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辛酸。
“落梅,你说,莲妃那贱人是不是阴魂不散,正拉着一个个的妃嫔去陪葬?不然的话,这两年不到的时间内,为何后宫之中接连出了几桩大事,还死了那么多妃嫔。”太后眼中半信半疑,隐隐伴着几许不安。
“太后莫要听那些嘴碎之人所说之话,后宫之中本就勾心斗角,太后和奴婢都是过来人,这死上一两个人本就是正常的事,怎会是鬼魂作怪。太后多年礼佛早已佛光拂照,就算有鬼魂,也害不到太后身上。”说完这话,落梅扶着太后躺在了长榻上,小声询问道:“奴婢等会儿去请太医来看看可好?”
太后摆摆手,“不必了,这么多年的**病而已,去尚药房取点儿药熬了喝下就好。”
落梅福身退下,还未至门口,便有一太监小跑着在门口等着,落梅瞅见那太监,快步走了过去,“何事?”怕扰到休息的太后,刻意放低了声音。
那太监是福寿宫负责收集情报的下人,如今这个时候来,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太监凑近落梅耳边嘀咕了几句,落梅脸色微沉。
“落梅,发生了何事?”屋内忽然传来太后的问话。
没想到太后居然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落梅只好歇了原本瞒住此事的心思,毕竟那事发生的地方有些……落梅心中一叹,原地返了回去,低声回道:“太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死了个尚衣局的小宫女而已。”
太后先前半阖着的眸已经全部睁开,瞧见她眼中的异色,一下拧眉坐了起来,“落梅,跟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的脾性你最清楚,不要试图在哀家面前瞒过什么,哀家要听,说!”
饶是跟随多年,太后这凌人的气势也惊得落梅几乎是立马跪了下来,忙道:“奴婢知错,不该隐瞒!回太后,的确是尚衣局的一个小宫女落水淹死了,今早上侍卫经过时发现水上浮着东西,捞起来后才发现是个死人,瞧那样子应该是昨晚就落水没了气。后来尚衣局的嬷嬷声称少了个宫女,核对身份后确定那是个叫红衣的宫女,似乎那红衣先前还是德妃的贴身宫女。”
“就这些?”太后盯着她,问道。
落梅顿了顿,然后点头。
“既是如此,又有何需要隐瞒的,不就是少了一个下等宫女而已。”太后淡淡道,浑不在意。
“太后,若是没其他事,奴婢先去尚药房抓药了。”落梅小心询问道。
见太后微点头,落梅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往后退去。岂料才退至一半,太后猛地睁眼,“站住!”刚躺下的身子又立马坐了起来,盯着她慢慢问道:“哀家问你,那宫女死在何处?”离尚衣局最近的池子不就是……
落梅知道再瞒不住,咬了咬牙,只好如实道:“是翠荷殿外的那处莲池……”
话毕,太后神色一变,头痛猛然间发作,似要撕裂般,太后双手抱着头痛得呻|吟出声。
落梅大惊,忙上前扶住,“太后,您怎么了?来人,来人!快去叫薛太医前来!”
――――――――――
长乐宫正殿。
“真是晦气,这宫女好死不死地偏要死在翠荷殿外的莲池里,以后娘娘去翠荷殿也没了好心情。”佩环低声唾道。
“罢了,总归是一条人命,人都死了,莫要再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叶灵霜叹道。佩环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你们先下去吧,云娇留下,本宫有事问你。”
翠环和佩环应声两个退了出去,只剩下云娇。临出门时,翠环好奇地往里面望了一眼,见馨妃看过来,立马收回窥探的目光。
“确定这大半年内,宫女红衣跟晨曦宫的春桃有过来往?”叶灵霜直直问道。
云娇正色道:“自从娘娘让奴婢留意红衣,奴婢便让尚衣局的一个姐妹时刻盯着她,德妃去后,伺候德妃的下人都被分配到尚工局或者尚衣局,红衣则被分配到尚衣局,这期间暗中与晨曦宫的春桃接触过,不过总统三次。”
“云娇,此事先不要告诉别人。本宫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叶灵霜淡淡道。
“奴婢明白。”云娇低头应道,退了下去,心里却不知馨妃到底在打算什么,若把这事告给皇上,那彦妃可讨不到好处。而且,指不定当初德妃意图刺杀二皇子之事也跟彦妃有关。
待云娇走后,叶灵霜头微微后仰,躺在榻上,呼出一口浊气。低喃道,“彦妃,你的动作可真快,希望你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不然……”剩下的低语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娘娘,奴才有事禀报。”是安德子的声音。
“进来。”叶灵霜稍稍坐正身子,看向来人。
“娘娘,福寿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后病重!”安德子才一站定,就立马禀道。
叶灵霜懒懒垂下的手一收,缓缓回头看他,面带讶异,“太后病重?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几刻前,薛太医已经赶了过去。”
“知道了,替本宫留意着各宫的动静。”叶灵霜神色皆敛,吩咐道。安德子退出后,叶灵霜仍是正身坐在榻上。
呵,好巧不巧,偏偏在池子里死了人后就病重了。太后,你也有怕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99、倾诉之言
99、倾诉之言
大晏帝去福寿宫时;薛太医已经开了药,见皇上问起病情;只道是心中郁结难消;要多多休息;调理好了也没甚大事,但若是调理不好,郁结越积越深,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床边半丈之外的地方;大晏帝只淡淡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床上的女人就算保养得很好,鬓角也开始生出几根白发,此时的脸上尽显惫态;竟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
“太后;您也听到薛太医的话了;平日里莫要再操些烦心事,朕担心不说,累垮了您自己的身子可不好。”
话中带着一种太后早已熟知的冷漠,太后心中无奈一叹,就算到了晚年亦不让她安生么?
“走吧走吧,哀家乏了困了,皇帝也不必陪着哀家了,有落梅在这就好。”太后看着他的方向,双眼疲困地竟有些睁不开,此时的他背对着光线站在她的面前,面部表情看不甚清楚,而那傲然挺立的身子却让她恍然间想起了曾经的先皇。先皇的身形跟他差不多,只是大晏帝更俊美一些,有几分长得像已逝的莲妃。想到莲妃,太后只觉头痛欲裂,干脆闭上了眼睛,歇息起来。
大晏帝静静看了她几眼,转身而去。行至殿门,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旁站着的落梅,随口嘱咐了一句,“好生伺候着太后喝药。还有――”顿了顿才道:“后宫若是有妃嫔前来探望太后,都挡了吧,就说是朕的旨意。不要让她太过操劳。”
“奴婢明白。”落梅心中惊诧,面上却十分恭敬地应下。应答的时候大晏帝已经几个健步离了福寿宫。
落梅走近床榻边,将太后身上盖着的被子轻轻捻好,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多嘴道:“太后,奴婢看皇上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您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方才那一番话。”
“……哀家养了他将近二十年,最后换来的也只是这样罢了……他心里的恨意哀家又岂会不知?”太后叹道,眼中那一刻的沧桑竟让落梅忍不住为这个世上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心疼,或许如今的她是受万人敬仰的太后,可到头来,除却太后这个身份,留下的又有什么?颐养晚年,这个颐字又体现在何处呢?
按大晏帝所吩咐的话,前来探望太后的妃嫔都被落梅挡了回去,包括琪贵妃和彦妃亦是如此。太后这一病就是四五天,到六月初八这一日,病情最为严重,头痛得似要裂开。尚医局的薛太医又被连着召唤了好几次。
这一日,大晏帝只去探望了一次便再未去过,只吩咐了下人好生照料着。
“皇上,您怎的来了?不需要处理政事么,太后那边也……”叶灵霜没想到大晏帝这个空档还来了自己宫中,本是抱着小天瑞轻声细语逗弄着,怀中的天瑞也朝她咯咯地笑,见大晏帝来叶灵霜便忙收了面上的笑意,作势就要将怀里的小天瑞交给乳母。
“霜儿,让朕抱抱自己的儿子。”大晏帝半路接过了她手中的婴孩,一旁候着的乳母见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在外面等着吩咐。
大晏帝低头认真打量着怀里的小人儿,原先还有些僵着的脸一点点柔和下来,嘴角也慢慢露了一丝笑意。呵呵笑了两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圆鼓鼓的小脸,那水做的脸蛋便被他的手指轻轻戳了两个窝儿。肉团儿似的小人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大晏帝微一低头,那小手便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柔柔地、没有半分力道,几乎是软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以后在朕的面前不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笑就笑,不高兴了也可以绷着脸,朕都不会怪你。”他没有抬头看她,叶灵霜却能想象出他此刻低下的那张脸上一定是柔和中带着几分宠溺。
“太后本就跟你们无甚关系,又何必非要像其他人一样做出一副关怀担忧的样子,连笑都要忍着。”他又道。
“皇上。”叶灵霜轻唤了一声,朝他坐着的地方挪近,脑袋一歪,枕在了他肩膀上,声音低柔,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妾方才笑是因为看着怀中的天瑞时,心里满涨着幸福,看见皇上没有再笑,不是因为太后如今病着的缘故,而是妾在看见皇上后着实笑不出来。皇上心情不好,妾又如何好得起来。皇上曾告诉妾,和妾第一次相逢的那次也是……莲妃的忌日。”她缓缓抬头,将他一直微微垂着的头抬起,双手捧住他两边脸颊,看着他深邃的双眼道:“皇上可否答应妾,以后的这个时候,都不要只想到是莲妃的忌日,也要想到妾和皇上的初次相逢可好?那样的话,皇上的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见他沉默不言,双手便往里一收,挤了挤他脸颊上的硬肉,“好不好?”她再问了一次,竟带了一份撒娇的味道。
大晏帝忽地轻笑出声,本想腾出一只手揽住她腰,却又怕怀里的小家伙儿被自己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只好先将他安置在一边,任他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这处。
“霜儿,朕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别的。”他叹了口气,将她整个儿地环入怀中,“朕确实有些烦躁,却不至于不开心,母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但因为是父皇眼中的罪人,后来便少有人记得她的一切,即便是忌日又有谁敢为她烧哪怕一串纸钱呢,朕只是恨自己没法还她一个清白罢了。说来也奇怪,母妃她真正陪着朕的时间也只有七年,太后却带着朕将近二十年,可朕心中全是母妃的好。在那段时间里,朕只敢偷偷去翠荷殿看母妃,本以为太后根本不知道,后来才发现自己每一次的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刚开始她放任着朕不管,后来终于忍不住对朕发了火,再不许朕去翠荷殿看母妃。
朕以前或许会畏惧她、尊敬她,可是自从朕登基为帝的前两年,忽然查到她跟母妃的事有关,自那后,朕再也没法像以往那样尊敬她,相反心里对她的怨恨越来越深。朕知道太后无所出,收养朕只是为了帮朕夺得皇位,自己好坐上现在的位置,朕便将心里的恨一直藏着,借助太后的势力登上了皇位。太后在朝中本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又因着她与花将军的……交情,朕登上皇位不算难事。朕本想着做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后,便可好好让母妃颐养天年,可是!朕才登基为帝,母妃她就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朕敬太后,却更恨太后!”大晏帝像是对人倾诉心中的烦闷郁结,更像是兀自吞吐着自己的蚀骨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以没有发现花将军三字一出时叶灵霜身子明显一震。
叶灵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纤手一下下抚过他后背,似把他当成了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她从不知道,一向冷漠深沉的大晏帝竟也会说出这么多爱恨交织的话,只是,他的痛苦有人倾诉,那她的呢?皇上,花梨月也许从不怪你罔顾她的性命,她恨你只是因为你……伤了她的家人。你要的天下与花家何干呢,他们到底碍着了你何事?
“哇――”被放在榻上一角的小肉团儿动了动身子,似乎哪里不舒服,大声哭叫起来,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拥着的两人。
叶灵霜连忙从大晏帝怀里退出,抱起他轻轻哼声哄了起来。
大晏帝头次听见这吓人的哭声,不知所措地跟在叶灵霜身边一齐哄着,只那粉嫩的小娃哭起来就跟天上发大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再哭!你再哭试试?信不信朕让你小肥臀儿立马开花?”大晏帝被这哭声震得心烦意乱,不由低呵一声道。
叶灵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妾知您不会哄孩子,您还是乖乖在一边呆着吧。”
大晏帝本欲争辩两句,岂料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见馨妃怀中的小家伙儿已经停止了哭闹,不由大笑一声,心情爽快至极,“霜儿,瞧见没,朕的话一出,皇儿果真不哭了,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这么听父皇的话,好,甚好,哈哈……”
叶灵霜郁闷地盯着怀里的小家伙,顿时无语。
――――――――――――
福寿宫。
应太后的话,落梅在福寿宫中留了一盏灯,在床前一直守到太后入睡,落梅才敢离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从未做过噩梦的太后这一天晚上从梦魇中惊醒,满头冷汗。落梅闻声赶来,见太后那目露惊恐,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中一急,便要去唤太医,却被太后制止。
“无事,不用去了。哀家想起来念念佛经,落梅,给哀家掌灯。”太后从床上掀被而起,落梅连忙取了外衣给她披上,才又加了一盏灯,殿内顿时亮堂许多。
太后手拿一串佛珠,桌上摊着一本经书,口中快速默念起来,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近日,宫中又起了流言蜚语。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起来。
有宫女道:听闻冷月殿里面住着的孟充仪这几日疯癫得厉害,一见有人靠近就吓得脸色发白,厉声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本宫想害你!”
还有宫女添油加醋道:孟充仪以前还是贤妃的时候好像暗中害过不少人,这会儿怕是有鬼魂上门索命了。
有嬷嬷路过此处,一身高喝,众人退散。
“皇帝,最近宫里的流言你也应该听见了,哀家既然是礼佛之人,或多或少也相信这鬼神之说,宫中阴气重,哀家觉得该找几位驱鬼大师设坛作法,驱散一下宫中的阴气。”太后养了几日后,身子恢复了大半,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血色。
听闻这话,大晏帝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太后是觉得,朕虽贵为真龙天子,身上的正气却压不住这宫中邪气么?”
“皇帝多虑了,皇帝所在的地方阴鬼自不敢缠身,可是后宫之大,皇帝你总不能处处拂照。哀家觉得皇帝日理万机,万不敢让皇帝你再分神出来做这些小事,不如哀家让祥云寺的几位大师进宫诵经几日可好?”
“太后难道不知佛门之人最喜清净,又怎会愿意到皇宫这种繁华之地停留。若太后实在觉得后宫阴气重,朕去找几个会驱鬼的道人来宫中作作法便是。”大晏帝不紧不慢道。
太后不知他竟这么快答应,有些讶异地盯着他,“皇帝要去哪里找道人?”
大晏帝忽地勾唇一笑,笑意中含着几分嘲讽,“太后有所不知,朕的朝臣中有一人可是学识广博,精通各种五行八卦和奇经之术,这人自然也通些门道。太后既然为了此事吃不香睡不着,朕岂敢怠慢。”
太后脸色一白,听出了他话中明显的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乐!!!记得多陪陪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啊……哈哈……
半夜码字其实别有一番风味
☆、100、驱鬼之道
100、驱鬼之道
“皇上;您居然同意了太后的请求?”贾墨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坐在案桌边的大晏帝。“皇上也相信鬼神之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怎么,墨痕你觉得很奇怪?”大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