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不甘心!
当年姐姐与意中人错失良缘。为了家族利益,嫁进太子府作小,母亲因此而病逝。
为何他的婚姻,也要替家族牺牲?曹家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抢走他姐姐和母亲,用青春和生命换来的尊崇地位和富贵?
凭什么?!就因曹氏兄妹、曹氏父女的牛皮功夫特别厉害?
送走父亲后,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罗擎云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就有人把他找去,上了揽月楼顶层,见到了翌公子。
“什么?!让我跟那丫头订亲?”看了姐姐给他的信,罗擎云不禁跳了起来。眼睛斜睨着翌公子,满腹的不信任。
眼中的意思为:是你捣鼓的吧?!
接过他置疑的目光,翌公子解释道:“是母后自己的决定……不过,是在听过我的意见和分析后,才下的决定……”
望着他,罗擎云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现在是合力整垮姓杨的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在宫中,皇后娘娘也受到了石淑妃势力的威胁。母后的意思,先拖着曹家,省得他倒向石杨两家。”翌公子坦言相告。
“那以后呢?咱们不是在乡下地方,也不是小门小户。一旦订了亲,就会被他们赖上一辈子的……公子可自己留用。反正以后是三宫六院的……您也知道,我从小就讨厌这个表妹,最怕招惹的就是她了……要不,前些年也不会跑到边疆去搏命……若最后还是栽在她手里,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不都成了笑话吗?”
在一旁的刖公子,忍不住出声道:“订亲而已,大不了,到时想办法退了。要说别家的女子,还可能受不了,曹家……他府里的教养,早在缠上凌霄你时开始,就自己把颜面、闺誉放在地下任人踩了。”
“我凌霄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干那种欺骗女子的事来……要么不给承诺,既然承诺了,就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罗擎云义正辞严道。
摸了摸鼻子,刖公子不再作声了。
谁知他这边坚持不允,罗燧那边,以为儿子被说服了。吩咐妻子,安排起两家订亲过礼的事来。
其实,曹家那丫头还未及笄,可以多等上一年的。
可能是石家最近,频频接触曹淳,让罗燧有了种紧迫感。
起因是三皇子背后的势力,石杨两家想在吏部高层中,找个自己人。他们又听说,皇后姐弟和谢氏的娘家,跟继室曹氏兄妹均是不对付。让杨景基自以为找到突破口,正好乘机把曹家,拉拢过来。
这样一来,倒让曹淳兄妹捡了个大便宜。
第一百二十章礼物
这天,从韶华斋学规矩归来,刚进浮闲居的院门,织云就拿了张帖子迎上来。
“姑娘,承平侯府派人送来请柬,说后天是聂家三小姐的生辰,请姑娘过府,几位相熟的姐妹们聚一聚。”
“哦?还邀请了哪些人家的小姐?”妙如在软榻上坐下来,顺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肚。
织云嘴角微翘,一副早知如她会问的表情:“奴婢也问了,还有庄家大小姐和薛家二小姐。”
妙如站起身,对跟在后边的莲蕊吩咐道:“前天从童趣坊送来的天女娃娃,找个锦盒装起来当礼物。跟莲生说句,后日备好马车,我要出门。问他车上的油布篷顶,找人补齐没?别又漏雨了。还有驾车的马匹,都检查检查!承平侯府不比别家,可不能在人家府门口失了咱们钟家的体面。”
莲蕊屈膝应是,随即解释道:“车上的油布,那次回来,老爷第二日就让庚叔去换了。有匹薛家送来的好马,应该没问题!”
妙如一头雾水:“什么薛家送来的好马?他把咱们家里那匹老马治好了?”
“上次您让薛公子牵走的老马,神威将军府后头派人,送回匹壮年的好马。说是咱们府里那头牵去治的,一不小心给走失了。就赔了匹壮硕的给咱们家……”
妙如眼皮一跳,惊异地望着她:“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薛家二小姐没提过吗?奴婢以为您已经知晓了,就再没作声。是上月您被她邀到薛府去住的次日。”莲蕊有些慌神,偷瞄了姑娘一眼,发现对方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暗暗后悔自己的大意。
却不知妙如心里,正为此事琢磨开了:人都说老马识途,怎么会丢呢?即便是丢了。它也该能自己回府才对。哪会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踪影的。应该是有人借还马的机会,偿她之前的人情。
若是薛斌要还匹好马,自当那日作完画,送她回来时,跟马车一同带来。那两日在玉翎山庄,也没人跟她提起过。应该不是薛家兄妹了。
那次是罗擎云扮作马倌牵走的,会不会是他,以薛家的名义送回的?
极有可能!上次在谢府拜寿碰到,不是说了“来日再报”的话吗?
这人还真是恩怨分明。行动力挺迅速的!
第二日,到华雍堂向母亲请安时,妙如跟杨氏提起了聂家小姐邀请她相聚的事。
不出所料,杨氏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是像赶飞虫似的,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就把继女打发了回去。
妙如耸了耸肩,心里腹诽道,邀不邀请妹妹妤如,又不是自个儿能决定的!再说。跟聂锦瑟她也不是很熟。不像去薛家,她可作主捎带上妹妹。
她只得装着没看见,告辞后就出来了。
等她刚一出院门,杨氏就跟崔妈妈抱怨上了。
“这小东西开始报复我,防起她妹妹来了,以前出门都还记得带妤儿一起的。”
崔妈妈斜吊着一双三角眼,安慰道:“小姐怎的糊涂了?要老奴说,二姑娘却是去不得的!聂府是大皇子的岳家。她若去了,该如何自处?现在三皇子跟他们不是在争……”她没说完,用手指了指上面。
听到这里,杨氏才没再作声了。
旁边的步摇听了,却在心里嘀咕:这么卖力破坏了两次好姻缘,大姑娘都没将此事闹大。算是宽厚的了!还想她带着二姑娘出门……
难怪当初她们四个陪嫁丫鬟,一个都没讨到好!何人能在太太手下还能好受过?
可惜她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捏在杨家人手里,不然自己也该学华胜,想法子赎身才行,跟着这种寡恩的主子真没奔头……
承平侯府在京城东南角的崇北坊。当妙如到达聂府门前时,那里早已停了几辆豪华马车。
来的人着实不少,有一半都是她不认识的。认识的庄青梅和薛菁。倒是早早地到了。
主人聂锦瑟又给妙如介绍了几位新朋友,其中有忠义伯府的四小姐丁敏,原来她是傅红绡的小姑。还有位锦乡侯府的三小姐邱馨悦。大家相互认识时,外面又有人唱道:“沈尚书千金嫣然小姐,跟荣福长公主府的峦映小姐到。”接着。杂沓的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
妙如一惊,她们也来了,念头闪过,聂锦瑟已起身迎接了进来。
后到的和早到的闺秀们,又是一番相认和行礼。
接着,来客纷纷送上贺礼。礼物堆放在桌上,就数妙如拿出来的,最为奇特。
其他人不是针线绣品,就是书画名作。而她却送上的是布偶娃娃。
“咦,这不是童趣坊做的吗?!怎么我没见过这种娃娃?”丁敏首先发现了出处。
想是被她的叫声吸引了过来,众女望向了聂锦瑟手中打的礼盒。
只见那娃娃,制作精美,栩栩如生,像真人的缩小版一样。独树一帜,倒是别有趣味。
看得一众的姑娘们,啧啧称奇,拿在掌中把玩,爱不择手。
“妙姐姐,你又出新作了?菁儿过生时,也要这个礼物!”薛菁喜欢得不肯放下,瞅着妙如要求道。
众女早已认出是童趣坊出来的产品,听她这么一说,疑惑的目光,都投向旁边的钟家姑娘。
妙如为难地沉吟道:“这个……刚做出来。随后就会上市的……到你过生辰时,满大街都有了,若妹妹不嫌弃,跟别人有一样的礼物,那就……”没说完就停住了,嘴角含笑,嬉戏地望着薛菁。
“不成,你还是再帮我设计个吧!就像上回大肥黄猫,全京城就菁儿独一份的。”她嘟着嘴巴,跟妙如讨价还价起来。
大家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她设计。由童趣坊制作出来的。
两年前横空出世的童趣坊,出品的布偶玩具,各家闺秀没少见识过,把玩过。竟出自眼前人之笔,纷纷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围着妙如,开始你一句我一语地问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聂锦瑟,忙请大家入座,又朝站在窗外的婆子丫鬟们招手示意。
不一会儿,两列青衣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漆盘,在每位娇客的身旁的桌上放下茶水果点,随后,又屏声静气地都退了下去。
因这是聂锦瑟及笄前的最后一个生辰。她特意向父母请求,想要单独邀客待客,试试主持家务的能力。
承平侯夫人想到她及笄后,马上就要出嫁了。这种机会也不会多了,就允了女儿。为此她特意避出去,单给女儿留了一众婆子和丫鬟随身伺候。
因此今日众位姑娘,倒省了一道先拜会长辈的步骤。又听说无长者在家。众人心里放下了顾忌,活泛起来。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打叶子牌的打牌,赏画的赏画……不一而足,好不热闹!
见众人都各得其乐地玩开了,聂锦瑟来到妙如她们那一桌,对她道:“那娃娃。我很喜欢,不过……以后她们都能买到,那这份礼物就不能算独一份了。不行,你得再补份礼物才行……”
妙如傻了眼,手一摊,不好意思道:“聂姐姐你的帖子。送得我手里时太晚了!妹妹都来不及准备……想着,反正这娃娃也是我的作品,就拿来了……姐姐想要什么礼物?妹妹回去后,随后就补来。”
聂锦瑟突然掩嘴笑了起来,斜睨着对方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必等到回去了,你马上就可以送出来的……我对妹妹的那人物肖像画,可是垂涎已久了……要不,你今日当场给姐姐画一幅?把我十四岁的样子描下来。姐姐要永远地珍藏起来……”
聂锦瑟走到这桌,跟妙如打开话匣子时,旁边的几个姑娘,都停下手中的活动,倾听她们对答。当听到以绘画著称的聂家双姝之一的她。竟然向名不经传的小丫头索画时,都惊住了。
厅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望向她们俩。
坐在妙如左侧的邱馨悦,跟她旁边的姑娘问起:“她擅画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这要问问峦映,她们好像是表姐妹!”被问到的那位姑娘答道。
坐在旁边桌上,有个声音不屑地插道:“也不是正经表姐妹,几年前那些传闻你们没听说过?”
“就是她啊?钟探花的长女?只听过她跟继母的八卦,没听说有什么才艺啊!”
那答话的声音才恢复平静,说:“就是!也没听映妹妹提过,她有何出众的地方。倒是其它事情让她出了名。”
旁边的庄青梅,见她们有贬低好友的趋势,出声维护道:“人家有才艺,也不会整日里,到处嚷嚷显摆,等着看不就得了,干嘛这么着急?”
“可是妹妹今日出门,没带特制的画笔来……”妙如涨红了脸,觉得有些不好下台。
众女见她不肯当场下笔,心里都有些猜测和想法,以为她是怯场了。
聂锦瑟是知道她本事和水平的,不以为然道:“让人回去取就是了……”
妙如看这架式,若不替她画出来,势必会被这帮高门贵女们看低。只得一咬牙,叫来织云,让等在外头跟车的莲生,骑马回钟府,找莲蕊取来自己的画具箱。
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阵势。
“钟姑娘作的是什么画,这般奇特?还要拿专门的画笔,才能作得出来?”一位闺秀斜睨着妙如,鼻子微皱,眸子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惊座
本章节
语含讥讽,出言相激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妙如有几面之缘的沈嫣然——当红重臣沈尚书之女。
因坐在她的旁侧,见表妹的目光探寻过来,汪峦映跟着有几分不自在,不敢抬头望向那边。
朝沈嫣然这边施了一礼,妙如答道:“也算不得什么奇特,是聂姐姐抬爱妹妹。只是爱好写实风格,在作法有些改变。到时等画出来了,再请沈小姐指正……”
周围的众家闺秀,纷纷点认同,随着妙如的目光,一起望向了沈嫣然。
这位尚书千金本以为,自己质疑一出,起码能让对方惊惶失措。引得众人戳破她关于画笔的说辞。没想到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回答得又谦虚谨慎,倒把她噎得无话可说了。
从未听说,真正有才的画者,因没合用的笔,而作不出来的。明显是推托之词嘛!
这姑娘小小年纪,在众位多才多艺的闺秀面前,坦然接受聂锦瑟赞扬,也不怕人笑话。这让一直被人奉为才女的沈嫣然,心里颇为不爽。
本来,京中闺秀圈里,在才学上,一直是她跟聂锦瑟并名。
自上回锦乡侯府的秋宴上,被聂锦瑟胜过一筹后,她心里就此存下瑜亮情结,想找个机会扳回面子。可没料到,对方竟对个小丫头的画技推崇备至,还是个低阶文官之女,不入流的角色。聂锦瑟根本没把她当成对手。这样一来,让沈嫣然的自尊心,难免有些接受不了。心里酸溜溜的,有被人抢了风头之感。
况且今日,还有她意中人的亲妹妹在场,听说他祖母也颇为欣赏那个莫明其妙的表妹。
一时没忍住,她这才出声言语相激的。谁知对方绵里藏针回了过来。倒让她接不了口。
见气氛不对,聂锦瑟挽过沈家千金的胳膊,解释道:“初见到她作品时,十分好奇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这才想要亲眼目睹绘画过程。”
又扭过头,朝钟家小姑娘眨了眨眼:“钟妹妹也别介意姐姐偷师哟!”
妙如扑哧一笑,向她微微侧身道:“聂姐姐要折杀小妹了……就这点水平,献丑都怕碍各位姐妹的眼,哪敢班门弄斧,妄自尊大啊!”
聂钟二女相视一笑。将刚才的尴尬场面揭了过去。
已至仲秋,承平侯府的后花园里,菊桂兰齐齐盛开。聂锦瑟随后就领了众姐妹,到后院去游园赏花。
众人一边赏花,一边谈论着京中有名的秋景来。不知谁向锦乡侯府三小姐邱馨悦问起了她家的秋宴何时开。
听到锦乡侯府的秋宴,妙如突然想起,聂锦瑟那幅名声在外的《秋趣图》来。
于是,她走到聂锦瑟跟前,央求道:“……姐姐誉满京城的秋趣图,妹妹还从未见识过呢!不知可否取出来。让咱们没见过的开开眼界?!”
旁边也有只闻其名,未见其画的闺秀,一道帮着腔:“就是啊!聂姐姐,我也想看,让咱们长长见识呗!”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起了哄。
聂锦瑟忙叫来贴身丫鬟,去取她那幅成名作。
当婢女们帮着展开画轴时,众人都聚拢过来。跟妙如一起欣赏起了那幅名声在外的佳作。
只见上面的主题,呈现的是花园一角的情景:葡萄架下几名小童在嬉戏,旁边有只小猫儿,正惊恐万状地盯着,面前快掉到地上的落叶,像是被这从天而降的什物吓着了。
那猫儿的神情憨态可掬。让人见之则喜,惹人怜爱。
作品线条流畅,几乎是一气呵成。动作神态用各种线形,随心所欲地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以看出,画者有多年笔墨浸染的功底。笔法娴熟,韵味十足。让人看了不禁莞尔一笑,拍手叫好!
望着这幅画,妙如由衷叹服。眼中不觉冒出激动的光芒来。心中却像打翻五味瓶似的,有惊喜,有欣赏,有自惭形秽,有苦涩。还有一点点失落……
眼前这位,才算得上真正的才女,她想到。
从小跟着父亲钟澄启蒙学国画,后又跟在二伯母身边耳濡目染,对传统作品的境界,有了不低的鉴赏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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