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墨夏连忙过去,却发现是破军,“哥哥,你怎么又过来了?”
破军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说起,但还是很快开门见山地说道,“夏儿,哥哥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墨夏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一样,平静地坐在破军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得很不对劲。
“当年随孟大将军出征羌直,孟大将军是被先皇赐了毒酒,但是父亲与将军向来交好,便事先透漏给大将军实情,施计让他活了下来。
当时父亲回京后战战兢兢,生怕东窗事发,因此对皇上言听计从,包括与孟家联姻。
可是妹妹,你可知道,后来先皇借羌直签署总不犯境的文书,硬是将父亲任命为钦差大臣,我不放心,便随父亲一同前去,果然,回来的途中便遭到伏击。”
墨夏心里百转千回,终于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哥哥是说是先皇派人杀了父亲!”
“小妹,你别冲动,哥哥现在也只是揣测,据事后几个月先皇便已政事繁重,年老多病为由突然传位给皇子闻人括。这期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非是先皇想替新帝排除朝中势力,稳固地位?”墨夏思来想去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破军的眉心愈发紧皱,沉思许久,才说道,“但愿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才好。”
随着一声叹息,破军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墨夏平静地有些反常,神情慢慢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次日,墨夏一行人便收拾东西坐着马车离去,寂寥的韩府此时此刻真的变成了一座荒府,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墨夏掀开窗帘,不解地问道,刚刚有个落脚之处,却为何要匆匆离去?
话音刚落,后面便追上来一队人马,马踏飞尘,随着临近马车也纷纷勒紧了缰绳,“韩姑娘,韩公子,我们家少夫人,请你们在府里小住几日。”
来人说话的语气很是礼貌,但也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霸道,墨夏看了看破军,只听破军答应道,“你们先回去,我们兄妹待会便过去。”
“公子还是请跟我们回去吧,若是小人有负少夫人所托,怪罪下来,小人可吃罪不起。”说着大手一挥,只见一队人马将马车团团围住。
“韩兄,不必顾及我们,既然一同出来,我们便一同过去。”长悭说完这句话,冲着墨夏点了点头。
青药和小染也极力安慰道,“我们陪你一同过去吧,这样就不怕那个女人欺负姐姐啦!”
墨夏见大家心意已决,也没什么退路,便向破军微微一笑,“哥哥,还没见过二姐呢,我们去吧!”
那带头的人见破军答应,忙撤回侍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跟在马车回到了韩府侧门。
“对不住,要委屈几位从侧门进去,里面有人侯着,深庭后院奴才就不进去了。”那男子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破军见那人离开,方对长悭说道,“这本是我们的家事,岳兄还是带小染姑娘和青药姑娘离开吧,万一…”
“万一什么,我们同生共死这么久了,现在你却让我们弃你于不顾吗?”青药突然开口,一席话竟让破军无话可说。
及进了侧门,便见到有人在一旁等候,径直将几人安排在南院的客房里,南院僻静,极少有人过来,遂简陋了些,却也比韩府好得多。
“各位先歇息,我们家少夫人待会便过来与你们相见。”
说完便离去了,背影匆匆忙忙的。
孟府大厅
白薇敬完茶水,跪在席下聆听家训,孟夫人亲口念来,字字铿锵,白薇恭敬柔顺的模样很得孟夫人的喜欢,“薇儿言行得体,温柔贤惠,延儿以后可要好好对薇儿,不然娘第一个不饶了你。”
说着便忙教人将白薇扶了起来,坐在身侧第三个位置上。
“娘的教诲,儿子字字谨记。”孟延如平时一般从容淡定,彬彬有礼,满脸刚成亲的喜悦模样。
但是只有白薇知道,他对自己微乎其微的客气,还有隐约的忍耐,这些感觉只有最亲密的夫妻,才感应得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比如孟夫人,也也看不到的他的反常。
想到这,白薇脑海里就浮现出,玲珑说她跟踪孟延看到的那些画面,妹妹,既然你还活着,就老老实实待着,何必再来抢我的孟郎。
为了得到今天的这些,白薇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包括上面的信任,包括对母亲的隐瞒,包括自己日日夜夜都期盼的亲情,也包括自己的心。
当初接到主人的命令,自己便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她以为这只是明城最平常不过的一项任务,于是她扮作一个叫做墨夏的女子,救了一个叫孟延的男子,接近他并且让他爱上她,但是唯一不在计划之内的是,自己竟然被他的善良和真诚打动,真的爱上了他,并且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白薇背叛了主人,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可能正因为如此,组织居然没有任何杀令。后来,白薇终于见到了那个叫做墨夏的女子,她纯净,她温婉,她倾国倾城,她是韩平的三千金,她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未婚妻。
可是同样一个父亲,同样一张脸,同样的出生,可是自己却要跟着母亲受尽苦楚,而她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东西,于是她假扮墨夏缠住孟延,不让她们见面,慢慢设计告诉孟延,有人设计假扮她设计陷害自,企图杀了自己。
新婚的那一夜,白薇故意躺在地上被人发现,眼角的余光扫过墨夏的渐渐冰冷的身体,噙满课笑意。
白薇在孟延面前,笑得越发诡异,“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韩墨夏,可是我,韩白薇,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你知道吗?羌直国救了你的人是我,和你这些日子在一起的人也是我,跟你拜了天地的人是我!”
白薇不住地说着,心里的疯狂散落在空气里,孟延跑出去的一瞬间,白薇的腰刀也划过墨夏的脸颊,“我讨厌你的脸,死了也不能和我一模一样,好妹妹,你安心走吧!”
白薇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跑出门外,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有人要杀了孟郎!”
院中守卫即刻过来,见新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急忙进屋查看,地上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面目全非,看不清容貌,“这…”
“少爷,已经刺死了她,去追帮凶了,你们快将她抬出去吧,好害怕。”说着便掩面而泣,急忙追了出去。
府外不远处的长亭是孟延第一次和墨夏相会的地方,悬崖上的天空中算是森森阴云,没有一丝星辰。
“孟郎,你要干嘛?”
白薇追上来,见孟延站在悬崖边,头发散落在肩上,落魄狼狈,“哈哈哈,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纵身跳入深渊,白薇听后面的火光渐进,急忙丢下一只鞋子,蹲在一旁。
白薇知道这个深渊的下面有古藤木的障碍,下面又有一条深河,这一切就是这么巧。他会活下来,而她也要做最后的赢家。
第41章 最终较量
白薇做完她这个新少奶奶该做的,便只带着玉儿来到了南院,下人见是主子,连忙开门退下,守在院门外,听候命令。
大概凡是侯门将府,奴才的地位永远是最低下的,略机灵的便被人说作是哈巴狗,略呆头呆脑的便被视作愚不可及,每个人都小心地平衡好这一个水平,规规矩矩谁也不敢多看多说多一点。
房门突然推开的一瞬间,女子从光影中走出,墨夏平静入水地注视着这个毁掉她一生的女子,她是自己的姐姐,是孟延的妻子,是最后的赢家。
“妹妹,你活着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个做姐姐的呢?”白薇的语气异常轻柔,就好像她当真是心疼这个妹妹,而妒忌,怨恨都是没有的事情。
“姐姐?你还不愿意放过我吗?”墨夏淡淡地说道,声音虽小,却格外平静。
“放过,是你不愿意放过我!你活着我并不会再难为你,只是你不该再回来,你会毁了延郎,你会毁了这一切的平静!”
“所以呢?你就要像当初设计杀了我一样杀了陈伯,让孟延吃下断情散忘记过往,重新开始?”
白薇不由地退后几步,惶恐地看向墨夏,“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这个重要吗?呵,韩白薇,你以为你是赢家吗?你以为你是下棋的那个人吗?”墨夏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极力隐藏着什么。
突然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到墨夏面前,白薇愤怒地喊到,“你是什么人?来人呐!”
“别乱喊,你是想把人引过来让他们知道你软禁了本来已经死了的你的亲妹妹,对你大失所望,还是想好好做你的少奶奶,你自己选!”
白薇沉默在一边,不由自主地让开了出路,看着人影掠过,心中暗道,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长冽,他们呢?”及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墨夏匆忙问道。
“哈,墨姐姐,我们在这呢!”青药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多亏师兄救了我们,不然还不知道那个坏女人要干嘛!”
“哦!”
墨夏离开大家的视线,一个人独自坐在河边,看着萧瑟的枯树枝,大雁在空中一字排过,心里万般迷惑,又难以释怀。
我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坐在身旁,“墨姐姐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很多事情,千头万绪理不清,心里很乱。”人在最困顿的时候,总是会希望有一个倾听的人,墨夏也不例外。
以前青药总是像解语花一样,不管什么事情,墨夏都会跟青药分享,快乐的,悲伤的,当然现在也一样。
墨夏抚上衣袖里的玉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我,或者说是我所拥有的某个东西。”
墨夏突然想起上次在药林,刺杀自己的黑衣人。
他们说,交出狼令,不然就是死。
狼令,寒上上位之信物,可是寒上已亡,他们为何穷追不舍。莫非狼令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墨夏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觉青药在一边闪烁不定的眼神,继续说道,“青药,有时候我真的好怕,害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牵累了家人。”
“墨姐姐,你在担心什么?”青药挨近墨夏,试图想要安慰她。
“他们是在找狼令!”
墨夏只是轻轻带过,却在青药心里激起了万千波澜,许久才问道,“狼令?那墨姐姐可一定要将它放好,既然他们想得到的是这个东西,想来必是什么关键。”
“你不问我狼令在哪儿吗?”墨夏回过头,站起身来,语气沉重,铺天盖地的压力朝她压了过来,有点眩晕。
见青药只静静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细小的声音起伏在青药的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就这样,这个秘密就得到了吗?
青药看着墨夏走远的身影,心里竟有一丝不忍,真的要出卖她吗?
可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她真心诚意,对她那么好,原本坚定的信念也慢慢瓦解开来。
也许自己真的是对他们有了感情,师傅才派人在自己的茶水里下了药,让自己一病不起,这样的教训来的太突然,连青药自己也不曾想到,师傅竟然会这么对自己。
可是师傅自小养育之恩,她怎么能忘记,纵然自己不记得分毫,可是既然答应师傅的誓言,怎么可以说违背就违背。
终于还是理智胜过了感性,青药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墨姐姐,阿瑶对不起你,为了师傅我不得不这么做。
三日后
明城外的风景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荒凉,难得的雅致,即使是在深秋还是繁花似锦,眼看着看着白鸽飞远,青药脸上的阴郁慢慢变得深重,神色匆匆地回到屋子里。
三日前,长冽将他们带到了明城,比起寒上,明城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宅院,而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此时此刻却都如同寻常小厮一样在院中忙碌。一切就像回到了釜山别院。
“还喜欢吗?”
长冽挡住墨夏的去路,突然问道,轻快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就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你是说我的屋子里一如釜山别院的摆设?我很喜欢。”墨夏微笑道,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别想太多,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新的生活了。”
长冽看着天空中漂移的云层,眼里的期待多了许多,希望所有的功夫都没白费,只要如愿以偿,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墨夏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你那天去哪了?我们走的时候都没见到你!”墨夏忍不住问道。
“我有急事要处理,就连夜回来了一趟,后来听探子说你们被“请”到孟府了,还是从侧门进去的,我便跟了过去。”长冽一本正经地答道,脸上满是忧心,幸好她没事,不然自己该会有多后悔。
“嗯!”
明城的人对墨夏都格外的客气,可能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对于他们城主的重要性吧,所有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送去的衣服食物都是上好的。
可是墨夏对着这些东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已经好多天了,长冽都不在明城,不知道去了哪,墨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离开他就会心慌不已。青药这几天也怪怪的,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只有破军和小染偶尔过来陪墨夏说说话。
破军怎么会看不出了墨夏的失落,所以一进门便问道,“夏儿,你最近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啊!”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小染呢?”
墨夏对破军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很是了解,遂问道。
“休要打岔,哥哥是专门来看你的。”破军饶有意味地看着墨夏,继续说道,“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离开家之后也杳无音信,哥哥是长兄,长兄为父,你的事情自然要格外操心。”
“哥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墨夏见破军拐弯抹角地,忍不住笑道。
其实,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哥哥想要说什么,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定。
“司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依我所见,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一看便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而且,哥哥总觉得在哪见过他。妹妹当真要把终身交给一个连自己真实面目也不愿示人的人吗?”
破军鼓起勇气,说完这一席话,心中的顾虑重重,本来这些话本不想说,只是前路迷茫,他总觉得以前是自己太过于宠着墨夏才让她屡屡受到伤害,而现在他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妹妹。
墨夏听完破军的话。虽然有准备,却没想到这些话还是如针扎一样刺在自己的心上,无比疼痛。
入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明城的星空格外明亮,星辰如眸,溢满了神采。
只是突如其来的火光将整个明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42章 梦里繁花
墨夏从睡梦中惊醒,只见高墙外隐隐可见火光一片,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聚在门口,唯独不见长冽。
“不,夏儿,这里不是明城!”破军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喊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墨夏,墨夏不住地后退,差点绊到在地,“不会的,长冽不会骗我的!即便这不是明城,他也不会出卖我们!误会,一定是误会。”
四周没有一个人,就像一般黑夜里下人们都沉睡了过去一样,墨夏不顾众人复杂的表情,独自跑向长冽的屋子,只见空无一人,床铺都叠的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墨夏,等我回来,必将许你一生心安。
“哈哈哈…”
屋子里传出绝望的笑声,诡异而又悲伤,心安?长冽,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你忘了麽。
圈套
圈套
这一切都是圈套
墨夏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出来,破军看着墨夏这副样子,心也隐隐作痛。
只听“吱嘎”一声,放着门杠的大门突然被青药打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冲了进来,将院子里的人围在中央。
墨夏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里复杂无比,夹着一丝庆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