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也只能避开一时,避不开一世,只要皇帝往自己身边凑,见不见人,都会惹得嫔妃们不满的,算计也是早晚的事。
“我想过了。”不敢想太多让徐离久等,接着道:“我还是以护国长公主的身份回去更好,到时候只要我一直守寡不嫁,就算在外面有公主府,也是可以时常进宫,甚至住在皇宫里面亦是平常。”轻轻一笑,“不论是护国长公主,还是顾荷,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情有时尽,爱有时尽,宠爱更是更加靠不住的。
皇帝愿意和自己纠缠,就让他来接受爱慕妹妹的非议好了!
等到将来他厌弃了,自己还有一处公主府可以居住,而不是被冷落后宫,不见天日或者惨死在勾心斗角之中!
自己绝不可以,失去护国长公主这个身份!
徐离不满意,“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三哥……”顾莲不能和他硬来较劲,只能软和口气,“我的心里实在是……,怕得很,我……,真的没有条件陷入后宫之争。”带出一丝可怜怯弱,“除了你……,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正正击打在了徐离的心口。
是了,她和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抛夫弃子,摒弃所有的一切,最终才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她只有自己了。
那么是她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自己的名声重要?
徐离再次做起了选择题。
******
天不亮,徐离就匆匆下山去了。
皇帝一夜不回宫可以遮掩,但若是不早朝,大臣们就不太好糊弄了。
顾莲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懒觉,日上三竿才醒,把昨夜的瞌睡补了差不多,叫了侍女进来服侍,却瞅着合欢一脸神色古怪的样子。
心下不由失笑,也对……,皇帝爱慕自己的亲生妹妹,的确骇人听闻!
可是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自己以护国长公主的身份回去,徐离过来“看望”自己,并不等于曝光,而即便有一天不小心曝光了,又有几个人敢非议他?再退一步,即便真的有人非议他,他徐离也仍然还是皇帝!
而自己,一步踏错可就是死路!
呵……,护国长公主这个身份多好啊。
约摸过了十几天悠闲日子,山下终于来了人,护国长公主在观澜阁养病,将近一年左右时间,总算是清心静欲的把身体养好了。
顾莲穿了一身素净的装束,她最爱的绿衣白裙,头上除了两支镂空的金钗以外,便只簪了一朵绢制的白玉兰,清爽而不失妩媚。
她的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一些,广袖长裙、披帛飘垂,越发显得婀娜窈窕,在内门下轿时,迎面一阵清风掠过,丝带在风中止不住的盈盈飞舞,更衬得她透出一缕清澈似水的出尘气韵。
眉不描而黛,唇不施而朱,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说不尽的风华绝代。
一路走进去,最后低眉顺眼的跪在皇太后面前,磕了头,道了一声,“母后,女儿回来了。”
皇太后看着面前这个容光照人的女子,她喊着自己母后,……论起来,到也真的可以这么称呼,但不应该是以女儿的身份。
说起来,她救了自己的女儿,还化解了幽州之乱,于徐家是大恩的。况且是小儿子强行扣留了她,并不是她主动赖上徐家,真心想要埋怨也埋怨不上,可自己心里仍是淡淡的不舒服。
都是这张脸害人!害了她,迷惑了小儿子。
皇太后心里恨也不是,怨也不是,喜欢又喜欢不起来,不知如何对待,只能疲惫的挥了挥手,“回来就好,你下去歇着罢。”
心下倒是奇怪,小儿子将她仍在观澜阁有一年时间,后宫也是雨露均沾,这会子怎么又想起接人回来了?而且还是以护国长公主的身份,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这么当摆设天天看着不成?有着诸多迷惑不解。
顾莲和徐姝一起出去了。
徐姝和皇太后的观念不一样,她做事从来都是单凭一己之喜。在她看来,哥哥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了,当然想要谁就要谁,又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只要哥哥自个儿高兴乐意就成了。
因为不知道顾莲怀孕产子的事,只当是哥哥生气,才把她扔到了观澜阁的,因而避开了人,小声道:“最近三哥脾气坏得很,宫里又乱,其实你呆在外面反倒清净,要不是怕母后生气,我都想去观澜阁找你玩了。”
顾莲笑道:“山上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玩?倒是眼下天热,上头凉快,避个暑什么的还算不错。”
徐姝不解,问道:“那你还急着回来做什么?”
顾莲莞尔一笑,“我倒是不急,这不是三哥他气消了么,他要接人,我能有什么法子?你也说他脾气坏得很,你都怕,我自然就更害怕了。”
“算了吧。”徐姝“哧”的一笑,带了促狭,“我看呐,你是最不怕三哥的。”
顾莲挽了他的胳膊,悄声笑道:“走,我带你去找三哥要点好东西。”找到徐离,“我从前做的那些小玩意呢?你既然不喜欢,不如都给了姝儿玩罢。”
徐离冷眼看着她,“送人的东西还能收回去?”
顾莲不过是顺便过来打个招呼,借此讨好徐姝,“我不擅长针线上的东西,先头只是练手,弄得花里胡哨的,你把那些给姝儿拿去玩儿。”补了一句,“我再认真地给你做一个好的,总行了吧。”
徐离低头喝了口茶,然后道:“那你先把认真做好的拿来再说。”
“什么嘛。”徐姝一向都是玩心甚重,上前央道:“三哥你好小气,你不用的给我也不行。”撒娇道:“要不先让我瞧一瞧罢。”
徐离拨开妹妹的手,起身找了一把钥匙给她,指了指里屋,“就在博山炉的旁边有个箱子,你自己去拿罢。”支走了人,朝顾莲问道:“妹妹,你可还满意?”
事后自己想了想,护国长公主的身份确实比顾荷更好,顾荷进宫,也不过是一张纸的掩盖而已,该有流言的还有流言传出。
并且,还会让别人轻易的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而眼下这样,反倒自自然然没有人去疑惑,往后只要管好了她身边的人,自己再谨慎一点,……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另辟蹊径的法子。
最主要的是,自己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犯险,况且曾经答应过她,哪怕天下骂名也由自己来替她担,绝不叫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只是自己的这些良苦用心、一力承担,她又可曾放在心上?
看她这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就来气!
顾莲虽然不会读心术,但是皇帝心情不好还是看得出来的,不知道又是犯着了他的哪根筋?因为身边没有人在,问了一句,“不会真的为了荷包生气吧?”
“朕没那么无聊!”徐离冷冷甩了一句,打量着她,勾起嘴角,“最近宫里一直都是乱糟糟的,你那么聪明,替朕想一个法子分忧如何?”
顾莲微微蹙眉,觉得他真是病得不轻!
一副你吃了我的饭、穿了我的衣,花了我的钱、住了我的房,不能让你白吃白用白拿不干活儿,最主要是老板我心情不爽了,也不能让你爽了!
可是心里骂娘归骂娘,嘴上却笑,“三哥又说笑了,我能帮得上什么忙?”甚至不惜自我埋汰,“我就是一个吃闲饭的,顶多帮着做几个荷包不得了了。”
徐离“嘿嘿”一笑,颇为深刻。
顾莲只觉得身上有点起鸡皮疙瘩,正想缓和一下气氛,徐姝在里面咋呼开了,“这么多好玩儿的!”她随便找了一块桌布,将几十个荷包一起兜了出来,乐呵呵道:“每一个都很有趣,都是我的了。”
“拿去吧。”徐离十分大方,又道:“你先回去,我跟娴儿单独说几句话。”
“姐姐,你说完了再来找我。”徐姝不疑有他,加上正对稀奇古怪的荷包感兴趣之际,只觉得哥哥今天心情很好,因而拎着东西就走了。
“谁也不许进来。”徐离吩咐了窦妈妈一句,将顾莲拖了进去,进屋关了门,转身含笑问道:“……想我没有?”
顾莲觉得他两眼冒光、不怀好意,低声抱怨,“你疯了。”
“我不疯,又怎么会由得你的性子来。”徐离拉着她,自己在床上坐下,将她扯到自己的腿上抱着,有些东西食髓知味,更何况还是刚得手的美味,隔了小半个月,欲望就像是被酝酿发酵了酒一般,越发的浓烈起来。
顾莲十分清楚两人力量的悬殊,没打算玩什么半推半就的戏码,只是皱眉,“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一顿,说不定他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吧?这个神经病!
徐离“哧”的一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坏笑着看向她,“难道我不知道外面人来人往?不过是叫你进来说说话罢了。”
顾莲瞪了他一眼,抿嘴不语。
“你要是不说话。”徐离一面说着,一面解开了她的腰带,顺着那散开的衣衫,一点点往上摩挲过去,“那……,只好做点别的什么了。”
顾莲咬着嘴唇,挣扎难看,不挣扎又只能……,慢慢地泪盈于睫起来。
徐离发觉她的异样,停住了手,“莲娘……”
顾莲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悬挂如珠,有光线透过折出晶莹闪烁的光芒,美得叫人心软。
徐离心思灵敏、反应快,当即猜到了她的心思,赶忙替她合了衣服,“别生气,我只是……”顿了顿,“只是太想你了。”
顾莲心中的委屈却不减,徐离或许没有别的意思,但自己不是他的妻,无法感到这是闺房之乐,只会觉得自己是一件玩物罢了。
其实……,本来就是吧。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做好真正的准备,随时随地,把自尊放在他人脚下。
“好了。”徐离也觉得挺没意思的,连腰带都替她束上了,“你刚从山上回来,回去歇一歇罢。”他道:“明儿得空我再过去看你。”
顾莲心里轻笑自嘲,这就是附庸男人的下场,身家性命、所有一切,都得全部仰仗他的喜怒哀乐,自己是不能有情绪的。
并不能真的这么抬脚就走,收拾了下情绪,说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皇上原不该烦心后宫的琐事,那本来就是女人们的天下,如今后宫无主无序,所以才会生出诸多乱子。”
薛氏这个皇后本该辖理六宫,不过以她和徐家的深仇大恨,还有纠葛深怨,别说管理六宫秩序,不主动添乱就是好的了。
自己还要待在宫内,并不想成为混乱无序中的一名受害者。
更何况,薛氏和自己是有深仇的!
自己不便出面对峙,只能找个人来牵制她,给她找麻烦,这才是最省事省力的办法,因而说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再找一个妥当的人,协助皇后辖理后宫呢?”
如果不出意外,那人应该会是生了两个女儿的沈倾华。
而她……,产后大出血没准正好就是薛氏的杰作,一旦沈倾华有了权力,自然也就能够去查证了。到时候,后宫突然多了一个新的领导者,那些原本平起平坐的嫔妃,心里自然会有一番思量。
大家都忙碌起来,才没有那么多闲功夫留意到自己。
“嗯。”徐离应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冷静的女人,方才的那点欲望也随之冷却下来,之前让她帮忙想个法子,不过是随口逗逗,自己倒是忘了,她可是能够以一介内宅妇人之力,化解幽州之乱的护国长公主。
忽然间,心情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51节快乐,O(∩_∩)O~~~~~
徐三日记:
6月6日,天气,小雨。
我还想吃肉……
☆、风波起
顾莲回了以前的住处;屋子里的摆设依旧没变;看来自己住在观澜阁的一年里;这儿应该是一把锁锁上,再也没有人来过。
想到皇太后对自己的心结;不免微有叹息。
自己已经变成红颜祸水了吧。
“公主。”窦妈妈上来回话,“有一位侍女;是皇上特意吩咐送过来的。”
顾莲收回心神;特意?徐离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既然特意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在里面,不知道这位侍女,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因而吩咐道:“叫进来罢。”
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修眉细眼、瓜子脸,神色略显冷清,特别一双眼睛清亮微凉,和寻常闺阁弱质明显不一样。
哪怕身着宫装,仍然透着一缕掩不住的淡淡英气。
顾莲有点吃惊,一是这个女子看起来有些特别,二是……,年纪似乎不小,约摸能有二十三、四的样子,但却梳着少女的发式。
这个年纪还不嫁人,在古代社会里委实算得上是罕见了。
不过顾莲对别人的私生活并不关心,和颜悦色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会些什么?”
“奴婢谷涟漪。”那女子自称奴婢,声音却是不卑不亢,微微清冷,“家学缘故,会一点拳脚功夫。”
顾莲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徐离送她过来的用处。
既然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人,肯定不只是会“一点”拳脚功夫,徐离让她打扮成宫女的模样跟着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吧。
虽说这后宫里更多的是暗箭难防,但是有个高手跟在身边,的确安心一些,万一遇上什么不要脸面,直接害人的呢?
正这么想着,就见谷涟漪抬眼朝自己看了过来。
虽然很平淡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她有话想要单独跟自己说,顾莲并不怕她害了自己,既然徐离敢送人过来,就自有拿捏她的法子,因而笑道:“我还没有见过姑娘家会功夫的,我们到后院去,涟漪你让我开开眼界罢。”
到了后院,谷涟漪在领子间轻轻摸了一下,从衣服拽出一块大大的红宝石,金色的项链扣,鸽子蛋一般大的血红宝石。
在阳光之下,金光红芒几乎能够闪花人眼。
顾莲心头“砰”的一跳,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谷涟漪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瞒过了徐离,混到了皇宫里面?!
叶东海把宝石给了她,再让她转交自己,是要告诉自己此人信得过吗?可是自己不能去接,一接就不知道接出什么祸事,或许……,有可能是徐离来试探自己的呢?而且已然这样,并不像让叶东海对自己心心念念,他应该有他的宁馨日子。
顾莲谁也不信,别说眼前这个陌生的谷涟漪,就算窦妈妈等人,亦是有所保留,毕竟这些人都是经过徐离的手,才来到自己身边的。
可以用,却不能事无巨细的信任。
顾莲不确定谷涟漪知道多少,又是否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不论哪一种,都不打算以身冒险。因此只做视而不见,移开目光,指了指空地,“涟漪你到前面比划几招,让我瞧瞧罢。”
“好。”谷涟漪并没有坚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收了那块夸张的红宝石项链,依旧放回衣服里。然后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儿,几个踏步往前,踩上树干,在两人高的地方折了一支树枝,飘飘然落回原地。
整个人的动作好似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顾莲心思漂浮不定,微笑道:“不错,很是飘逸。”
谷涟漪从树枝上摘下一片翠绿叶子,轻轻弹向空中,然后右手的树枝猛地一刺,就听见“唧”的一声,树枝猛地划破空气,穿透了那片毫无着力点的树叶,信手拈来,神态中透着淡淡从容之色。
顾莲含笑看着她,“呵……,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谷涟漪平静道:“雕虫小技。”
顾莲早已失去了观看的兴致,但是面色不变,叫了窦妈妈过来,“给涟漪安排一间屋子,拨一个小丫头过去服侍罢。”
“不必。”谷涟漪拒绝道:“我不是那样娇贵的人,况且我要时刻不离公主周围,无须这样麻烦了。”
顾莲没有勉强于她,只道:“随你。”
谷涟漪便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待着,隔了有一段距离,可以让顾莲不防备的跟人私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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