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红颜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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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红颜醉-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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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明日赶集,一起去吧!”隔壁家的阿五是唯一不爱叫他“阿文”的女子,每每遇见时总用好听的声音唤他“先生”。

林文想了想,点头道,“好。”

在山上待了许久都未离开过,下去看看也是不错的,顺便散散心,或许能记起什么。

他的记忆,就像一根细线,中间断掉了一大截,只记得最初的最初,还有现在的一切,中间有好长一段都是空白的。

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空缺的记忆仿佛被什么紧紧拴住,每每要记起一丝半点时脑袋疼痛难忍,耳边好似有人反复低吟,警示那失去的一切不该被记起。

日子久了,林文渐渐也麻木了,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也许忘掉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开心的日子,从他醒来时状况来看,也许曾一度过着不堪忍受的生活。

与阿五告别,林文走入书院后面的小茅屋,墙角搁着一块木板,挪开木板,一个褪了色的包静静躺在那。

林文翻开包,一沓纸片飞了出来。

细细将纸片归拢,林文抚平折角处,半蹲着凝视上面的字迹。

这是他的字迹,没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墨,却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攸然。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人名。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他和自己的过去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林文一阵茫然,这些日子,他每日都要看看包里的纸片,仿若只要看着它们,他的心就逐渐溢满起来……

虽然,他依旧一无所知。

他想过,通过这个名字去找寻这个人,然后找回自己的过去。可是人海茫茫,要他去何处寻找?

再者,万一这人是自己的仇家,他岂不是送上门去?

所以不得不放弃设想,老老实实待在山上,日复一日地看着孩子们玩耍,读书,成长。

理了理纸片,他将包放回原位,木板合上,拍拍衣袖站起身来,桌角放着一面破碎的铜镜,是阿五送的。已经照不出自己的相貌,只能隐约看到镜中上半身的倒影。

领口高高竖起,林文喜欢穿高领,少女们皆知,所以送来的大褂外衣无一不是绣着各式花纹的高领衣衫。人们还知,他喜静,尤其是淋浴时,决不允许有人打扰,因而山中男子从不邀请林文一道洗浴。

天渐渐昏暗,门口传来阿五的声音,“先生,阿松哥买了几斤猪肉回来,过来吃饭吧!”

林文叹了口气,盛情难却呵!将额前的刘海拨向一边,便提起精神朝外边走去。



卷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一百七六章

“容大人,人带来了。”

“叫他进来吧!”

“是。”

暗室中,青衣在灯火之下笼上一层暗灰。

“容大人。”那人行礼道。

容希夷颔首,把玩着手中的玉剑,问道,“这剑,你是从哪来的?”

那人踟蹰片刻,知道容希夷是天命师,自己的一言一行他皆看在眼中,若是有半分欺骗,下一刻可能便身首异处。

天命师能预测天命之外,水氏一族代代相传的绝杀,如今也落入了容氏的手中。

人们不知为何水天师坐下两名弟子都不是本氏族男子,只道其中一名弟子来自民间,早年求学后便不见踪迹,另一名正是现在坐在暗室之中的容希夷。

莫看容希夷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完全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正使出绝杀时,他一人便可敌千军万马。

来人老老实实答道,“一人给小的的。”

“何人?男子还是女子?”容希夷追问道。

头不敢抬起,那人伏在地上,电光火石之间理清思路,缓缓说道,“当时小的正从南疆回来。经过一处密林,那里正是山贼出没的地方,小的正要绕道而行时,见树林边躺着一人,衣衫破烂,看不出是男是女。小的走过去时,以为他已经死了,岂知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小的,剑指着小的问‘你是谁?’。小的见剑上刻着‘流云’二字,记起宫主说过,凡见‘流云’者如见宫主,于是小的就向那人跪拜,说自己是云起宫人,那人听罢立马将剑抛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要小的把盒子交给攸——太子殿下。”

那人说完后,室内一片沉寂。容希夷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诗诗她遭遇了什么事……她没事罢!?

那日说是要去找她,可天下之大,寻一名连相貌尚不能确认的女子,如大海捞针一般。

空灵剩余的灵力都用在了另一个世界,现今已无法帮忙。而玄水阵的破坏,使他们无法联系上诗诗,也无法掌握她的精确的位置。唯一的线索,只有封印在她体内的流云剑……

流云剑被取出,要他如何去寻回诗诗?

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容希夷勉力问道,“盒子呢?”

“在这。”那人小心翼翼掏出盒子,双手递上。

“为何不一道交给白宫主?”容希夷问道。

“小的一开始以为只是个玩笑。”那人低声说道,玉剑也是,交给宫主大人时心完全忐忑不安,害怕这一切不过一个恶作剧。只是林边遇上的人实在过于诡异,他的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衣角和脚上的鞋子看起来很是古怪。

容希夷打开盒盖,一盒碎玉在阴暗的室内散着融融绿光。

“碎了……”眉毛微蹙,他喃喃道。

“小的未曾打开盒子过。”那人赶紧说道,“不知盒子里装有何物。”

容希夷缓缓一笑,“我知道。”空灵已将一切说明,手抚过盒盖,的确不曾少掉一丝半点。

碎玉,能治好殿下的病么?

容希夷不知,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力尝试。

“你是在南方遇到那人?”容希夷询问道。

“是。”

“很好,下去吧!”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时,容希夷揉拭眉角,眼中是无尽的倦意。

“你在害怕?”角落传出一个声音,逆着光,一个黑影坐在暗处,被桌椅挡住。

“没。”容希夷答道。

“那……你在担心。”那个声音又道。

深深吸口气,手指摩挲着盒子,容希夷没有否认,“也许吧……”

“她在南方。”

“我知道。”容希夷苦笑,诗诗在南方,他早已猜到,当看到玄水阵南面的阵法被破坏时,他就有这种预感……

“你去么?”

“……”许久没有回答,容希夷眼中布满浓浓的忧虑,“殿下近来变得好生奇怪。每每有意无意提到鱼汀二字时,他都变得暴躁起来,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殿下。这个皇宫某处一定埋伏着我们还不知道的力量,已经开始动手了,并且随时准备反扑。”

“所以你要留在宫中?”

“是。”容希夷答道,“守护殿下,是我的职责。”

角落里的人影缓缓站起,朝这边走来。跃动的火光照亮那小小的身影,小人儿看起来只四五岁的模样,神情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睿智与沧桑。

“你的胸口,有一朵白莲。”小人儿说道。

“是。”手不觉拂过胸口,在心脏跳动的那一处,有一朵盛开的白莲,自他出生起便带到人世,是生而有之的胎记。

“那是一道血咒,”小人儿指着容希夷的胸口,“是你对主人的承诺。”

“承诺生生世世的守护,永不离弃。”

心,猛然一震,这样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好似一句古老的咒语,定下永生永世的契约。

容希夷怔怔看着小人儿,“你怎知道?”

小人儿微微一笑,“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与我,本该是一个人。所以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朵白莲,是你为她立下的血咒。现在该是去兑现血咒的时候,你放心去南方,宫中的一切有我来应付。”

拽着胸前衣襟的手不停颤抖,良久容希夷才重重点头。血咒……没想到那朵白莲竟然是血咒……

师傅曾说过,普天之下,曾有一人为一个女子立下生生世世的血咒。

那人,是天命师的圣祖,是自古以来最杰出的天命师。曾被开国圣帝赐姓“水”字,皇后赐名“青衣”二字,水氏一族的先祖……

——慕容曦仪。



卷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个月后,当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春,姗姗而来。

躲藏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从山头跃出,四处觅食,南归的鸟儿在枝头吟唱,山上积雪开始融化,潺潺流水自一头流向另一头。

人们总算可以不用去集市换取粮食,每日都有三三两两的男子结对去林子中打野味,或是去溪边捞鱼,山间的空地也开始松土播种。

那日清晨,山上的雾散了,阿五兴致勃勃地敲开书院大门,林文根着眼晴打着哈欠,“什么事?”

“先生,下山去,快点!”阿五眉开眼笑,林文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下山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阿五叫嚷道,“太子登基了,改国号‘建元’,现在到处在庆祝哩!”

太子登基?换皇帝了么?林文年年肩,他向来对政治不感兴趣,看多了党派斗争,皇宫也不过如此。

“太上皇还在么?”林文问道,登基无非两种可能,自动让位和先皇驾崩。没有国丧,表示先皇还活着,是他自动退位么?

“当然啦!”阿五说道,“镇子里说书先生都在讲太上皇的故事,昨儿阿松哥回来将给我们听呢!说太上皇宠爱皇后,历经二十年依旧不衰。还说太上皇早有归隐之心,日日盼着要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

二十年不衰?林文冷笑,这世上有几分感情是不变的,外人或许看来不衰,谁知那皇帝后宫藏有多少女人!

都说后宫就像一座巨大的妓院,而皇上是唯一的嫖、客。祝愿那位新皇身体健康,肾早日衰竭!

“太子妃,哦,不,应该是皇后,一定很美吧!?”林文忍不住八卦一下。

“皇后?”阿五愣了愣,“没听到阿松哥提到,要不我们今日去听听?”

不忍拒绝阿五,林文点点头,“好。”

在书院门口贴上一张“今日休息”的字条,林文和阿五二人一到离开。阿松原说是要陪他们一道下山,最后被拉去狩猎走不开,只好拜拖林文照顿阿五。

林文含笑答应,被阿五白了一眼,“先生那么瘦,到时候不知谁保护谁哩!”

耸耸肩,林文无奈笑笑,被阿五拉扯下山去了。

果然,山下如阿五所说,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庆祝新皇登基。二人走到一家茶馆,门口站满了,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见一说书的男手正口沫横飞。

“话说当今的皇上,早在出生之时就有天命师为他算上一卦,说陛下是圣帝转世,有朝一日将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

“太厉害了!”阿五听着,不住感叹,周围人也纷纷发出叹息声。

林文淡笑,玩政治的人都好这一招,出生时梦见一条龙之类的比比皆是,说得神乎其神,其实不过是骗骗老百姓的幌子。

“……再说太子妃啊,是三大家族之一鱼家的大小姐姐,姓‘鱼’名‘汀’”说到这里,说书人停下来喝口水,底下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台上,连林文也收起几分戏谑的神情,仔细听着,“天命师也为她算过命,据说她将—— 母仪天下。”

台下一阵抽气,人们都议论着那位将要母仪天下的太子妃,忽而一人叫道,“不对啊,不是说新皇还没有立后么?怎么就母仪天下了呢?”

“是啊是啊……”一片附和声盖过方才的叹息声。

说书人扇手一拍桌角,大声道,“好戏还在后头哩!那鱼小姐啊,自小娇生惯养,讨厌束搏,所以得知自己被选为太子妃后屡屡逃婚,说是这一次她当着太子殿下的面离开,太子终于下定决心废了她。”

“原来如此……”

人们了然地点点头,阿五很是不解地自语道,“为什么要逃婚呢?做皇后不是很威风?”

林文笑笑,拍了拍她的发梢,“傻孩子,不能只看她表面威风,她要面对后宫无数女人,要玩弄权势,勾心斗角,用尽这天下的阴谋阳谋才能坐稳那个位置。坐稳的同时,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家族的利益,参与各种纷争。不仅如此,她还要面对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上,要想尽办法皇上的欢心,无时不刻为自己的容颜担忧,害怕年老色衰,不复宠爱……你说,她怎么会幸福?”

之所以逃婚,多半是因为这些罢!?那个鱼小姐真是聪明呵!

“这样么?”阿五疑感地盯着林文,似还不信,“你怎知道?也许皇上很爱皇后,会……”

“再怎么喜爱,权利地位面前,没人会不心动,会为了一时的喜爱而罔顾自己的地位。能成为太子,登基为皇帝,这样的人更是如此。”爱情与帝位面前,美人与江山面前,于他们而言,后者永远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不是说鱼小姐要母仪天下么?太子应该是皇上,为何又要废掉她?”阿五想了想,又问道。

“屡次逃婚,如果再不废掉岂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届时皇室威严又何在?”铿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林文也不知为何自己说这话时心中有些发堵。

话音落地,就听到一声喝彩,“好!”

“有道理……”

“说得太好了!”

四周的称赞声打断了林文和阿五的对话,二人不由抬起头,才发现目光都汇集到他们身上,显然刚才的一番话被众人听去了。

林文有些不好意思,“无稽之谈而已,各位听听笑笑就好!”

他身旁的一位书生很是激动,抓着他的双手语无伦次说道,“公子一席话让在下醍醐灌顶,真真是一语道醒梦中人……。”

林文微微汗颜,他不过是发表一点感想而已,还是对皇后的感想,这位大老爷们有必要如此……紧张激动么?就跟选中妃子的是他一般。

“我现在就劝爹娘,别把妹妹送进宫中,免得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说完一阵风似的不见踪迹了。

林文还没回过神来,又见不少人神情微变,匆匆离去。

新皇登基,按照规定要广招天下美女入宫。各处大肆征集女子,选派相貌上等的美女。为了名利,为了金钱,许多人都会将自家的女儿送去,熟不知那些女子一旦送入皇宫,便走上了一条无法的回头的道路。

或者成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或者依附于某种势力不断攀爬,真正能安然度过一生的能有几个?

他说的,只是最简单的道理而已。

“公子,”不知何时身旁走来一人,“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林文愕然,左右看看,热闹一时的茶馆散去了不少人,安静许多,说书人还在台子上喋喋不休,“是谁?为何要见我?”

“公手去了便知”,那人淡笑,一言一行透着极好的修养,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主人听到公子的话,很是感兴趣,想见见公子。”

“哦,好。”林文点头。大兆是某位富家子弟,从未听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言论,所以闲着无聊想要见见他吧!转身叮嘱阿五道,“我到上面坐坐,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走!”

专注于说书人故事中的阿五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不乱走,就在这等你!”

林文这才同那人一道走开。

茶馆二桂,分成十几个雅间,皆以垂帘作门,方便楼上之人无聊时听听底楼的说书,当然,楼下的议论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想要见林文的那人,正坐于其中一道垂帘之后,林文停下脚步,见带来上来之人对着帘幕后的人行礼,“主人,公子来了。”

“下去吧!”里面的人答道,清冷的声音让林文不由蹙眉。

如果说从一个人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这人的个性,那么里面那人一定是个冷心冷肺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开门见山问道。

“阁下请我上来,还没自报家门。”林文不卑不亢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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