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鹏汀伦面无惧色,他猜想静玄峰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过世事难预料,静玄峰若狠下心连镇南王妃的性命都不顾,那他就当战死沙场了。
……贾笑笑想到很多战争影片里都是这样的场景,比如《亮剑》里不就有一幕吗,李云龙的老婆被小鬼子抓了,他老婆站在炮楼上视死如归的喊了句——向我开炮!……然后李云龙为了取得战争胜利真就开炮了……最终战斗取得胜利,李云龙抱住大树哭得死去活来,但那还有个屁用,死都死了。
贾笑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碰上这种事,战争很残酷,军人的使命是服从,她这倒霉孩子,算了,反正多活一次也算够本了,或许自己就是个短命鬼。
她从头上缓缓取下华丽银冠,泼墨的长发垂落腰际,随之郑重其事道,“静玄峰,本来我想好好跟你谈一场恋爱,看来没机会了,杀了这王八蛋,我不出城”
西鹏汀伦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镇南王妃为了镇南王的尊严,准备与自己玉石俱焚了?呵,果真够魄力。
静玄峰默不做声的注视贾笑笑,此刻,在一触即发的战争面前,他却失去了原有的公正,他的女人坦然自若的等着死,可他连权衡利弊的能力都没了……似乎心里只有一道声音在回旋——绝不能失去小瞎子。
当他刚要下令放行时,镇守在关隘里外的全体士兵不约而同跪地,齐声请求道,“请镇南王三思,属下们愿为保护王妃而战!——”
静玄峰悠悠转身,一丝感动掠过黑眸……他猛然举起宝剑指向西鹏汀伦,震怒道,“本王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但这笔账!本王很快会讨回来,是男人就在战场上一决胜负,本王给你一句忠告,不许碰本王的女人!——”
贾笑笑目瞪口呆的眨眨眼,确实难以消化,军法高于一切的静玄峰居然为了她的性命……放过羞辱自己的敌人。
西鹏汀伦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向正前方的静玄峰做了个“请让路”的手势,静玄峰目不转睛的看着贾笑笑,故作平静道,“小瞎子,无论发生任何不堪之事,不准有轻生的念头,本王不想抱回一具冰冷的尸体”
贾笑笑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只有她明白静玄峰指得是什么事,在静玄峰的信念里,女人必须是忠诚专一的,想起几日前“雄性动物不准靠近”的风波,此刻他竟然全盘接受。
贾笑笑破涕为笑,“笨蛋,我相貌平平身材极差,你看着我的裸 体十分钟都没下手,更何况其他男人了,真以为你媳妇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呢!——”
静玄峰嘴角染上一丝苦笑,这笨女人,开玩笑说她丑,她还真以为自己很丑了。或许是因毫无准备的离别原因吧,今日的小瞎子,看上去格外动人可爱。
西鹏汀伦随之趋马前行,身后一行人跟随移动,当红杏的身影落入静玄峰中目光时,静玄峰朝她清冷一笑,那看似波澜不惊的目光中却隐射着源源不断的杀气。
红杏慌张的垂下眸,对不起镇南王,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是心甘情愿做恶人的。
待西龙国士兵全部安全出城后,贾笑笑突然回身向后喊去,“静玄峰!本妃不在的这段日子,不许你沾花惹草!否则我会以牙还牙的——”
静玄峰忍不住笑出声,“你试试,把你剁成八块”
贾笑笑朝他做了个鬼脸,故作若无其事道,“快来救我吧,要不你欺负谁去?嘿嘿”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好似小夫妻间吵嘴,使得原本凝重的气氛顷刻瓦解,士兵们毕恭毕敬的朝贾笑笑行礼,“请王妃放心,属下们会全力以赴营救您”
贾笑笑感激不尽的向四周抱拳,大义凛然道,“不用太玩命,保护好你们的王爷就行了,贾小小在此谢过”
……静玄峰万般不舍的目光,久久落在越来越远的娇小身影上,直到看不见了,他依旧伫立高台上瞭望……千万别出事,本王就你这么一个妻子。
当西鹏汀伦一行人已进入西龙国领地,驻守边境的西龙兵见国王平安归来,即刻迎上前护送西鹏汀伦入城,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一件事,西鹏汀伦却面无喜色。
他率先下马,顺势抱住贾笑笑的腰肢,贾笑笑顿时排斥的大喝一声,“你别碰我,我自己可以下来”
西鹏汀伦仰视马上的人儿,“本王是不是很卑鄙?”
贾笑笑完全同意以及肯定的点点头,“不是很卑鄙,是非常非常卑鄙!虽说为了战争胜利可无所不用其极,但你在绑架之余还顺便毁掉我名声,这就太过分了”未等西鹏汀伦开口,贾笑笑又道,“不过看来你还是有点良知的,善恶终有报,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虐待俘虏是无人道,虐待双目失明的女俘虏那可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西鹏汀伦轻声一笑,强行将贾笑笑抱下马,边揭开她的手腕上的绳索边说道,“本王向来不虐待女人,何况你是本王对付静玄峰的重要人质”
贾笑笑不屑一哼,“啧啧,你太不了解静玄峰了,他今天肯定是哪个神经错乱才会放了你,这会儿八成挠墙啃地正后悔呢”
“呵,你说话很有趣” 西鹏汀伦知晓她双目失明,拉起她的手向皇宫走去,不由坦言道,“其实你今日的表现挺令本王吃惊的”
贾笑笑像病毒入侵般使劲甩了甩手腕,“俘虏不是都用绳子绑着吗?咱们手拉手算什么啊”
“据说汉人女子将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果然不假”
“这关系到婚前婚后的问题,结婚前怎么疯都行,一旦结婚必须重守妇道,这是所有女人应该遵守的定律” 贾笑笑其实是观念很传统的女人,虽然她生前未婚,但在婚姻这点上她确实有自己的原则。
西鹏汀伦饶有兴趣的刁难道,“可你嫁了两个男人,该守哪边呢?”
未等贾笑笑开口骂人,红杏上前一步行礼,“国王,还是由我看管镇南王妃好了”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平日沉默寡言的西鹏汀伦居然与镇南王妃手牵手、有说有笑,她真搞不懂这瞎女人究竟有何与众不同的魅力。
贾笑笑一听红杏的声音,顿时怒火冲天的跳脚大骂,“奸细!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当奸细!亏我这么信任你,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红杏无动于衷的冷着脸,有所指道,“为了国王,我任何事都愿”
西鹏汀伦嘴角一敛,红杏是他一手调教的女细作,除了师徒之情,他似乎从未多想过别的。想到这,西鹏汀伦松开贾笑笑的手向红杏身前推了推,“那镇南王妃就交给你吧,但……”他叮嘱的话未说完,贾笑笑顿时抱住西鹏汀伦的胳膊不撒手,“如果非让红杏看管我,我宁可跟你手拉手”
西鹏汀伦一怔,见贾笑笑幼稚的动作不由再次扬起嘴角,在他的记忆中,好似从未有人敢这般死缠烂打粘着他,“俘虏好似没有挑选看管者的权利”
“可!……可你是以抢亲的名义劫了我啊……你都这么不厚道了,还不能让我当个开心的俘虏吗?”贾笑笑不假思索的推翻婚姻论,她真的无法接受一个叛徒再靠近自己。
“……”西鹏汀伦第一次被问得无语,此刻唯有苦恼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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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免费旅游
西鹏汀伦最终未把贾笑笑交给红杏,其一;他隐约感到红杏对自己有情。其二;镇南王妃是牵制静玄峰行动的唯一筹码,他需谨慎看管。
大臣西里得知国王凯旋而归,亲自守在王宫门口等候。他们一干大臣在西鹏汀伦大局已定后才真正了解初衷,甚至红杏失踪三年是被西鹏汀伦派去镇南王府卧底之事,也是在不久前才知晓,大臣西里对西鹏汀伦缜密的布局,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恭迎尊贵的王归来” 大臣西里注意到西鹏汀伦身旁的女子,“这位便是镇南王妃?”
西鹏汀伦已恢复一派安然,“人交给你了,好生款待镇南王妃”语毕,他将贾笑笑的手腕递给西里,西里不懂何意,西鹏汀伦扬起手指在贾笑笑眼前划过,贾笑笑自是无动于衷的注视前方,西里难以置信的指指自己双眼,好似在询问镇南王妃是否看不到。
西鹏汀伦点下头,“不要让静玄峰以为本王怠慢了他的妻子”
贾笑笑颠颠脚一哼,这两人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是,老臣会为镇南王妃准备一间上等客房”
西鹏汀伦若有所思的应了声,“在本王寝宫内选个房间,昼夜看守”
“我都瞎成这样了,你还怕我跑了?”
“……”虽镇南王妃是俘虏,但西龙国向来注重礼仪,更不会肆无忌惮的拿别人伤痛说笑,两人本来为不触及她失明之事隐晦的交谈,未料到镇南王妃倒不在乎。
既然她自己提了,西鹏汀伦眸中掠过一丝惋惜,“你失明多久了?”
贾笑笑警惕的挑起眉,“你别打算欺负我个瞎子啊,祸害残障人士天理不容!”她边说边嗅到一阵阵浓郁的奶油蛋糕的甜味,不由耸耸鼻子使劲闻了闻,“有人在做奶油蛋糕吗?”
西鹏汀伦看向她身前的一大株“金杯花”——此花味道独特,确实含带奶味,他牵住贾笑笑的手指触碰到金杯花上,“就是这植物的味道”
贾笑笑俯下身闻了闻,整张脸险些掉入金黄色的花瓣中,她惊讶的顺花瓣边缘摸了摸,“晕,这花比我的脸还大,而且花瓣像牛皮纸似的厚重,真想亲眼看看热带雨林的植物唉……”
西鹏汀伦也是偏爱植物花卉之人,所以整座宫殿内外,无不洋溢着奇花异草的娇艳夺目,而他在思考问题时,几乎都是在打理花草的过程中完成的,“饿了吗?”
贾笑笑没骨气的点点头,“阿嚏……饿了……”当她刚打了一个喷嚏,耳边顿时又传来一声喷嚏,她幸灾乐祸大笑,“早说了善恶终有报,你被我传染上感冒了,哈哈哈——”
“感冒?”西鹏汀伦不以为然的轻吸下鼻子,“你的心眼儿也好不到哪去”
“我这人啊心眼其实蛮好的,但是根据你刚才的罪行已被我判决到十宗罪里,你是幕后黑手,比那些执行任务的人还要坏” 贾笑笑心不在焉的回答,完全没拿出同仇敌忾的架势,虽她不能接受自己当“肉票”的事实,但西鹏汀伦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至少比静玄峰懂得尊重女人……唉,不提还好,现在还真有点想那家伙了。
西鹏汀伦笑而不语,他承认利用女人打仗很卑鄙,但胜券在握是需要有筹码在手。大臣西里上前向西鹏汀伦禀报,招待镇南王妃的晚宴将在半个时辰后举行,西里边说话边不由自主看向贾笑笑,只因西龙国地处高温地带,女子大多皮肤呈健康润泽的麦芽色,如贾笑笑这般皮肤如羊脂玉般白净的女子屈指可数。
西鹏汀伦轻声一应,见贾笑笑热得一直擦汗,“要不要先沐浴?”
贾笑笑抬起眼皮想了会儿,虽然很想洗澡……“不了,我怕你偷看”
西鹏汀伦一怔,“本王没你想的那般龌龊,再者说,本王想做何事还用偷偷摸摸的吗?”
贾笑笑一想也是,西鹏汀伦如果想耍流氓她根本拦不住,她谨慎的点点头,装腔作势道,“本妃姑且相信你是一番好意,但本妃看不见,需有人在旁侍候,还有,据说你们西龙国的油压按摩手法不错,不如你就帮人帮到底,让本妃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贾笑笑捏了捏耳朵继续厚颜无耻道,“万一你输给静玄峰,本妃定会帮你美言几句”
西鹏汀伦难以置信的挑起半边眉毛,“你是俘虏,需本王一再提醒吗?”
贾笑笑沮丧的嘟起嘴,“来都来了,就当免费旅游嘛,心态是很重要地”她一撇头溜须拍马道,“你是西龙国英明神武的国王,如果虐待俘虏这事被传出去名声不好哟,而一国之君又怎会跟女人斤斤计较呢?你又是那么有钱……”
大臣西里在一旁静听,对镇南王妃落入敌手依旧坦然自若的态度心生佩服。换言之,谁能料到镇南王妃并非不怕死,而是她根本没意识到那一层。
西鹏汀伦眸中掠过一丝兴致,跟他讲无理条件也就罢了,还讲得头头是道、歪理横生,乃至软硬兼施采取迂回战术……此刻,镇南王妃似乎已并非在关隘下一心求死的刚烈女子,呵,这小女子挺有趣的。
贾笑笑一点没有俘虏的自觉性,她到此时此刻还没想过此行不是为吃喝玩乐而来的,居然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自己提出的过分要求被西鹏汀伦认可。
西鹏汀伦手指一扬,侍女即刻上前听命,他微叹口气无奈道,“镇南王妃除了要求离开宫殿之外,其他要求尽量满足”语毕,他缓缓摇头走入宫殿——
贾笑笑咧嘴一笑,在心里摆满胜利手势,跟有钱人混就是爽,她得尽快制定一套享受项目,多难得的机会呀,哇哈哈——
当她得意忘形的拉着侍女问东问西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身边掠过,就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这里是西龙国的王宫,并非您的镇南王府,希望镇南王妃好自为之”
贾笑笑听出话中浓浓的火药味儿,她就不懂了,明明是红杏设计自己,她凭什么耀武扬威的教训她?贾笑笑咬牙切齿的一梗脖子,“不用你这奸细提醒本妃该做什么,以礼相待是你们国王懂事,至少比你冷嘲热讽的语气强百倍!你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别再纠缠我”
红杏一路默默跟随,西鹏汀伦对贾笑笑一反常态的友善令她难以接受,此刻炉火中烧早已失去理智,她上前一步欲抽贾笑笑一耳光发泄,眼见手指将碰到贾笑笑脸蛋时,贾笑笑居然猛然抬手挡住……贾笑笑感到手腕传来一阵疼痛,不由心中一惊,话说,这抬手纯属下意识的动作,她都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抬起手,但由方向推断,红杏是想打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贾笑笑虚张声势的不屑一哼,“连你们国王都不曾动我一指,你又哪来的权利?不要以为我是瞎子就好欺负,你太小看本妃的能耐了!”
红杏气得指尖发抖,她愤恨的推了贾笑笑一把,这次贾笑笑未来的及躲开,“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侍女见红杏不依不饶的还欲出手,即刻跪下请求,“红执法,国王有命,需善待镇南王妃,您先消消气……”
贾笑笑揉揉吃痛的屁股不再挑衅,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才不没事找抽呢。
红杏冷哼一声就此作罢,临走前还甩下一句,“你别仗着自己与众不同就可为所欲为,说白了,不过是个俘虏罢了!”
待红杏走远,侍女紧忙将贾笑笑搀扶起身,贾笑笑自认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不明所以的询问道,“镇南王杀了红杏的家人吗?执法是什么官职?”
侍女有问必答道,“执法其实不算正式官职,但与官场各职位互不相干,而执法只听命于国王,红执法十岁进宫,一直跟在国王左右奉命,至于与镇南王有无恩怨不得而知”
贾笑笑似懂非懂的应了声,大概就是“大内密探零零发”那种职务吧。
“你们西龙国人都恨镇南王?”
“云地城原本是西龙国的领土,镇南王在攻占云地城时,汀伦国王的父亲不幸死于那场战役,镇南王侵占我国领土,使得原住民被迫迁徙,乃是国仇家恨”
“……”本以为就是野心勃勃的西鹏汀伦发起战争,贾笑笑没想到西鹏汀伦与静玄峰彼此的过节这么大,那她岂不是处在岌岌可危的恶劣环境中!?
侍女见贾笑笑脸色难看,不由安慰道,“汀伦国王从未虐待过俘虏,但也从未让俘虏在王宫中随意出入,代表国王对镇南王妃是很尊重的,战争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与女人们无关”
贾笑笑小心肝儿大起大落的顺口气,顿时攥紧侍女的双手深情道,“我刚才提出的油压按摩、花瓣沐、私人豪华大浴房、特色小吃、芒果拼盘……不用麻烦你准备了!”
——待贾笑笑沐浴更衣完毕,侍女将她领进豪华的膳宫中,她一袭浅紫色的西龙国连衣纱裙,一条松垮的马尾辫披在肩头,由淡紫色蝴蝶兰编制的麦穗头饰落在她黝黑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