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呀!”林诗雯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失去记忆了,但自己的字还是认得出来的!我的字还可以吧……”
看她那扯皮似的笑容,想要转移话题。
攸然却不允许她逃避,好不容易碰触到真相,他怎么甘心!
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心底已经有一个答案……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答案……
如果不是刚才启民告诉他,玉书传书来说鱼汀回来了,或许他早已肯定了心中那个猜测……
会是真的么?
攸然看着林诗雯,眼光始终放在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上,不肯挪开半分,“就算失去记忆了,感觉还是存在的吧!?攸然那个名字,对你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还喜不喜欢他……
或者说,你爱他么?
“怎样的存在?”林诗雯语结,她从未想过,也可以说不敢去想,总觉得那个名字牵扯起自己太多的感情,每每触及时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紧紧揪住自己的心……
“我觉得吧,要么曾经很爱很爱这个人,要么很恨这个人,无非这两种感情……”林诗雯轻声叹息,没有看到攸然微微苍白的面孔,而是抬起头,仰望天空,仰望那湛蓝如洗的天幕。
无论是哪种情感,都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因为只有爱深了,抑或是恨深了,才会这样执着,这样放不下,就连失忆之后看到这个名字也是满心的伤痛。
她不要这样的浓烈的感情,不要这样痴傻的爱恨。她不是飞蛾,不会为了一丝微弱的亮光而不顾一切。她也不是红烛,不会去做什么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的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都希望自己能够获得幸福。
失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忘却了那些痴缠不清的过去,忘却了那些盘错节乱的情感,还给她一片安宁与自在。
“你……想不想找回过去?”攸然试着问道。
“找回过去?”林诗雯笑笑,不经地看了眼面前的男子,“曾经想过,但是现在不想。”
“为什么?“
林诗雯吹着落下的刘海,这个问题十分无趣,她不知道为何攸然会对一个名字那么感兴趣,闲闲地回答,“不管是爱过还是恨过,都已经成为过去,既然是过去了,为何还要紧拽着不放?爱,太累了,恨,太伤了。最终的结果不是自己受伤就是别人受伤,所以不如忘记,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爱,太累了……
恨,太伤了……
攸然心头一片涩然,诗诗她是这么想的么?
所以一直笑得那么拘谨,那么陌生,是因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不会有好结果么?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很爱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很爱你?”攸然问道。
可能么?
林诗雯抚着胸口,感受到心跳的异样,勉强笑道,“也许吧,不过那又如何?找到他然后对他说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么?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谁能够陪伴你一辈子,既然忘了,就彻底切断过去吧!”
她不是勇敢的女生,做不出那些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行为,如果注定找不到对方,不如放手来得轻快!
只是,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如此洒脱,如此干脆么?
林诗雯暗自猜想,或许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攸然,自己才敢这般说,如果真的碰上了,谁又知道一切会变成怎样?
攸然沉默,原来他是这般想的,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谁能够陪伴谁一生一世……
她是认真的么?
认真的想要放手,想要忘却?
不,他不允许,如果真的是她,她真的是他的诗诗,他就不允许她逃离,远离自己,远离那段记忆!
卷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二百三十章
意识到自己要去京城时,马车已经渐渐远离南疆。与攸然对坐,林诗雯有些忐忑。
“那个……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回去?”马车后面跟随着长龙,看上去都是些商队,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攸然笑笑,“别去在意那些!”
林诗雯撇嘴,她当然不在意啦,攸然是皇帝,皇帝做的决定,有谁敢反对么?除非那人嫌自己命太长!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容启民为何会跟来?
他不是南疆太守么?离开南疆,算不算渎职?
想来他敢明目张胆地跟随,一定是得到皇帝的默许,还有那长长的商队,里面每一个人神色都非常严肃,看上去根本不像经商之人,倒像是伪装成商人而意图……
攸然浅笑,那小丫头神色不定的模样,一定又是在胡思乱想吧!?以前便是如此,喜欢一个人瞎想……
相处越久,心底的声音越是坚定……
她便是他的诗诗……
被蒙蔽了那么久的心,终于开始透过重重迷雾,去触摸曾被自己深深排斥的情愫……
他原以为,那异样的感情,不该放任,孰不知,他的爱,至始至终没有改变过……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做出多大的改变,我都不会忘却……
千万年前的东君不会,前世的容琉书不会,今生的容攸然,更不会!
“诗诗,若敌人欲从外攻入城内,应当如何击退敌人?”攸然含笑,想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让她做无意义的瞎想。
如何击退敌人?
林诗雯果然一下子心思转到这个问题上,她对兵法毫无研究,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战役也就高中时候学的什么孟良崮战役、台儿庄战役、三大战役之类,老师也没说过用的是啥战略战术呀!
等等!貌似在辽沈战役中有个叫关门打狗啥的战术,将敌人的军队切割成若干股,然后各个击破。
林诗雯抬起头来,很不确定地问道,“里外夹击,分股击破么?”
攸然点头,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小丫头,不笨嘛!”
小丫头小丫头,林诗雯听了不禁气恼,他看上去也只二十出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没准还比自己小呢!
林诗雯眼睛一横,乌黑的眼珠子倔强中透出一股别样的色泽,让攸然心微动,这是诗诗的表情呵!
是他曾经深深铭记于心的眼眸!
此次他们回京,不仅仅是他洒下的大网收网之时,还是他想弄清楚,诗诗与鱼汀,她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得自己去南疆时和希夷几次长谈,他那欲言欲止的神情还有每每提到诗诗时的怪异,攸然隐约觉得这中间一定藏着什么自己不知的事情!
“不知道这魅紫怎么用?”林诗雯没有攸然想得那么多,她一手逗弄着腰间的铃铛,喃喃道,“好神奇哦,醉人谷里的那些人一看到它就跪下了,都不问问魅紫是怎么到我手中,也不质疑我做谷主!”
攸然淡笑,毫不以为意。“绝对的服从,这是醉人谷定下的规矩,无论你是合法继承还是明争暗抢,只要魅紫承认了你,那么他们也必须听命于你!”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仁义二字从出生起便被教导,使命与职责,是一辈子都无法挣脱的牢笼。外表看起来是无数人听从于自己,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听从于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生被教导要以大局为先,一生被嘱咐不要罔顾先祖留下的江山,一生被束缚于那看似精美却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无论是谁,都承载着难以逃脱的悲哀……
林诗雯瞪大眼睛,攸然的话对于她来说一时还难以理解,绝对的服从与听命,这对于现代人来讲有些过于不可思议!
攸然只道她生于民间,未经历过那么多权利地位。他也不希望她去经历那些,那样她便不是原来的她了!
缓缓一笑,攸然又道,“千日醉的解药服下了么?感觉好一点了么?”
“嗯,服下了,已经不瞌睡了!”林诗雯点头道。想起前几日自己突然变得嗜睡,攸然马不停蹄带着自己还有一群人赶去醉人谷,谷中已经被毁掉大半,好在万毒之谷,最不缺的便是毒,谷中之人便用毒将敌人抵挡在外,等到攸然、启民前来救援,终解了围困。
现在希夷的毒也在医治,只是他那毒更加霸道,需要留在谷中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林诗雯便干脆将醉人谷交给他打点。
临走时,白言秋曾来找过自己一次,那娇娆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健康的白皙,他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一直看到她全身发毛,不自在地瞪着他时才收回目光。
“有件东西,我替你保管了许久,该是还给你的时候了!”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
雪玉的剑身散着淡淡的光泽,掌心覆上去,只觉得一股暖意融入心田。
林诗雯心头一跳,这种感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好像自己千万次握着这柄玉剑……
“这是流云剑,好好保管,别弄丢了!”白言秋叮嘱道。
弄丢了?
他当自己是孩子呢!
林诗雯不服气地撅嘴,“既然怕我丢了,干嘛要给我?”
“因为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白言秋淡淡答道。
真正主人……
林诗雯怔忪,真的是她么?
他们告诉自己,她是醉人谷的谷主,是魅紫的主人,是流云剑的主人……
他们眼中的她,真的是她么?
还是,她依旧是那个“诗诗”的替代品?
手无意间擦过腰间,攸然随之看到林诗雯别在腰间的短剑——流云剑。
没想到言秋竟会把流云剑交给她,握有这柄剑就等于握着整个江湖!
片刻震惊后,攸然恢复了平静,这是不是说明言秋也和他一样,认为她就是诗诗……
还是说,言秋早已认出?
想到林诗雯说那件灰色衣裳是言秋赠与,攸然心中一阵不快,究竟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对了,你也认识子书么?”林诗雯毫无预兆地问道。
子书?攸然一阵茫然,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听谁提起过,但着实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
“你不认识么?”林诗雯嘟囔一声,自言自语道,“为何我在白言秋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时候他反应那么奇怪?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言秋反映奇怪?攸然眯起眼,手指扣着椅面,不语。
卷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二百三一章
几天的行程,也许是因为有大批商队随行,一路风平浪静,京城近在眼前。
林诗雯有些紧张,她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没来由的紧张。
流云剑被抱在怀中反复摩挲,偶尔对上攸然似笑非笑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眸别有深意,盯着她看时有所企图。
这个人难不成对她……
不对呀,她林诗雯除了个子高点,头发黑点,眼睛大点之外别无特色了,比起所谓的美女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堂堂一个皇帝,天下美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怎么,吃惯了大鱼大肉,改换清粥小菜了?
呸!
她才不要做那清粥小菜,都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后宫更是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她林诗雯虽然喜好美男,但绝不会沦落到为了美男而甘愿“卖身”的地步!
想入非非之际,攸然在她耳边轻语,“快到了。”
“啥?”林诗雯一时没反应过来。
攸然神情平静,一手掀起车帘,冲着外边说道,“停下吧!”
车队立马停下,这阵势让林诗雯感到很不对劲,如果只是商队,不该如此整齐有序,如此正规严肃……
莫非是伪装?
想到这个词,林诗雯一阵惊讶,透过车窗看到容启民下了马车,站在最前面做出手势时,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这一定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伪装成的商队!
“公子。”有人在车外叫道。
“分两路。”攸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启民,你率一路由东绕过去。”
“是。”
“其余的按原计划继续!”
“是。”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林诗雯傻傻地看着攸然淡定的表情,“为什么要分两路?”
“里外夹击,分股击破,这不是你说的么?”攸然答道。
“……”
我说什么就什么?要我说夹起尾巴逃跑,你会不会逃?
当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林诗雯还没有胆在攸然面前说出,她瞄了一眼车外的天空,说道,“快变天了呢!”
这时候已经由春天进入初夏,攸然给她挑的这身鹅黄色长裙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看着林诗雯手当扇子随意挥了两下,攸然莞尔一笑,“是啊……”
这天,真的要变了……
不知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半日之后,他们终于在城门口停下。
攸然跳下车,然后对林诗雯伸出手。
迟疑片刻,林诗雯将手递给攸然,而后缓缓从车上跃下。
在那一瞬间,裙摆不小心勾在车沿上,她没站稳,朝前摔去,摔在攸然的怀中。
攸然原只是出于本能接住林诗雯,却不料她会狠狠地摔倒在自己怀中,当那一股清香撞入鼻息,那一抹温暖闯入胸膛,他不由收紧双手,想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藏在心底……
不会错了……这一次再不会错了……
他不会放手了……
四周传来抽气声,有人叫道,“陛下!”
那声音大煞风景,攸然蹙眉,这才发现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鱼太师、水天师、游将军领着众人跪在最前方。
“平身吧!”攸然说道。
林诗雯骤然回神,想要挣脱攸然的怀抱,却被他死死困住。
“你——”心中大急,她压低嗓子叫道,“快放手!”大家就要平身站起来了,有多少人会看到啊!
林诗雯惶恐焦急的样子让攸然玩心大起,她在自己面前从来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总喜欢与自己唱唱反调,或者爱理不理,还没见到过她这副尴尬不已的样子!
“怕什么!”攸然忍住笑,假装严肃道。
林诗雯简直被他这耍流氓的性子气得要哭起来,好不容易在所有人起身抬头的那一刻,攸然终于松开手,她急急跳出他的怀抱,躲在他身后。
这无意的动作却流露出她对他的依赖,她对他的信任,攸然心情大好,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
“陛下,一路可好?”鱼太师问道。
“还不错,朕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们了!”攸然点头道。
林诗雯心穆然一跳,“朕”,她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自称……
以前相处时,他总以你我相称,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是你和我呵!
你。我。这样的称呼如此随意,谁会刻意去注意对方背后的身份地位权势呢?
只有当称呼改变时,那一声“朕”才提醒了林诗雯,她身前的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全天下最有地位权势最高贵无比的男人!
“这位姑娘是……”游将军是个直爽的人,看到攸然身后的林诗雯不禁问道。
从方才两人神情姿势看就觉得不对,陛下似乎对这个女子格外不同……
“这位是林姑娘。”攸然依旧挡在林诗雯身前,没有让开,只淡淡说道。
林诗雯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前自我介绍一下,目光无意间扫过人群,而后停在一道青色的身影上……
“子书!?”
惊讶之余,来不及停顿,林诗雯想也不想就大声叫出这个名字。
听到“子书”二字,攸然随着林诗雯目光望去,俊眉微微皱起,果然,他没猜错呵……
怪道当初觉得“子书”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原来真的是他……
只是为何,他要隐瞒,要欺骗自己?
众人之前,攸然不便询问,余光瞥见林诗雯一脸无措,没有多言,也没有追问,只道一句,“回宫吧!”
卷六 独留青冢向黄昏 第二百三二章
皇宫,对现代人而言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尤其是古代的皇宫,原汁原味的气息让林诗雯惊叹连连。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每一处都吸引着她的视线,攸然见此,吩咐宫女带她去中庭四处逛逛,不必太多拘束。
毕竟她是民间女子,对于宫廷礼仪并不熟悉,看惯了她无忧无虑自在散漫的神情,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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