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能迷得皇帝神魂颠倒的样子。
当然,对于其他的妃嫔,朱毓昇也是一视同仁。别说一后二妃,连今年新选进宫的几位官家千金,据说其中也不乏温柔可人、美貌多才的出众人物,至今也没从后宫传出谁得了皇帝欢心的消息,让她们的娘家人好生惆怅。
要是勉强说起来,倒是刚刚生下二皇子的罗嫔,还稍微得皇帝的宠爱——起码被召侍寝的次数貌似比其他人多了那么几次。
后宫萧条,反而皇帝好男风的传闻却愈演愈烈。原先说锦衣卫副都统萧卓是皇帝跟前第一红人,现在又添了新宠——
朱宜真放下茶杯,含笑看着芳菲。
她想到,那传说中成了皇帝新宠的吏部主事陆寒,不正是眼前这位陆夫人的夫婿么?
众人都说,皇帝对陆寒另眼相看,一路破格拔擢,一定是因为陆寒有一张俊俏的小白脸儿。
而朱宜真对他知之甚深,很清楚朱毓昇绝对不会有龙阳之好。
也许……朱毓昇想要宠的,并不是陆寒,而是借陆寒向陆夫人芳菲示好吧?
“县主?”
芳菲见朱宜真笑得有些神秘,疑惑地问了一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皇后
第二百四十二章:皇后
“县主?”
芳菲见朱宜真笑得神秘,便出声问了一句。
她并不知道朱宜真从她的一幅墨竹图上竟能看穿她和朱毓昇之间的联系。
朱宜真把目光下调,看着芳菲的烧水煮茶的茶具说:“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用的茶具有些别致,想问问你罢了。”
“哦,是这样。”
芳菲将信将疑,始终觉得朱宜真的笑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她又不能逼问人家说的是不是真话,只得顺着朱宜真的话头往下说:“我这套茶具是自己打来玩儿的,让县主见笑了。”
“陆夫人真是雅人,”朱宜真赞道:“不仅擅丹青,还精茶道。这张琴也是陆夫人的吧?”
她指的是茶室一角摆着的一张古琴。
芳菲忙点头说:“是,都好久不弹了,指法早就生疏了。”
这张古琴是她在鹿城的时候,跟一位老琴师买下的。那时陆寒刚刚到鹿城府学任学政,被人拉去喝花酒,席间有位名ji为他弹琴助兴。
虽说陆寒没被野花迷了眼,芳菲却还是吃醋了,故意买了张琴回来弹,表示自己也不输给那外头的女人。
因为这几年俗务多,芳菲倒把这张琴给忘记了,很少取出来弹奏。
但是负责打扫茶室的小丫头们自然不敢松懈,这古琴尽管搁置一角,她们还是常常清洁,没有让它积灰蒙尘。
朱宜真再三请芳菲奏一曲,芳菲推辞不过,只得让碧青把琴取过来。
她道了声“见笑”,稍想了想曲谱,便轻压十指,奏了一曲《忆故人》。
这茶室所在的小院本来就栽满幽竹,茶室窗下则种了几株绿油油的美人蕉,透着一股子沁凉的气息。室内茶香袅袅,加以流水般的淙淙琴音,顿时使人浑然忘俗。
芳菲一曲奏罢,朱宜真由衷赞叹了几句。在芳菲的邀请下,朱宜真也意兴大发,将琴取过来,弹了一曲《梅花引》。
平心而论,朱宜真的琴艺确是高于芳菲。朱宜真奏毕,芳菲不禁汗颜道:“原来县主才是大家,我方才真是班门弄斧了。”
“我哪是什么大家”朱宜真微微一笑,但对于芳菲的话并非不受用的。
看看天色不早,朱宜真也就不多待了。两人再品了一杯香茶,便离开了茶室。
离去前,朱宜真貌似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墙上那幅墨竹图。
真是耐人寻味啊……
她看着在前头引路的芳菲窈窕纤袅的身影,眼中深思的意味更浓了。
也许,这位大有来头陆夫人,真的可以帮到自己呢。
不几日,便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之期。
这一天无论对闺中少女,还是已婚妇人,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每逢此夜,每家每户的女子都会在家中摆上供桌,向织女祈祷乞巧。
即使是最贫寒的人家,都会给女儿准备几个素果供奉神灵,以求神仙保佑。对于下等人家而言,女子会纺织女红更是要紧,这可是将来嫁个稍好些的人家的本钱呢,也是换取生活所需钱物的重要技能。
感情好的闺中密友们,都趁着这个机会小聚一番。风雅些的则吟诗作对,焚香弹琴;不然围坐清谈,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自从皇帝立了中宫,每年这时,宫中也开始恢复多年前的旧制,在七夕之夜召宗室女子入宫一起祭拜织女乞巧。
皇后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天下妇人之典范,要为国中女子们做好表率的,当然要强烈表示自己对于女德的重视了。
身为县主的朱宜真,当然也接到了皇后召见的懿旨。
七月七日,在黄昏之前,朱宜真就进了宫。
她是在宫中长大的贵女,入宫对她而言就跟回家一般,并不觉得有何特别。
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在内侍宫女们的引领下来到紫宁宫。
这紫宁宫其实是新翻修过的。因为这原本是詹太后的居所,詹太后发动宫变失败后,在紫宁宫燃火自残,当时这里的宫室烧毁了大半。
后来朱毓昇班师回朝,才将这儿修复好,重新作为皇后起居的宫殿。
朱宜真每次来的时候,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叹。
她少女时曾在紫宁宫跟着太后住过一段日子。詹太后确实是一位善弄权柄的霸道老人,但是对着许多小辈时,也有和善的一面……起码那时,她对自己和朱毓昇,都是很好的。
最后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想到此处,朱宜真常常不胜唏嘘。
“昀宁县主到”
才进紫宁宫,便有小黄门拉长了尖细的嗓子扬声报名。
一个个小黄门紧跟着喊名,直传到正殿上去。
朱宜真心中暗笑,秦皇后的排场倒是摆得很足。应该说,是摆得太足了。
她与秦皇后多次相处下来的,早就发现这位低级官员家出来的皇后娘娘,严谨有余,贵气不足,有种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
秦皇后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吧,便有些心虚。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摆出皇后的款儿来,事事依足了礼数,生怕被人笑话了去似的。
“皇后娘娘安好”
朱宜真照着皇后的规矩来,一丝不苟地问安行礼。
秦皇后端坐在鸾座之上,从头到脚穿戴得重重叠叠,望之只觉得金光闪烁,底下的人差点就看不清她那张被埋没在凤冠与翟衣间上了浓妆的面孔。
看着低头行礼的朱宜真,秦皇后笑不露齿地扬起了嘴角:“昀宁来了。快请坐吧。”
“谢皇后。”
朱宜真挺起身来,又向在座的张贤妃和李德妃以及几位妃嫔行了礼,才被一个宫女引着坐到皇后左边下首的位子。
这一边,是给宗室女儿和贵妇们坐的,右边则是宫中公主与妃嫔们的位子。
宫中目前只有两位公主,就是贤妃与德妃所出。这二妃是与皇后一齐进宫封妃的,出身也与皇后相仿佛,只是性子有所不同。
张妃性情孤高,李妃却总是笑脸迎人。但不论是孤高还是爱笑,也没惹起皇帝的什么关注。
“罗嫔娘娘到”
随着小黄门们的声声传唤,朱宜真发现皇后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握住了鸾座的扶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楼:罗嫔
第二百四十三楼:罗嫔
不仅仅是皇后反应微妙。当罗嫔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跟在内侍身后走进正殿时,就像一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是后宫的新变化。
朱宜真也不禁朝罗嫔多看了几眼。她以前只见过这罗嫔两次,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美人。
罗嫔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但和这几位一进宫就有份位封秩的妃嫔们不同,她入宫时不过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宫女。
也不知是什么机缘下入了朱毓昇的眼,被点召临幸了以后便封了美人,后来又升了嫔。几个月前,罗嫔刚生下一个小皇子,这是朱毓昇的第二个儿子。
照理说,母凭子贵,何况罗嫔亦是出身书香世家,并不比皇后等人差得到哪里去。朱宜真早前听说皇上准备提一提罗嫔的份位,让她位列四妃之一。看到殿中众人的反应,朱宜真就知道这种说话有八成真了。
朱宜真细看那低头进殿的罗嫔,忽然心中一动。
原来是这样吗……
与妆容俨然的一后二妃不同,罗嫔尽管也穿得十分庄整,但面上只是淡扫蛾眉,薄施脂粉,露出清秀娟丽的五官,倒让人看了觉得挺清爽的。
只是,朱宜真发现,这罗嫔眉宇间却有三分像那位陆秦氏。
真是越看越像,若是两人站在一块儿,倒挺有点姐妹的意思。
当然,罗嫔也只是大致和陆秦氏有些形似,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比人家差得远了。
这就是她受宠的原因么?
朱宜真垂下眼帘,掩饰心中的震惊。
无意中发现这件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一直以来,她以为朱毓昇心中只有朝政公务,却不知他竟藏有这样一段心事……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安。”
罗嫔的声音轻轻柔柔,但听在皇后耳中,却点起她心头的怒火。
皇后板起脸来,全无方才对朱宜真的半丝客套,僵着声音说:“免礼,起来吧。”根本就没提让罗嫔坐下。
这气度……
朱宜真暗暗摇头。
再不满,你皇后也是后宫之主,怎能当众与罗嫔置气,把皇家体面放在哪里?
她不知道秦皇后心里有多窝火。
这狐媚子先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几年时间,却一步一步爬了上来,眼看着就要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皇上真是被她迷住了,居然提出要将她封为贵妃这代表着,她即将成为后宫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贵人了,比先她封妃的张贤妃和李德妃地位还要高。
听说这贱人身上才养好,牌子才送上去,马上就被召见侍寝了。皇帝的偏心,宫外人还不太清楚,这宫里却都已经传开了。
反观自己,从生了太子以后,皇帝一个月能有一次在紫宁宫过夜就不错了。不然,几年了,自己何至于还没怀上第二个?
那贱人生的也是个皇子啊这威胁太大了。尽管太祖旧制,皇位传长传嫡,可是自己的儿子还这么小……身子又一直不好,真让人担心不已。
在罗嫔怀着身孕的时候,秦皇后就略施手脚,想让她这一胎无法安然落地的。谁知罗嫔却好手段,硬是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那点小谋算都化解了,将她那宫里经营得铁桶似的。
这么有心计有谋划的女人,绝对不能让她得势,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秦皇后甚至恨起自己娘家来,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嫁妆没凑得出多少,人家不说闲话,她自己脸上就先挂不住了。
后来她生了太子,跟家里传信说要钱物打点这宫里上下,家里的父亲早给继母拿捏住了,不但不送钱进来,还跟传信的人抱怨说——“为了给娘娘准备嫁妆,家底都掏空了,娘娘又不是不知道。人就爱听说咱家出了皇后,都以为可威风了,宫里的钱咱随便使似的……却不知道咱一个劲儿得往里垫钱呢……这日子过得真是……”
秦皇后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真是内外交煎
那张妃李妃家里头,虽说官位不显,家底可是厚实得很,源源不断往宫里送钱送物,让她们也笼络了许多人手。
而罗嫔的娘家,更是江南一带的大地主,给她送钱是毫不吝啬的。别人不知道,秦皇后还不清楚?皇上身边的内侍,被这女人收买得差不多了。
她把皇帝的喜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可劲地讨皇上的欢心。皇上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临幸她的次数在宫中最多却是事实。
罗嫔被皇后撂在一边,她也不以为意,就那么盈盈垂首站着,如同弱柳扶风一般。
秦皇后不去理她,转过头来和二妃说话,又和朱宜真谈笑。朱宜真进宫早,眼下她那些堂姐妹表姐妹们都还没来呢,所以皇后专找她说话也是正常。
“咦,昀宁县主用的什么香粉?味儿挺特别。”
善交际的李德妃笑着问了一句。
朱宜真如今每天都喝芳菲送她的玫瑰香露,身上也抹了一些,因此行动起来总会带出一丝淡淡的清香。
她应道:“这不是香粉,是玫瑰露的味道……德妃娘娘闻着还行?”
“挺好的呀。是在外头买的?”李德妃继续追问,她很擅长提起话题,和皇后关系也不错。
当下皇后扯出了一丝笑容,也说:“本宫也觉得不错。”
正在此时,小黄门们齐声呼喊:“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众妃嫔忙都起身,跟在秦皇后身后一起走到正殿台阶下迎接皇帝朱毓昇。
朱毓昇穿着一身常服,信步走进紫宁宫内,见到妃嫔们都在下拜行礼,随意挥了挥手说:“行了。起来吧。”
众人皆屏息敛容,连秦皇后也不例外。
这也是因为朱毓昇平日里总是冷冰冰地板着脸,对妃嫔们不假辞色,她们自然不敢在他跟前有半点放肆。
“昀宁来了?”
看到朱宜真,朱毓昇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周围气氛也稍稍松动了一些,没有刚才的凝重。
朱宜真见皇帝向自己问话,连忙再次行礼。
熟归熟,礼数归礼数,万万不可恃宠而骄。在宫廷中长大的朱宜真,对宫里的规矩再清楚不过了。
出了这道宫门,她可以飞扬跋扈。但在宫里,却绝对要卑躬屈膝,绝对不能惹得皇帝有半丝不快。
不过看到她,朱毓昇的心情往往还是不错的。
“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进去吧。”
朱毓昇带头往正殿里走,众人连忙鱼贯跟上。
朱毓昇落座后,又给皇后与众妃以及朱宜真赐座。
“今儿是你们的节日,不用太拘礼了。”
话是这么说,妃嫔们一样不敢马虎,只在谢恩后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了小半个身子。托朱毓昇到来的福,罗嫔也得以落座。她一见朱毓昇,便不复方才的低调,一双美目不住往朱毓昇看去,希望能得到帝王的瞩目。
不过她的渴望看来要落空了,因为朱毓昇的注意力只落在朱宜真身上。
事实上,他过来这边,也不是因为这些妃嫔们,而是想和自己久违的堂姐妹、表姐妹们见见面,叙叙旧,顺便收拢一下宗室们的人心。
朱宜真一边和皇帝应答,一边想着:“皇上对这些妃嫔们如此冷淡……不知……在那位的面前,是不是也摆出这副模样呢?”
她曾推想过朱毓昇和芳菲到底是怎么结识的。自然不可能推测出事情的真相,只是想到芳菲和朱毓昇母家的表妹张端妍是闺中密友,也许他们当年在阳城见过面吧?
毕竟朱毓昇手里的墨竹图,是他带着进宫的,所以他们相识应该是在朱毓昇进宫之前。
他们之间,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朱宜真实在很好奇。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朱毓昇随便问了一句,和朱宜真闲话家常。
朱宜真应道:“回皇上的话,昀宁只是和嫂嫂们在说些女儿家的闲话罢了。”
“是吗?”朱毓昇对女人之间的事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