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翻雨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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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翻雨覆-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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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廿九上前给阮绿珠施过礼,阮绿珠斜睨了一眼梅廿九道:“总算是你有点良心,还想着来看看我——”她说着话,一边紧盯着梅廿九,想要从梅廿九平静的脸上看出点所以然来。

梅廿九淡淡道:“二娘身体不适,要多多休息才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看看?”说着便要上前查看阮绿珠的病况。

阮绿珠忙摆手,道:“别,我好着呢,不过就是感染了点风寒,并不碍事的——”说完向床榻内缩了缩身子。

梅廿九紧紧盯着阮绿珠藏在被子下蠕动着显得异常柔软的下身,半晌没有说话。

阮绿珠被梅廿九看得面色渐冷,她用不耐的神情掩饰着自己的慌张,道:“你忙去吧,别惦念着我了——”说完她与梅廿九对视,细长的眼中凌然又有了杀机。

阮绿珠招手让梅廿九近身来,她猛地伸出手,速度之快让梅廿九躲闪不及,阮绿珠已一把擒住了梅廿九的手腕!

但还未等梅廿九挣脱开,阮绿珠却已飞快地甩开了梅廿九的手,脸上有着一丝难耐的痛苦之色,她的手刺痛得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望着梅廿九,颤声说道:“你,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梅廿九望望自己皓腕上带着的由百花组成的花环,淡然一笑,道:“不过是个普通的花环而已。”是的,这只是个普通的花环而已,不普通的是这个花环是她花神父亲给她戴上驱妖辟邪之用的。

阮绿珠看着梅廿九,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与惊慌恐惧之色,她道:“你,你究竟是谁?是谁?!”

梅廿九笑道:“二娘,你真糊涂,我当然是欢喜阁的九姑娘啦,还能是谁?”

阮绿珠凝望着梅廿九,蓦地尖声叫道:“你,你不是九姑娘,你是那个妖精,那个被火烧死的妖精,你,你回来报仇了么?!”

江馨兰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她颤抖地看着梅廿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梅廿九看着阮绿珠那张煞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没有说话。梅廿九俯下身,替阮绿珠拉了拉被角,笑道:“二娘,别怕,没有做亏心事是不怕半夜鬼敲门的。”

说着梅廿九特意回首朝江馨兰淡然一笑,江馨兰吓得“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梅廿九看着惊慌失神的阮绿珠以及恐慌哭泣着的江馨兰,在心里暗暗道:“不管谁是当年的罪魁祸首,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查出王府里中隐藏的所有真相的。”

梅廿九正暗自想着,突然屋门口的纱帘一掀,进来了两个男人的身影,洛宸星与洛宸夜。

两个男人俱是双目红肿,抽泣不成声。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阮绿珠收敛起慌张的神态,开始用她一贯温和柔美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么?”

“二娘——今早有人来报,说大哥,大哥卖国通敌,被边塞官兵追捕,已经畏罪自杀了!”洛宸星呜咽道。

“你,你说什么?!”还未等阮绿珠张口,梅廿九便焦急地问道,接着她的脑子嗡地一声,身体一晃,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今宵梦醒何处共我赏花人

凛冽的寒风刮去了树梢最后的一片枯叶,开始被冻结的土路上,疾弛着一辆精致古朴的马车。

铺设了柔软厚实毡毯的马车厢内。

梅廿九面色苍白地凝望着车帘,秀眉微蹙,一只紧揪着自己衣裙下摆的素手泄露出了她的紧张与焦虑。一旁的锦衣也是双目红肿,声音嘶哑。

洛宸星与洛宸夜带回来的消息说洛宸天被朝廷认为通敌叛国,已经畏罪自杀。一连两日,洛王府的上下都沉浸在失去主人的恐慌与动荡中。

众人除了感伤年轻王爷的死亡外,更多的是害怕会被株连九族,一时间人人自危。

梅廿九缓过神来后才得知洛宸星带回来的消息是从阮相府传出的,洛宸星曾经恳求岳父阮丞相派人再去查看个究竟,因为洛宸天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阮丞相却一口回绝了,他面色严肃地说,通敌叛国是死罪,弄不好会被株连,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洛宸星心急如焚,忙回府找到阮静挽,wωw奇書网请求妻子去求岳父法外开恩,阮静挽也立即赶回娘家去求父亲,但,阮丞相的态度仍是很强硬,半点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眼见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洛王府上下的人都是焦急万分,大家都没了头绪。

洛宸星急得双手无策,洛宸夜虽是浪荡公子,却也对自小尊敬的大哥的死亡悲痛不已。阮绿珠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江馨兰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众人围坐在大厅,共商计议。

阮绿珠抬眼环顾四周,低声问着江馨兰道:“程表小姐呢?”

江馨兰道:“表姐她最近回家去了。”阮绿珠点点头,没有再问,反正程倩伊总喜欢行踪不定的。这两位表小姐寄居在洛王府上已经很多年,阮绿珠还是比较喜欢江馨兰的乖巧,对于程倩伊,她则是又恨又怕。

阮绿珠又将目光投射在梅廿九身上,梅廿九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神情凝滞,眼里含泪。阮绿珠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洛宸天虽然死了,但她还是看着这个重回洛王府的小妖精不顺眼,总得找个理由将她清出王府去才好,免得总是她的一块心病。

众人商议了半晌却无头绪,梅廿九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头晕,她站起身来,向着阮绿珠低声请示道:“二娘,我想先回房了。”

阮绿珠瞥了她一眼,道:“还没理出个头绪呢,你就跑了?果然,欢场的女子都无情……”

梅廿九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半晌没有开口。坐在洛宸星身边的阮静挽忙道:“二娘,阿九一直挂念着王爷呢,估计是在这里等得心焦,才想回房清净一下……”

“哼,她会挂念王爷么?估计是想回房收拾金银细软开溜了吧。”说话的人是江馨兰。

梅廿九秀眉一蹙,转脸对江馨兰道:“表小姐,阿九一向问心无愧,不过心长在别人身上,若是大家还要如此认为,那阿九也无可奈何了——不过,还请表小姐口下留情,无心话语易伤人,阿九在此谢谢了!”

江馨兰见梅廿九神色凛然,不由也有点畏缩,她撇撇嘴,低头不说话了。

洛宸星站起,低声安慰着梅廿九道:“阿九,你好好去休息吧,等我再去打探大哥的消息。”

梅廿九望着洛宸星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感激的泪花。洛宸夜见此也不甘示弱,也忙道:“小九,我也去查问大哥的情况,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洛宸夜迫不及待地向梅廿九示好让阮绿珠与江馨兰同时冷哼一声,江馨兰更是朝着洛宸夜怒视了一眼,洛宸夜捕捉到江馨兰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不由讪讪地坐在一旁不语了。

梅廿九由青青搀扶着离开了大厅向着自己的别院走去,她刚出大厅,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抑制住自己胃里泛酸想呕吐的感觉。

晴影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这几天怎么一直看见你不舒服,是吃坏肚子了么?”

梅廿九倦怠地摇了摇头,青青见此,对晴影道:“你先别问,赶紧将小姐送回房里去吧,你没有看见她就要倒下去了么?”

青青与晴影刚将梅廿九搀扶到房中坐下,后脚便跟来了阮静挽。她进了门,看见梅廿九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不由怜惜道:“阿九,你还好么?”

梅廿九无力地颔首道:“还好,多谢二夫人的关心,阿九没事,还勉强撑得下去……”

阮静挽摇摇头,半晌愧疚地道:“你也别为大哥太难过了,本来,本来该是有办法的,都怪我爹爹太固执——宸星他——”

“二公子他——他责怪你了么?”梅廿九低声问道。

“他,他没有责怪我,但,但他总是沉默对着我,这比开口责怪我还让我难受——”阮静挽说着,眼眶儿已经红了。

梅廿九抚慰阮静挽道:“二夫人,别太在意,二公子也是太惦念着王爷了,你别放在心上。”

阮静挽点点头,看着梅廿九,那双如梦般美丽的眼眸里有着一丝黯然。

她无论怎么做,都比不上洛尘蝶在宸星心中的位置,她的要求并不高,也不想去和一个已死去的人争什么,她只希望他的心中能有她,哪怕只有一点也行。可是,他,竟似从没将她放在心底里过。

他对她,有的只是相敬如宾、平淡平常的夫妻感情,也许永远都将这样下去,她也原本该习惯与接受命运的安排,却为何她会为此如此心伤与痛苦?!阮静挽想着,抬起袖子,悄悄拭去脸上的泪水。

梅廿九见此,伸过纤手,给阮静挽递过一块锦帕来,阮静挽接过,将手帕捂在脸上半晌不吭声。

良久,阮静挽抬起头来,脸上已拭去了泪痕,但眼眶仍是红肿的。她低声对梅廿九道:“阿九,你很挂念着王爷,对么?”

梅廿九没有回话,却长长叹息了一声。

阮静挽道:“眼下除了我爹爹,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大哥……”

梅廿九望着阮静挽,道:“是白将军么?”

阮静挽颔首,道:“我也已去找过他了,但他,他没有点头答应,不过,不过,他……”

“他怎么了?”梅廿九问道。

阮静挽看了看梅廿九,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他,他希望能和你当面谈这件事情……”

“我?这,这却是为何?”梅廿九诧异道。

“不知道,这话是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姐夫单独将我叫到一边和我说的……”阮静挽低声道。

“不过,你,你就当笑话听一听罢,姐夫他,他可能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阮静挽连忙又补充道。

梅廿九垂下眼帘,思忖了半晌,抬起头来,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将军府走一趟吧,其实我也早想去请白将军帮忙了,天气渐渐冷了,我,我怕王爷已经撑不住了……”

梅廿九说着话,用力咬着下唇,将自己要呜咽的感觉噎了回去。她抬起头来,带着些许凄凉的微笑,道:“我去找找白将军吧,也许还有一线的希望……”

……

风不住地刮着,漫天枯叶乱舞。王府的马车已停在白将军府的大门口。

梅廿九搭着锦衣的手,款款下了马车。风很大,梅廿九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立在风中,等待通报。

将军府的管事刘浩哲早已飞奔进去禀报白将军了。

很快地,梅廿九便被刘管事带到了将军府里一处幽静的轩院。轩院的月洞门有一座静中观,外形似亭,二面借廊,一角延伸。月洞门的牌匾上写着轩名:闻梅香室。

这是一个园中之园,庭院为半封闭。院四周围有曲廊,院子里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古木翠竹,名花点缀,十分幽雅安静。

刘管事带着梅廿九进到了轩内,刘管事毕恭毕敬地为梅廿九奉上了香茗,他让梅廿九先等一会,说是白将军处理完一些公事马上就来。

梅廿九微微颔首谢了刘管事,待得刘管事先行退下后,梅廿九为了排解心头的忧虑与忐忑,她站了起来,端详着屋里的陈设与布置。

只见屋里的东面陈设着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着大理石挂屏;北墙嵌三个花窗,有如三幅图画……幽静、秀美、典雅。

屋子的正中有八仙桌,左右摆着太师椅,桌上置棋盘;一旁还有张大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有古琴一架;两侧墙上挂着字画,整个屋子充满着浓浓的书香。

梅廿九心下明了,这应是白将军的书房吧。不过让她纳闷的是,这院中并不种梅花,为何却叫“闻梅香室”?难不成墙上都是梅花字画么?

她想了想,却没有心思去仔细深究这些琐事,她的心都沉浸在对洛宸天的牵挂与焦虑中,无暇去顾及别的。

梅廿九觉得心神俱疲,小腹也隐隐有下坠之感,她连忙端坐在太师圈椅中,无意间朝对面的墙上望去,却发觉墙上挂的那幅画竟是以前沫连水帮她和白将军画的那幅丹青!

梅廿九惊讶地站起,这才发觉这屋子里的墙上挂满了人物的肖像图,每一张图上画的竟全都是梅廿九她自己!

画上的她或笑或颦,或坐或立,或行或舞,一举一动,各种角度,各种姿态,眼波含清,婀娜轻盈,仿佛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栩栩如生。

梅廿九环顾四周,心中除了诧异外,同时也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她正在惶恐与忐忑间,书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身形高大的白将军。

白若愚望着正坐在椅中沉思的梅廿九,多日不见,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出尘,尽管她素衣素颜,但仍无损她独特清丽的韵致。

白若愚压抑下心中再见佳人的激动,轻轻咳了一声,走到梅廿九身边。

梅廿九从沉思中惊醒,见是白若愚,慌忙站起朝白将军深施了一礼,低声道:“将军近来可好?”

白若愚看着她憔悴与消瘦的容颜,怜惜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你,你在洛王府都还好么?”

梅廿九低头不语,半晌才道:“还好,多谢白将军关心。”

两人一时无话,都沉默了。

半晌,梅廿九抬起眼眸,鼓足勇气想开口,却见白若愚那双炽热的眼眸正紧紧盯着自己,她一慌,忙又垂下头,但她的下巴已被白若愚用粗糙的大掌托起。

白若愚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阿九,你,瘦了……”

梅廿九忙将脸转过一边,想躲开他的手,但白若愚的脸已离她很近,他凝视着她,低声道:“你,是来为他求情的么?”

梅廿九被迫抬起眼看白若愚,她望着他,恳求道:“将军,洛王爷他,他命在旦夕,生死未卜,请您救救他好么?只要你能救他,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恩情的。”

白若愚的手一松,脸色黯淡了下来,他低声道:“原来你真的肯为他求情,他对你不是那般冷酷无情么?你,你却还为了他……”

梅廿九低着头没有答话。

白若愚却突然抓住了她纤弱的肩膀,问她道:“你这么对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依他跋扈的个性,他也是不领情的!你,你那么真心对他,那,那你对我呢?!你将我摆在什么位置?!在你心里,可曾有我么?!”

梅廿九抬眼看着白若愚那张激动而又痛楚的俊脸,怔在了那里。

白若愚低声道:“你知道么,自从你被他带走后,我,我有多后悔没有早他一步将你留下,我,我每天都在悔恨,每天都在思念你,你看,这墙上的画都是我在想你的时候画的……”

他望着梅廿九,眼里有着热切与渴望,他一把将梅廿九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我期盼了那么久,你总算来了……”

“别,将军,放开我……”梅廿九在白若愚怀抱中挣扎着,她的心里又慌又乱,白若愚对她钟情如许,她倒是没有料到。她低声恳求着他:“将军,求你,先放开我好么?”

白若愚感觉出梅廿九在他怀中的颤抖,他克制住自己如狂的爱慕之情,转念一想,惟恐自己的操之过急吓到了梅廿九,手一松便放开了她。

沉默中,梅廿九只听到白若愚急促的呼吸声,她抬头望着他,含泪道:“将军,请你别这样,阿九低如草芥,实不值将军如此。阿九今日前来,是想请将军救救洛王爷……”

“你的眼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么?”白若愚挫败地别开了脸,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中坐下。

梅廿九踯躅了片刻,走到白若愚面前,道:“将军若是肯伸出援手,待救得王爷之后,定当好好酬谢你……”

“酬谢?”白若愚牵动嘴角苦笑了一下,“你拿什么谢我?”

“阿九会按照规矩,奉上黄金白银以谢将军的大恩。”

“我不要什么黄金白银,我,我要的——是你!”白若愚站了起来,与梅廿九面对面,他望着她,眼里有着被相思之苦逼疯的狂热与渴望。

梅廿九觉察到白若愚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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