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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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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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心怀疑问,但渊还是微笑着道:“不知令堂名唤何也?在下或许有所耳闻。”

    小姐毫无戒备地报了上来:“家父名唤林文。”

    渊的心里已有了些眉目,此人正是京城林家掌事之人,若是真的,那么京中那位便是皇帝弄出来的替身,难怪暗月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林濂睿的真实身份,原来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移花接木,年岁久远,自是难以查清。

    渊微微皱了皱眉,那么,林濂睿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三十五章 ;伏流隐潜动(四)

小姐见渊一脸沉思状,便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渊自知走神了,抱歉道:“在下只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在京城的一些听闻,有一位名唤林濂睿的公子自称是林家之人,可有此事?”只要小姐一口否定,那么林濂睿便必定不是出自商贾之家的了,渊期待着她的答复。

    小姐正欲开口,却见一阵风掠过,眼前竟多了一个着黑袍的年轻男子,苍白的脸上透着几丝诡异而静谧的浅蓝色,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是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见到此人突然出现,小姐惊叫了一声,慌乱道:“来人呀!来人呀!有贼人闯入!”

    黑衣男子低沉地笑了几声,说道:“喊也是无用的,既然我能进得来,又怎会让人拦住?”那声音恍若梦魇一般,小姐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尖叫都已忘却。

    黑衣人缓缓回过头,带着几分笑意望向渊,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渊,你在这里做甚呢?”他微微眯起眼来,手攀上渊的肩膀,在渊的耳畔低声笑着。

    虽是大漠里的夏日时分,炎热难当,可渊此刻只感到料峭寒意滚滚而来,隐在广袖之中的手不可遏止地颤抖了几下,嗫嚅道:“教主,我……”

    见两人竟相识,还以如此亲昵的姿态现于自己眼前,小姐不由得大惊,指着两人道:“你们,你们……”惊讶已多于恐惧。

    教主回过头盯着小姐看,深墨色的瞳中映着小姐战栗的身躯,悠哉道:“既然已被你看去,那么我当如何是好呢?”

    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意,小姐语无伦次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我……”话还未说完,小姐已定格的双瞳,不甘地大睁着,身子径直地倒了下去,出手速度之快,甚至看不清他用的是何种方法杀人灭口的。

    待处理完碍事之人,教主又望向渊,细长的指甲在渊的脸上轻轻地磨刮着,这样的姿势,从侧面看去似是教主在亲吻着渊,而实际上他只是在渊的耳畔咯咯地笑着。

    渊定了定神道:“启禀教主,属下办事不利,请教主责罚。公主被皇帝的爪牙掳去,甘兰与东使夫妇已追上,定会将其追回。”

    教主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渊听得一阵心悸。教主定睛看着渊,问道:“那么,你在此做甚?”边说着,手已环上了渊洁白的颈项。

    教主的动作令渊一阵心猿意马,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属下路过此地,听了些传闻,疑心这户人家便是京城林家,只是皇帝移花接木,巧妙地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插过去,林家才一直未从京城消失。换而言之,眼下京城的林家是假的,只是皇帝耍的把戏,为他的爪牙安排正当的身份。”

    自七年前林濂睿出现在隐村之后,教主便一直派人极力查清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止于林濂睿自称的身份,未能深入调查,眼下正是查清他身份的最佳时机,却不知为何教主将林家人尽数灭口。

    对于渊的调查结果,教主这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并未显示更多的兴趣,这既让渊感到棘手又感到奇怪,教主这一前一后的反应落差甚大,不知何故。

    渊正苦于如何转移话题,教主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已探入他的衣领里,微热的气息从口中喷出:“那些事待会再说。渊,你在身边也有十二年了罢?”手在渊的颈间停留了片刻,又道:“便是女子,恐怕也无几人如你这般白净。”

    教主的话让渊不由得一震,双手想要推开教主却又不敢,额头上冒出了些微细细的汗珠,顾左右而言他:“教主,此时还是先寻回公主的好。”

    教主停下了手,眯起眼看着渊,盯得渊好不自在,才缓缓说道:“渊,你变了。以前你不管愿意或不愿意,从来不敢忤逆我的意思,今日怎敢拒绝我?”

    “我……”渊一时结舌,这些年他都忍过来了,为何今日如此沉不住气?眼见着离自己的计划成功已不远,为何不能冷静些蒙骗过教主?连他自己也不知这反常的表现为的是哪般。

    教主见渊稍微放松下来,便顺势压着他向身后的墙倒去,手上的动作愈加放肆,扯开了渊的衣衫,露出光洁的胸膛和肩膀。也因了动作幅度过大,渊没有站稳,滑向了一旁虚掩着的门,轰然倒地,教主也随着渊向后倾的身躯而倒下,两人双双仰面倒在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么一撞,也让渊清醒了些,轻声道:“教主,此时不宜做这种事,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他不知教主是否是识破了什么,借此来试探他。疼痛可忍,然如此耻辱不可忍,他的血液叫嚣着抗拒这一切,便是胸中复仇的心愿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教主的手肘撑在渊的胸膛,一张冷俊而邪恶的脸靠近渊,只是如此眯着眼看渊,无喜也无怒,平静地似是时间已凝固。

    半晌,教主才按着渊的肩膀,在他的耳侧低声说道:“渊,你最好莫要背叛我,否则……”他顿了顿,起身整整衣衫,冷然道:“否则我便亲手杀了你!”语毕,站起了身,漠然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渊。

    自知逃过一劫,渊心中暗自庆幸,却也不敢喜形于色,严肃道:“教主放心,属下永远忠心于教主,绝不敢有二心!”

    教主看着渊,闷哼了一声,喃喃道:“最好如此。”转身拂袖而出。

    渊紧跟其后,不敢有半点闪失,教主阴着脸问渊:“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

    渊犹豫片刻,不知是否该告知教主他们的真实行踪,却又很快道:“他们一路北上,不知所往何处。”他自知即使隐瞒也无多大用处,教主既然能亲自来此,自是无需他多言也知道公主一行的踪迹的。

    “喔?莫不是他们发现了地宫的方位?”教主无意识地低声沉吟着,又很快意识到渊还在身侧,不宜多说,侧目看向渊,似乎并未听见他那句自言自语。

    教主转身即向院门疾步而去,边走边道:“既是如此,还不速速跟上,在此磨蹭什么?”

    渊也疾步跟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此琐事,何必劳烦教主?待属下将人带回便是了。若是教主不放心,还可加派人手,怎好劳烦教主大驾?”

    小路上侍女、家丁倒地不起,在一根石柱旁,渊看见了眼珠瞪得大大的村长,无言地诉说着所遭的毒手,只是这些人连一丝外伤都看不见,教主的武功已是更上一层楼,想至此,渊不由得蹙眉暗叹。

    教主飞身跃过门栏,落地时严肃地对渊说道:“这怎会是琐事,是头等大事。莫要多言,适时会告之于你的。”

    渊也只是悻悻地跟着教主走,不好稍有忤逆之意,只是他无意中望见林家宅邸的白墙上贴了一卷白纸,来时还不曾瞧见,细细一看,上边竟写着:“户主已死,水可自取。”短短八字,连署名都不留,却看得渊一阵心悸。教主尽数掌握着他的行踪,这令他怀疑教主甚至已知晓他背叛了暗月,只是不知为何教主并未点破而已。

    那匹渊来时所骑之马还在村口的绿荫下徘徊,旁边还多了一匹黑马,静静地立于树荫之下,连喘息都那么轻微。

    看到这匹马,渊的心咯噔了一下,教主竟连最心爱的马都骑来了,在他的印象中,教主在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之时,是绝不会骑上这匹马的,他对这匹马的喜爱已经超过了一切事物,可以说这匹马就是教主的情人,此时,公主对于教主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了。

    教主怜爱地抚着马背,在马耳边低声说道:“若水,你很快便能看到那个人了,咯咯咯,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他带给你的痛苦,我会加倍还予他的……”声音很小,渊听得不大清楚,只听见教主阴险的笑声和那匹马的名字。

    很快,教主淡然地吐出了两个字:“走吧。”却是让渊明白他已知晓公主的去向,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跟着教主去寻回公主了,毕竟危险的不是公主,而是他们这些叛教之徒,他不知教主是否已将他们的情况全盘掌握,但愿还不会太坏,他不希望酝酿已久的计划在此刻落空。

    是否有人活下来便会有人死去呢?渊抬头望着天空,阳光猛烈得令他睁不开眼,心里默默念下的问也石沉大海般,无人应答。

    “渊还未追上吗?”沉霖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问道。

    甘兰愁色满面,低声道:“是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我们也放缓了行速,只是不知为何,还未见人影。以他的性格而言,若是软的不行定会来硬的,不至拖沓至今。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难缠之事吧……”说着说着,甘兰已是眉头紧锁。

    沉霖低头不语,她本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逃过一劫,只是眼下似乎不是那么顺利。“再等等吧,再过半个时辰,他若是再未追来,我们便继续启程,不再等他。”她面带愁色说道。

    甘兰抬头望望城门口,此时他们正位于羌羯的一座城池中,再过半日即能抵达边境,只是如果渊追不上来,行程还需再放慢些。

    “不等了,我们走吧。”良久,甘兰坚定地说道。

    “你……”甘兰的话,着实令沉霖怔住了。即便不是演戏,她也看得出甘兰对渊是有情意的,这样的决定,不知要用多少勇气才能下定决心。

    甘兰却笑了,一如她们初次相见时一样,似是水桶里的水洋溢出来,撒下一地清凉,连眼前的甘兰也仿佛蒙了水珠,氤氲水汽缭绕盘旋,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了。

    甘兰见她有些失神了,笑道:“走吧,大局为重,还是早些启程的好。渊他若是有些什么不测,也会自行化解。若是躲不过……那,大概是他的命吧。”甘兰只是笑着,眼角却泛着点点光斑。

    娘也附和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我们再返回也帮不了他什么,不如先行一步,待到羌羯边境再做打算把。”

    换成平时,她定会一走了之,只是这次不一样,若不是她执意要救那老妇人和小女孩,渊也不会身陷险境了。

    或许有人活下来便会有人死去吧。她望着天空,在心中默默念道,似是在回答着谁人的话语。




第三十六章 ;魂断石牙城(一)

沉霖一行策马奔向羌羯的边境城市——石牙,顾名思义,此地临山而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时日渐移,日薄西山,稍稍有了一丝凉意,也使得她不因逆旅奔程而感到过度不适。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惴惴不安,渊一刻未追上来,他身处险境的可能便愈大。

    她半闭着目,伏在马背上,神色凝重。倏地,耳边传来的老爹的安慰:“别想了,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便死去的。”

    听得她扑哧一笑,说道:“都这时候了,说话还这么不饶人,这不是拐着弯骂他吗?”老爹只是以一笑回应,也不辩驳她。

    因了老爹这一句话,一路上凝重的气氛才稍稍得到缓解,众人虽是不笑,却也不那么愁容满面了。

    他们已是渐行渐远,完全从血色的残阳中走出,进入了暗无星光的夜晚,周围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与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如此宁静的夜晚,令她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只期盼早些到达石牙城,免遭这些罪。

    夜风呼呼的掠过耳畔,似是无数鬼魅在哀号着,让她本已紧绷的神经疲惫不已,总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已追来,颈项却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难以扭动,稍稍活动一下,便疼得似乎不是她的脖子了。

    似乎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直到那仅余的清醒被疲惫消磨殆尽,她才完全进入梦乡。

    “林晨!”这次,她不但听见了那个哀怨的女声,更依稀看见了她的身影,雍荣华贵,绝代佳人,甚至眉宇间的神态、气质都与自己那么似,只是更多了几分成熟罢了。她不敢再伸手去触碰,怕将这一切打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那个女人的脸忽然柔了下来,从一开始的严厉转为柔情似水,轻声道:“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然便回不来了,尽管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她的脸渐渐黯淡了,最后模糊不见。

    “霖儿,霖儿。”老爹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她朦朦胧胧地从梦中醒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老爹。

    老爹抬头看了看,说道:“我们到了。”马蹄打在石板上,掷地有声,踏碎了这一夜幽静。

    她回了回神,抬头看去,在城楼顶上赫然刻着“石牙”二字,她本以为这座边境城市只是依山而立,不曾想竟是依山而筑,固若金汤。左右是向远处绵延的山峰,一眼望不到尽处,若是想要绕过去,定是十分不易的。

    城楼壁并不平滑,还留有山石原本的形状,有些缓和轻柔,似是孩童的乳牙;有些怪石嶙峋,似是恶狼的獠牙,真的是应了“石牙”这个名字。与其说是城楼,不如说是在一座山丘的底部钻了一个孔,造成城门,再将山上的草木铲除,修以装饰而成的。如此城楼,便只有城门一个突破口了,即便有云梯可搭,也难以爬上如此陡峭的壁崖。

    此刻城壁上刻着的“石牙”似是噬人之口,在黑夜中张牙舞爪,好不狰狞。

    城门紧闭,有卫兵把守着,火炬燃着熊熊火焰,照亮了卫兵坚毅的脸,已是酣梦时分,却还挺立在此把守门关,一丝不苟。

    老爹笑着迎了上去,讨好道:“这位小哥,我们一家欲归乡中原,旅途劳累,想在石牙休息几日,不知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

    卫兵细细打量了几人一番,老弱妇孺便是他们的写照了,于是一声不吭地让他们过去了。老爹还连连拱手言谢。

    城中似是一个兵营,处处皆是驻扎的士兵,只有几户人家在此住下,更难得见一家客栈。

    老爹说道:“石牙地处羌羯边境,战事时有发生,于是便把石牙的居民迁往内地安居,还有几户人家从祖上便在此定居,不愿迁移,便由着他们住下了。只是近年来,夏凉待战事平定一些之后便再未有所动作,倒是羌羯这边还虎视眈眈,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爹的声音并不低沉,只是这座城市太过阴森,将老爹的声音压得低沉、可怖。

    偶有一阵微风吹过,掀翻了几张躺在街道上的纸,哗啦哗啦地打在墙壁上,不休不止,合着呼呼而过的穿堂风,在静谧的城中放肆地作响着。

    这样的阴冷和恐怖的气氛令她打了一个寒战,一行人循着远处熹微的火光亦步亦趋,因疲倦而难以迈开的脚此刻异常沉重,似有重重鬼魂绊住了脚,众人都走得缓慢。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客栈前,也是老旧而窄小,似乎很久没有客人了,此时褪色的木门已紧闭,应是打烊了。

    老爹敲了敲门,喊道:“掌柜的在吗?我们想住店。”

    刚拍门不久,便有人很快开了门,一个打着十二分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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