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离开的脚步顿住,还是转身进了金凤宫里,他是知道看到她应该说些什么,很多事他不知道如何说,也说不出口,只能埋在心里。
就去看看她吧!这样的和平共处以后怕是难有了!
第五十六章()
清晨的玉照亭,段黎站在里面远眺着眼下错落有致的宫殿,早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上面,犹如为它镀上金色的外衣。
一夜,从黑暗到光明,段黎看着它从黑暗中蛰伏的巨兽,变成现在的金碧辉煌,它就是昱国的权利中心,而他曾经为了坐在它最顶端的位置,放弃牺牲过很多,包括他的爱人。
这一次,他想自私一回,不为天下,只为自己的心。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坚定,就算最后他不被人理解,也都无所谓。
“陛下,回去吧!你都在这里站了一夜了。”李福出声提醒。
段黎没有应他的话,看着前方问道:“李福,你跟着朕多久了?”
“奴才八岁时就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现在已经有十三年了。”李福奇怪段黎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都这么长时间了!”段黎叹息,要是算上前世就更长了,“朕想要你办件事,并且不能让皇后知道。”
“陛下你说,奴才一定办妥当了。”李福说道。
段黎点头,李福听完段黎说的话却吓的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啊!”他已经猜到段黎的打算了,从昨天在勤政殿他就隐约感觉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你想违抗君令吗?”段黎沉声驳斥。
李福抬头看他的侧脸,然后认命的低下眼,忍着声,“奴才遵命。”
“起来吧!别跪着了。”李福听话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陪他看脚下的风光,玉照亭建造在皇宫南面的山上,正好可以俯视整个皇宫。
良久,直到日光大盛,他才听到段黎说了句:“回吧。”
然后看到段黎动了动,因为整整一夜都是这个姿势,他一动腿上的酸涩让他脚下一软,幸亏李福眼急手快的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陛下,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看看?”李福关切的问。
“不用。”说着推开李福的手,阑珊的走了,李福只能叹气的跟上。
金凤宫里,墨焉迷糊的从床上爬起,嘴里念着:“要上早朝了。”
一旁伺候的月影听到后,制止她的动作道:“前殿传来消息,说是今日罢朝,你在多睡会儿吧!”
墨焉听了后,往被子里钻钻,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洗漱了一番吃早膳,她边吃蒸饺边问月影道:“你说陛下今天又罢朝了?”
“是的,早晨前殿的小喜子来说的。”月影看到她面前的小碟子空了,又为她夹了个蒸饺进来。
墨焉夹起面前的蒸饺送进嘴里,心里奇怪,昨晚他到哪里去了,也不在金凤宫里转悠了,今天连早朝都不上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昨晚段黎在玉照亭里站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想了一夜的心事。
用过早膳后。墨焉和月影招呼了声,说是出去转转,就离开了金凤宫,待她回来时,就看到在金凤宫里等了她有一会儿的李福。
“李公公有什么事找我吗?”墨焉走进屋子,越过行礼的李福问。
“哦!是这样的,奴才这里有封封国寄来的书信,特地给娘娘送来。”说着李福从身上拿出书信递给墨焉。
墨焉接过书信,封国?难道说是白澜寄来的。然后奇怪的问:“我的信怎么是你送来的?”
“奴才是宫里的大总管,宫里进出的东西都要过我的手,今天赵喜看到有封国来的书信,就拿来请示奴才,正好奴才没事,就送过来了。”李福解释道。
墨焉点头,确实!一封从封国寄来的书信在皇宫很惹人注意,难怪下面的人要把书信交给李福过手了。
她看着封面上写着:墨焉亲启。翻过来想打开看时发现,后面的封蜡已经被动过了,她手上的动作一停,“这封书信给陛下看过了。”
她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除了段黎,这些人就算看到封国的来信,心里存疑,她的书信,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启翻看。
“是的,奴才一时不查被陛下看到了,就被陛下要去看了。”李福不敢隐瞒,她问他就实说了。
墨焉手上已经抽出信纸翻开看了,状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那陛下看了后是什么反应?”
“陛下看了后很气愤,说要烧了这封书信。”李福回道。
“他敢!”墨焉瞪圆双眼,“给我的信他凭什么烧了。”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李福陪笑着顺着她的话道,“所以劝陛下不能背后做这种事。”
“嗯!”墨焉点头,满意他的说法,挥挥手让他在一旁候着,自己自己仔细查看书信上的内容。
然后她一脸惊喜的在信封里翻看,果然从里面找到一粒药丸,她看着手上的药丸嘴角上扬,却没有看到一旁的李福看着药丸,满脸的复杂。
信里说的不多,除了几句问安外,就是说他找到灼血蛊的解药了,特地给她寄过来,让她不要再为这件事记心。
“既然书信娘娘看到了,奴才就先退下了。”李福行礼离开,一直走出金凤宫外,他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宫殿,然后急匆匆的加快脚步离开。
墨焉吃了药丸,仔细把信叠起来收好后,喝了口茶,觉得日子不是一般的好,这样一来段黎昨天突然就歇了出兵离疆的事也好理解了。
这么说昨天他就收到信了,今天才给她,这个混蛋简直就是欠收拾,墨焉心里想明白了暗骂。
随后她又想到,白澜虽然信上没有提,但是为了替她找到解药一定费了很多心力,她怎么也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最少也要回封书信感谢一下。
想到就做,她走到书桌前压好宣纸,拿起毛笔回信,先问候一下他的近况,然后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最后感谢他千辛万苦为自己找来灼血蛊的解药。
然后叫来宫人寄出去,只是她不知道,这封信又落到了李福的手上,李福看着身前宫人递上的信,神色难明,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把信还给宫人,让他按皇后说的办。
李福再次回到勤政殿时,看到低头处理政事的段黎,走到他的身边回禀道:“陛下,奴才回来了。”
段黎翻奏章的手停了片刻后,听不出喜怒的问:“书信交给她了?她没有怀疑什么吧?”
“皇后没有怀疑,接到书信很高兴。”
“她高兴就好。”段黎勾唇浅笑。
“。。。。。。陛下!”李福担忧的欲言又止。
“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段黎挥退他,他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多说无益。
段黎看着门外的那片天,现在一切已经开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不能回头,后面的事只能交给命运了。
第五十七章()
深夜的金凤宫里,月光婆娑的透过窗纸,隐隐约约,床上的墨焉已经熟睡了,睡梦中她感觉脖子上有冰冷的触感,一睁眼就看到有人覆在自己身上。
她伸手就去推身上的人,却被更大力的压制,同时那人抬头看她,借着微光依稀可见他的轮廓,正是段黎。
墨焉看清是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上来,“段黎,你疯了!马上从我身上滚下去。”她怒斥道。
“我们是夫妻,你不和我做这事,想跟谁做?难道是那个白澜?是不是他为你找来了解药,所以你现在后悔没有和他在一起了!”段黎互不相让的反问,声音有些压抑的嘶吼。
墨焉只觉得身上一凉,紧接着另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她双手按在他的肩胛上用力的推,想要挣脱出他的挟制,“你混蛋,后宫里多的是女人,恕我不奉陪!”
她话音刚落,胸前就是一疼,痛的她吸气,却是段黎故意咬了她一口,还听到他含糊的说:“你就是我后宫的女人。。。。。。”
“放开我,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做的。”墨焉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是女子,男子和女子在力量上有着明显的差距,在近身相搏时尤为明显,不管她如何的挣扎,都无法从段黎的钳制下脱身。
“我不会后悔!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段黎喃喃低语,冲着她璀然一笑,眼里有着迷乱和决绝。
墨焉看到他这样失了心智一样的神色,心慌道:“段黎!你清醒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期望能唤醒他。
“我当然知道,我在爱你。”段黎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墨焉瞪大眼睛,彻底的慌了神,更加剧烈的挣扎,“段黎!”声音因为太大而破音,在深夜里尤为尖锐,里面带着恐惧和慌乱。
在段黎要进去时,她像是失神的自语道:“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这句话成功让段黎的动作一僵,像是直击到了他的心魂,只是他还是毫不动摇的接下来的动作。
一切结束时,墨焉睡在床上犹如失了魂魄的布偶,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然后慢慢的侧头看向床边穿衣的段黎。
眼神也从空洞无物一点点的回神,然后渐渐聚满恨意,“滚!”明明没有表情却又声嘶力竭。
段黎系衣服的手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落慌而逃。
段黎走出金凤宫就在也忍不住,扶着门框吐出一口血来,人也摇摇欲坠,早等在外面的李福急忙走上前扶他。
“陛下!你怎么样了?”李福担心的问。
“朕无事。”
都这样了还说‘无事‘,李福心里着急,也就顾不了多少的说:“陛下!你告诉皇后,她说不定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黎打断,“闭嘴!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不许再提。”说着他推开李福的手,挺直腰背一步一步向潜龙殿走去。
段黎又连着三天没有上朝,甚至没有出过潜龙殿,再次上朝时除了更为冷峻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含元殿下了那张椅子空了。
墨焉在段黎走后,又看着屋顶发呆,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从眼里溢出,没入发髻湿了枕巾。
她觉得自己的心渐渐荒芜枯竭,其实她一直说自己死心了,却没有对段黎真正的死心,总是抱着一丝她自己不承认的希望。
只是现在她终于彻底死心。这还要感谢段黎,因为他,她才能断的干净决绝。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不恨,所以她没想过真正去报复什么,只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她是恨着他的,只是这恨一直被她压在心底。
是的!她恨他,恨对她弃之如履的他,恨利用她感情的他,恨明明不爱她却招惹她的他,更恨不爱她却伤害她的他。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想报复他,让他也尝尝她有过的痛苦。
对!她要报复!她的神色从疯狂变的风平浪静,她抹去脸上的泪痕,一脸平静的穿衣梳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月影发现,墨焉变的沉默了,陛下也不在来金凤宫,只是要宫人送了很多补品过来,都被墨焉连人带物扔出金凤宫。
月影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然后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不就是一年前段黎墨焉相处的模式吗?
墨焉在身体好点的时候去了趟太尉府。
她穿着狐裘坐在上首喝着婢女端来的茶水,秦向重很快就来了,“娘娘!你可好久不来我府上了,最近过的可好?”
“不好。”墨焉看着屋外的枯树,摇头苦笑。
秦向重没想到她会说出自己过的不好,有些惊讶的看她,她的性格他知道,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知道她在宫里有诸多不如意,却从没有听她这样坦白的说自己过的不好。
他突然想到她身上的蛊毒,问道:“是不是为蛊毒的事?”
“不是,蛊毒已经解了。”墨焉摇头。
不为这个,那只能是和陛下有关了,秦向重沉默。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墨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秦向重又是一惊,他当然知道墨焉说得是什么事,只是当时墨焉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还叫自己以后不要再提,怎么现在她自己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向重问,要不然不会想起这件事。
“我没事,你只说帮不帮我吧!”墨焉道,她在宫里发生的糟心事,叫她如何启口说出来。
“我当时是那个态度,现在还是不变。只是事成后陛下。。。。。。。”对段黎的去处游移不定。
“我不会伤害他的,只是让他提前享福罢了。”他不是最在乎权力吗?她就让他失去最在乎的东西。
“嗯!我明白了,娘娘放心吧!”秦向重沉声道,他虽然帮着墨焉,但是也不想害了段黎的性命。
“那我先回宫了,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惹人起疑。”墨焉说着起身离开。
秦向重本来想留她用饭,但一想她说的也又道理,也就把话咽下去送她离开了。
从这天开始,朝堂上的局势越来越诡异难明了!
第五十八章()
连着七天未上朝后,墨焉又重新回到朝堂,坐在了堂下的那张椅子上,没几天众人就敏锐的发现,皇后变了,变的开始争权了,而且帝后的关系也变了,不在是以前的和睦,而是有些剑拔弩张感。
像是重要的人事任命,军队里的人事调动,以前皇后大多都不怎么插手,都是冷眼看他们争斗,或是偶尔向着陛下说几句。
只是现在皇后插手了,都用上了她的人,甚至主动调配军队里的人员,很多官职这两年被段黎换上别的人,现在又换回了她的人。
虽然陛下最后也默认了换她的人,可是他们还是明显感觉到帝后失和,皇后有时看向陛下时眼里的恨意,他们看到都心惊。
就像现在,陛下想在明年扩大人才的选拔途径,让普通的寒士有更多的机会为国家效力。
赵修谨这样的守旧派自然是极力反对,可是皇后竟然站在他一起放对,谁不知道赵修谨和皇后本来就是死对头。
昱国延续前朝的选拔官员制度,是官员举荐,然后段黎考核后在任用的制度,这里面存在很多弊端。
只是段黎亲自考核的毕竟是少数,一般都是重要官职的任免,不可能全国的官员任用,他都要问过学问才任用,大多就是有官员推荐,他看看推荐的缘由,然后就直接任用。
这样一来时间长了,官员成党结派,买官卖官的现象就会成为常态,国家也将随之覆灭,前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段黎从登基后就一直想办法改变这个残缺不全的选才制度,不让昱国百年后又要重蹈前朝的覆辙。
段黎想改变,势必会触及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引起他们的反对,用如赵修谨,自从他当上丞相后,总揽昱国的一切政务,推荐提拔一大批人,现在朝堂上就有不少面孔是赵修谨推荐的,就更别说是朝堂外他看不到的地方了。
今日他提出这个议案,也没有想过能立即实行,而是露出风声,让他们知道帝意,揣摩揣摩得失,要是到最后还有人鼠目寸光,抱着手里的那点权力不放,妨碍昱国的百世基业,就别他下手无情了。
只是这个议案牵扯的太大,一提出来,除了少数的寒门出生的官员同意外,大部分旧臣和世家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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