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正立着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身左不到数丈地,立着那五绝帮主廖飞,他两个并没隐蔽身影。
田媚厉声说:“舟上暗算我门下弟子的可是阴风散剑葛化鹤?”
半晌无声。
田媚叱道:“你不山渔舟,莫非就能逃过这关!”
舟中人大概已知大锅临头,无法趋避,舱门一响,立即走出一个劲装老人,手中一支闪闪发光的长剑已然出鞘,冷然道:“葛某不愿在江湖中打滚,隐身于此,夫人踪迹葛某何意?”
“莫非你忘了你自己身份?”
“葛某昔日为青锋会首席护法,今日则不是!”
“你忘了青锋会戒律?”
“葛某既超叛会也没劣迹,戒律对我发生不了作用!”
“利口匹夫,私自脱离青锋会非叛会而何?”
“夫人何必借题发挥,来此究为何事,葛某洗耳恭听!”
“好个刁狡之徒,我要叛徒之首,也要青芝软剑!”
“葛某颈上人头,随时可取,青芝剑却不会落在你手中!”
“青芝剑何在?”
“已为关外一位武林前辈携走!”
“葛化鹤,你不必巧言搪塞,我知此剑在你处,识相点,献出宝剑,或许能纵尔一命,否则,你家属都难逃此劫!”
“葛某绝无虚言,夫人何必多疑?”
青娘子一抖五雷鞭,叱:“葛化鹤,再不献剑,我可要取尔命!”
阴风散剑葛化鹤纵声一阵狂笑,态度转强,阴损的说:“田媚,就凭你,单打独斗,还不见得赢得了我阴风散剑!”
他是另有打算,明知献剑与否,总是一死,献出剑,死得更快,就不如一拼,拿话窘住她,免得五绝帮主出手。
田媚如何不懂他动机,一声冷笑:
“别妄费心机,五雷鞭下,你走不了十招,你那寡媳及一双儿女,也绝不会活到天明,接招!”
田媚一抖五雷鞭,“菩提树影”,鞭易点金点,挟锐啸迎头砸下。
阴风散剑葛化鹤武功剑术,极为三环飞外鬼见愁所赏识,否则,他不会出任首座护法。
他目往对方鞭影,见已距顶不远,身面微幌,嗖地,旁掠丈二,长剑一起,“长虹贯日”,唰的,向田媚左肋刺去。
青娘子身形微转,鞭势回翻,五雷鞭梢就如灵蛇般暴点对方双目。
葛化鹤一声长笑,长剑疾抡,施展开鼓手回风剑术,喇!唰!唰!连攻七招,剑展惊芒,洒落一天银雨,气势异常凌厉。
青娘子已被逼上真火,陡地一变势,鞭走“春风卷柳”,撒万道金光,把对方罩在鞭影中。
这招式异常诡异,葛化鹤又知不易逃开,身形一起,以攻为守,剑幻数道惊虹,直向对方胸腹刺去。
他这是拼命,也确是死中求活办法,对方再狠,也不能不求自保,田媚一咬银牙,招式再换,身形倏起,鞭走“化雨成雹”由空罩落。
这招式较前更加厉害,眼看是千百道鞭影,瞬间已化点点金星,令人目迷神眩,无所措手足。
葛化鹤一声长啸,声震遥空,剑走“百鸟散风”,向上直迎过去。
青娘子一声冷嗤,鞭势剧变,“沉雷落地”,一声暴响下,鞭势猛然下击,就如一道活闪,爆响震惊大地。
这是最后一式,这一式中包括九个变化,春风,化雨,一声雷,主要的就是这一声沉雷中一招九式。
葛化鹤想再躲,那能如愿,他不甘心就此死去,手臂微震,啊的一声,长剑出手,一声猛吼中夹着一声闷哼。
葛化鹤尸横就地死于非命。
而青娘子手抚左助,她万想不到葛化鹤临死打出撒手锏,不防中,左助被擦了一下,划了一条三寸长的血口子,血流如注,痛彻五内。
五绝帮主廖飞,旁立观战,他知道葛化鹤虽然具备上乘剑术,但绝逃不开春风,化雨,一声雷攻势,故不曾出手。
他也不曾搜查渔舟,因为缩对面按了十二个高手,这条渔舟没动,即使动,也绝不能漏网,这支青芝剑就等于放在自己囊中。
廖飞要看看青娘子这三招进度如何,见她身法手势,虽还不能说得心应手,但运用上大致不差。
他就不由暗喜,心说:“如此凌厉的攻势,配合自己出手,对付廖钦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境。”
话闪惊雷里,葛化鹤倒于就地,他不由暗中喝好,及致他瞥见田媚神态有异,不由暗惊,疾飘身落在她身旁,问:“伤势如何?”
“左肋被划伤,痛得紧。”
廖飞急忙为她敷药,另外招呼两个女弟子护卫着她先行离开,然后,随即转身扑上了渔舟。
廖飞打开了舱门,不由一惊,舵中异常凌乱,但连个鬼影子全无,环顾之下,见一条黑影,如一阵风般,向枫林渡扑去。
廖飞已知不妙,并且,所带十二名高无一露面,想来凶多吉少,这种时候,他无法兼顾田媚。
何况她的伤势轻微,上了药,止血止痛,已无碍施为。
他一跺脚,破空而起,向这条黑影追去。
这条黑影非他,正是旋风太保余再添。
因为武林各派均派高手赴潼关,听命搜魂灵猿侯致远调度,化装各色人等,专察这两个巨魔动态,好让余再添一举锄凶。
侯致远接得内线报告,田媚已经查出昔日护法葛化鹤的行踪,而且决定要夺取青芝软剑。
这支剑,确属奇珍,与紫薇不相上下,不但如此,这两支剑原属合璧神品,合则无敌于天下。
神物利器,推德者居之,故转知旋风太保余再添前往,把这支剑由匪徒手中夺下来,也不为过。
余再添潜伏左近,见田媚与葛化鹤交手,廖飞袖手旁观,他把对岸十二高手悉数打发了,由水中潜向渔舟。
不消片刻之功夫,已近渔舟,适于此时,只见由渔舟上射出一条人影,嗤的一声,扎入水中。
就在此人入水当儿,他已经看清对方之腰上,围着一支软剑鞘,具包碧青,剑柄更是青光闪烁。
显然的,这人与葛化鹤有极密关系,企图带剑脱身,旋风太保余再添一坐永,反而转到人身后,向出口游去。
这人身怀奇珍,行动极为谨慎,在水内时浮时沉,就如一条大鱼,显然的,他已发现了余再添,极力想摆脱他。
猜想余再添水中视物,能够查出五丈外细微之物,水性极佳,如何能够让他轻易的脱身呢?
这人见水中无法摆脱,一蹬水,向岸上扑过来。
就在他半身在水,半身在陆瞬间,余再添已跟踪而到,左手遥指,吭的一声,这人被点中麻穴,软倒岸上。
余再添挟起他,无暇多问,竟是向枫林渡扑去。
他因为葛化鹤与自己无思无怨,虽说他曾为青锋会首座护法,但目前,他已脱离了青锋会,剑是人家得的,自己做不应强取。
这持剑人虽非葛化鹤,但必与葛化鹤有密切关系,自己还要问问他,如果有何要求,能办得到的必然为他代办。
如能有交换条件,那是最好不过,如坚持不肯,自己还不愿勉强。
余再添已经打算好,如果此人愿意以条件交换这支剑,他准备将这支宝剑转赠再旺大哥。
他挟着一个人,向前狂奔,陡觉身后有人,他也没看此人是谁?脚下加快,展开行者捷若飘风,把这追踪之人摆脱了。
把所挟之人,解开了他穴道,激然的说:“兄台何人?腰围名剑何去?与葛化鹤是何关系?”
这人不解的望着余再添说:“阁下点我穴道,擒来此处,其意为何?”
余再添指着腰上说:
“紫薇青芝,名剑成双,在下身有紫薇剑,因为不欲这支青芝剑在他人之手,故想留下这支名器。
“不过,剑是足下所有,我不太愿意勉强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说出交换宝剑的条件。”
这人不由的放声狂笑起来:
“你大概是旋风太保金再添了,好,正邪双方,全要这支剑,但这剑不会落人你们手中,早就为人带走了。
“我乃是铁背苍龙之子,阴风散人之徒,人称浪里银龙周平,这支假剑就给你,死活由你。”
他把腹中剑解了下来,余再添伸手一抽剑,哪是什么剑,露出来的是支粗铁丝,但他再看剑鞘剑柄,显然不是凡器。
余再添受了愚弄,也不由心头冒火厉声说:“剑鞘剑柄不假,剑藏何处快说?”
浪里银龙周平傲然的说:
“剑在何处,于你无关,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我师父因剑而凶多吉少,也可说死定了。
“我爷因保护我师父儿孙女及这支剑,要我诱尔等走开,他老人家说,武人大德,以义为先。
“他老人家已拼一死,与尔等周旋,这时早就离开了九曲塘,你有什么辣着,尽管施为,周平绝不皱一下眉头。”
余再添默然,半响,颔首说:
“朋友,余再添用服你是条汉子,不惧死,不畏难,大义凛然,在下一时失言,尚祈勿怪。
“本来,我也打算以条件交换,但这支剑,关系着葛化鹤一家生死,怎肯轻易送人,我这想法就是大错。
“剑鞘还你,如果朋友你信得及在下,请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我愿效微劳,保护葛化鹤一家安全。”
周平见余再添词意诚恳,似无阴谋,但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这件事关系太大,不敢就说。
金再添已查出对方心意,微然一笑说:
“朋友!我当初错认你们也与青锋会一流人物,如今我明了,因为你一席话说明了你们为人,我愿以崆峒祖师在天之灵作证,对你,无一句虚言。”
浪里银龙周平见对方说出这种活来,异常感激:“小侠义人,周平感激之至,这就动身返去,途中当禀告一切。”
二人再度扑返,周平陈述经过。
原来,葛化鹤与铁背苍龙同属青锋会,葛化鹤为廖钦所赏识,任首座护法,铁背苍龙周青成也是护法之一。
二人原属结盟兄弟,志趣相投,落魄崖下寒潭得剑。
二人互相商讨,以青锋会既然归属五绝对,迟早必败,且教主廖钦出走,下落不明,故无意与他们一起。
二人在枫林渡购了大小五条渔舟,借以隐身,不料昨日午后,发理青锋会下有人探他们行迹,知道大祸临头。
因为,青娘子淫贼阴损,来此必然为剑,而脱帮之罪,也属难免,献剑是死,不献剑也是死,就不如一拼。
葛化鹤独子已死,留有一子才八岁,遗腹女还不满周岁,二人先把其娘及孙儿女藏入邻舟。
另外将软剑也带了过去,仅留下葛化鹤及周平在自己舟中相机行事,周青成则护着家小,暂避一时。
周平入水逃生,是故意诱敌,以迷乱敌人耳目,好使葛化鹤家小脱此大祸,那知周平才入水,即遇主旋风太保余再添,五绝帮主廖飞为田媚敷药后入舟之时,已无人踪,然后追赴二人。
余再添挟走周平,廖飞追踪,田媚负伤,这是个空隙,而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率万里追风申屠君早就到达,隐身这条渔舟尾部。
二人全是用的吸盘功,贴在舟旁,舟上人绝难察觉,致葛化鹤及周青成的行动,全落在二人眼中。
众人一走,廖钦立时现身,扑了过来,周青成这一惊非同小可,藏在舟中低声喝:“普通渔家,与你们无怨无怨……”
廖钦沉声说:
“周青成!尔等行动,焉能瞒得了我,本来脱帮之罪,绝难宽免,但我已不是青锋会教主。
“并且你二人原是我提拔起来的,见我与廖飞田媚发生裂痕,才与葛化鹤脱离,这一点,我廖某人还感激尔等。”
周青成知道廖钦功力高不可测,与他交手,无异螳臂挡车。
他如今既然已经来了,自已绝走不开,这才开舱而出,拱手说:“教主既不见罪,莫非来搭救我等。”
“舱外风露大,且易为人发现,入舱再说吧!”
二人进得舱里,万里追风申屠君却守在舱外。
这一来,周青成再也无计可施。
廖钦开门见山的说:“周青成!青芝软剑何在?”
“教主!剑由犬子携走!”
“你为人不错,但不够机警,这点玩意儿焉能骗得了人。”
他手指葛化鹤儿媳说:
“剑在她身上,廖某不愿在一个妇人身上强搜,你可告诉她,交剑,尔等生命获得保障,否则,哼!”
周青成战悚的说:“教主宽厚存七,想不致……”
“我不曾先告诉你,青芝剑,我志在必得,解决了一件事后,可以送还,我仅是借用一下。周青成,你在我手下多年,莫非应信我不及。”
他正说到这儿,李氏怀中幼儿突然睁着一双火眼睛看着他,周岁不到的孩子,已然牙牙学语。
这小女孩挣扎着向廖钦这面爬。
廖钦伸手接了过来,周身一摸之后,惊异的说:“这孩子!”立即一皱眉没说下去。
周青成拱手说:“教主,这孩子怎么了?”
“天生异事,将是武林奇人,无人可比,可惜她活不了三岁。”
李氏也惊住了,接口说:“是什么病?”
“这不是病,她生就三交龙卧,目前无妨,但三年一会,相触则心脉皆裂,安能有命在?”
李氏不由流下了两行珠泪,哭着说:“还能救吗?”
廖钦点点头,又在想什么,半晌,毅然说:“你如能舍得此女,三年内,我来携走,十五年中,可造就一个武林奇英!”
这魔头突然生了一个怜才之念,说起来真是缘份。
他先会所说借剑还剑,不过一句空话,不杀他们倒是真的,因为葛周二人知道自己与廖飞等分裂才脱会。
如今,他想到自己一身功力,没个传人,他想收下这小女孩。
这种喜讯,怎又不使周青成惊奇,他忙下拜:“教主既有意成全,是孩子毕生之幸,周青成先代谢大恩。”
三环飞针充见愁廖钦站了起来说:
“我原本说过借剑还剑,如今倒不用还了,因为这支剑,将来要交由这孩子用,物归原主,何必多此一举,我还有事,快把青芝剑拿出来!”
李氏看了看周青成。
周青成点头说:“教主不会骗你,放心吧!”
李氏由被絮中拉出青芝剑,竟是无柄无鞘,剑一现青蒙蒙的光彩,一照得人须皆碧,冷气森森,令人有一种寒意。
廖钦皱眉说:“剑把剑鞘呢?”
周青成拱手说:“弟子恐怕会有人来此搜索,故令大子携带逃走,以便扰乱敌人的耳目。”
廖钦不再说什么,抓起软剑,围于腹内,对李氏说:“孩子叫什么?”
“乳名小兰,还不曾正式命名。”“
“那么就叫葛青芝吧!”
外面,申屠君在叫:“山主,对岸发现人迹,可以走了!”
廖钦一推舱门,身形微震下,与万里追风申屠君破空而去。
周青成才关好舱门,旋风太保余再添与周平也就到了,周平低声叫道:“爷!我回来了!”
周青成既惊且喜,开了船!
但他发现余再添时,就不由一怔,周平低声说:“爷!这是崆峒余少侠,他非常同情咱们遭遇,特来保护老弱安全。”
“哎!剑已被廖钦强索去了。”
余再回惊诧的说:“你为什么轻以千古奇珍送人?”
“这也是情非得已,他以孩子生命相胁迫,并且说不久还剑。”
“这魔头极其阴险,此说绝不可靠!”
周青成欲言又止,似是顾忌什么,周平轻声说:“爷!余少侠名满天下,威震四海,人家一片喜意,千万别瞒着什么。”
周青成一声长叹,对余再添道:“请少侠试试那女孩有何异人处。”
余再添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