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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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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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几年涉足房地产业,似乎稍有盈余,”费扬说,“他在国外买的几处房产,价格飙升不止一倍两倍。”

“说到房地产,你可能有所不知,费总被媒体称为‘炒楼天王’,国外的房地产倒不是他投资的重点,在国内的十几个大中城市,他差不多逢炒必赢,被炒楼人士公认为楼市的入市明灯,”仁希道,“前两年,费总在房地产投资上的收益,远胜于药业的盈利。”
药道 第二章(2)
    “我有点明白了,”费扬若有所思,“中国的房地产价格居高不下,我爹是罪魁祸首之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仁希不屑,“那是眼光和胆识的问题,即便费总不去炒楼,别的人一样会炒,房价一样会升的。”

“仁希,我打算先把亏损中的五厂和七厂作为今年产品研发的重头戏,”费扬回到正题上,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在念书时,曾经利用假期,对欧美国家的药品市场进行过专题调研,有两个项目,我觉得是我们可以借鉴与尝试的,而且恰好可以分别投放到五厂跟七厂。”

“哦?”仁希好奇,“是什么项目?”

“一项是癌症疫苗的研究,由五厂来做,其社会效益不言而喻,另一项是美容院产品的研究,交给七厂去做,据我所知,国内的美容院产品并没有完全形成规模化、品牌化的生产,鱼目混珠,良莠不齐,信誉度极差,这与欧美国家迥然不同。此外,在欧美等地,就销售价值而言,护发类产品比面部护肤品更胜一筹,年度增幅达到30%左右,身体护理和沐浴用品也不错——这个领域充满市场潜力,很可能成为费氏新的经济增长点。”

“Good  idea!”仁希喝一声彩。

“公司接下来就会研讨新的产品项目,”仁希接着说,“你可以先把策划方案做出来,然后立即着手完成市场调研跟论证,你的人手如果不够,知会一声,我无条件声援。”

“谢谢你,仁希。”

“毕竟是海归的博士啊,有阅历有见解,”神采奕奕的仁希突然松懈下来,像卸去盔甲的战士,懒懒地靠进椅背中,长叹一声,“哪像我……”

“仁希,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最优秀的。”费扬不由得紧紧握住她的手,由衷称赞道。

“有没有出现心动过速的症状?”仁希笑嘻嘻地望着他。

“呃?”费扬不懂。

“热血沸腾的感觉也是没有的吧?”仁希解嘲地笑一笑,“当你握着我的手,就像是抓住了在同一个战壕里的革命同志的手,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却又是那么的随意。”

费扬明白过来,旋即松开自己的手,微笑起来。仁希有那个本事,她一直向他暗示着她的情意,但总是略微带有一点点的调侃,一点点的俏皮,不至于让彼此之间有太着痕迹的尴尬。

“仁希,我相信,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你,成熟男人、多金精英、青春帅哥,各种类型都有吧,”费扬轻松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大喜欢凑热闹的,如此珍贵的机会不得不拱手让人,让给那些比我更杰出的男人——我既没信心也没耐心去战胜他们。”

“别忽悠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丑女孩,不过我可不傻,不会以为自己是堕入尘世的没落贵族,所以我一点儿也不贪心,拥有你的友情,我已经感激上苍,”仁希很会转圜,自顾自搬了梯子找台阶下,“至于其它,呵呵,像我这样的‘没女’,没长相,没身材,没学历,谁会光顾啊?再加上无资本无勇气无野心的‘三无’精神,整个一恋爱扶贫对象,倒不如自己做自己的性感女神,自己疼爱自己,有时间就老老实实地赚多一点银子,安安稳稳揣在荷包里,将来也好有本钱给自个儿养老送终。”

2

宴席定在一间会所附设的昂贵的法国西餐厅,女台长与费氏父子争相买单。后来费扬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贵宾卡,女服务生立即从袖手旁观改为对费扬言听计从,女台长这才怏怏作罢。

这餐饭的发起人其实是女台长。殴打记者的事件,知心和KEN不接受金钱的贿赂,要把舆论闹大要索讨回公道,没用。费智信找了主管文教的省委副书记,一通电话打到女台长那儿,吓得女台长屁滚尿流,顺便又把知心逮去海骂,差点没把知心的皮给揭了。

更有甚者,女台长卖身求荣,居然把自己降低为过错方,邀请费氏父子美餐一顿,算是负荆请罪。费氏父子欣然赴约,还带了包括仁希在内的几位随行人员,都是公司的高层主管,大概也是愿意跟媒体人士交好的一种体现。
药道 第二章(3)
    “小姑娘家,经验欠缺,又求名心切——当然也怪我平时管理无方,教育不善,给费总添了麻烦,请费总多多包涵。”女台长一来就把知心推上了绞索架,只差没往她脑门刻一红字,以示正邪之区别。

“没关系,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很乐意跟年轻人交朋友的。”费智信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率先向知心举起酒杯。

“知心干了,费总随意。”女台长宣布政策,同时越俎代庖,取了知心面前装纯净水的大杯子,斟满一杯酒,塞到知心手里。

知心不知所措地端起面前的大杯红葡萄酒,对着费智信尴尬强笑,一边在心里痛骂女台长是“老巫婆”、“变态狂”。KEN缠着绷带,仿佛光荣负伤的战斗英雄,目不斜视,安之若素地享用女台长百忙之中替他切的牛扒,丝毫没有救驾的意思。知心僵了一僵,横下心来,预备将一杯葡萄酒喝光光。

“都随意吧,咱们慢慢来。”费智信带头泯了一小口。

“知心,看你的了,你该敬敬费总的,人家费总不追究,可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女台长振振有辞地涂黑为白。知心立即知道不妙,今晚这顿鸿门宴,要么拍灰走人,要么一醉方休。但显然她只能选择后者。省电视台多难进呵,她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拼杀,好不容易才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可不能意气用事,自毁前程呵。

“咱们不勉强女士。”倒是费扬看出知心窘迫,十分露骨地出面解救了知心。邻座的仁希不由得深深看了费扬一眼。

“下个月,公司有一批新药上市,可能会增加媒体的广告投放量。”费智信说。

“费总,费氏跟咱们台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女台长阿谀,“这样吧,等KEN伤好了,我让他为费总量身定做一期人物专访。”

“人物专访就不必了,不过据我所知,贵台的广告折扣,在省级媒体中并不算高……”费智信在商言商。

“回头我给广告部主任打个招呼,给费氏最大幅度的优惠,”女台长很爽快,“相信费氏将广告投放到我们台,一定会收到物超所值的效果,目前我们台的卫星覆盖率,在全国都是位居前列的,收视率相当可观。”

费智信颔首一笑。

“久闻费氏的管理很有特色,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费总的经营理念果然与时俱进,既重视质量,又看重宣传,今时今世,广告的传播力的确不可小觑,”女台长转而道,“KEN,你那天讲的那个笑话,说来听听。”

“一个小男孩儿跑到商店里去买卫生巾,售货员问他,是你妈妈叫你来买的吗?小家伙说不是。那是你姐姐?售货员又问。小家伙说,也不是,是我自己想买。售货员奇怪了,说你买卫生巾干什么?小男孩儿说,我看电视广告里说,有了卫生巾,又能游泳,又能滑冰,还能打网球,多好呀!”KEN不情不愿地暂停饕餮,讲得万分死板,像是青春叛逆期的小子,害羞而别扭。不过一讲完,一桌人依例捧场地大笑,连声说,广告效应确实太惊人了,似乎这笑话当真是非常的幽默有趣,非常的发人深省。女台长爱怜地帮KEN切开一片鹅肝,嘱他多吃。

“两位无冕之王,费氏多有得罪,见谅了。”费智信向知心和KEN举杯示意。

“知心,这杯酒,你一定得干!”女台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再度命令。

“小女生,不要为难她。”费扬继续怜香惜玉,以大哥哥的口吻笑道。结果不仅知心不领情,拿一双澄澈明亮的圆眼睛瞪他,而且他的掩护也失了效。

“电视台的工作性质,昼夜颠倒,晨昏不分,可不兴有什么娇滴滴的小女生,”女台长笑道,“咱们的口号是:女生当成男生用,男生当成畜生用。”

众人抚掌大乐。

“我喝!”知心在女台长尖嘎的笑声里悲愤地一饮而尽。

“KEN是很有才华的,而且做人也稳重,在电视台口碑极好,美中不足的就是心肠软,KEN,有时候原则是必须要坚持到底的,比如这一回的采访吧,你就不该耳根子发软——”女台长意犹未尽地暂停,“知心,你谦虚点,多向KEN学习。”明显地厚此薄彼,明显地打击知心,抬举KEN,把知心的失误和KEN的冤屈对比起来,错都在知心,冤都在KEN。
药道 第二章(4)
    知心那个气呵。她实在坐不住,借故上洗手间,出去透透气。早退是不可能的,她无处可去,只好在餐厅门口呆立,没想到费扬尾随而至,陪她吹冷风。

“她对你,有点偏见。”费扬在她身后,直言不讳地轻声道。

“看出来了吧?她那意思是我诱拐无知男童,未遂!”知心没好气,“我在她眼里,不啻于一人贩子。”

“上司有各色各样的,”费扬温言安慰,“就拿吃西餐来讲吧,有人刻板地遵从西方礼仪,有人喜欢标新立异,拿大杯喝酒,还干杯呢!”

知心骇笑。费扬是在讥讽女台长,她知道。

“相信自己的才能,终有一天,她会赏识你——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的。”费扬说。知心烦躁,这家伙,他懂什么!含银匙出生的阔公子,每日不过飙车泡妞耍威风,哪里明白讨生活的滋味。

“我知道,做事有八字箴言,忍无可忍,重新再忍。”知心忍气调侃道。

费扬发笑。

“不过我真的很抱歉,这次的事情,是费氏处理不妥。”他真诚地说。

“不关费氏的事!”知心摹仿女台长的腔调,“小姑娘家,经验欠缺,又求名心切……”

“对不起……”费扬一脸歉疚。

“你当真觉得抱歉?”知心心生一计。

“是的,我——”费扬很诚恳。

“我给你一机会弥补,怎么样?”知心截断他。

“许小姐尽管吩咐,在下遵命照办。”

“于斌是我姐姐的朋友,是我缠着他,让他提供费总在公司的行踪,便于我们采访,想不到害他——”知心停住,盯着费扬,观察他的反应。

“既然是你姐姐的朋友,明天叫他到公司找我,我会重新安排。”费扬的态度很是干脆。

“好吧,那我算原谅你了。”知心嘘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费扬眨眨眼。

“什么?”

“许小姐这个年纪,应当赶上了中国的独生子女时代,”费扬一脸促狭的坏笑,“许小姐怎么会有个姐姐呢?不会是罚款超生的吧?”

“去死吧!你才是超生游击队的产物呢!”知心恼怒,“我爸在民族地区的部队服过役,我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出生的!”

“是吗?”费扬被她较真的样子弄得乐不可支,“对不起,在下见识浅薄,冒犯了许小姐。”

知心也笑了。

他们一起回到餐厅。知心拯救了于斌,心情愉悦,胃口大开,加油品尝美食。他们订的私人小厅有现场演奏的爵士乐,宾客一旦冷场,爵士乐就会适时响起,低回旖旎,一切都是那么的妥帖。间中费智信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神情极温和。

“……千伶,看完电影了?我这儿有应酬,你过来吧,这家西餐厅有你最爱的布丁……”

片刻,门开,一艳女到。知心定睛细看,那女郎穿着浅粉色针织马甲式长背心,宽松的牛仔短裤,一双米色绣花褶皱长靴,淡色调的妆容,一头时尚而略显凌乱的卷发,有些小睡乱枕后的情色意味,非常性感。

知心下意识蹙蹙眉头,那女郎的一张脸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女郎向座中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在费智信身边款款落座,一只新款的Gucci手袋漫不经心地随手扔在一边。奇怪的是,费智信并不向客人介绍女郎的身家姓名,只一味地问她电影可精彩,路途可塞车。

“来两客布丁,加多一点兰姆酒。”仁希熟稔地吩咐侍者,扭头对女郎说,“你来了倒好,本来准备呆会儿吃完饭,提醒费总给你打包带两客回去做宵夜。”

女郎淡淡一笑。滑嫩的布丁送上来,她一言不发地吞吃,津津有味,顷刻就消灭掉两碟,像个贪恋甜品的孩子,稚气可爱得很。费智信代她又再添两客,她居然照单全收。

知心猜那是费智信的女儿,只有千金小姐,才会有这般荣宠不惊的作派。知心无意识地向KEN看去,却发现没精打采的KEN突然来了精神,两眼有光,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埋头大嚼的美女。刹那间,知心记起,她和KEN曾在费氏大厦的楼梯间邂逅该女,当时的KEN,亦是这样的眼神。
药道 第二章(5)
    3

一大早,丁千伶被嘈杂的鸟声吵醒。前庭养着名贵的非洲灰鹦鹉,三十几只呵。她翻了个身,发觉枕边静静躺着一把精致的车钥匙,簇新的,熠熠生辉。她想了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在暖融融、软茸茸的床上百无聊耐地磨蹭了一阵子,千伶懒洋洋地起身,从容不迫地沐浴、更衣,在梳妆台前做足涂涂抹抹、用来困惑自己迷惑男人的粉刷匠工程,末了,取过那串钥匙,下楼。

费宅不是那种由房地产商销售的中规中矩的别墅,费智信是在好些年前就买下了一大片土地,自己雇请施工单位,建造了气势恢弘的宅院,因此就连地下车库都面积不菲,大大小小地泊着七八辆汽车。千伶信手按动电子车匙,暗黑处立即有车门应声开启。千伶循声找过去,车库深处,赫然停着一部新款的宝马760。

千伶将炫白的新车驶出车库,费智信穿着居家服,正在前庭的花坊檐下逗弄他的鹦鹉。那些鹦鹉是费智信的宝贝,他以逐一教它们学舌说话为乐。

千伶按了一记车号,费智信抬起头,千伶遥遥地对他一笑。他放下鸟笼,走过来,径直打开车门,坐上副驾座,微笑着侧侧头:

“兜风去?”

千伶莞尔。她一踩油门,车子轻捷地冲出去,沿着便道,驶向门外的河滨大道。早晨的公路空无一人,千伶不断提速,清凛强劲的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

费智信很静默,一只手闲闲搭在千伶的大腿上,一动不动。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棉织物,暖暖地绵绵地密密地,浸蚀着千伶的肌肤,蔓延开来,犹如某种粘稠的灰浆。

“昨夜睡得可好?”

“还行,吃了三粒安眠药而已。”千伶答。她失眠由来已久,每晚依靠安眠药,少则数粒,多则十几粒,没有药物,她是没机会睡到自然醒的。

闻言,费智信长长叹口气,脸上满是温柔疼惜的神气。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千伶问。她的意思是,何以赠送这件奢侈品。

“只要你快乐,每一天,都是值得庆祝的大日子。”费智信深深凝视她。

千伶微微一笑。

他没有追着她问,车子喜不喜欢,或是性能适应否。他不是那种炫富的小生意人,送了一份昂贵的礼物,便来不及地夸耀,来不及地显摆,来不及地索取回报。他有那个本钱,有那个实力,所以能够淡定如斯。

千伶不知道,此时,费太正站在宽敞的露台上,注视着她那辆崭新的宝马。费宅位于清静地段,面朝一条汹涌的内陆河,且房前屋前没有其它建筑物遮挡,宜于极目远眺。千伶的车子驶出很远很远,变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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