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红颜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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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红颜醉-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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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琉书倒是好脾气,随她闹去。只要陆诗云每日按时吃饭休息,他不多说一句。

陆诗云一闹便是几日,终于在觉得甚是无趣时,吩咐下人准备出门走走。

正巧那日攸然从州府上空飘过,听到陆诗云说要出去闲逛时,一脸兴奋。

机会来了!

大夫人的话下人不敢不从,加之容琉书恰巧不在,管家只好多派几个人紧紧跟随。

陆诗云很是不悦,想到自己已嫁入容家,竟未多言。

果然,当陆诗云一脚踏出,攸然敏锐地发觉,其中几个青衣男子迅速离开茶楼,消失在街角。

陆诗云也似乎注意到了,她默默看了一眼街头,不动声色地向前走,挤入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她成功地甩掉跟班的下人,独自走入一家茶楼。

攸然紧随在后。

很快,茶楼暗处走出一个身影,不再是青衫儒雅,慕容曦仪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锋利。

“诗诗,跟我走!”他不容置疑地抓住她的手。

“走?”陆诗云冷笑,“我是该叫你慕容公子,还是该称你一声殿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慕容曦仪眯眼,慢慢冷静下来。

“不算太晚。”陆诗云答道。

“容琉书告诉你的?”慕容曦仪问道,话音落下时却成了肯定。

陆诗云不置可否,端起桌上的茶水,“你走吧,带着你手下的人。今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见时也许就是敌人。”

眯起的眼睛逐渐变冷,慕容曦仪面容愈发的黯淡,扣在桌角的右手暴起条条青筋。

“诗诗,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么?”声音染上了哀伤,慕容曦仪质问道,“难道我慕容曦仪,在你陆诗云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杯中茶水饮尽,陆诗云放下茶杯,眼睛不由转向如火如荼的天幕。

夕阳西下,谁家断肠人流落天涯?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陆诗云叹气,面色渐暖,“书生,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慕容曦仪微震,书生……诗诗叫他书生了……

还记得初见时,天下着小雨,他在街边迷茫徘徊,不知自己为何会为争一口气而来到中原……

那时候,自己几乎是一无所有,就在那时,他遇上了她……

遇上了他一生的情劫……

她浅笑,脸颊漾起梨涡,“我叫陆诗云,你呢?”

……

“诶,我叫你书生好不好?你穿着青衫,好像穷书生哦!”

……

就因为那洁净的笑容,慕容曦仪留了下来,一待便是很久。陪在陆诗云身边,看着小小的她慢慢成长为窈窕少女。

说实话,她那刁蛮任性的脾气,她一身高超的武艺,都是源于他的私心……

暗中护着她不知天高地厚……暗中一点一点教会她绝世的武艺……

希望她能够刁蛮跋扈,让别人看不到她的温婉善良。

希望她能足够的强大,无论谁都不能欺负她……

可是,有的时候,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他所愿……

“诗诗,”慕容曦仪悲伤地看着她,哀求道,“跟我走,好不好……”

“我已经……已经不再是那个殿下……”回去,只是为了与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从此往后,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

“你说什么?”陆诗云没有明白过来,诧异的与他对视。

“我……”慕容曦仪嘴唇微颤,刚要回答,门内闪入一道青影。

“少主!”

门哐啷一声被狠狠推开,几十个青衣人将慕容曦仪和陆诗云团团围住,门外,容琉书冷着脸负手而立,身后是黑压压的军队。

“金鳞玄衣!?”陆诗云惊呼一声。

攸然也不由怔住,金鳞玄衣,原来早在容氏未定天下时,便已出现。

为何他从不知?

他一直以为金鳞玄衣是安王暗自培养的死士。

看来父皇还瞒着他许多事情……

恨恨地盯着容琉书身后的士兵,果然与安王曾拥有的金鳞玄衣几分相似。

父皇为什么要瞒住他金鳞玄衣的来历?

来不及多想,慕容曦仪手下之人已纷纷从怀中掏出什么。攸然凝神细看,顿时明白过来。

那群人手中的是咒符!

南蛮……

曾经是养育天命师的故乡。

这也不奇怪为何这群人从不佩剑了。

天命师不需要剑,血咒与符咒,便是他们的武器。

容琉书显然也看出来了,二人不约而同蹙起眉,若双方真的开战,自己的部下未必能占得到便宜。

毕竟从未与天命师交战过,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一时难以摸清。

况且慕容曦仪敢带着几十人只身来容州,必有他的盘算。

陆诗云静静地看着对峙的二人,良久轻声道,“书生,你走吧!”

“诗诗!”慕容曦仪不可置信地转身,拽着咒符的手微微颤抖。

“书生,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走吧……”陆诗云两眼空洞。

“为什么……诗诗……为什么……”慕容曦仪绝望地盯着她,问道。

陆诗云狠心的转过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已嫁为人妇……此生与你再无干系……你走,快走!”

再无干系……你走……快走……

短短数字,如一柄锋利的短剑,一刀一刀割开慕容曦仪的心扉。

让血缓缓流下,却不流尽,而是在溃烂的伤口反复舔舐……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你若是那生于黄泉的茂盛枝叶,我便是开于忘川的幽幽繁花……

雾水弥漫眼眸,泪珠挂在长长地睫毛上,始终没有坠下……

为什么要哭泣呢?

其实很早以前,你就动心了,对不对?

只是当欺骗露出了真相,当离别道出了残忍,当婚姻阻拦了去路,你已知道,此生再无可能,对不对?

陆诗云,你已经……与幸福擦肩而过……

慕容曦仪撩起衣摆,跪于陆诗云身后,“我慕容曦仪以白莲之血为祭,生生世世随陆诗云。”说罢,左手手腕凑近嘴边,牙齿狠狠咬下,鲜血滴入身前的地面,迅速消失不见。

“你……这是做什么?”陆诗云回头,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们也以白莲之血为祭,生生世世追随少主。”几十名青衣男子不约而同跪下,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是血祭。”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容琉书说道。

陆诗云茫然地看着没有一丝血迹的地面,“血祭?”

“以天地为证,以血为祭。一旦定下誓约,便是碧落黄泉也无法阻隔。”容琉书喟叹,“何苦……”

“只要能守在诗诗身边,就算爱而不得也没有关系……”慕容曦仪仰头,看着陆诗云不知所措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眸氤氲,陆诗云踉跄退后两步。她只想他不要再涉入这浑水之中,回到他的国度去……

却没想到,他会为她,越陷越深……

“诗诗,只要能停留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慕容曦仪真诚地看着她,轻声答道,“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刻……”

如果注定不能相守,便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他依旧无悔……

攸然怔怔地看着慕容曦仪的侧脸,恍然间仿佛与记忆中淡雅的男子相重叠……

慕容曦仪……容希夷……

他们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么?

“为我赐名吧!”慕容曦仪依旧跪在地上,“赐名之后,我这条命就属于你了……”

“不要……我不要……”陆诗云瑟瑟发抖,狂乱的摇头叫道。

心中泛起苦涩,慕容曦仪依然温和笑笑,赐名之后,生生世世,你我便再无可能……再无可能……

从此,你便是我的主人,我便是追随你永生永世的仆士……

“赐名,陆诗云,快点!”容琉书厉声叫道。

“我不要!”陆诗云疯狂地喊道,鬓角的发丝散乱开来。

“你看他的手!”容琉书呵斥道,“你想让他流血而死么?”

目光向下挪动,慕容曦仪左手被咬开的伤口冒出大团大团的鲜血,掉落地上又消失无踪。

哆嗦了片刻,陆诗云平静下来,往昔的神采全然熄灭,她嘶哑着嗓子说道,“青……青衣……”

“青衣见过主人。”慕容曦仪俯身叩拜,左手的血逐渐止住。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六十章

“其实……你并不需要如此。”攸然尾随慕容曦仪一直到了暗室,迟疑片刻张口说道。

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长久得连自己也记不清他离开原先的世界有多久了。只看到每日朝阳升起,夕阳落下,日子便在白昼与黑夜间交替。

让他这一抹游魂,四处漂泊,却总不由自主回到原来的地方。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他,让他每每迷途时都会遇到这些人。

无论是慕容曦仪,还是容琉书,亦或是陆诗云,他们的命运都是摆脱不掉的悲剧。

史书中并没有提到过慕容曦仪这个名字,然而“青衣”一词但凡有陆皇后出现的地方,一定会读到此人。

青衣,便是陆皇后的死士,是追随了她一生的仆士。

但极少人知道,青衣的追随,是以血为祭,以情为咒,换来生生世世的相随相伴却不能相爱相守。

良久,慕容曦仪低垂着头终于抬起,并没有回眸去看攸然。自从成为青衣后,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身影。

“我知道……”回答的声音带着沙哑,慕容曦仪淡淡说道,“但我做不到……”做不到这么看着诗诗越来越远的背影……做不到此生此世与她永不相见……

既然注定不能长相厮守,以这种方式作为结束,也未曾不可。

“可是……”攸然欲开口再劝阻,见慕容曦仪伸手阻止。

“从今往后,再无慕容曦仪这人,这世上只有青衣。林公子,你走吧!”他冷冷回复道。

攸然默默看了他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向远飘去。

慕容曦仪,青衣……

有谁会知道,这人在帮助容琉书打下天下后,屡屡遭妒而被陷害,最后在陆皇后去世第二年死于帝陵中,死时他的怀中留着一缕女子的乌发。

人们猜测,那发丝是陆皇后的,据说柔软无比,被他紧紧拽在手中护在怀里。圣帝命人强行掰开而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将半截露在外边的发丝剪下,带于身边。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少了慕容曦仪的相伴,攸然的生活变得空虚许多。他便守在容州州府,看着容琉书如何一步步,谋划、举兵造反,最后决议带兵攻打帝都生擒皇上。

震惊于容琉书的老谋深算,他借助陆家在江湖势力聚集大批英雄豪杰,又不断扩充金鳞玄衣,建立起强大的军队。远交近攻,借剿匪之名控制附近的起义军队,而后以容州为中心一步步向四面八方蚕食,最后一举包围帝都,轻而易举擒拿皇帝等一干人。

当容琉书登上帝都城门时,那君临天下的霸气笼罩着整片大地。陆诗云身穿战甲,与青衣等人站在他身后,分享这一刻的喜悦。

这一年,被称作景泰元年。

容氏称帝,与西方姚帝、北方瑛帝并称中原三帝。

然而,普天之下,真正能成为千古一帝的,永远只会有一个人。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此刻的联合也许只为了彼此的利益,下一刻再见时,我们便是仇敌。

容帝、姚帝、瑛帝亦是如此。

三国鼎立,互相制约,互相制衡,只等着哪一方率先出手,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都城定于容州,那一日的容州城热闹程度与当初陆家嫁女不相上下。攸然在大街小巷四处晃悠,见人们脸上都挂着骄傲喜悦的神情。

没想到啊!他们的大公子容琉书竟然平分天下三分之一的势力,与其他两国势均力敌。若大公子有心一统天下,那么这容州将成为这天下的京都。

但就在这喜庆之时,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不久之后,容帝昭告天下,将迎娶废帝雨妃。

容州州府挂着贴有“喜”字的灯笼,攸然在门口一眼望见了陆诗云和青衣。

“青衣,你说我是不是错了?”陆诗云轻声问道,神色带着说不清的忧伤。

青衣低着头,良久方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青衣都会在主上身边。”

“青衣……书生……”陆诗云眼中飘过一片迷茫,“我以为我不会计较,不会在意,等看到一切真将成为现实的那一刻,才猛然明白,自己的心已经疼痛到麻木……青衣,我是不是很傻?”

垂下的睫毛看不清青衣的表情,攸然瞥见他的嘴角,流淌着苦涩的笑意。

“主上若不愿意,只需说一声便可。青衣会为了主上――”

“别,别说了!”陆诗云断然道,“我已经没有爱情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她的目光里满是悲戚,看着青衣的眼神充满了依赖与信任,却没有他最想要的爱恋……

景泰二年,容帝封陆氏为皇后,与此同时迎娶废帝雨妃。

景泰三年,陆皇后与雨妃同时诞下一子,容帝喜得二子,大赦天下,同时立陆皇后之子为太子,雨妃之子为定王,统领金鳞玄衣。

景泰四年,瑛帝出兵攻打姚帝,两国一片大乱,容帝趁机发兵,坐收渔翁之利,于景泰六年一统天下,该年也被定为开国元年。

开国二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万盛之势,始于容帝。

容帝,亦被人称作开国圣帝,于金銮之上,封陆氏为皇后,母仪天下。

容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宫坐落于容州中央,金碧辉煌,美不胜收。

攸然喜欢徜徉于中庭与金銮之中,此时的都城,已经初具沉景国国都的雏形,未央宫早在开国元年便已建成,陆皇后居住于此。

圣帝亲笔提写“长乐未央”四字于殿门前,只是,真的能长乐……未央么?

看着未央殿里一片死寂,攸然面色淡淡。

陆皇后已经病了很久,自从开国元年入住未央殿后,便开始生病。身子日益虚弱,汤药不进,如今已病入膏肓。

他常常看到太子步履不稳地跌入陆皇后怀中,以稚嫩的口气询问她,“母妃、母妃,今天太傅表扬了我!”

陆皇后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抚着太子绝美的面颊轻声道,“是么?吾儿累了,好生歇歇罢!”

也有时候,定王殿下会随雨妃来探望陆皇后。每每这个时候,陆皇后强打着精神,牵起定王的小手,左看右看,百般询问他新近的情况。

后宫传言,陆皇后对定王殿下之好超过太子殿下。许是因为太子生得过于美丽,相比之下,定王面容清俊,倒与陆皇后有几分相似。

然流言蜚语,孰真孰假,又有谁会知道真相呢?

知道真相的那些人,恐怕早已不在……

彼时,圣帝勤勉于国事,极少流连于后宫,因为后宫妃子不过寥寥数人,真正受宠的也仅是陆皇后和雨妃二人。

自陆皇后重病,整个后宫便由雨妃统领。圣帝出现于后宫的次数愈发少了,大多时候他都是在书房度过,只每日来未央宫一趟,看看陆皇后。

民间传言圣帝与陆皇后感情极好,也不尽然,两人相见时,多半是相顾无言。

攸然看了太多他们的争执,为了江山、为了青衣、为了雨妃、为了定王、为了后宫……此般种种,他已不以为意。

他们之间的爱,早已千疮百孔,经不得一丝考验……

爱到不能爱,他们之间留有的不再是信任与依赖,只余下是猜疑与怀疑。

看着苦苦挣扎的众人,攸然觉得打下江山、坐拥江山,有的只是面上的无限风光。容琉书所失去的,已经永远无法与其相对等……

当那日太医在未央宫内告之圣帝以实情时,把玩在手中的玉佩碎成了粉末。

“你说什么?”

太医擦拭额头的汗珠,颤巍巍地回答,“回殿下,臣是说,陆皇后怕是已经撑不了多久……”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六一章

“撑不了多久?”圣帝面色阴沉,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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