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后人族出世,神农尝百草,自已少不了要出些力,这些东西也要提前研究一番才好,今日竟意外得了许多毒蝎虫蚁,索性就再收一些回去,于是又拿起宝葫芦连带那些奇花异草胡乱收了不少。她乃巨蛇修成人身,于这些毒物天生敏感,故才有此感应,遂有此念,说来也是那神农福缘深厚。
出了峡谷,迎面却又有一山挡住去路,但见山形如一展翅欲飞的秃鹫,上面光秃秃俱是八仙桌大小的石块,石缝中青松横斜、灌木丛生。
女娲施展神通踏石而上,只是山中死寂沉沉,不但无飞禽走兽之迹竟连虫豸之声都不曾听闻,目光所及,俱是巨石块垒,令人说不出的沉闷。于是加快步伐,三下两下上了山顶,只是山顶之上除了巨石,还是巨石,偶尔一两棵苍松斜出,更显古朴苍凉。
四下环顾,远树含烟,暮意已浓得化不开了,连地平线上的半轮红日也作了最后的挣扎,终于坠入暮色中。
夜仿佛一下便来了,此时四围夜色苍苍,松涛阵阵,又周边巨石如堵,身前身后静如死寂,一股旷古的苍茫之感自心底迅速向周身蔓延。想想天地之大,个人之渺小,女娲不觉意兴阑珊,只觉人生至此百无一趣。又想起自己后世今生,当年邂逅傅熙,相亲相爱,然滚滚红尘,命运哪由自己掌握。后机缘凑巧双双穿越,也是如履薄冰、费尽心机悟道证圣,只是大道茫茫,道又在何方呢?又想到穿越而来,终日厮守又能怎么样呢,怎敌他一个岁月无情啊。
正自心神恍惚之际,那乾坤鼎不待召唤,便自动将其牢牢护住,女娲心神一震,顿时惊醒过来,不由大吃一惊:此山之中竟有人有如此大的念力,自己如不是有至宝护身,险些便要受其伤害了。
“何方肖小,在此装神弄鬼?”女娲跃到半空,一手执了葫芦鞭,一手祭起照妖镜,出声喝道。
深山寂寂,阒然无声,女娲的呼喝之声在山中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回声不断,在这死寂的山中,显得格外刺耳,更添诡异。突听“嘎答”一声响,面前空旷无物的大石下方传来一声响,便如暗室中有人打开房门。接着自大石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隐隐透出十二色琉璃宝光,随后缝隙大开,一具悬棺缓缓升了上来,其上首一盏灵灯,不离左右。
见那悬馆、灵灯之光皆呈十二色琉璃宝光,女娲心中一动,言道:
“灵柩、琉璃灯?我道是谁,原来是燃灯道友。”
“哎,吾在此修行也不知多少日子,只是无人呼唤,终不能脱柩而出。不想今日始能破棺而出,哈哈哈、、、、、、”声如夜枭,先叹后笑再哭,糁人头皮。语罢隆隆之声自悬棺内响起,悬棺周身光芒大盛,其上灵灯光芒大放,将整个山顶照得亮如白昼。
棺盖一寸寸推开,棺内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其上灵灯光芒亦盛。
棺内一孩童,翻身盘腿而坐,闭目合掌,如入定般,全身琉璃宝光笼罩。随着悬棺、灵灯光线由亮变暗,那孩童全身的琉璃宝光也由亮变暗,其面容、身形也随着不断变化,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不过瞬间而已,直到悬棺、灵灯光线暗淡无光,那孩童方不再变化,却已是成人的模样。但见此人,相貌清癯,面容瘦削,眼如深井,一副苦行僧的模样。只是明明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乍看之下还以为行将就木,偏偏双眼一轮精光四射,天地万物似都收之眼底,情形诡异至极。
女娲目睹他自孩童模样再到如今这副模样,联想此前种种;心说这燃灯道友现世,可真能吓人的,幸好是自己这要换个人不被吓死才怪,只是实难将先前那夜枭之声与之联系在一起。都说佛经梵唱直指人心,未来佛门古佛却生就这副嗓子倒可惜了。
她却不知,这燃灯道人由道而佛,实非一日之功,其中种种,也是一步一悟,岁月慢慢打磨。他修的乃是寂灭往生之道,偏偏出世之后看错行情误投到元始门下,以至于南辕北辙,白耽误了许多时日。只是大教兴起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佛教之兴更是一波三折历经岁月洗礼,只是惟有如此才更能深入人心,要知道这才是见大智慧、大毅力的功夫。
正看得呆了,就见那燃灯一稽首,缓缓开口道:“多谢道友呼唤,燃灯今日终于脱出灵柩之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把尺子悄没声息地向女娲伸了过来,正要搭向女娲之肩,女娲头顶上的乾坤鼎自动垂下一条条白色光幕,那尺子便无声无息缩回。
女娲还以为自己看花眼,那燃灯一击不成,嘴唇嚅动,灵灯光芒一闪,也向女娲扑面而来,不曾想那乾坤鼎光幕一收,灵灯不由自主便向其内冲去。
燃灯大吃一惊,尺子一搭,将灵灯撤回,只是灵灯之上的灯芯火源却不知去向,不由又惊又怒:
“好贼道,还我灯芯火源来!”女娲见其嘴唇翕动,悬棺蓦地飞起,棺盖、棺身上下其飞向其撞来,也是又惊又怒,再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居心叵测之人,刚刚还说谢谢道友,转眼之间便对恩主实施杀手,卑鄙无耻莫此为甚。心念一动,乾坤鼎又自动垂下一条条白色光幕,那棺身、棺盖到了跟前便再难前进一步。
“现在想要你的灯芯火源,早干吗去了?”女娲手握葫芦鞭冷笑道。
“你是何人,竟有如此至宝,竟敢收我灵灯灯芯火源?”
“我之名,你配知道么?只是你之灯芯火源既与贫道有缘,贫道也就笑纳了。亏你所修之道讲什么因果报应,我这刚助你脱了灵柩之困,你便生贪嗔之心,觊觎我之法宝,当真是天理难容!”说话间,将乾坤鼎托在手中撞向燃灯。
这燃灯这时心里这个悔啊,真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没想到夺宝不成反失宝。
原来他神识一探,见女娲身上灵宝气息浓厚,又孤身一人,他虽刚刚出世,然而地底困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捱的。自恃道行高深,又有随身出世宝物相助,利令智昏之下遂生了杀人夺宝的歹念,只是没想到对手这样棘手,此时也是后悔莫迭。眼见乾坤鼎撞来,乾坤尺一伸,人至悬棺之前,棺盖、棺身迅速合而为一,将其包住。他那灵柩乃寂灭之物,等闲之物皆伤其不得,乾坤鼎这一撞竟也不能毁其分毫,只是也让他的五脏六腑一阵好受。知道在此再纠缠下去,必讨不了好去,因此借着灵柩远远地逃了。
女娲后来炼化灵灯灯芯火源,才明白琉璃灯上的火源本就是乾坤鼎上的火源受开天之力遁去的一部分。至于余下部分却被老子的八景宫灯、元始的庆云金灯得了去。此火源却又非太阳真火可比,乃火之先源,自此乾坤鼎禁制更添四重,达四十重之多,功用也就更全了,天道报应不爽可见不差分毫。
倒是燃灯道人,仗着本身法宝利害,依旧改不了夺人法宝的毛病,倒也不曾再吃亏。只是第一次出手,便吃了这么大的暗亏,下手对象还是自己的恩主,这事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去。虽说英雄莫问出处,只是污点便是污点,难免如梗在喉,按照大恩不能报惟灭之的法则,惟有与女娲作死对头到底。何况那琉璃之灯失去先天火源,再难发挥其妙用,也不知害他找了多少替代之物,皆不能称心如意。后三族大战,龙族族长祖龙受伤,不知因何落于他手,他便以其龙筋做了琉璃灯灯芯,又将其巨大龙身熬成一琉璃灯油,方保得琉璃灯长年不熄,勉强有其先天妙用十之一二,以致于日后也不知让其经过几世轮回应劫,才修得那三世之佛----过去佛如来真身。后世佛教寺庙之中佛灯长明,灯油供奉不断,也皆因他而来,有此一节,你叫他如何不惦记女娲?
三清之中元始自始自终也未跟女娲过不去,封神之中封神之人的先锋官取的还是女娲宫中的灵珠子,可见这二人是决无过节的,但元始对披毛带角的妖族向无好感,却是普天之下尽知,甚至不惜为此与通天道人反目成仇。点解?只因为阐教副教主乃燃灯道人。
一切只因为女娲最后终因大功德加身华丽丽地证了圣,让燃灯再难惦记,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跟妖族过不去了,谁让她还是妖族圣人?
佛妖不相容,人都不能理解,惟有当事人心里明镜似的,一切祸起今日。只是这原是燃灯的一面想法,那女娲也是要到日后才明白,妖族就这样被人惦记上了。只是彼时人家西教势力已日隆,天机也被西教二圣掩蔽,千古奇冤哪里还有昭雪之日,于是也只能与佛教见招拆招了。
第十七章 赤水热、黑水寒
更新时间2011…6…13 13:46:35 字数:2396
出了灵鹫山,一路之上倒太平了些日子,只是越往前行,天气渐热,兼狂风骤雨说来便来。以女娲的神通倒不受其影响,只是盘古开天之后化身洪荒万物,日月轮值,除了各祖巫因天纵神通,执掌天地法规,全凭各人喜怒哀乐扰乱时序外,洪荒各地早已季节分明。此时也不过暮春之时,还未到夏日,天气如此炎热倒有些反常。如此一想便加快了步伐,只想早日离了这地方,不想迎面却遇一河阻住去路。
此河河面宽约几十丈,可怪的是河水便如烧得滚烫的开水似的;咕嘟咕嘟水花翻腾直冒热汽,好似地底之下有一口大锅炉在日夜不停地燃烧。受其影响,河面上空温度也是高得惊人。
此河两岸虽不至于寸草不生,也够荒凉的,树也稀稀疏疏长了几棵,只是生得奇怪,却是三株并在一起。枝干便如倒帚似的,直插上天,形状与普通柏树相似,只是枝丫间叶子一片也无,倒生有一颗颗鸭蛋大小的白色的果子。女娲不由好奇,不知这是何种果实竟长得如此漂亮,上前摘下一颗果实:晶莹剔透、圆润如玉,硬如坚石,哪里是什么果子,颗颗皆为巨形珍珠。怪了,倒有树上结珍珠的,对了《山海经》中就有如此描述,谓赤水河畔长有三株树,其“叶皆为珠”,此必三株树无疑,则此河便该是赤水了。
这三株树长在此处倒也特别,造型毫不输后世大城市路边的夜灯,殊为可叹,女娲想到堪作粟广野园中点缀,也就毫不客气地祭起宝葫芦收了。
女娲见那河中沸水翻腾不休,心里盘算一番:此处却也不是什么火山口,想来水下没有奇珍异宝必有古怪,好奇心一起,无论如何按捺不住,遂以乾坤鼎护住周身潜入水底。
搜寻一圈,底下倒也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唯河心处铺了厚厚一层丹砂,便如炼丹炉中的炭火似的。连河水都被其煮沸了,可见也是好东西了,于是不管好歹拿乾坤鼎全收了去。那河水失了丹砂便不再沸水翻腾,正如烧得咕噜冒泡泡的电壶被人一下子拔了电源。
女娲收了丹砂升出水面,突听空中传来“啊、啊”地一声鸟叫,长空静寂,听起来格外刺耳。循声抬头望去,但见西边天空火烧云似的赤焰盈天,仿佛天空突然着了火。火光冲天中一怪鸟展翅疾冲,劲风裹着巨大火球铺天盖地赫然竟是向自己所处的河水燃烧过来,女娲倒奇怪难道这赤水之中含有汽油么,竟引得大火烧到水里来。
冷眼瞧去见那怪鸟庞大无比,双翅横张,火焰高涨,耀如烈日,外形与火凤凰倒有七分象。两眼碧光冷峻,便如两只大灯笼似的,寒光一扫,着实令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冷。
此时鸟未到,却热风狂舞,炎浪灼人,女娲将乾坤鼎牢牢护住全身,手里拿了一把芭蕉扇,迎着怪鸟连扇两扇。
火光倒卷,怪鸟“啊啊”怒叫,双翅连扇,口内又连吐两口大火,女娲扇子一动,人却避开火源,闪到一旁,任火落到水中将河水又烧得咕嘟乱响。
怪鸟也不知是气极了还是怎的,竟也不管女娲身处何处,失了目标般双翅乱扑,惹得火光四起,又口中不断吐出大火,炎浪滔天,那河面渐渐水汽矇眬雾汽漫漫,雾蒙蒙之中便有龙、凤腾空而起上下围攻女娲。
“我道是谁,竟是你这畜生。”“刨液成龙,结气成鸟”,这不是朱雀么。
她却不知道此地正是朱雀的修行之地,每日午时三刻,必来此处沐浴修练。一般河水被其投身于内,河水一般都要被其身上的烈焰蒸发过半,余下的一日日下来早晚都要变成无水河流,只有此水不受其影响,不增不减,行功运气时更是事半功倍,多年来它早已将此地当作自家的后院浴池。没想到今日还在途中,却蓦地感觉身下河水有异,已知不好,急急地赶来,还是晚了一步,自是要致女娲于死地,夺回宝物宝地。
长空烈焰熊熊,朱雀展翅不断,火势挟着炎风,席卷而来;口中“啊”地一声便有火球落下,竟是源源不断、吐之不竭;河上无数水龙摇头摆尾掀起几十丈高的赤浪,无数气凤刮起热浪狂风。女娲一手执了葫芦鞭一手执了芭蕉扇,葫芦鞭对付雾中的龙、凤,芭蕉扇对付朱雀。
葫芦鞭追着水龙、汽凤,缠、绕、击、刷,水龙、汽凤被其击中十有八九粉碎成水雾、蒸汽,只是粉碎开来依旧又凝化成龙凤重来,便如打不死的小强,着实可厌。芭蕉扇扇的烈火倒卷,朱雀倒飞,只是她乃巨鸟成身,逆风而行也是其看家本领,烈火本是其生命本源,倒卷而来于其无损,反助其攻势,女娲虽有至宝护身,却也脱身不得,久战不下,心下不由着恼。
遂跃出高空,祭起掌中照妖镜。此镜鸿蒙中便已出世,上古凶兽皆要中招,这朱雀此时连形都化不出,哪里受得了这等流光照转,顿时照得筋骨酥软。
到底是洪荒凶兽,那朱雀筋骨酥软地倒在地上,一双怒目犹放凶光。气得女娲双手齐张,十指堪堪插到它眼前,它双目一闭,依旧不躲不闪。
女娲又气又急,冷笑道:“先收了你再说,看我日后怎么修理你。”拿宝葫芦装了进去。收了朱雀,那水龙、汽凤无它源源不断的焰火气势,也不再如打不死的小强,倒是女娲此时却也累了,拿出坎水之精,化作冰龙顿时将水龙、汽凤好一阵狂扫,化作漫天水雾落于赤水河中。
赤水过去不久便是黑水,倒没有遇上如朱雀这样的凶兽,甚至连个成气候的山精水怪亦无,想来此处距赤水不远,那里既有朱雀那样的凶禽,等闲之妖怪谁敢蛰在此处?早晚都得成其盘中餐。
只是这河水也有一奇特之处,不仅不如赤水似的火热,相反还冰冷刺骨,倒又惹起女娲好奇心起,潜入水中竟于水底得了一块玄冰寒玉。
一河之水因之冰泠刺骨,由此可见这玄冰寒玉的寒气之盛。
此玄冰寒玉乃山精水怪修行的绝佳宝贝,只是此水既非朱雀感兴趣的赤热之水,又因朱雀这样的凶禽在此,致使山精水怪也无福享用,不意今日落到她手上,却也应了明珠投暗之语。原来她宝物甚多,又是洪荒时期,天地灵气也还充足,等闲之物哪里会入她的法眼,竟被她随手扔进粟广野沁心湖中一搁多年,倒便宜了白浠、腾蛇日日在那湖中玩耍,竟不用勤练功夫都耍出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来,真是人比人活活气死人。要知道这要落到后世,怎么说都是一件打破头的镇府之宝。
说来还得多亏鲲鹏送北冥玄冰到粟广野,终于让她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件宝贝来,因见白素素爱使剑,总算被她琢磨成合赤水丹砂,炼成一“水火神兵”,即是后世传闻的娲皇剑,此剑后来却传给了白素素使用。此去且不说它。
第十八章 弱水红颜
更新时间2011…6…14 15:00:06 字数:2292
离了赤水河、黑水河,连着几日所经之处都是些高丘低岭,荒芜地长些灌木衰草,断断续续流淌些小溪小河流,此情此景倒有几分塞北秋冬萧条之美。
尤其是黄昏、晨晓时分,红日、衰草、苍茫大地、行人、倦旅,都让女娲生出几分人在旅途之感,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这是在后世还是今生。
感慨了半日倒后悔没有让伏羲同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