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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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宅斗日记-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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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忙问:“现在呢?那家人怎么说。”
“说什么啊!”高管事连连跺脚,“人家兄弟两个,一个抓人,一个告状,说老爷当街斗殴、聚众生事,当场就把老爷给告了!”
明天是母亲的四十寿诞,本来就忙,结果公爹没事找事,先下了大牢,到底是要闹哪样?!叶家儿媳真是不好当。
想了想,问道:“去衙门里打点没有?”
“打点了。”高管事着恼道:“可银子收了,人家就是不肯放人!”又着急,又有几分埋怨,“老爷也是……,这么大年纪还去跟人怄气。”

    74是非(上)

“这样吧。”顾莲犹豫了一下,吩咐道:“你问问对方到底要多少银子,凡事总该有个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撤了状子,然后私下解决。”
“好!”高管事赶忙脚不沾地的走了。
顾莲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丈夫写信……,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兄弟父亲可以帮衬,实在不行只怕还是要找丈夫。
过了半个时辰,高管事方才从衙门里回来,哭丧着脸,“二奶奶……,人家说腿给打坏了,只怕要废……,要叶家赔一千两银子!咱们出来,没带这么多现银……”
“一千两银子?”顾莲怔了怔,这不是讹诈吗?不由冷笑道:“他的腿是金子做的呢?这么值钱!”有些着恼,“你去问问那几个镖师,到底打着哪儿了?”
高管事满头大汗,又一溜小跑急急出去找人问话。
片刻后回来,“那几个镖师说是只揍了一顿,给了几个耳光,吓唬人的……,并没有打断腿,一定是那小子趁机讹诈!让奶奶带了人去验查……”
“胡说!我怎么去查?”顾莲没好气道。
高管事琢磨道:“二奶奶……,我看咱们是遇上无赖了。”
顾莲当然知道是遇上了无赖,可是这里是济南,顾家几个老爷又不在任上,连个借官威的地方都没有,不然还可以去说项一下。
因而问道:“几时审?”
高管事回道:“今儿下午申时二刻升堂。”
顾莲心里没有底儿,不知道这般讹人是那捕快的意思,还是上头太守一贯的敛财手段,实在不行……,那叶家也只好花冤枉银子了。
总不能让公爹一直在牢里。
正在头疼之际,叶二太太和叶五娘闻讯过来,都是一脸惊慌之色,问道:“听说老爷被人关进了大牢?……是不是真的?”
顾莲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安抚。
然后和高管事继续商量,看从哪里筹够一千两银子,万一解决不了,再用银子把叶二老爷给赎出来,……一千两银子,都够体体面面嫁个千金小姐了。
叶家虽然有钱,可是几位老爷太太都很节俭,大约是没发迹时经历过苦日子,年轻时候养下来的习惯。要是事后让公爹知道,为了争个靠窗位置花了这么多银子,只怕出了大牢,回去也要气得病一回。
顾莲没办法亲自过去听审,只能在顾家等着。
从申时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数着时间,坐立不安的,不时催蝉丫出去,“看看老爷和高管事回来没有?”
不知怎地,许久都不见人回来,莫非遇上了麻烦?妇人不便抛头露面,就只能在家里干着急、白上火,真是叫人头疼。
蝉丫跑到第六趟上头的时候,高管事终于回来了。
“老爷呢?”叶二太太起身急问。
“二太太、二奶奶……”高管事哭丧着脸,叫苦道:“那家人……,只怕和太守是一路的,存了心要讹银子……”
顾莲问道:“怎么说?”
高管事叫了门口的汤圆,“你说。”
汤圆苦巴巴回道:“中午那会儿我在跟前,看得分明,根本就没有打着退,哪知道那家人是个心狠的……”直跺脚,“竟然……,自己生生把腿给弄折了。”
高管事接着道:“他们摆明了是讹诈咱们……,还找了大夫来,在公堂上装模作样看了一回,说是好不了了。”又气又恼,“那太守便说废了人家的腿,往后一辈子都没法去挣吃食,赔一千两银子是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买个丫头不过十几两银子。
普通百姓远远没有这么值钱。
顾莲叹了口气,“既然是上下串通一气的,民不与官斗,……越拖越麻烦,还怕老爷在牢里头受苦,不如早早的赎了出来。”
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不过这话,不便当着婆婆和小姑子抱怨。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管事连连摇头,叹气道:“偏偏老爷一听一千两银子,就急了眼,说什么也不答应……”语气忍不住带出几分埋怨,“老爷不想花钱,只说那太守是胡判、乱判,又说二爷是在徐三爷手下做事的,休想就这么讹了叶家的银子!”
顾莲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倾身问道:“……后来呢?”
“那太守气得不行,让人把老爷又关进了大牢。”高管事一脸苦涩,“也不知道是去找徐家对证,还是做别的什么?我们好求歹求的……,人家就是不理会,如今连那太守的面都见不着,堂上的衙役们也散了。”
******
徐府后宅,薛氏正在闲得无聊给指甲染色。
她最近心情十分不好,……那天撞见陪嫁丫头勾引丈夫,本来就够恼火的,哪知道没过几天,丈夫还向自己要人,说是去安阳的路上没人服侍。
当天下午,紫韵就“不小心”摔断了腿。
薛氏坐在长条椅里,斜眼看着蹲在旁边挑弄汁液的紫韵,……真是日防夜防,没防到贼就在自己身边!不由一声冷哼。
紫韵本来就是战战兢兢的,听得主母没好气,赶紧低了头。
那天的事……,自己真是冤枉!自己不过是想避开三爷,免得踩着他,谁料到他竟然会主动搀扶,还让正正让主母给看见了!
甚至……,有一点怀疑,三爷是不是故意给主母看的?但是没道理啊。
而且他后来又再次要人,难道是……,真的看上了自己?
又是疑心,又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欢喜。
本来自己和青霜两个大丫头,作为陪嫁跟过来,就是预备以后收做通房之用,免得三爷再收了外头的人。
可惜……,自家主母不是一个能容人的。
“发什么呆呢?”薛氏一声喝斥,“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都洒了!你的心思都放在那儿去了?只知道做些狐媚妖道的样子!”又骂,“再不仔细……,我就叫人牙子来领了你去!”
紫韵越发的畏畏缩缩,不敢吭声儿。
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找到薛妈妈,“有个婆子找你。”
薛妈妈看了看来人,走了过去。
“妈妈救我。”那婆子又是急,又是慌,赶着说道:“我有一个娘家侄儿,在府衙里头做捕快……”
啰哩啰嗦、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薛妈妈听得直皱眉,半晌听完了,问道:“对方有个儿子在三爷手下做事?”
“是啊。”那婆子急得跺脚,“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现如今他老子在牢里,不知道该怎么个了局。”
“亏你们也想得出来!”薛妈妈冷哼,“居然讹人家一千两银子!”又问:“你到底说仔细一些,对方家里有什么人,做什么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是谁?”
“说是姓叶,家里做大生意的。”那婆子絮絮叨叨,“看着十分有钱的样子,本来家里人都准备给银子,偏生那老爷小气舍不得……”
“等等。”薛妈妈打断对方,“姓叶?还在三爷手下做事?”
薛氏本来就不痛快着,见乳母和婆子说了许久,忍不住走了过来,问道:“在这儿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半天说不完。”
她心里有气,逮着谁都想数落一通。
薛妈妈刚想阻止,那婆子已经跪了下去,“求奶奶救命……”连珠炮似的,把话再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叶家的人……?”薛氏慢悠悠的走回到椅子跟前,不紧不慢坐下,“还在三爷手下做事?”奇怪道:“他们叶家不是安在长清吗?怎么来了济南?”
那婆子回道:“听说是来走亲戚做寿的。”
“这样啊。”薛氏想了想,看来做寿的不是顾氏的爹,就是顾氏的娘,才会让叶家老爷过来贺寿,……这么说,顾氏应该也在济南了?
“奶奶……?”
薛氏忽地笑了,对那婆子道:“既然是叶家的人打了人,那就先关在牢里,让他们家赔银子、养伤,等你娘家侄儿的腿好了,再放人吧。”
那婆子仔细打量主母的脸色,不像是在说笑。
虽然不明内里,隐隐也能猜到主母和叶家的人有过节,……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啦!赶紧磕了头,“多谢奶奶,我这就回去知会一声。”
等人走了,薛妈妈却是急道:“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薛氏淡淡道:“不做什么。”
叶家老二跟着丈夫去了安阳,好几个月都回不来,……他们叶家不是有钱吗?一天讹一点,一天诈一点,榨干了再说!哼……,等到叶家老二回来时,知道亲爹被关在大牢几个月,吃尽苦头,媳妇又败了许多银子,……那就有得好戏看了!
自己坏了许多天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薛妈妈却是着急,“奶奶……,夫人不是让你别招惹顾氏吗?你又何苦……”见小主人一脸不为所动,更是担心,“不说别的,回头三爷知道了……”
“他知道又能怎样?!”薛氏沉了脸,“顾氏已经嫁人,早就和他不相干了,难道他还能为了顾氏,和我拌嘴不成?!”
薛妈妈劝道:“奶奶既然知道三爷和顾氏不相干,好好的……,又何苦去搅和叶家的麻烦呢?不如放开算了。”
薛氏一脸愤愤然,……本来顾氏就是心里的一根刺,这些天又为紫韵不痛快,如今叶家居然撞了上来,都是一些惹人烦的!
上次叶家害得自己白花了八百两银子,这次要他们加倍偿还!
“三爷那边……”
“够了!”薛氏猛地打断乳母,目光冷厉,声音有些尖锐,“我倒要看看,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顾氏?有没有我?!”
这才新婚几个月,居然就跟自己要丫头?
他们徐家当初逃到济南府时,不过是丧家之犬,……要不是薛家收留,只怕全家上下连命都丢了!自己是下嫁,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他们徐家有什么资格不对自己好?做人怎么可以忘了本!
她满心愤怒,觉得丈夫变心变得实在太快。
却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丈夫的心。

    75是非(中)

叶家这边不知道事情的弯弯绕绕,焦急的挨了一夜。
第二天,是四夫人的四十岁生辰之喜。
顾莲既不能不出席母亲的寿宴,也不能不管公爹,……心急如焚,一大早就让高管事再去打听,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哪知道回来的消息却是不好。
“人家说了,先赔汤药费、误工费……,看腿伤能不能好,然后再做决定。”高管事一面说,一面急得几乎快要哭了,“二奶奶……,他们这是要把叶家坑进去,不倾家荡产不罢休啊!”
所以说,商户在这个时代就是不保险。
若是被人盯上,……被当官的故意压榨银子,就算把全家财产赔进去,还不一定能够捞得出人来。
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叶二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叶五娘哭天喊地的,“娘……,娘你怎么了?”
一干丫头婆子乱了套,客房顿时炸了锅。
顾莲陪着把婆婆安置好,出来找到高管事,“事情闹得有些大了。”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某些不敢确定的猜测浮出水面,“你先给二爷写一封信,就说老爷被人讹上了,官府不肯放人,这场官司怕是有得要打。”
高管事见她神色还算镇定,跟着踏实了点,“我这就去安排。”
这边客房动静有点大,惊动的四夫人那边都知道了,派了卢妈妈过来询问,顾莲一时间说不清,领了她去里屋说明。
卢妈妈大惊,“怎么惹上这样的麻烦?”又道:“要不……,跟老爷说一声,或者可以帮着问一问。”
如今父亲不在任上,能问什么?
“先过了今天吧。”顾莲摇摇头,“今儿是母亲大喜的日子,哪里走得开?再说也显得晦气,好在不是什么人命官司,挨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又嘱咐,“旁人要是问起,就说是我婆婆病了吧。”
公爹啊,……你老人家可真会挑时间添乱子。
高管事很快再次赶回来,禀道:“信写了,让汤圆送到驿站去的。”
顾莲不太放心,“安阳那边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要是几个月都联系不上丈夫,一直给那家人赔银子,且不说冤枉不冤枉,……问题是,自己去哪儿去弄那么多银子?可要是不给,又怕公爹在大牢里面吃苦头。
高管事也是着急,“昨儿送了二百两进去,今儿他们又要了一百两,这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顾莲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起先对方还肯一千两银子了结?后来就不愿意了。
是因为公爹骂得那太守生了气,还是……,提到徐家……,会不会事情闹得薛家也知道了?可是这担心跟高管事说也无用,只会让他更加乱套。
因为有心事,便显得有几分沉默寡言。
杏娘才得两个月的身孕,不知道是跟丈夫赌气,还是特别想念母亲,居然没有在家安胎过来了。见妹妹一直没个笑脸,小声嘟哝,“今儿是娘大喜的好日子,你拉长着一张脸做什么?”
“没有,我婆婆病了。”顾莲敷衍了一句,不想跟她纠缠下去,为了转移视线,过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面,“听说头三个月要小心一些,你可要注意点儿。”
杏娘顿时被转移了兴趣,带了几分羞涩,“……我知道。”
顾莲抿嘴看着姐姐,再想起母亲的那些牢骚,真是服了……,她居然还能甜蜜娇羞的起来!到底不想多话给自己惹来麻烦,只是微微一笑。
杏娘却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小声问道:“……你呢?”
“呃……”顾莲有点尴尬,“还没有。”
蝉丫悄悄摸了过来,“二奶奶,……高管事找你。”
杏娘被打断了话头不太高兴,“叶家的人怎么这么烦?”
“许是我婆婆有点不好。”顾莲继续敷衍她,然后跟着蝉丫离了席,在一个偏厅找到高管事,“又怎么了?”
“那捕快说,他兄弟的腿怕伤得严重,怕是济南府的大夫都治不好,要去什么历城找一个跌打名医,问咱们要五百两银子的路费。”
“五百两银子的路费?!”
“二奶奶,你说他们这……”高管事是真的急了,气得不行,“不光讹银子,居然还要把人藏起来!回头人都找不到,谁知道是好是坏?他们要说一辈子好不了,难道叶家还得养一辈子啊?”
顾莲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二奶奶,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高管事一脸沮丧,抱了脑袋蹲下去,“不说二爷收不收的到信,就算能够收到,赶回来也要十来天时间,到时候……”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咱们被讹光了银子,连那人去了哪儿都不知道!老爷在牢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吃苦头……”
顾莲心里微凉,仔细的回想整件事的前前后后。
本来是一千两银子可以解决的事,变故出现在……,公爹提起徐家之后,太守突然变了脸,不但不给徐家丝毫脸面,反而越发恶劣!
在济南府,谁不知道徐家是薛家的女婿?那太守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专门跟徐家对着干?!不对……,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薛氏有没有可能知道此事?……会是她吗?
高管事在地上掉泪,“二爷……,你快回来吧。”
远水解不了近渴。
万一在等丈夫回来的这段时间,那太守嫌银子少,把公爹打一顿怎么办?或者给些剩下剩饭,弄得公爹在牢里生病了怎么办?
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呆久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顾莲再三的想了几遍,……等闲不会有人敢跟徐家对着干,要压得住徐家,在济南府就只有薛家了。
可是手段这么无聊,还真的挺像薛氏之前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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