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相对空闲的时候,叶家的生意也得照做,各省的商号隔三差五就有信件送过来,各种账册、调度,耽误了几天已经堆积如山。
叶东海忙着对账,在书房呆的时间不免渐渐变长。
连着几日,一天比一天回来的要晚,见妻子总是等着吃饭,便道:“你饿了先吃也不打紧,我的时间不准的。”
顾莲笑道:“家里又不是没有东西吃,我饿不着。”
入乡随俗,在这时代嫁了人没法讲自由,自己要是自顾自吃饭,就算丈夫不放在心上,公公婆婆也会数落自己的。
第二天,叶东海倒是早早的回来吃饭,但是吃完饭稍坐了坐,又去了书房,一直忙到顾莲都打瞌睡了,方才回来。
马上就要到冬月了,天气渐冷。
顾莲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摸着双手冰凉,不由道:“现在天气凉了,你这么晚还跑来跑去的,小心冻着。”又问:“从前我没过门的时候,你是不是晚了就歇在书房?”
叶东海哪里舍得让她来暖手?赶紧去热水里捂了一会儿,擦干了,回来道:“那时候一个人,哪儿不能睡?书房睡过,以前在铺子里也睡过。”
现在当然不合适了。
才新婚,夫妻俩就分房难免会惹人闲话。
顾莲端了一直煨着的热汤给他,坐在桌子边,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琢磨了一会儿,商量道:“不如你把账册都搬回来,就在咱们屋里算不也一样吗?”
叶东海闻言一怔。
仔细看了看,方才确定妻子说这话并没有勉强之意。
商贾之流在这个时代算是下贱,一般官宦人家、书香门第,都不许儿女们沾上太多铜臭味儿,甚至连家族里帮着处理庶务的爷们,都会被人轻视。
认为是没出息、不上进,落了下乘。
“怎么了?”顾莲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本来就不是古代女子,没有那些满脑子的封建思想,“要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唐突了,“要是你觉得不方便,那就还是在书房里算吧。”
妻子误会自己了。
“你别多心。”叶东海摇了摇头,笑道:“你我夫妻一体,难道我还能有什么要瞒着你不成?”顿了顿,“我只是怕你嫌吵,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那有什么。”顾莲不以为意,心下松了一口气,“总好过你这么跑来跑去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赶考的举子,有什么吵不吵的?一个人还闷得慌呢。”
叶东海见她语气真心实意,再推辞,不免辜负了妻子的一番体贴,应道:“那我明天搬回来试试。”还是有些不确定,“到时候你若是不习惯,……我再搬回去。”
因为有些晚了,小夫妻俩洗漱完毕便一起睡下。
这七、八天,叶东海不是对妻子没有想法,可是因为过继的事,又怕自己太急切那件事,反倒让妻子以为是要急着生儿子,便有些犹豫。
而顾莲,更不可能主动去找丈夫求欢。
今天晚上是翠微值夜,她和玉竹两个轮着班儿,服侍主子们睡下,自己在外面隔间的小床歇着,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大着。
按理说,二爷和二奶奶正值新婚之际,应该好得蜜里调油,怎么……,这一连好些天都不见要水?难不成是两个人拌嘴了?
可是白天瞧着,又是一副你敬我、我让你的样子。
照这么下去……,小少爷得什么时候才出来啊?真是叫人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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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昏时分,叶东海叫了翠微几个,帮着自己把账册都搬了回来。
吃了晚饭,便在隔壁的厢房一一对账。
顾莲过去给他送茶,见他算完一本,还要再重新复核一遍,如此一来,等于所有的账册都要算两遍。
叶东海抬头笑道:“是不是吵着你了?”
顾莲摇摇头,上前随手拿了一本账册翻开。
古代记账完全不似现代,收入支出条条框框的罗列、十分清楚,而是直接一笔一笔的直接记上,每一笔都要仔细查看。
“你看不懂的。”叶东海端了茶,一面喝,一面笑,“别看了,等下看得你头晕的很,要是闷了,出去跟丫头们说说话吧。”
“不用。”顾莲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我也会算的。”又问:“二爷要是不嫌我添乱,让我帮着对几本试试如何?”
叶东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妻子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接触这些?难道从小寄养的外祖母家,也是一个商户不成?自己不免笑了,……这怎么可能?反正她看一看也不会坏,就让她玩儿吧。
因而颔首,“你随便看吧。”
顾莲便让蝉丫找了一沓白纸过来,磨了墨,备了一支写小楷的细毫,一边翻着账册,一边写些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
连算盘都不用?
叶东海不免笑着摇头,但他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妻子计较,反正她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又不碍着自己,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不过……,那张明媚的面庞认真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专注的迷人。
叶东海微微出了一会儿神。
片刻后,收回心思继续埋头在账册里面。
“二爷。”过了一会儿,顾莲笑盈盈的走了过去,一手拿了账册,一手拿了对好账目的纸,“先别拿新的,你对一对这个……,看看和我对的数目是不是一样?”见他吃惊的看着自己,莞尔一笑,“我说我会,你又不信了。”
自己固然不能插手叶家的生意,但若是能够清楚账目,那么便会了解很多事情,……而不是一无所知,眼睛只盯着后宅的月例银子。
只有自己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在叶家,才能说得上话。
叶东海过了最初的一瞬惊讶,见妻子不像是在闹着玩,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对她给的那本账册。
顾莲把自己的那张纸折叠放在案头,自己坐在旁边,也不着急,而是悠闲的喝起茶来,……自己算了两遍,一遍正着算,一遍反着算,应该不会错的。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以后,叶东海对完了。
带着三分期望、三分好奇,更多的则是想着妻子是在玩闹,打开了纸,却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
没有错,和自己算出来的一模一样。
顾莲站起身来,探头看了看他算盘上的数字,得意一笑,“我厉害吧?”她微微偏了头,嘴角翘起,有一种闺阁女儿的娇憨之态。
烛光映照之下,原本就曲线玲珑、香软无骨的身体,越发显得诱人,让叶东海有一点口干舌燥,忍不住想抱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顾莲并没有察觉,还在笑,“我可是对了两遍的哦,不会错的。”
两遍?……这么快?这个念头,叶东海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的,再次被那姣花软玉的身体吸引。
他还不到二十岁,正是热血沸腾、精力无限的年纪。
叶东海收敛了一下目光,吩咐道:“蝉丫你们都先出去吧。”
“那茶……”蝉丫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翠微扯走了。
顾莲终于觉出气氛有点异样,……愣了下,看了一眼匆匆出了门的丫头们,再回头时,丈夫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气息扑面而来,心口“怦怦”乱跳。
叶东海上前搂了她,轻轻唤道:“莲娘……”
顾莲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人却被丈夫紧紧抱住,慌张之下,弄得手边茶碗打翻的“叮当”乱响,不好意思道:“嗳……,这里是厢房。”
叶东海不由绽出笑意,“那有什么要紧?”
“不……”顾莲有点放不开,偏了头埋在他的怀里,“还是回寝阁去……,不然以后我过来看你,她们都会乱想……”
有些抗拒的推了推,下一瞬,耳垂已经被丈夫含进嘴里……
身体微微一颤。
顾莲觉得自己的似乎有些敏感,大脑的想法,跟不上身体的反应,明明心理上还没准备好,整个人便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叶东海轻巧的抱起她,两个人滚到在厢房备用的美人榻上面。
顾莲胸前的衣服被扯开,低声惊呼,“会冷的……”
“不会。”叶东海把脸埋了进去。
果然不冷,……还有一点点热呢。
顾莲本来就放不开,又想着要是在厢房滚过床单,以后再过来,就算是正正经经的送杯茶,都难免会让丫头们浮想联翩。
心里既着急、又紧张,身体便绷得更紧了。
“啊……”身体忽地一颤,顾莲忍不住低声轻呼,咬了嘴唇,结果没忍住,又软绵绵的“嗯”了一声,气氛顿时被撩拨起来。
叶东海伸手进去,握住一只□,口中又换了另外一只,唇舌并用,弄得妻子再也无力抗拒,只能由着自己揉搓。
眼下快要到冬月了,厢房里并没有提前预备着被子,都是临时抱来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再让丫头进来送被子?可是脱了衣服又会冷。
顾莲正在担心温度的问题,忽地腰间一松,腰带散开,裤子被丈夫有点粗鲁的褪了下去,……只脱光了一条腿,剩下的裤腿还在旁边挂着,裙子被揉得乱糟糟的,场面是说不尽的**。
忍不住半恼半羞,嗔道:“……你这个混蛋!”
叶东海只是看着她笑,自己飞快的褪了裤子,抱起妻子的双腿,在私密之处探路了一番,继而挺身而进!下一瞬,感受到了温暖紧致的包裹……
这一次,可不是新婚之夜。
叶东海没了顾忌,加上又连着忍了七、八天了,只管尽兴的“欺负”妻子,弄得她娇喘连连,浑身微微颤栗不已。
在自己释放极致快感的那一瞬间,妻子的指甲嵌进了自己后背……
小夫妻俩喘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体力。
顾莲羞恼,“……等下让我怎么出去?”
叶东海面含笑意,看着那一双春水欲滴、波光盈盈的明眸,还有那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斑,就算妻子现在咬自己一口,捶自己一顿,也断然生不起气来。
顾莲小声埋怨,“只顾自己快活。”
叶东海有心趣她,笑问:“难道方才你不快活?”
顾莲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叶东海怕她真的羞恼气急了,放柔了声音,哄她道:“等下我让翠微抱被子进来,咱们今晚就在这儿睡,不出去了。”
“胡说!”顾莲裹了衣服起来,“那我往后……,还要不要来厢房看你?”目光落在案头上的算盘上,哼了一声,口是心非道:“早知道,就该一直丢你在书房的。”
叶东海哈哈一笑,“既知道在厢房这么有趣,往后说什么都不在书房呆了。”
顾莲瞪了他一眼,“不害臊。”
叶东海的身体慢慢冷却下来,搂了她在怀里,好奇问道:“你居然不用算盘,就能把账目给对了?是怎么做到的?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69岁月(下)
第二天起来,顾莲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昨晚在厢房胡闹了一通,让人打了水进来,收拾一番,因为不好意思出去,索性拉着丈夫,继续对完了剩下的账本。
本来想着已经熬得很晚了,回去就睡。
哪知道他……
居然一副还没吃饱的样子,厚着脸皮,不停的骚扰自己,然后又折腾了一回,两个人重新起来收拾一番,闹到过了子时方才睡下。
叶东海亲手拧了帕子,递给妻子,小声笑问:“……腰还酸不酸?”
“嗳……!”顾莲闻言大急,赶忙看了看周围的丫头,侧目瞪道:“非礼勿言!你再口没遮拦的……”想说两句威胁丈夫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叶东海的目光像蛛丝一样缠在她的身上,……妻子本来就貌美出挑,半嗔半羞的样子,说不出的妩媚柔婉,……真是叫人心里能够软得滴出水来。
特别是那一双水波潋滟的明眸,横波流盼、灵动如星。
她聪慧明敏、大方温柔,坚贞、理智、冷静,凡是女子能有的优点,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出来,而且不乏闺阁情趣。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捉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温柔笑道:“那我都听你的,往后你让我说便说,你不让、我便不说。”声音更轻,“……好不好?”
饶是顾莲两世为人,前世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当有人以这种姿态,以这般诚挚的口气,对自己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语时,心底还是一软。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的吧。
顾莲的眼睛更明亮了,微笑道:“好。”周围还有丫头们在收拾屋子,当着外人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抽了手,“我们出去吧。”
翠微等人都假装没有看见,各自偷笑不已。
出了门,小夫妻俩却是分开行动。
叶东海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要去外面奔波,和一堆管事碰面商量事情,顾莲则要按规矩去给婆婆请安。
晨昏定省,是每个后宅妇人不可少的必修课。
顾莲大大方方的给婆婆请了安,然后笑道:“母亲,今儿天好像又凉些了。”
叶二太太看着礼数周全的儿媳,不由感慨,……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有这一点好处,礼数规矩从来不会出错。
哪怕顾氏是低嫁到叶家,哪怕自己是继室,她还是一样恭恭敬敬的服侍,自己管不住继子,没料到居然还能享上儿媳的福。
不由把先前的那些戒备之心,收起了几分。
“是要冷一些了。”叶二太太浮起笑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怕冷,今儿又添了一件厚的。”指了一下女儿,“我让五娘也加一件衣裳,她还不听。”
叶五娘俏笑,“这才入冬,我可不想就裹得动弹不得了。”
女儿家都爱一个苗条纤细,古今亦然。
顾莲心下了然一笑,“五妹妹身量单薄,就算穿厚一点也不会显的。”让蝉丫拿了两个罐子上来,“我自己做了一些蚕豆酥,给母亲和五妹妹带了一点过来。”
叶二太太便让丫头接了,还让拿了碟子,拣了一些出来尝尝,自己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说了一句,“味儿挺好的,给你三婶和大嫂都送一些。”
顾莲笑道:“早备下了。”又道:“母亲吃着好,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送过去了。”
既点明了自己早有准备,没有忘记亲戚,又透露自己恭谨不敢擅作主张,得了婆婆的夸赞才敢送人。
这样的儿媳,叶二太太再挑不出毛病来。
叶五娘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难免有点馋嘴,觉得吃着十分好吃,加上嫂嫂温柔好说话,笑道:“味儿真好,下一次二嫂再多做一点。”
顾莲便吩咐蝉丫,“你回去,再给五妹妹取了一些过来。”
一时间婆媳和睦、姑嫂亲近,加上丫头们凑趣,上房的气氛十分欢快,……不过等顾莲走了以后,叶二太太却叹了口气。
叶五娘不解问道:“娘怎么了?我看二嫂挺好的……”
叶二太太应道:“嗯,是挺好的。”
儿媳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没有一样拿得出手能把儿媳比下去。
如今叶家只得继子一个男丁,他挑了大梁,儿媳的位置跟着水涨船高,……更不用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让叶家供起来的。
顾氏嫁给了继子,又是这般出挑、周全,用不了多久,就会拢住丈夫的心,哄得公爹欢喜,制服的一干下人服服帖帖。
而这边叶五娘想了许久,还是不解,“既然二嫂人好,那母亲还在担忧什么?”
“傻丫头。”叶二太太叹气道:“你二嫂自进门以后,可做过一件让叶家人不满意的事?她本来就是下嫁到叶家,还这般精明,偏偏我又只是你爹的继室,这个家早晚都是她的……”
长房的侄媳妇病了以后,暂时由自己管着叶家的中馈之事。
叶五娘有些明白过来,“娘是担心……,二嫂会找你要中馈之权?”
“她怎么会急巴巴的过来要?”叶二太太无奈一笑,说道:“今后必定会样样都做得比我好,哄得你二哥欢心,到时候……,我再捏着不放就是不识趣了。”
再说了,顾家的几个老爷一旦起复,想起姑娘低嫁,岂会甘心让受制叶家?只怕就是继子,都要看着媳妇的脸色三分。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古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叶五娘迟疑道:“不是还有大嫂……”
“你大嫂像是能好起来的?”叶二太太摇了摇头,“再说她一个孀居之人,如何争得叶家当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