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红颜醉- 第51部分

只可惜她是初学者，没有老师的指点，一些复杂的繁体字也辨认不出只好靠猜测阅读，因此《玄经》看得一知半解，无法进一步深入。

“汀儿，你果然在这！”楚湘茹气喘吁吁跑来，双手提起裙子，神色带着一丝飞扬。

“怎么啦？”林诗雯合上书，漫不经心问道。只有楚湘茹知道她中午待在哪，会不知疲倦地来找她。

“靖王殿下找你！”楚湘茹解释道。

“现在么？”

“恩。”

林诗雯拍了拍灰尘站起身，抱着书淡淡说道，“谢谢。”而后转身朝北殿走去。

韵之不会无缘无故叫她，除非有什么急事。

“汀儿，你和靖王殿下……是什么关系？”楚湘茹紧随在后，小心问道。

林诗雯哂笑，听出她口气中的不确定和担心，十有八九是小女孩的心思吧！？步子没有减慢，她答道，“什么关系呢？我想想看，也许是靖王未来的嫂嫂吧！”

“可是嬷嬷说了，叔嫂不能……”她迟疑片刻，轻声道，“这样不太合礼法吧！？”

扑哧一声淡笑，林诗雯丝毫没有将楚湘茹的话放在心上。这几天韵之常常会来看她，她知道那些对她不满的人借此说三道四，诽谤她不讲女德，根本配不上太子殿下。

“那又如何？只要行得正，就问心无愧！”林诗雯答道，“古人云，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正心诚意讲的不就是人的品行？心正意诚，无愧于任何人，就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听到这番答复，楚湘茹不再多言，脚步愈来愈慢，最后看着林诗雯远去的身影，神色复杂莫辨。

“韵之，找我何事？”林诗雯小跑上前问道。

远远的就看的容韵之来回踱步，那一袭黄衣宛若秋风习人，于柔弱中带着几分刚劲。

“没……什么，”韵之脸色有些难看，勉强笑笑问道，“汀儿，龙玉可在你那？”

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林诗雯咬咬嘴唇，“出了什么事？”

“龙玉果然在你那？”韵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道。

隐约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林诗雯强作镇定道，“是在我这，不过……”

“那次在清凉山庄逃跑中遗失了。”她一闭眼，干脆利落地说道。

心中竟轻松不少。

之前不管什么时候，心中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一个人藏着秘密实在是太可怕，生怕什么时候被人发现引来灾祸。

向攸然坦白，告诉韵之以实情，这都在无形中减轻她的压力，就算发生再可怕的事，似乎不会是自己一人承载所有的负担。

韵之双眸一沉，似不信般反复追问道，“真的没了么？”

“……是。”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寻回。”思忖良久，韵之叹息一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急着寻找龙玉？”

“龙玉是大哥的本命石，必须早日寻回。”韵之答道。原因不止于此，但能告诉她的，也只有这么多。

龙玉不单单代表着一个国家统治者的象征，传到攸然的手中，便与攸然的命运相互缠绕在一起。因此不能随便搁置，需要好好保存，危急时刻能够保得住性命。

攸然身上携带着的是凤玉，很自然，龙玉应当在林诗雯手中。韵之得知后立马预感到事情不妙，按理说容希夷早已知道此事，应取回凤玉。可为何不见人提起，就是几日前大哥来看林诗雯也只字未提凤玉？

今日询问时他就猜到了答案，只是在林诗雯说出口的刹那仍旧是控制不住的失望。龙玉究竟如何丢失，丢在哪里，这其中肯定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然而大哥不提，他也没有资格追问，只能旁敲侧击得到有用的信息。

如果，告诉林诗雯大哥的情况，是不是会容易许多？

问题刚跳出来就立刻被否决了，这几日的昏迷，每次醒来时，大哥都反复嘱咐，一定不能让鱼汀知道。

他曾以为，大哥对鱼汀的感情是兄妹之情，现在看来却不仅于此。

若是简单的兄妹之情，大哥怎会为她作出如此多的牺牲？

若不是当初在醉香楼里为保护鱼汀而受伤，便没有后来的中毒、药性相克以至于难以医治。

尽管水命师向他们保证，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有事，殿下是天命之子，绝不会英年早逝。

但是，但是……

连希夷都犹豫不定，他能够轻易放心么？

“本命石啊……”林诗雯若有所思，拉回韵之的神思，“可不可让我见一个人？”

“谁？”

“容希夷。”

她记得，空灵承诺为她寻回龙玉。这么多日过去了，空灵都未出现，那么她便亲自去找她好了！

而在她认识的人当中，能找到空灵的人，似乎只有容希夷。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四二章

容韵之的动作比林诗雯想象得要快许多，当天傍晚，她被人叫到太平轩时，看到韵之和容希夷二人正倚窗攀谈，神色于萧瑟之中带着几分肃穆。

想来也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

打过招呼后，韵之为他们体贴地关好门。虽然他是靖王，是太子的亲弟弟，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他心中有数。

就像他能做的事容希夷未必能做到一样，有些事容希夷能够做到，而他则不能。

“攸然他怎么样？”等到室内安静时，林诗雯开口问道。

容希夷一愣，他没想到林诗雯会开门见山地问这个问题。

该怎么回答呢？

若以实情告之，殿下一定不愿她知道，但就此隐瞒，殿下的情况迟早是要被世人所知的。

“不太好。”斟酌片刻，容希夷模棱两可答道。

林诗雯心一沉，她猜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而容希夷那个“不太好”让隐隐觉得事情愈发不好。

想要问如何不好时，嘴边突出一个音节后猛然停住，就算知道实情又怎样？除了担忧内疚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林诗雯咬了咬嘴皮，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容希夷很想说，要是你不出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状况。也许殿下早已轻松拿下清凉山庄，除去江湖中的暗流，登上王座。这么想着，然而下一秒钟，对上林诗雯的双眼，他怔住了，看着林诗雯悲戚的眸子，心中滋生出一丝落寞一丝怅惘。

她喜欢的人，一直不是他呵！

就算他们之间相隔再近，始终存在着一段距离，挥之不去。

“你好好待在学宫里就可以了。”良久，容希夷平息起伏的心绪，冷静地答道。丢失龙玉一事他早已知晓。难怪无论怎么呼唤都召唤不出空灵，想必空灵也知道此事，去寻找龙玉了罢！？

“空灵，你能不能叫空灵来？”挣扎许久，林诗雯鼓起勇气，问道。

一声苦笑，他也想找到空灵呵！

“放心，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师傅说过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容希夷避而不答，想要转移林诗雯的注意力。

果然，他成功让林诗雯暂时忘记追问空灵下落一事，而是满心记挂起攸然的状况。

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林诗雯反复咀嚼着最后一句话。

这种话若是放在过去，她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多少奇异的事情让她渐渐变得迷惘起来。尤其听说容希夷是极为出色的天命师之后，他的师傅，一定更加厉害吧！？

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林诗雯向容希夷笑笑，“谢谢你特意过来。”

陌生而疏远的笑容，让容希夷的心再度疼痛起来。

也许，在她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生疏的朋友，只是一个因为殿下的缘故才认识的人。

而她于他，却不仅仅于此。

他们的相识，不是在荣安王府的书房前，而是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呵！

连他也未曾料想过，一抬头，一回眸，只一眼，就注定了一生的悲喜。

曾经，师傅对他说过，他的一生，悲总多于喜，如今想来，或许真的如此……

触手可及的幸福，终究是望尘莫及的奢念。

他从未觊觎过不该拥有的事物，只远远地注视着，默默地祝福着。

这一次，同样如此……

道了一声再见，林诗雯推门缓缓而出。心里依旧几分不安，但在与容希夷交谈中她就看出来了，许多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想自讨无趣，唯今之计也只有乖乖待在学宫里，直到可以离开。

攸然说过，他没事的，所以，他一定会没事！

林诗雯默默念着，记起那一日他们在江边相依而坐，他讲着那些神话传奇，而她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听。

简单，却是无比的温馨美好。

她喜欢那样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针锋相对。那时候，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她亦不是鱼家千金，他的太子妃。

那时候，他只是他，一个平凡的男子。而她，亦只是她，一缕穿越千年的魂魄。

沉重的身份枷锁，已让她不敢放任去爱，不敢放心去爱。

这个世界中，即便是学宫里，也不同她曾经待过的世界。完全不同于校园里的单纯干净，林诗雯感觉得到这里危机四伏，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葬送性命。

听从容希夷的劝告，林诗雯待在学宫里，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

好在有了攸然的亲自嘱托，韵之的暗中帮助，再加上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应付那几位嬷嬷的功课，对林诗雯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在轻松应对学宫里的课程同时，还有一些事不得不仔细对付。

这段时间，学宫里总传来莫名的谣言，而且多数与她有关。

鱼汀的五次逃婚，认识许多不三不四的江湖中人，醉香楼里害太子受伤之类的谣言四起，屡禁不止，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诗雯万般无奈，只得每日早早来课堂，下课后匆匆离开，以躲避其他人的嘲讽。

这样的日子很不好受，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四面楚歌，让她渐渐陷入无路可走的境地。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例外――楚湘茹，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林诗雯，楚湘茹一直不离不弃，站在她身边支持她，帮助她。

感动之余，林诗雯也暗示过她，不要与自己走得太近，以免受牵连。楚湘茹对此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安慰林诗雯，叫她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

“那不过是他们在妒忌你！”楚湘茹真诚地说道，“我相信你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林诗雯听后，淡淡一笑，虽不灿烂，却一眼可以看出发自内心。

“谢谢你。”她答道，眼波流转，目光落在了楚湘茹的身后。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天空被云霞遮盖，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绚烂，一如瞬间绽放的烟花，于最美好的刹那燃尽一生的芳华。

有时候，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短暂。

美丽，难道只能存在于瞬间？林诗雯喃喃自语。

被所有人遗弃，这样的生活已经如家常菜一般，林诗雯逐渐习以为常。楚湘茹的伴随，就像是黎明前黑暗中微弱的光芒，让她重新鼓足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切。

也许，被人孤立，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这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开始学习如何保护自己。

那一日，赵嬷嬷的课上完后，林诗雯随心地翻阅着《女德》，楚湘茹坐在她身边的矮凳上，神色有些古怪，不时偷偷打量她。

啪的一声，林诗雯将书合上，“怎么了？”她问道，神情慵懒。

“你……没事吧！？”楚湘茹迟疑问道。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林诗雯嗤笑一声，反问道。

“早上晴儿说的事过分了一点，你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语调含有一丝撒娇的意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有些心驰荡漾。

林诗雯不禁失笑，摇摇头道，“气她？我为何要气？你不觉得喜欢、爱，诸如此类的感情是男女双方之间的事么？如果真的喜欢太子殿下，就应当去向他表白，而不是到我这里胡搅蛮缠。况且，就算我不做太子妃，也未必轮得到他们啊！”叹息一声，视线转向楚湘茹，“你说是么？”

面对那样清澈的目光，楚湘茹顿时感到几分怯意，身子往后缩了缩，歪着脑袋说道，“汀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

真的不懂么？林诗雯冷笑了一声，径直站起身弹了弹衣襟，抱着《女德》准备离去。

“……汀儿？”

“楚大小姐，礼部尚书之女，传言精通音律，能歌善舞，才艺无双。这么一个妙人儿，我说得这么浅显的话会听不懂？”

一言道破所有的机关。

楚湘茹浑身一震，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收起讨好的笑容，她冷言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还好，不算晚。”



卷三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一百四三章

那一次楚湘茹主动找她谈话，后来对她百般示好，附近的人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对此视而不见。这一点就足以让林诗雯产生怀疑。

鱼息来找她的时候，她不经意间问起了楚湘茹，才知道这一切。

原来，她的确不简单。

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家千金，在鱼汀被定为太子妃之前，曾一度被当做未来的太子妃培养。

只可惜最后时刻，朝廷三位元老力保鱼汀，楚湘茹才被送来学宫进修，至于以后会是怎样的命运，谁也不知道。

楚湘茹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她狠狠地瞪着林诗雯，嘴唇被紧紧咬着。

很像、很像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的后妈。人前是一个模样，人后又是另一个模样。

“你别得意了，要不是你，殿下怎么会这么惨！”楚湘茹大声叫道。

“惨？”林诗雯愕然，虽然没有人告诉过她究竟怎样，但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能略略猜到情况不容乐观。

仅是不容乐观……而已。

怎说得上……惨？

看到林诗雯不明所以地表情，楚湘茹冷笑一声，“殿下可曾为保护你受伤？”

“……是啊。”可是她明明记得，伤早已好了呀！

“你可知殿下后来又中了迷香？”

“知道的。”后来宫主大人跟她提起过，说攸然中了迷香，但服下解药，已经无碍。

“那你就该知道，这迷香的解药中有一味药引，密山茶蛹。”

密山茶蛹？

看着楚湘茹愤恨的表情，林诗雯愈发茫然，这和密山茶蛹有什么关系？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林诗雯不耐烦道。

“太子殿下性命危在旦夕你知不知道！”楚湘茹歇斯底里般怒吼道，附近坐在的女生不约而同地转向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林诗雯面色惨白，几欲晕倒。无论别人的怎么看她，将她说的如何不堪，她都能忍受，都能一笑而过，不会放在心上。

唯独关于攸然，林诗雯无法做到事不关己，更无法做到漠然处之。

“你说什么？”双眸灼灼盯着眼前的少女，林诗雯强作镇定问道。

楚湘茹上前两步，与正对着林诗雯，强迫她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你，殿下就不会受伤，不会放慢计划，更不会咳血昏迷！”

受伤……放慢计划……昏迷咳血……

耳畔像是充斥着各种叫嚣鸣响，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指甲嵌入皮肤中，似要与攸然一起感受那份难以忍受的伤痛。林诗雯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

没有回头……

“你够了吧！”

当室内空寂下来时，楚湘茹垂头坐下，额发挡住了她的神情。

“暮晚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楚湘茹嘲讽道。

恼怒的瞪着楚湘茹，暮晚晴不甘心道，“楚湘茹，用不着装模作样，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可不是鱼汀！”

楚湘茹抿嘴笑笑，高傲地抬起头，一言不发出去了。

“你们看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暮晚晴恨恨地跺脚，转身见到身后呆愣的几个女子，怒骂道。

四周人做鸟兽散开，面对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