的,还有就是…
不会的!皇帝要召摘星进宫?!赐才人!我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摘星,心下一凉,怎么会这样?!看着色迷迷的白王,我真恨不得抽他一顿。
我气得直发抖,白承风伸手拥紧了我。明日,摘星就要进宫去了。我看着探月和望日扶着失魂落魄的摘星上了马车,直奔秋碧楼。
坐在回府的马车,心情极其不好。“又诗很生气呢。”我没回答,只是抬眼看看他,复而又低下头去。他抬手将我的头抬起,望向他的眼睛,嘴边仍是极浅的笑,泛着温柔,轻轻揽住我,看似很轻,却挣脱不掉,果真是用了些力气:“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有我在,不用怕,没有人可以欺负又诗的。”声音悠远,轻得像是喃喃。
三日后,我便听到了大街小巷在疯传着那出身青楼的星才人,入宫当天还来不及得到皇上临幸就被打入冷宫,说是肺热,一种会传染的不治之症啊。
我哑然。苦命如她,为什么上天还要折磨她?!最近真的不常见白承风,可是每一次见到他,总是隐隐觉得他身上有杀气,或者说,是阴谋的味道。
又在街上神游了,被人一撞,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抢劫啊,抢钱袋啦!”我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前面这人应声而倒,他眼前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手里拿着钱袋——楚辞。
我有些惊讶,原来这位也是打抱不平的主啊。那妇人连连道谢,已有捕头将犯人押走。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很耀眼的一笑啊:“王妃走路似乎不看着前方啊。”估计这厮已经看见我许久了。
我有点尴尬:“楚大哥啊,伸手真是了得。”“是吗?”他将手中的琴伸至我面前,琴身有些凹陷,弦也断了好几根,我不禁汗颜,这厮不会是用这个绊了那小偷吧。上好的红木琴啊!“楚某邀王妃喝杯茶,如何?”“却之不恭。”
殿曲阁还是如往常一样,穿梭着一些伶人。进了楚辞的屋,有人上了茶来:“喝喝看,比之金碧如何。”他扬眉一下,表情极飞扬,好看极了。
说实话,我对茶…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不过这茶,与金碧比起来不若前者的香醇,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气,带着些花香,更和我胃口。
“呵呵,像花茶,好喝。”“这茶叫‘矛绛’,用茉莉花伴着茶叶炒制而成,所以会有花香。”完了?没什么大的名声吗?我困惑了,他楚辞这样挑剔的人,吃穿用度都力求最好,不该就这样的吧。
于是,我拿起杯子转了一圈,没什么线索,只得讪笑道:“挺适合女人喝的。”闻言,楚辞嘴边的笑扩得极大,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后来知道了原因后,我呵呵笑了起来,当然,是极不怕死的。这茶,是墨鸾的贡茶,这当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果然没想错,楚辞这样的人,喝的定不是凡品。
他常常游历在各国之间,奇闻异事自是知道得不少,他说着一些见闻,让我大开眼界,甚至是一些禁忌,只要我想知道,他也会毫不遮掩地满足我的好奇心。所以,我又变成了殿曲阁的常客。
偶尔我也会唱些流行歌曲。有一次,我哼了几句《双节棍》,他听得目瞪口呆,诧异地问:“这曲调好生奇怪。”我知道他们古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曲风。他说这是曲子已经很给我面子了。而那首《倾国倾城》我们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了。
白承风当然是知晓我常来这里这件事的,只是他真的是太忙了,所以,无暇顾我。不过,算是补偿吧,有时晚上醒来起夜,会看到这厮躺在我的软榻上睡觉,让我不知是感动还是无奈。
这一日,是中秋前一天,照例是不见白承风其人,我依旧去了殿曲阁,一切如常。接触久了,楚辞又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当然也不会再一口一个王妃地叫着。“小诗,坐吧。”他已将茶泡好。
“好香啊。”话说,这殿曲阁里的伶人不光才情出众,这小点心竟然也做得如此好。这件事还是我不久前发现的。那日我们坐下,门外一名女子推门而入:“楚大哥。”声音妩媚酥麻,长得也出众。
这厮…“烟柳做了些点心送来给楚大哥尝尝。”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哎呀,是来表达爱意的呀。楚辞笑得完美无缺:“多些烟儿了。”话一出,她脸上更是红了几分。悄悄退了出去,完全忽略了我啊。
如此几日,竟日日如此,且常常是不同的女子,我不得不感叹楚辞无敌的魅力了。
“今日又是哪位美人啊。”我促狭地笑道。“无双。”他笑着,“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小诗,不是从前之人了呢。”“那是,过去的优雅那统统都是装出来的,一点也不真实呢。”
我嘿嘿一笑,“认清了啊,你眼前这个喜欢耍赖皮的才是正正的于又诗啊。”他不禁摇头:“确实是看错了。”他仍然是笑着,可是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小诗,我要走了。”我一愣,“去哪里啊?”
“墨鸾。”“多久啊?”听这口气…“不回来了。”果然,我抬首看着他,少许,呵呵笑起来:“那我下次去墨鸾找你玩啊。”
“好啊。”他取下身上一块极普通的翡翠,笑着递给我,“拿着它,在墨鸾的任何一家伶人馆都能找到我。”这么厉害啊。当时只是觉得不愧是天下第一伶人啊,随便哪家都能找到。原来…
“我把‘雕尾’送给小诗吧。”我怔住了,天下第一名琴,怎么说送就送了呢,真够大方的啊。“今晚我派人悄悄送去于府。”说罢,还冲我眨巴眼睛,一脸笑意。悄悄?难得的一个朋友知己也这样走了…
聊着聊着,白承风竟然出现了。我着实吃了一惊:“又诗,天色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家。”平静的语气。我看了一眼楚辞,他笑着点点头,唉,最后一次见了吧。
我怎么可能去墨鸾呢?我想白承风还不答应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不想,竟是最后一次进这殿曲阁了。
中秋如期而至,从未如此热闹地过过哪个节日。不过又要盛装打扮,唉,又是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啊。看看镜中的自己,比之以前更加贵气。我曾小心地打量过皇后,发现她,竟都没有我这样的奢华。
不过,今天走的,好像是娇美路线。头发松松地挽起,点缀着一些小珍珠,左边斜插着一支镶着碎钻托着大颗珍珠的簪子。额前是比米粒还小上许多的珍珠串成的流苏。一身白衣上是用银丝绣成的鹭鸟,外衣和裙子上都是银丝织成的纱。
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于又诗的长相较为清秀,隐有孤绝之气,乍一看是一个冰山美人,可这性格…好吧,我承认现在的这个是我的性格,保不准于又诗就是一个清高的美人。细看眉眼,竟觉得有些冷情。
看着自己有些飘渺的打扮,洋洋得意着,今日可非得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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