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饶了我吧!”顾莲觉得自己真是易受孕体质,只要避子汤一停,隔不了多久就会怀上,七七和宥哥儿,再加上单是宫里头的这三个混小子,自己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
况且眼下哪有精神再去怀孕?先把这几个平平安安养大,才是最要紧的。
徐离却道:“小狼虽然长得像你多一些,到底是儿子。”得陇望蜀,“朕还想着你在生一个公主,最好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这样的话……,朕就能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
顾莲甩开他的手,嗔道:“要生你自己生去。”
“停几年。”徐离也觉得儿子不缺了,不想让她天天大着肚子,自己不方便不说,她也辛苦,况且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晃悠,叫人提心吊胆的,先过几年安生日子再说罢。
顾莲一面脱了外衫,一面整理,随口问了几句,“前几天,好像听说三郡主病了,可好一些?她不是还闹着要见二哥吗?你应了没有?”
“别理她。”徐离皱眉,不悦道:“小孩子脾气,不知道天高地厚!”
居然敢对麒麟下耗子药!要不是看在怕母亲伤心的份儿上,要不是不想闹出皇室丑闻,哪里还能够留下她?!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窝坏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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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存从前跟着黄大石一起,上过战场,不过一直没有战功,亏得接人待物还不错,好歹混了一个脸熟。后来黄大石做了五城兵马司,因为这份交情,加上他逢年过节走动的亲近,总算求到一个城门校尉之职。
算不上什么气派的大官儿,甚至不入流,但是好歹每月有了朝廷俸禄。
却不想自己命里遇贵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衬,而眼下,没多久就要成为黄家的女婿了!
想那黄大石先任五城兵马司,后来又调任护国长公主府统领,甚至长公主死了,皇帝仍然让他继续统领麒麟卫,可见圣眷隆重。
听说早在皇帝潜龙之时,就已经有了交情。
将来肯定少不了大富大贵的!
因而心下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今儿出门,特意换了一身新袍子,还带了一个大大的礼盒,预备给黄家人的见面礼。
虽然黄大石没有明说,但是听他的意思,有意把妹妹许配给自己,虽说她妹妹嫁过一回,可自己前头也死了娘子,家里还有一个,加上黄大石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门亲事算是高攀了。
他一向来黄家走得勤,帮忙办事、跑腿儿,从来不含糊,为得就是和上司搞好关系,如果能过成为妹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周善存一腔兴奋之情,全在攀上了好大舅的念头上面,对黄婵本人并不是太关心,妇人嘛,妇人熄了灯还不是一样。
再说了,那黄氏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见过黄家老爷和老太太,想来即便不漂亮,应该也是模样周正,况且才得二十岁呢。
年轻鲜嫩,这么着也差不了太远了去。
他满面喜色下了马车,小心翼翼拎着那几个价值不菲的见面礼,走到黄家门口,恭恭敬敬请人进去通报,还趁空掸了掸袍子。
“周大爷里面请。”一个婆子出来接人。
“多谢妈妈。”周善存一贯心思通透,知道要想在黄家讨人欢喜,就不能得罪这些下人,塞了一块碎银子过去,“辛苦你了。”
那婆子道了一声谢,刚走到二门,就见一个伶伶俐俐的丫头走过来,口中说道:“妈妈且回去忙吧,有我领着周大爷进去便是。”
婆子见是大小姐身边的谅儿,笑道:“好,有劳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小区门口前面的整条路电线换线,今天一天没电,昨天也没写完,这些还是在外面赶的,明天更新可能也会晚一点,要是早上没更新就晚上再看吧~~
☆、263一念之差
当初顾莲被母亲送到栖霞寺时;认识了几个尼姑;后来徐家起兵追杀刘家的人;栖霞寺便给毁了。里面的尼姑死的死、逃的逃,谅儿几经辗转;总算幸运的碰上顾莲被收留,在叶家蓄了头发做丫头。
后来黄婵嫁给叶东海做继室;因她以前是做丫头的;突然变成了主母,叶家下人对她是又羡又妒又酸;私下里都有些瞧不起她。且好好儿的,叶东海怎么会娶了前妻的丫头做继室?不免都有了类似刘贞儿的那种念头,以为黄婵有些首尾。
偏生宥哥儿不到九个月就生了;也难怪叫人猜疑。
因而叶家下人大都对主母敬而远之。
唯独谅儿和黄婵年纪差不多,平时玩得比较好,还跟以前一样待她,所以两人颇为合得来。等到黄婵跟叶东海和离时,便把谅儿和她的卖身契一起要了过来。
谅儿从小被爹娘遗弃,后来被栖霞寺的尼姑收留养大,发了宏愿,要终身不嫁侍奉佛主的。虽然后来尼姑做不成了,但是她仍然不打算嫁人,试问一个还俗的小尼姑能攀上什么好亲事?嫁了人,除了生孩子做饭洗衣服,兼之受丈夫的气,大约再没别的,哪里比得上在叶家和黄家呆着自在?
叶东海从来都是一个和善人,黄大石铁匠出身,更不会无事打骂下人,因而谅儿发誓终身不嫁、吃斋念佛,做个在家居士,一辈子服侍黄婵的起居。
李妈妈劝她,“你还年轻,不懂得孤单一人的苦楚。”
谅儿便绞了半截头发明志,亏得她头发密,好歹遮掩住看不出来,只是黄家的人都不好再劝她了。
此刻周善存跟着谅儿往里面走,绕过影壁,还没走几步路,忽地发觉是朝着厢房那边去的,觉得不对劲。黄家是两进两出的小宅院,穿过影壁以后,便是内院一览无余的格局,想那厢房是姑娘家住的地方。
是这个丫头迷糊了?还是黄氏打算提前见一见自己?前者不大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除非是个傻子,而后者……,自己和黄氏尚未成亲,怎好提前私下见面?到时候自己误闯了,就算解释说是丫头引的路,黄家的人岂会相信?便是信了,也会恼怒自己不懂分寸乱蹿。
周善存今年三十岁,可不是十四、五的毛头小伙子了,没见过姑娘,既然要跟黄家结亲,自己的做派当然要规规矩矩的,才讨人喜欢。
急巴巴的去见人家小姐一面,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貌比潘安的人物,那小姐并不是有情爱慕相会,至多只是想相看一眼,但是早晚都要成亲的,往后日日夜夜都能见着呢,何苦把官盐变成私盐?反倒闹得大家脸上不光彩。
因而便不肯再走,而是大喊了一声,“黄大人,今儿可有好酒喝?”他之前来过黄家好多次,熟门熟路的,直奔黄家的大厅而去。
黄家院子不大,黄大石听着声音从厅堂里出来,拍了拍他的肩,领着进了屋,咧嘴笑道:“正说你磨磨唧唧的还不进来呢。”他是一个急躁爽直的性子,不过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要许配妹妹的事说了。
“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周善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上却婉拒道:“只不过我这心里有些惶恐,大小姐当初是安顺侯夫人,我哪里配得上呢?太委屈了,实在是太委屈了。”
客气一些总是好的。
况且心里的确有些担心,不知道当初在叶家做丫头的黄氏,是怎么攀上安顺侯这跟高枝的?一个做丫头做了男主人的继妻,肯定得耍几分手段才行,若只是在男人前卖弄也罢了,不过是骨子里风*骚一些。
把她娶回家,自己肯定大门二门都不让她出去的,看紧一些,私下妩媚爱娇一些的妇人,也是一种情趣。
别有什么不合适的原因就好。
“善存。”黄大石皱了皱眉,那段编好的谎话实在说不出口,一拍桌子,喊了丫头进来,“去请太太过来说话。”
李妈妈很快过来了,让丫头们退了出去,还让儿子和周善存一起进了里屋,且关上门,方才说道:“既然是要做亲,有件事得先说清爽明白了。”咳了咳,“先说好,不管这门亲事成与不成,今儿说过的话都是过影儿风,出了门,我们黄家是不认的。”
周善存心头一跳,来了、来了,果然高枝儿不是那么好攀的,这黄氏多半有什么问题,面上勉力笑道:“黄太太请讲。”
李妈妈看了继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然后说道:“当初安顺侯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的事,你可知道?”
周善存回道:“闹得那么厉害,自然是听说了。”
“就是因这个而起。”李妈妈清了清嗓子,说起早就编好的谎话,“当初安顺侯尚了护国长公主,偏生闹出这种风流韵事,惹得皇上和皇太后很不高兴,这也罢了。”叹了口气,“偏生那个小妾后来怀了身子,你知道,安顺侯家当时还没有男嗣,所以想让这个孩子留下来。”
“然后呢?”周善存问道。
李妈妈又是一声叹息,“可是安顺侯他害怕啊,怕皇上、太后知道了,特别是公主听说了,肯定不会留下这块肉的,所以……”下面便是解释女儿处子身的关键,“所以就赶紧将蝉丫娶为继妻,外面假托是她怀了身子,一则瞒天过海,二则也好让孩子有个嫡母所生的名分。”
“这……?!”周善存瞪大了眼睛,说不惊讶是假的,但反而相信了,这世上的男人除了不能养家糊口的,谁还没有几本风流烂帐呢?黄家的人倒是实诚,大约是怕自己想不明白,所以就开诚布公的说了。
李妈妈趁热打铁,说了最最要紧的一句,“安顺侯一直没跟蝉丫圆房。”
“啊?!”周善存快把眼珠子给掉出来了。
黄大石的眼睛瞪得更圆,低声威胁道:“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揍个稀烂!”
“大石!”李妈妈扯了他一下,“周校尉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这个谎话不仅关系到黄家,还牵扯到叶东海,甚至隐隐和皇室沾上了一丝瓜葛,以周善存谨慎的为人,疯了才会自寻祸事!且周善存是继子的下属,好拿捏,这也是希望做成这门亲事的原因。
周善存忙道:“大人放心,这点子道理我还是懂的。”
心下却是乐开了花,黄家的解释不仅叫自己放了心,且拣了一个大便宜,这黄氏外头看着是一个二手货,内里却还是没破瓜的处子呢。
当然这份欢喜不敢流露出来,补道:“别的不说,此事关乎大小姐的一生名节,我就是在梦里也不敢说的。”甚至还发了一个誓,“若是我周善存敢多说了一个字,就叫我烂了舌头!”
接下来事情就顺遂了。
你来我往,你夸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我赞小姐温婉贤淑,黄家和周善存很快就把亲事敲定。再说到聘礼上头,周善存愿意出六百两银子置办,又补道:“家中还有一些祖上留下来的田产,回头我挑一些出产好的,一并写在聘礼里面。”
这份聘礼不算薄了。
李妈妈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便出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她倒不是舍不得把银子给女婿花,而是要先看一看,周善存今后待女儿还不好,再说剩下的二千两,手里有银子总是不慌的。
周善存反倒吃了一惊。
没想到黄家闷声不吭气儿的,居然底气这么足,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半分不犹豫,平日还真没看出来!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黄大石是皇帝信得过的人,天子的手指缝漏一点儿便不少了。
双方一番商议下来,皆大欢喜。
周善存留了礼物先行告辞,李妈妈送了又送,俨然已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态度,还让黄大石亲自送出门口去,礼数十分客气。
外面小厮见主人喜气盈腮的样子,便知亲事成了,凑趣道:“大爷,小的陪着办了一件大喜事,讨个赏钱吧。”
周善存心里高兴的紧,摸了一块二钱左右的碎银子给他,“拿着!”
把那小厮欢喜的,嘴都开裂到脑后根儿,“多谢大爷,多谢了!”手脚轻快的服侍主人上了马车,吆喝了一句,“走叻!”
他们主仆欢欢喜喜的,黄家厢房里的黄蝉却是急得团团转。
本来厢房一左一右东西两处,西厢房刘贞儿带着娇姐儿住了,东厢房本来是要给自己住的,因嫌内院出门便有人瞧见不自在,便让人把后罩房的两间大屋子收拾干净,搬了过去住着图个清静。
所以东厢房一直是空着的。
本来按照刘贞儿的主意,将那周善存引到东厢房去呆一会儿,叫人发现了,人人都知道他不守规矩乱闯。他是哥哥的下属,想来不敢乱说的,只能忍气吞声了事,万一他犯了拧,说是谅儿带路,便反咬一口他是攀诬!
总归闹将起来,这门亲事便不成了。
毕竟结亲不能结仇,不论周善存能否解释清楚,已然闹成这样,自己嫁过去肯定是过不好的,母亲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要是桐娘再坚持,就说她是把小姑子往火坑里推!
谁知道事情竟然不成!那周善存不仅没上当,而且直接去了正屋,偷偷瞧着哥哥送他出门那会儿,两个人脸上都有笑意。
亲事八成是商议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黄蝉见了周善存以后,本也不那么厌恶,但是被他轻轻巧巧摆了一道,复又恼恨起来,“不能嫁,不能嫁……”
旁边谅儿倒是吃了一惊,“小姐,你不是说让周大爷去东厢房,是为了相看一眼的吗?”她并不清楚黄蝉的计划,因而迷惑道:“我瞧着……,他人还算不错,这门亲事为什么不能嫁?”
黄蝉气恼道:“这种奸诈小人,若是嫁过去,我肯定会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谅儿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周善存哪里奸诈了,“不对吧,小姐。”她道:“本来我就觉得私下相看不太妥当,没见着便没见着,反倒更好,不然若是闹破,只怕太太和奶奶都要说你……”
黄蝉正在盛怒之际,哪里还能再提起桐娘这个人?当即恼道:“你出去!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轮不到别人来说!”
谅儿白挨了一顿训斥,摇了摇头出去了。
只觉得黄蝉真是钻了牛角尖,周善存固然比不上叶东海,但是……,二嫁能挑着这样的人,也不算差了。
若是非要照着安顺侯的标准来挑,再挑三辈子也挑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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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郡主又闹了。”沈妈妈回道。
“怎么回事?”沈倾华觉得很烦,徐策这几个儿女真是够闹腾的,先是相处放耗子药的毒计,两个哥儿都被皇帝教训分封离京,怎地这位小郡主还不知道收敛?她总是这么闹着,倒是白白把妹妹瑶华给带累了。
这还只是其一。
前几天三郡主病了,自己去回禀那位贵妃娘娘,正巧赶上她在接见“家人”,这也没什么,她忙她的,自己忙自己的就是。那知道后来去告诉皇帝的时候,却把自己训斥了一通!
皇帝的原话是,“贵妃刚刚出了月子没几天,你怎地又去烦她?既然让你辖理六宫之事,如何事事都去叨扰别人?难道你是吃白饭的吗?往后这些鸡毛蒜皮的零碎,不许早去扰她。”
天地良心,自己本就没打算让她帮着处理,不过是想着她的位分在那里,是后宫实际上的女主,所以知会一声罢了。
况且说到六宫,后宫里除了她一人独承圣宠以外,别人不过都是摆设,哪里还有什么六宫?这几年,自己、襄嫔,以及两位管贵人,彤史上面可是一笔都没有。
人的心怎么能偏成这样?!
沈倾华心里满是苦涩,自己从前和皇帝好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温和时光,况且自己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竟然一点旧情都不念。
云子卿那件事,的确是自己一时糊涂办错了。
可是自己是什么为人,皇帝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对旁人又什么旖念?要认真说起来,贵妃娘娘之前还嫁过叶东海,甚至还可能圆了房,早已不是处子之身,皇帝怎么就不计较了?这心……,都偏到后脑勺去了。
偶尔回想,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从听到皇帝和长公主对话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