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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一个去刑场多次观摩过枪毙。一般来说，枪毙也有南派北派之分，据说南方枪毙人打人心脏，一般行刑前先将犯人捆好，犯人的右手正背到心脏那儿，行刑时将枪口对准右手虎口间，一扣扳机，这样的好处是不会破像，一般不会死的太难看。缺点是万一碰上倒霉命大的主，一枪打歪了或是没有命中要害，挣扎半天都死不了的，恐怕就要遭罪多挨几下了，传说文革期间有为大仙曾挺了五枪才挂掉。北方全都是打脑袋，一枪必挂，不死我请他吃饭，这样做虽然死的难看点，比如说头盖骨飞出去或掉几颗牙齿，但毕竟死的痛快，在说死都死了，谁还管好看不好看呢。
当年凌源有曾有三处地方做过刑场，一处在卧牛石，那是我们经常去看枪毙的地方，一处在火葬场，由于距离太远，我们只去过一次，而另一处就在八中上面——那里依山傍水，用葛优的话说就是“一处唱起歌剧都不奇怪”的地方，所以我说八中是个倒霉的地方，前对市医院太平房，后对北山行刑场，离坟地也不算远，这样一块“风水宝地”用来盖学校，亏得教委那帮人想得出来——当然在我上学的时候那里早已经不在是刑场，而是改成了武警靶场，所以每年都会有几天枪声大作，吵得我们上不好课。
我们去时犯人刚被押下车，五个人一字排开，跪在事前挖好的坑前，旁边武警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几个行刑人带着墨镜口罩，用枪顶着犯人的后脑勺。看得我后脑勺直发凉，这时候的人估计是最难受的，一般我得了病打屁针时，面对细小的针头还要紧张一阵，而他们则要和7。62毫米口径的枪管做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而且还是顶在脑袋上。不过这无声枪响过后，这一切都结束了，每响一声，我的心都回会抖一下，我知道，又有一个人成了尸体，这是科技的力量，一颗只有几克重的金属小玩意就能要了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的性命，我们的校长也在场，据说这五个人中还有一个是他原来的学生，算来也是我的学长，我们的校长在行刑前指着他的门生不屑的说道：“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东西了！”那人彷佛听到了，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光中满是嘲笑。这家伙很倒霉，死的时候没一个家属来收尸，后来连骨灰都没有人来取，只好被装进塑料袋里扔进火葬场的角落里与几个和他同样倒霉的家伙做伴。下山的时候，我和几个看热闹得兄弟一路无话，而且周围的人则议论纷纷，说的话在《阿Q正传》和《药》里都能找到，可见中华传统文化对今人的影响之深。下山后，同去的王岩生生从嘴里憋出句玩笑：“嘿，姓魏的，不用着急，没准下回就轮到你了！”我冲他一笑“他妈的，咱俩没准谁先挂呢！”
事实证明，我的预言是正确的，王岩这爷们的确是比我先走了一步，而且是远远的走在了前面。
王岩同志是个非常乐观的人，这种乐观一直保持到他死前的十五分钟。当初包括他自己在内谁都没有想到他只能活到十六岁。王岩那时候的口头禅就是“等老子发财的……”那时候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对自己能成为亿万富豪深信不疑——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确成了亿万富翁，因为每年清明我们都会给他烧去以千万为单位的纸钱。因为他学习成绩非常好，总是全校第一，这一点连吴昊、王鹤都难以望其项背。因此他当上了班长，而且人人都服气。
当时我和王岩同在一班，那时八中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个班。全班六十多人出了两个区级老流氓，六个县级小流氓，其中两个后来进了沈阳大北。众多流氓初凑到一起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争。开学的一个月里这个班级内部都处于混战之中，男的跟男的打，男的和女的打，偶尔还会爆发几场“鸦片战争”（即丫片头子之间的战争，马宏喜语），王岩身为班长，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叫想打架的全部在放学以后到校外的指定地点去打，不要占用上课时间影响大家的学习，此前八中的校长在校会上声称，八中校风良好，校内从无打架斗殴现象，这倒是真话，因为八中学生要打架一般到校外去打，哪里场地宽阔，不像教室走廊里空间那么狭小，利于武器的发挥，我所在的一班开学不到一个月便少了十多个人，有的是觉得再这里埋没人才，转学了，有的是自觉自己不是念书的料，退学了，还有两位第一天上学究当着校长面前抽烟，结果被开除。一个月后，班中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都不打不相识，互相结成了同盟，此时我班男生开始枪口对外，不断发生对外战争，争夺校内霸权。由此带来的后果班中座椅锐减，每次听说打架，众人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个桌子一脚给踢散架，里都藏着诸如板刀凳子腿之类的家伙，随时准备出去，就连系鞋带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脚踩着暖气或窗台，如果你蹲下时间超过2秒，那你将很快被人推倒在地，然后背上扒上好几个大老爷们儿，如果当中有几个胖子的话，要是压不出你的屎来都算你拉的干净。平时走路也要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没准你正走着，某个角落就会冲出一帮人将你摁倒群殴一顿，直到你全身都是鞋印或是上课铃响之后这些暴徒才会散去。整个初一上半学期，我们班上的学生不算其他皮外伤，光脑袋就打破了六个——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女生，还有一人在大伙玩压攂的时候被压断了一根肋骨，至于被打的鼻口出血或是熊猫眼什么的更是每天都会出现的事情，注意，这还不算是正式战争的结果，而是班中同班同学下课闲着没事闹着玩的结果，闹着玩尚且如此，要是真打起来是什么结果我想大家都能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了。
在我们这样的班级里，当班长是比当国家主席还操心的事，可就这居然还有人羡慕，这个人就是王鹤，可以说，他的这种羡慕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结果，因为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受到班长的欺压，而且也从未体验过能管理超过一个小队以上人的感觉，不知道班长尤其是我们班的班长这个活是多么的操心而且常常是费力不讨好，如果他尝试过，肯定第二天就会申请让贤。
第三十五章
花开两朵，另表一支，却说王鹤到了三中，很快就与班中众人打成一片，结识了几个好兄弟，首推一个姓陈名文山的，回民小学毕业，可人却是汉族，此人虽与王鹤不熟，但是和王岩老贼却早就认识，两个人是从小一块撒尿和泥长大的弟兄。陈文山善玩各种游戏，久闻王鹤王屎沫（注：屎沫为王鹤的字）的大名，因为自己家住在三监狱轻工一代，路途遥远，一直未有机会和这位住在分局的游戏高手见面，但却没想到，到了初中两人竟都被分到了初一&；#8226；二班，成了同伴同学，真是造化弄人，两人一见面就互报了姓名，接下来开门见山聊起了电子游戏，二人从任天堂上的魂斗罗超级玛丽绿色兵团说道世嘉黑卡上的幽游白书双截龙七龙珠，接着又侃起了在街机上玩十二人街霸的经验，当两人聊起当时刚刚流行起来的电脑游戏的时候，哥俩已经把对方当成了知音，只觉得相见恨晚，到最后就差烧黄纸拜了把子。
另有一个叫霍炎的，也与王鹤甚是投机，霍炎也是王岩在轻工的好朋友，此人虽然和王岩陈文山等几个活宝自幼交好，但性格爱好却与这些小子大不相同：此人不好玩游戏，平时除了和众人游山玩水，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些书，此人读的书也是与众人不同，好研究些道德经佛经之类的——虽然他平时顿顿都不离肉。他与王鹤也算是有缘人，自打和王鹤凑到了一块，他在几天的时间里佛法就精进了一大步，除了五荤三厌，他以将世间一切都看了个通通透透。为此他还在佛教的基础上创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新宗教——混教，每到自习课的时候他都会担当起传教士的职责，对左邻右舍宣扬他的混教大法，有了“宗教”思想指导的霍炎在学校每每语出惊人——按照其他人的看法就是：这小子经常说一些只有别人在发烧39度以上才会说的胡话。在新宗教里他不但自认教宗，而且还将基督教犹太教里的上帝封为“北有耶和华佛”。在他那比《大话西游》里面唐僧还要闹心十倍的说教之下，不少已经混了头的家伙都加入了他的混教，并被他赐了法号。我们的王鹤就是我们霍炎同志的第一批弟子，他的法号按照“混教”的规矩是“圆”字辈，传说中的“圆桌”大师便是他也。为了突出自己的法力高深，我们的霍炎还给自己起了个足可以威震九州的法号——“麻辣鸡丝”，同时为了能让混教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他还给自己以及下面的圆字辈弟子起了外国法号，霍炎给自己起的法号是：哈里路亚&；#8226；飞影&；#8226；霍利菲尔德，而我们的王鹤同志法号就要比他长一点，叫：拿破仑&；#8226；波那巴豆&；#8226；王斯特洛夫斯基。因为他的混教，以及他众多的混教弟子，我们的霍炎同志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就得到了一个全班大多数人认可的外号——大师。对此，我们的霍炎同志相当的不满：“怎么能叫我大师呢？应该叫我霍利菲尔德大师或是叫麻辣鸡丝活佛才对吗！”
王鹤班上还有一员好汉，此人姓牛名宇字不娶，虽然他比我们都要小，我们都管他叫牛哥，小伙子生得白白胖胖，有着凌源人少有的细皮嫩肉，还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就是在我们成天都为脸上的青春美丽疙瘩痘而闹心的时候，我们的牛宇牛大哥的脸上还是像传说中的仙女一样光滑。牛哥看上去是个厚道人，而且在整个初中期间也确实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肚子里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事实上在私底下，他是继我之后的二号狗头军师，能掐会算，颇有些小手段。牛哥还有个好同桌叫高大朋的，此人也是生得气宇宣昂，虽然成绩不是太好，但却是个江湖中人，一对铁拳在班中少有对手，而且在外有不少的朋友，是个很有势力的人。此人在开学第一个星就有外班的人和他争吵，当时他放学就叫了几十个弟兄，差点将对方整个班机给平掉。此人和王鹤关系也甚是不错，只皆因当初打架的时候，王鹤也曾去助过拳。这高大朋也是个忠义之士，因此平日对王鹤多有帮助。
要说王鹤在班中有这么多兄弟帮忙，外加成绩第一，小日子理应过得十分滋润，但偏巧碰上了个班长和他不对付——因此我们也就能理解，王鹤为什么对当了班长的王岩那么羡慕了。其实并不是我们的王鹤不支持班长的工作，而是这个班长确实有问题，与其说是王鹤和班长不对付，倒不如说是全班同学都看他不顺眼。这位班长是个女生——如果要是美女也就算了，王鹤大人大量，是不会跟她计较的。但偏巧她长得是属于对不起祖国和人民的那种，从她的外号就能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混元霹雳猪。其实王鹤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某人语：是吗？你是不是撑糊涂了！），要是这姐们儿会半点事，王鹤倒也不至于和她作对，班上其他人也大抵如此。本来吗，班长就应改是由全班同学民主选举出来，虽不说是要深受人民爱戴，但也得要那种有一技之长，技能压众的人来担当。偏巧王鹤班中的这位混元霹雳猪是那种文不能安班武不能定祸的人，成绩也是一般。之所以她能当上班长完全是靠个人关系——因为班主任是她的二姑。最气人的是这姐们是那种给个破筐她马上就扒上去下蛋的主，当上了班长以后成天对班中众人吆三喝四，连不少文静老实的女生背后都骂她是裤衩缝兜——装B。王鹤本来是个草头王，平时只管自己过得舒服，对于谁在班中掌权是不会关心，霹雳猪要是不惹他，他也不会抓个虱子放在自己头上——自找麻烦。偏巧这混元霹雳猪非要玩什么新官商人三把火，结果他的第一把火正烧到了王鹤头上，一下子就激怒了我们的火神王鹤。
那件事情是这样的。
却说那一日下午自习课，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忙着各的活计，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忙写作业。突然，一个凶狠的声音在教室前方响起，就如同炸雷一般，打破了教室里的这种宁静：
“都给我注意了，大家都把手里的事放一下现在跟我读英语！”众人抬头一看，见一胖如黑桶，黑似煤球，丑如妖怪，乍一看如小半截如黑铁塔般的女生站在讲台上，此人正是凌源三中一年二班千人烦万人恨的班长——混元霹雳猪常丹。不用问，刚才那一声是她的杰作。
混元霹雳猪见自己刚才那一嗓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心中很是得意，接着摆出了一副七不服八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乎的架子“大伙都把书翻到第十七课，开始跟我读……”常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老师的安排，而是为了向老师邀功自己做的决定，虽然如此，但大伙逼于她的淫威，只好不情愿放下手中活计，拿起英语书。
虽然霹雳猪仗着自己是班长整天在班级里横行霸道，心中很是得意，但王鹤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今天见她在讲台上吼哈，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埋头写语文作业。突然他觉得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抬起头看得功夫，常丹以冲到了面前，其机动力之强连德国的豹2A6都要为之汗颜。“王鹤，我说现在要读英语，为什么你现在写作业，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咋地！”王鹤抬头看了她一眼，心说你霹雳猪真是拿鸡毛当令箭，竟敢在我这装大头蒜。但人家毕竟是班长，还和班主任有那样一层关系，一时惹不起，这一点王鹤是知道的，不然的话他早就跳起来跟她吵了，不过要是就此服软，王鹤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没面子了，只见他一字一句说道：“现在是自习课，不是英语课！”说完继续埋头写作业。常丹气得七窍生烟，大叫道：“我读让你读英语你就得读英语！干别的就不行！”王鹤放下笔，此时他脸色一点都没变，只是双目变得通红。王鹤这人有个特点，除非你有力勒他脖子，不然无论是喝酒还是喜怒哀乐均都是面不改色，只有一对眼睛在兴奋或者愤怒时变得通红。今天王鹤眼睛变了色，看来是动了真怒，“你以为你是谁，我写作业拟管得着吗！”
“哗”，王鹤的作业本在教室上空划过一条白色的弧线，正落到了前面的水桶里，此时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鹤身上，没几个人想错过这场好戏。
“我操你妈！”王鹤拍案而起，而那三个他从来不用再女人身上的字也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你他妈的有种在说一句！”
“我操你妈！我说了咋地！”
班中众人没想到王鹤也会骂人，先是一愣，接着全班爆出连绵不断惊天动地的哄声，这声音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二人斗的更厉害一些。
旁边陈文山等人纷纷过来拉王鹤，而王鹤此时仍然站着，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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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从办公室走出来，满脸都是怒气，办公室里班主任在听了常丹的一面之词后，不用分说便将他一顿臭骂，万幸得是他还有全班第一的成绩和数学科代表的头衔。不然恐怕就不是挨一顿骂这么简单了。就是这样，他还被罚了三千字的检讨，还要他在班里向常丹公开道歉，王鹤认为这是对他人格的最大侮辱，所以拒不执行，只是写了份检讨交了上去。自此王鹤就和常丹结了梁子。王鹤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