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茹抿嘴笑笑,高傲地抬起头,一言不发出去了。
“你们看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暮晚晴恨恨地跺脚,转身见到身后呆愣的几个女子,怒骂道。
四周人做鸟兽散开,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暮晚晴泄愤似将身旁的椅子踢倒,“楚湘茹,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好看!”
林诗雯不停地奔跑着,接着依稀的记忆,朝南宫方向跑去。
“女子不得入内。”门口的侍卫将她拦截下来。
“我找靖王殿下有急事,劳烦通报一声。”林诗雯喘着气说道。
“上头规定了,再大的事也不行。学宫之内,男女禁止见面。”侍卫毫不留情地驳回林诗雯的请求。
这是哪里的规定啊!林诗雯焦急地朝里面边探头张望,期盼下一刻奇迹降临,能看到韵之的身影,哪怕是鱼息也好。
“我真的有急事啊,”林诗雯试图闯入,被锋利的兵器挡下,“求求你行行好吧!”
但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侍卫始终巍然不动,冷漠无情。
仅是到这里,她就再无法前进了么?
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呵!不懂得他们的生存法则,也无法凭借手段家势翻云覆雨,她只是再平凡不过的百姓呵!
灰心地低下头,林诗雯转身,仰望着茫茫苍穹,一时心伤,不知自己终将命落何方。
“醉秋儿,是谁弄哭了你?”
阴柔低沉的男音打破了长久的孤寂落寞,似丝丝细雨般润物无声。林诗雯急忙转头,见那一抹红影灿然如昔。
“宫主大人!”她委屈至极,“我……”
“嘘――”白言秋走到她面前,极其自然地伸开手臂,将她困于怀中,“乖,不哭。”
林诗雯这才感觉到面上湿湿的,风一吹,凉飕飕的。顿时破涕而笑,心舒缓不少,顺势倚在他怀中,像一个无依无靠小女孩,在最后一刻找到了稻草。
“恩。”
她低低回答,垂下的青丝落到了他的红衣之上,弯成一个一个的圈圈,散散坠下。
“走吧!”良久,白言秋放开林诗雯说道
红肿的双眼茫然看着白言秋,“诶?去哪?”
“你不是想去见靖王么?”指尖轻点那小巧的鼻尖,白言秋不由轻笑。
仿佛被他感染,林诗雯也不禁笑起来,只是刹那,又收敛笑意,神情黯淡,“告诉我实话好不好?”
“……好。”他颔首。
“攸然是不是得了重病?”
“是。”白言秋吐出林诗雯最害怕的那个字,与此同时又将她搂在怀里,“莫担心,我们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我想……去看攸然。”抬起惨兮兮的小脸,林诗雯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白言秋恍然,“这就是你去找靖王的原因。”
“恩。”
指尖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视线相对,对方的呼吸、心跳似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白言秋莫名地觉得身上的燥热,抑制不住地想要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一生一世不放手。
“宫主……大人!?”林诗雯隐约察觉出不太对劲,咳了一声,手动了动,想要从他的怀抱中出来。
“不必去找靖王,我带你去。”
一丝怒气爬上眉间,为那绝色的容颜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媚态,白言秋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哦……好,谢谢。”林诗雯左顾右盼,祈求千万不要有人出现,要是被看到,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显然,上天很喜欢与林诗雯作对。
容韵之的声音不期响起时,林诗雯顿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汀儿?!”
好在她与宫主大人的衣袖宽大,交握的双手被遮挡住,外人很难看出。
感觉到林诗雯的挣脱,白言秋蹙了蹙眉,越发使力,迈出一小步,站在林诗雯的身前,“靖王殿下。”
“白宫主。”容韵之回礼道。
四目相对,韵之不觉皱眉,“白宫主为何在这?”
经韵之这么一提,林诗雯也有些诧异,对啊,宫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宫?
“在下前来探望盟主大人。”
“林诗雯被他的答案噎住,盟主……盟主大人……说的不就是她么?
糊里糊涂当上的武林盟主,看似权势滔天,实则是有名无实。
这个武林盟主,不过是攸然控制江湖的筹码,是架固在自己身后的另一股力量,用以支撑未来的皇后之位。
但,她真的需要么?
“咳,”韵之似乎也没料到白言秋会这么回答,温和一笑,“那么宫主已经看到了盟主大人?”
白言秋点点头,神情淡淡。
林诗雯却又着急起来,韵之刚刚那话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就是叫他快走。可是好不容易的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韵之,我要见攸然!”林诗雯猛地一下甩开白言秋,大步跨上前来,在经过白言秋身边时瞪了他一眼。
“不行。”没想到林诗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韵之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是因为攸然病重么?”
“你都知道了?”韵之一惊,看着林诗雯坚毅的表情,暗叫不好。汀儿早晚会知道这一切是不错,但不是现在,更不是这时候去皇宫。
“你不能去皇宫。”不等林诗雯做出回答,韵之色厉内荏。
“我一定要去,”林诗雯毫不让步,“你不让也可以,白言秋会带我去。”
一听到“白言秋”三字,韵之怒气冲冲地望向那个优哉游哉的人儿,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来看好戏的。
“别瞪我,她是盟主大人,我得听她的!”白言秋唯恐天下不乱地嬉笑着。
愤愤吐口气,韵之终是做出了妥协,他知道,即使他不让步林诗雯也会用尽办法去大哥那里。与其这样,不如大大方方送入皇宫,还便于保护。
“好吧!你们俩一起去!”韵之揉着太阳穴,头疼无比地应允道。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四四章
林诗雯还是第一次正式来到太子东宫,以前也来过一次皇宫,只不过在晚上,来去匆匆,没有多大的印象。这一次韵之将她和白言秋一道送入,一路上走走停停,接受各种检查,最后在元平门下了车,据说过了这道门,就是皇上也不能乘车入内,只得步行或乘辇。
因为离东宫还很远,有步辇来接,二人坐了上去。
东宫在中庭之外,为太子起居另立的宫殿,临湖而建,金碧辉煌,丝毫不输于沿途所看到的任何一座宫殿。
“知道这湖里的水来自哪里么?”白言秋说道。
“哪?”
“洛东江。”抬起头,看着天色渐晚,似火云霞灼烧着天幕,几分感慨地答道,“不知为何,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别扭。洛神和东君,真的如人所说,倾心相恋么?若是真心相爱,碧落黄泉都无法阻止。然而,再回首时,岸边空余一块墓碑,这只能说明东君对洛神的爱,不够深。”
“恩?”林诗雯听得模模糊糊,最后落在耳中只有“爱不够深”几个字,好奇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白言秋抿嘴一笑,眼波轻转,“我说……那洛神是笨蛋!”
“啥?”林诗雯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他为何扯到洛神身上去。
“难道不是么?东君爱的不是她。亏她还在江边苦苦等待那么多年,最后死在江边。落得一生凄惨。”
林诗雯白了他一眼,“你真无聊,不过一个传说而已。”
“传说么?”白言秋一手撑着下巴,闲闲看着两边风景,眉宇不经意间蹙起,似带着几分迷离几分忧愁,“真的只是传说吗?”
“干吗?难道你暗恋那洛神?”林诗雯嘲笑道。
白言秋好笑地摇摇头,随意回答,“只是每次听到这个江名,不由自主会想到些什么。”
说话间,已到达东宫门口,下了步辇,宫女在殿门处引入。
“鱼盟主,白宫主,这边请。”
“盟主”一词让林诗雯听得好不舒服,她还宁愿别人叫她“鱼姑娘”“鱼小姐”之类的,也好过一个虚伪的称呼。
虽然都只是为了攸然……
弯曲的回廊两侧栽种着半人高的灌木,蓝色的鸢尾花,粉紫的薰衣草相互交织,犹如蓝紫色的花海,在阳光下灿烂盛开,彩蝶翩翩,是不是点缀着别样的明丽。微微眯起眼,望着花丛,恍惚间似能产生一种幻觉,觉得时光在色彩中变迁,岁月在迷雾中消散。
“很好看?”见到林诗雯脚步放慢。白言秋轻声问道。
“很好看。”她如实回答,恋恋不舍地回头,真的很好看……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将鸢尾花和薰衣草栽种在一起,浪漫而雅致。
“走吧,这里不算最美的。”白言秋说道。
“还有比这更美的吗?”林诗雯一脸兴奋。
白言秋有些哭笑不得,“你难道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一言点醒,林诗雯闷闷地垂下头,其实她一直未忘记,只是容希夷向她保证。虽然,她对他并不是很熟悉……但那股淡淡的青草香味,还有酷似子书的容颜,都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戒备,生出丝丝信任。
“这边走。”宫女停下来,一手微微曲起,指向左侧说道。
“哦,好。”林诗雯立马跟了上去。
她与白言秋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看着那米黄色的背影,白言秋喃喃自语,“最是梧桐愁不解,凤凰木下笑倾城。凤凰花开,才是最美的瞬间……”
“这里就是太子殿下所住的含章宫。”殿门前,宫女解释道。
几分紧张几分期待,林诗雯跨过门槛,步入含章宫。
只一个瞬间,她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见她大惊失色,白言秋问道。
“没……没什么……”林诗雯忙摇头,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她不是在做梦罢!?
为何与梦中的场景,那么的相似?
梦中,她端着苦涩的药汁,步入宫殿,走过长长地走廊,于尽头处看到攸然一身病弱。
那时候,他抱住她,问她,还想不想离开?
那时候,她没有回答想或是不想,只说,不要做皇后。
他推开她,毫不留情地赶她离开,放她自由。
她绝望转身,泪水满面,疯狂地逃开,害怕多待一秒会让自己身心俱毁。
虽只是一场梦,可那些话,那些动作,那些神情……犹在眼前。
攸然,你会不会如梦中一样,推开我,不再看我,厉声命令我离开?
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走廊,摆放作摆设的花瓶上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跳出来,重演画面上的一幕幕。
每一步,好似对她的折磨,过去的回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同爱上王子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只是,她比小美人鱼更痛苦……
至少,她可以常常伴随在王子的身边,用动人的眼眸,优美的舞姿打动那远在天边的灵魂。
而她,什么都没有……
“咳咳……”里处传来不断的咳嗽声,阵阵草药味儿满溢满屋。
“这药是攸——太子殿下的?”心微微抽搐,林诗雯问道。
“是。”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疼痛,楚湘茹说的没错……是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
如果没有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攸然也不会为她而受伤……
小美人鱼可以为了王子舞蹈,可以为了王子放弃生命,可以笑着迎接最后一道阳光跃入海中化作泡沫……
她呢?
她能为攸然做什么?
除了不断惹事,不断被人劫持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不进去?”
林诗雯在门边收住脚,怔怔看着门楣,指尖摩挲着门上的雕花。
“我……害怕。”哑着嗓子,她答道,眼中布满惶恐。
白言秋没回答,处在门口,亦不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干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旁边经过的宫女、侍卫投来诧异的目光。
终于,很久之后,里面传来温润的男音,带着一丝无力。
“汀儿,言秋,你们进来罢!”
再没有回旋余地,由不得林诗雯忐忑,白言秋一使力,她被推了进去,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才停下来。
长长水晶帘的另一侧,一个身影半靠着床栏,这么的近,却又那么的远……
白言秋依然站在门口处,没有进来。
门被合上,一干人被拦在外边,屋里,只有林诗雯和容攸然二人。
“诗诗……”没有外人时,攸然喜欢这么叫她,轻轻的声音,融入了说不清的感情。
“攸然……”林诗雯咬咬嘴皮,忍着泪水说道,“对不起。”
“咳咳,不要道歉,诗诗,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
那样的回答,终于让她无法遏制地大哭起来。初中起就没再哭过,却在这个世界屡屡哭泣,不可抑制地伤心痛苦……
床上的身影动了动,似要下床,几次挣扎终因体力不支而重重摔在床边,“诗诗,过来……”
掀开帘子,入目的是攸然苍白消瘦的面颊,林诗雯一边揩着泪水一边小步走到床边。
“攸——”
微微用力,毫无防备的她落入了攸然的怀中。
双手将小小的人儿圈住,攸然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诗诗,不哭了,不哭了……”
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攸然低低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回荡,轻柔无比。修长的指尖替她抹去面上的晶莹。
“攸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我真的是不知道……”她像一颗破碎的玻璃球,哭的稀里哗啦,心伤碎成了一片片。
“诗诗。”他扳过她的脸,强行拉开她捂着眼睛的双手,墨玉的眼睛直逼她的双眸。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林诗雯停下了哭泣,轻声抽泣。
“攸然,对——”
下一刻,她的嘴,被堵上,他的唇,紧覆上。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四五章
吻,是什么样的滋味?
很久以前,好友杨师师曾经问过她,林诗雯答不上来。对于从未恋爱过的她,这样的问起委实复杂。
但她却大胆地吻过攸然,趁着月色偷香,笑得像一只猫咪似的。
那是她的初吻,亦是她的初恋。
也曾有过喜欢的男孩子,大多只是暗恋,默默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敢跨过一步。
林诗雯其实很胆小很胆小,只有借着鱼汀的牙份、鱼汀的外表时,她才放任自己一回,偷尝了一次爱恋之情。
恋爱……
酸酸甜甜的滋味溢满于心,当攸然终于放开林诗雯时,她微微喘气。那个吻并不激烈,却是绵长而温柔,一如眼前男子,清风朗月,温润如玉。
“诗诗,即使不是因为你,对方依然会寻找其他的方式来加害我们,与其那样,不如为你受伤。”抱着林诗雯的双手没有放开,攸然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攸然,”林诗雯狠狠吸了一口气,“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件事?”
“恩?”
“我喜欢你!”
刹那的震惊,容攸然如同第一次认识林诗雯一般望着她,眼内波涛汹涌,翻滚着难以言语的复杂。
林诗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却慢慢地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掏了出来。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无论你有着怎样的权势地位,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只要是你,这样的心情就不会改变。”
这样的心情就不会改变……
攸然呆住,耳边反复回放着最后一语,从未有人对他这么说过。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似乎都带着别样的目的,或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或是为了保住性命……
唯有诗诗,诗诗是不一样的……
她的笑靥,永远是纯净得没有一丝算计……
她的话语,永远是天真得没有一丝尘埃……
这样的女子,要他怎么放得了手……放得了手……
“诗诗,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攸然问道,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林诗雯不得不费力去聆听。
“……好。”她微笑着承诺,不是没想过要回原来的世界,她是林诗雯,不是鱼汀。然而,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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