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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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又见尘埃落-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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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武,送客!”实在拿我没法,也只能野蛮一下。“哟,池老先生说不过小爷我,就打算赶人吗?这就是墨鸾第一才子的待客之道吗?”我的语气渐变凌厉,摄得在场诸位均是一凛。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里屋走出一名茶色衣衫的男子,相貌平平,不过语气很是温和。
墨浅吟靠近我的耳朵,我赌气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他一摇头,再次靠近,这次我倒没躲:“那便是吏部侍郎沈聪了。”我诧异地细细打量,跟那谏章所述的气势完全不符…
难怪落秦晚楚都带着面具,果然是早就算到或是会遇到熟人呢。“难道,他…”我伸手指指那池善,“不是池老先生,你才是?”他眉角一跳。“在下沈聪。”
“可他这气质,太不像那墨鸾第一才子了,倒是我大哥更像些。”池善其人,也就傲慢些,其实吵架的口才那是太平平了些,像现在,就是已经气得发抖了,也无法出言反驳。
那沈聪微微一笑,道:“池兄确是有才之人,这墨鸾第一才子是当之无愧。”“我倒是不信,不如,比试比试?”我将折扇指向池善,他竟一咬牙应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池老先生,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我输了,磕头道歉,一样不少,但若是您输了,那,便将这墨鸾第一才子的名号让与我,并,答应我一事,如何?”他似是考虑了一会儿,已恢复了往常的傲色,淡淡道:“一言为定!”
“比诗词还是歌赋?”我扬眉问道。落秦一拍我脑门:“两个大男人,比什么歌赋!”
“成,这位…沈兄,我跟他就比诗词了!你出题!”池善一提诗词,精神气就上来了,完全没有异议。
我俩从花斗到月,从月斗到山,又从山斗到江水,最后从江水斗到四季景色。他是当场做诗,而我呢,从白居易窃到李白,又从李白窃到杜甫,再从杜甫窃到苏东坡,最后从苏东坡窃到欧阳修。
好久没有背诗背得这样酣畅淋漓过了。我是尽兴而归,可那池善,似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既是诧异的,又是震惊的。
甚至是墨浅吟,都有些吃惊地看向我,最后只化作一句:“公主竟记得如此多的名家大作,倒是不简单呢!”似褒实贬…
“池老先生可服了?”我得瑟地梗直了脖子,他面色黯然,就差心如死灰了。这不怪他,与这么多的名人斗,虽败犹荣嘛…
“今日,这墨鸾第一才子之名,在下愧当,该让与公子,在下…服了!”
“公子好文采!不知公子可有心参加我墨鸾第一届的平试?”沈聪那笑,像是个…拉皮条的老鸨!
“有空小爷我自会去报名的。看小爷有没有空吧。”我转头望向那蔫掉的池善,“池老先生,愿赌服输,您可答应我的!一件事!”他黯然地点点头。“那池老先生就答应我…出仕吧!”
他一怔,双手握拳,再松开,往复几次,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池老先生,您别以为有什么御史大夫啊,尚书啊,侍郎啊什么官职等着你!要当官,参加平试!我可在试场外等着你呢!”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池善终于开口。我傲然一笑,道:“在下姓李名白,字杜甫,号六一居士,又号东坡居士。”
“今日墨鸾新的第一才子请客吃饭,大哥二哥跟上了!”回首,望见墨浅吟仍站在那里,撇撇嘴,走过去拉住他的袖子,道:“吃饭去了。”他竟粲然一笑,真真晃了我的眼!
弄堂口,一群小娃娃正在追逐嬉闹,像是十几年前,我还是在孤儿院那会儿,总是和一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追逐玩闹。那时,最快乐!
“哎哟!”一个小男孩撞到了我身上,摔坐在地,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小孩儿,疼不疼?”我伸手想要替他揉。
小鬼头竟躲开了,理直气壮道:“娘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无语…不过小鬼头凑过来,贼兮兮地笑道:“姐姐身上的花香可真好闻!”
花香?我从不用胭脂水粉,又不像墨浅吟有用毒药喂出来的香气。我愣在那里,小孩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公主怎么了?”墨浅吟含笑地拍拍我的肩。“没事。”我摇摇头,用力吸吸鼻子,只有墨浅吟身上的千朱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忙,更晚啦~~~




神秘的小小少年

“去灼楼可好?”将刚刚那孩子的话所引起的不安压下,轻快地问道。“染尘想吃什么?今日也是大功一件,该是大哥请客才是。”
“要不,我让灼楼外布置上爆竹,待会儿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道是墨鸾第一才子已经易主了。”“二哥,这是嘲笑我?”我背着手,头也不回,不时摘一两束墙角的狗尾草,捏在手里摇啊摇的。
“前面干什么呢?”我探头见前方众人聚在一起,围成一圈,有人骂骂咧咧,不时对围在中间那人踹上一两脚。
我一向多管闲事,小步跑上前,那一圈人正散去。中间躺着的,是个少年,一身衣衫破旧,额上嘴角都挂着血迹,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见死不救是不该的,可…那三人已经与我并肩而站了。“大哥,这人,是救…还是不救?”转头征求晚楚的意见,他笑着打开早上硬塞给他的羽毛扇子,一摇一摇地,道:“染尘欲救?”
我皱眉,不能见死不救!“我想救。”“为何要救?”他依旧浅笑。“恩…这孩子,长得挺俏的。”我低头端详一番,虽然面色肮脏,不过睫毛长长的,额头饱满,唇形也美。
正打算细看,墨浅吟一伸手将蹲在那里的我拉倒,跌坐在地上。“干什么呢你!”我的新袍子,才刚刚做好的,还是改良过的!“男女授受不亲,刚刚那孩子都懂。”他微翘起嘴角,笑得慵懒。
“俊俏?”落秦先看看王上的脸色,见无异样,便转头踢了踢地上躺着的少年,皱眉道:“就这小身板?我就没看出哪里俊了。”
“你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我瞪他一眼,小心地伸手探探少年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大哥,带回去吧,就是当一个小厮也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哥望了望那少年从衣口滑出的玉佩,眸光微闪,轻轻击了击掌,一道黑影闪过,蒙着面的灰衣人跪在地上,不声不响,鬼似的。
“将人送回左相府,请太医。”晚楚话音刚落,那人一闪,连同地上的少年也已经没有了。
“不去灼楼了,回大哥那儿,我要让那小鬼头醒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他的救命恩人!”三人没说什么,跟着我一路回了左相府。
那少年一直未醒,用了膳,我便守在那间屋子里,神医落秦道:“戌时之前,定能醒来。”烛光一闪一闪的,看月已上,估计有个七八点了吧。“怎么还不醒啊?”
“…哼…”一声闷响,床上的人动了动,我倏地站起来,奔到床前,那少年已经睁开了一双眼。
“小鬼头,醒了啊?”我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侧头。“喂,我救的你呢,你这什么表情?”“哼!”他这次的哼哼声大了些,有点不屑。
“你!”我被他气着了,看他年纪尚小,也不和他计较。端起桌上的那碗药,正打算喂他,这厮倒好,再次别开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喂,小鬼头,我可是用了好几颗断魂续命丹才把你给救回来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在这等你醒花了多少时间吗?你知道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的吗!”我一连几个反问句,句句有力,那小子愣是一怔。
“喝药!”他也是拗,就是不肯开口。“我现在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喝不喝?”
“哼!”他又是一出气,眼也不睁。“好,有骨气。”我放下药碗,对门口道,“阿六阿七,来伺候我们这位小爷。”门口进来两位…墨奴。
这些墨奴的天真我是见识过的,总想着伺候我洗漱更衣,号称男女不分的炎氏大陆最最尽忠职守的墨奴!
“公主有何吩咐?”“来来来,阿六阿七,快过来,给这位小爷喂药。”我转头对床上的小鬼头灿烂地一笑:“无论用什么办法,把这碗药给这位小爷喂下去喽,做得好本宫重重有赏,你们一人一颗天地石。”
“谢过公主!”两人被我这财富鼓动起来的激情,看来这小小少年是在劫难逃了!心底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身后响起来了那少年沙哑的嗓音:“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别过来!”
我知道,若是万不得已,墨奴可以以口代勺的…
半晌,屋里的动静小了,阿六阿七垂首退了出来,看来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颇为欣慰地冲他们笑笑,“阿六阿七辛苦了,呐,赏你们的。”随手从腰间掏出两枚天地石,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竟是未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奢侈的行为,这天地石是炎氏大陆最宝贵的玉石之一,屈指大小便是千余两。
一次,我看路边一对乞丐母子可怜,顺手一掏,便丢了一颗天地石给他们,而墨浅吟,从来不管,眼皮都不抬一下,果然有天下第一富商的风范。
“药可喝完了?”我走进一看,药碗空了,他半倚在床头,嘴角挂着药的残迹,阿六阿七真动粗了?
看他那双微红的双眼欲喷出火来,人不大,火气不小。“小鬼头,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人给…”生生吞下围殴二字,“给打了呢?”他咬着牙,不言不语。
“别和我拗着,你也听到了,我是堂堂公主,治你的法子还有很多很多,你最好说句实话,不然,要是我情绪不好,玩心起了,不知会不会再把阿八阿九阿士都给叫来。”
“你!你是金银公主?”他疑惑地皱着,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这墨鸾还能有第二个公主?再者,是我问你话呢?”
他突然就沉默下来。“哼,不想说?行。”我转头对着门外扯嗓子大吼一声,“阿…唔唔…”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愤愤道:“我姓凌,凌闻秋。今日从那里经过,他们硬说我偷他们的钱袋。抢走了我的馒头…”馒头?
“小鬼头,多大了?”“我不是小鬼!”他腾地提高嗓音。“好好好,那大鬼头,多大了?”“你!”他又是重重一哼。
“那,这位兄台,您贵庚?”我站起身来,一揖,装模作样道。“十六。”“十六?”我怪叫道,“你看着这么小,哪有十六岁!”“你才小呢!”他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公主,阿六阿七说,人醒了?”墨浅吟抬脚进来,一身黑衣,目不斜视地看着我,明明这凌闻秋好好地坐在一边,他却偏要向我求证。
“不是坐这儿吗?!”我指指还在生气中的小小少年。他面色一凛,欲下床跪下,被我拉住:“哎,不用了,你都伤成这样了!”
他又望向墨浅吟,那厮垂眸道:“公主都说不用跪了,孤还有何话可说?”语气有些生冷。
凌闻秋倒是有些诧异了,墨王已经下了大婚的旨意,外界盛传喜好男风的墨王不过是取娶个女子当幌子,毕竟群臣不敢说,炎氏大陆各国百姓也会不耻。听着一来一往的口气,墨王似乎很宠爱纵容这金银公主。
心下似乎有了些打算。
“时辰不早了,公主也该回宫了,便和孤一起回吧。”他伸出手,一点下巴,就像在召唤…自己的宠物。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王上自己先回吧。”我很反感他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许久,三人都未出声,凌闻秋是不敢,我是不想,而那墨浅吟…“既然公主欲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他转身时不自觉地一笑,他为什么要管这丫头?在左相府,一样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墨浅吟刚踏出去,凌闻秋便出声问道:“你便是墨鸾未来的王后?”他的声音有点…不信?!“怎么?我不像?”我故意沉下脸,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变脸,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想,我笑出声来:“看吧,还是蛮有威严的。”
“哼,也不知墨王喜欢你什么。”“管你屁事!”这句粗话倒是震慑住了他。“这般粗鲁,如何做好一国之母?!”
“我金银公主还就是要做墨鸾最伟大的公主!”“墨鸾最伟大的公主永远是瑶琴公主!”他激动道。又是冯清的一个小簇拥。一想到那瑶琴公主是个男人,我就觉得恶寒…
“是天妒英才,像瑶琴公主这般仙人,只活了二十四岁,实在是不公!”他看着我,“倒是一些庸才或是能活过百年呢。”“小屁孩口才不错,要是本公主只活满十八,那是不是证明本公主比那瑶琴公主更加有才?!”
二十四?对啊!冯清活到二十四啊!他中的毒不是最多活到二十一吗?!那是不是说明,墨浅吟的毒,是能解的。凭几日来看他的日记,我充分认识到冯清其人,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的大骚包,连几个男人提亲都写进了日记,那就一定会留下解毒的方法!
“回宫,我要马上回宫!”我冲外面的侍从叫嚷,转头对凌闻秋道:“我今日必须要回宫去。有空定会再来看你的!”提起袍子的下摆,匆匆奔出房去。留下仍呆在那里的小小少年,他讽刺地一笑,直直地躺下身子,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软的床铺了…
马车是从正西的大门入的,这里离逆宫最远,从其他七扇门入,若是要去染尘殿,都需要经过逆宫,除了正西门。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见到逆宫,不想见到墨浅吟。现在该是想他才是啊…
只是宫门侍卫立于两侧,高高的宫门上,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墨浅吟?他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马车停下,我只能步行入内。这是墨鸾皇宫最变态的规矩,入皇城者,只得步行。
他从宫门上一跃而下,步履轻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退无可退,只得愣在原地。“公主回来了?”轻轻地牵起我的手,似要拉着我走。我衬着石板路上轻摇的宫灯,看着他笑起来:“墨浅吟,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你说的。”
他也觉不尴尬,仍是牵着:“也只有明将你当做女子。”“墨浅吟,是不是跟你呆在一起久了,看,我身上都有千朱的香味了呢!”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他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自然:“公主可喜欢这香气?”
“恩。”我抿抿嘴角,低头笑起来。“我想沐浴睡了,快点带我回宫。”“那公主还挑如此僻远的路。”他身形微动,很稳地在□里移动。
不到一刻,我们已经立在染尘殿外了。“明天见。”我挥挥手,头也未回。“孤这位车夫如此尽职,公主却连杯茶也不奉吗?”
“今日夜了,王上还是请回吧。”我为停顿任何一秒钟,进屋,关门,甚至连头也未抬。
心底徒然生出的排斥让我诧异,不知为何,我很在意身上的这股香气。晚楚,落秦跟他这么久,可我从未在他们身上闻到过千朱的味道。
还有那解毒的方法。一切,都有些乱套了…
在暖池里泡了很久,久到肤色发白,手里拿着冯清的日记,一页一页地翻找着可能的解毒秘方。
抬起手,细细地从指间嗅到手臂末端,没有千朱的味道,甚至没有任何花香。我如释重负地一笑,是自己太敏感了。
用锦帕一下一下地擦拭头发。坐在灯下许久,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却翻出前几日看到的…千朱,因其剧毒,不能制成胭脂水粉,欲携千朱花香者,唯服毒…冯清玩笑似地写下这句话,却让我一阵紧张。
发上的水珠滑过脸颊,拿起擦完头发的锦帕擦了把脸,淡淡的香气,是…千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更加晚啦~我忏悔。。。可是好忙啊好忙。。。




拿下东陵闻秋

再伸出手,用力地嗅了嗅,颓废地放下手中的锦帕,千朱的香气,真的是千朱的香气,即使很淡很淡。我颤着手,找到了冯清日记上那段关于花香这种剧毒的描写。
花香,为一百二十年前,屈国国君所制,剧毒无比,在此毒中加入各种花香,变成了不同的毒药。药效亦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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