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是好多年前见过你一次,也没什么映像了。这么说,我是你的姑母?”
“是。刚才的事还望姑母看在小侄的面上不要与雅鱼计较。”轩辕靖不卑不亢道。
“如果她向我道歉,我就不计较。”
“我干嘛……”
话未说完,便被轩辕靖打断:“雅鱼!”
“这种态度还想让我……”
“绮罗。”铭幽适时截断她的话,闲闲道,“你不是想吃竹斋的酱鸭吗,去晚了可就卖光了。”
没想到哥哥也要放过对方,绮罗不满地唤道:“哥!”
“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铭幽拉起绮罗,走了出去。
轩辕靖松了口气,转头道:“我们也走吧。”
怒气未消的雅鱼边走边道:“你刚才干嘛打断我?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看了就不舒服。”
“雅鱼,你知道她是谁吗?”
停下脚步,雅鱼思量片刻:“不就是个公主吗。”
“不就是?”轩辕靖不知该喜她单纯还是骂她无知,“那可是临淄王的亲妹妹,是当今宠妃的女儿。她若认真恼你,就是我也未必救得了你。”
想想自己的莽撞与无知,雅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下大祸,心里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联想到刚才差点就连累了他,愧道:“是我有欠考虑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谢谢你。”
“倒不必谢我。刚才若不是皇叔,你现在还说不准是什么样呢。你应该谢谢他。”
“他?!”提到铭幽,雅鱼心里满是厌恶,“他不害我是他于心有愧。”
“你跟皇叔有什么过节?怎么每次你都对他没个好脸色?”
以轩辕铭幽在女人堆中的旺盛人气来说,雅鱼这个不单不中他的招,还满脸嫌恶的人,让轩辕靖实在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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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生气?”
铭幽将酱鸭推到绮罗跟前,笑道。
绮罗赌气的别过头,就是不看那让她早已垂涎良久的美食。想到刚离开铺子时,铭幽转头看向雅鱼的眼神莫测难懂,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你干嘛要帮那个没教养的丫头,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铭幽端起酒盅,笑道:“大概。”
“你真的看上她了?”绮罗终于转过头看着哥哥,“你以前看上的从来都是温柔如水的女子,那个野丫头,你看上她什么了?”
“山珍野味吃多了,也想尝尝野菜不是。我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就怕这道野菜太冲,让你狼狈不堪。”
“好了,别生气了。”铭幽哄道,“你看你的脸,就快跟这酱鸭一个颜色了,这样会变丑的。”
“你才跟酱鸭一样呢。”
气呼呼地抢过酱鸭,绮罗化气愤为食量,权当这只鸭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了,狠狠地啃着鸭腿,绮罗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酱鸭身上。
包厢的门被推开,护卫走到铭幽身边附耳低语,随后将手中的帖子呈给他。
“有什么事吗?”绮罗好奇道。
“是太子。”铭幽淡然地看过帖子,抬头道,“太子今晚在东宫设宴,邀我前去赴宴。我今晚不能陪你,你是回宫呢还是继续逛?”
“不是说好明天回去吗。”
“也好。我待会派人通知莫离,让他来陪你,有他在,我也安心些。晚上要早点回别府,切不可贪玩晚归。”
“知道了,你比奶娘还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暗流涌动(5)
太子的晚宴自然不会只邀请铭幽一人。
跟着领路太监迈着惯常的悠闲步伐进入主殿,立刻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哟,临淄王也来了!真是少见。孤王还以为受尽荣宠的端妃一房,是不会参加东宫晚宴的。”
满是挑衅的话语丝毫没有影响到铭幽的心情,他笑着入座,动作优雅到极致,连出言不逊的河间王也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他的不俗风姿。
先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铭幽这才将自己端正的坐姿改成半依半靠,一手支头,一手摇扇,慵懒地斜睨对方:“只要有醇酒、美人,别说东宫,就是天宫,孤王也一定会到!”
正暗自赞叹铭幽举止优雅的河间王,忽见铭幽又是从前的懒散模样,所有的赞叹尽数收回,指责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看看你的举止,可有半点皇家威仪!”
“孤刚才的举止可有皇家风范?不过,河间王刚刚看孤的眼神着实让孤害怕……”铭幽吃吃笑道,说到这一段,眼中多了几分意味,“孤王只是稍稍举止端正了下,河间王的眼神都快要直了,若孤继续端正下去,河间王会不会按捺不住……”
“轩辕铭幽!!”河间王明白他所指为何,禁不住涨红了脸,下意识的欲拔出腰间佩剑,触手却是一片虚空,这才想起,佩剑已然在殿外解下,交由随从保管。忽而想起关于铭幽的传闻,哼道,“哼!听说临淄王常常夜宿青楼。为兄劝你,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瞧你刚才的话,轻浮至斯,岂是一个王爷该讲的!”
“少去,为何要少去?要说这世间的女子,真真能让男人身心都愉悦地,也便只有青楼女子罢了……呵,孤忘了,河间王是好男色的,这青楼便是千好万好,你也是瞧不上眼的。”
河间王轩辕铭渠喜好男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却从未有人敢当面说破,更遑论像铭幽这般调侃、嘲笑。铭渠的脸再次变得赤红,拍案而起,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说着,便攥紧拳头欲扑上去揍他一顿,幸而被其他藩王拦住。
“皇兄千万别与他置气,他这人说话向来不过脑子……”
“是呀,皇兄。难得兄弟们能在今日一聚,又何必为了几句言语伤了和气……”
……
七嘴八舌劝了半晌,才有人想到铭渠分明是在等着台阶下,忙转头看向铭幽道:“十三弟,还不向皇兄认错。无论如何,他是兄长,你这做弟弟的说话也太过了……”
“孤说得是事实,怎么就过了?他做得,别人却说不得吗?想我轩辕铭幽,逛青楼便逛了,天下人要说,孤也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不像河间王,天下皆知的事,面儿上就是不敢认。我说三哥,你这样躲躲闪闪,可是要伤了你府上那些‘美人’的心啦。”铭幽悠哉游哉地摇着扇子,慢条斯理道。
“你们听听,他倒有理了!”
铭渠气得脸色发白,血气直冲入脑,这一次他是认真的加大力气要推开阻拦他的兄弟们,好好将这个害他颜面扫地的铭幽揍上一顿。
“太子殿下到~~”
太监及时的唱报声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铭渠硬生生收回力道,随着众人一起行礼。
太子穿过众人,落座后,便出声相询:“真是热闹。本宫尚在门外,便听到你们的喧哗,但不知在谈些什么?”
众人在太子坐下后,也入了座,没想到太子竟问起方才之事。铭渠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因为铭幽揭了他的短,使他恼羞成怒吧。这样有失颜面的事,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其他人也明白铭渠的心思,也都不开口。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见兄弟们都低头不语,太子越加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铭幽出声道,“不过是兄弟们许久不见,难得今日能齐聚于此,互相问问彼此这些年都有些什么新鲜事罢了。”
众人急忙称是。
太子也点着头道:“没错。本宫也是这么想。说起来也是要感谢端妃娘娘,若非她的千秋,我们兄弟想要如今日般齐聚于此,也不知要等上多少年了。”
提到端妃,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瞟向铭幽。他却是淡然处之的模样,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兄弟们难得聚首,”太子继续道,“所以本宫求了父皇准许东宫设宴,与大家好好聚聚,以尽这兄弟情谊。”
“父皇也要来?”铭渠问道。
太子点头,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忽从门外传来洪亮男音:“传陛下口谕。”
余音未散,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安公公手执拂尘快步走入,重复道:“传陛下口谕。”
等到太子领着一干人等跪于身前,安公公才将皇帝的吩咐慢慢道来:“朕今日本应与众子同乐,如平常人家享受这儿孙绕膝之天伦,奈何国事繁重,朕分身无暇。太子虽为储君,却也是汝等兄弟,汝等于太子跟前不必拘束,可开怀畅饮、不醉无归。”
听完口谕,太子领头山呼万岁,磕头谢恩。
“太子殿下、众位王爷,奴婢要回陛下跟前复命,请容奴婢先行告退。”传完口谕,安公公忙对着众人补行大礼,恭敬道。
“不忙。安公公一路辛苦,吃杯薄酒再去不迟。”
太子从宫人手里接过酒杯,递与安公公。
安公公忙不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奴婢谢太子赏。奴婢告退。”
“安公公,慢走。”
铭幽在心底暗道,“连父皇身边的太监都可如此彬彬有礼,怪道众人都夸太子谦逊有礼。”再抬眼看了看身形纤弱的太子,继续在心里腹诽,“可惜身体如此孱弱,但不知,即使你有命坐上皇位,又能坐多久?”
众人复归座位,刚刚落座,铭渠便端起酒杯,向首座的太子朗声道:“为兄先敬太子一杯。听说太子妃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可喜可贺啊。”
这便是太子妃没有出席晚宴的缘由。按说这样的家宴,太子妃也应当列席,正因为她需要静养安胎,这样喧哗的宴会,能免则免。
“同喜。”饮完酒,太子看着众人道,“今日是兄弟们的家宴,没有太子与藩王。本宫希望大家和从前一样,以兄弟排行相称。”
“太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放浪形骸?”铭幽笑问。
“只要不是太过分,自然可以。”太子也回他一个清隽笑容,“十三弟,你可是该罚,我刚刚才说这里没有太子与藩王,你就立刻犯规,众位兄弟,你们说该罚他多少?”
众人开始起哄,七嘴八舌的讨论后,由太子定为三杯。
铭幽笑看宫女上前斟酒,待宫女将酒奉至眼前,便握了她的手,就势饮尽,对身旁的哄笑吵闹全不理会。三杯酒喝完,铭幽说道:“好香。”也不知是赞酒,还是赞美人。
太子吩咐开始乐舞,乐声靡靡,舞衣蹁跹,东宫里有了难得的热闹场景。
铭幽一边与兄弟们推杯换盏,一边暗自打量殿内的宫人,并没有他想找的人。
虽早已得到消息,纪绯嫣自入东宫以来,别说得宠,连太子的面都未见过,却没想到,她连这主殿的宫女都不是。他还想看看这次能不能帮她一把,谁想她连这起码的资格都没得到,看来他是高估她了。
太子轩辕铭鄀与他不同,他是出了名的好色,铭鄀却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不好声色犬马,除了东宫里的妻妾,与宫女之间几乎没有绯闻传出。连别人送给他的美人,每次带回东宫也都交由太子妃安排,这些美人无一例外都只做了宫女,有聪明的,懂得讨太子妃欢心,便由太子妃安排,嫁入世家,或填房或做小,也远比在这东宫里熬着强。
即便知道这些,铭幽仍然将绯嫣送了来,因为他心里明白,不好声色犬马不代表不近女色,太子毕竟不是河间王,绯嫣也并非全无机会,只要她弄清太子的喜好,能够投其所好,必定事半功倍。
正想着回去后要不要想办法见见绯嫣,忽听乐声一转,先前喧闹不休的音乐换做清雅之音,在觥筹交错的席间漫散开来,先前还笑闹成一团的众王,此刻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乐队。
目光在触及乐队的一瞬,都锁定在那个从乐队中踩着节奏缓缓舞出的绯衣女子身上。
女子薄施粉黛的脸庞,五官犹如冰雕玉砌般美丽;她的指间捏着一段杨柳,随着音乐轻轻舞动。红衣绿柳,两种颜色碰撞在一起,产生激烈的视觉感受,没有人可以将目光从她舞动不止的身上移开。
音乐忽然从悠扬转入激烈,女子的舞姿也变得越来越快,直到随着最后一段音符不停旋转、旋转再旋转,看在众人眼中,竟似一朵骤然绽放的绯红花朵。乐声在忽然拔高的音调中戛然而止,她的舞也在不停地旋转中自然地转换姿势,漂亮收尾。
待所有人回过神来,都一个劲的赞好。
铭幽笑着看向太子,却见太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舞曲里,一副被勾去了神魂的模样。
未闻太子发话,绯嫣只好按规矩准备退下,正退至殿门处,忽听有人发话:“慢着。”
绯嫣循声望去,是铭幽,铭幽眼里有着对她的赞赏:“可还会跳别的舞?”
她的表现出乎他意料的好,铭幽决定再帮她一把,务求能对太子一击即中,让他对绯嫣从此想忘也忘不了。
“但不知王爷想看何舞?”声音平淡,不柔不媚,却别有一番风情。
铭幽再次看向太子,发现太子也正盯着他,开口道:“可会剑舞?”
太子这个人谦逊有礼,常被朝臣当做儒雅的典范。铭幽却知道,太子表面儒雅,心里却有着一个豪侠梦。年幼时,太子常常看着史书上记载的那些侠士赞叹不已,常道:“好男儿当如是!”然而,因为自小的教养及太子的身份,那份快意恩仇便只能是场梦了。
送给太子的美人,能歌善舞的不在少数,也许会让他惊艳,但还难以打动他;想要让他彻底沦陷,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心底的那场梦附着在绯嫣身上。
英姿勃发的剑舞便是最好的介质。女子习舞者多,习剑舞者少,而能将剑舞跳得出神入化、刚柔并济的,以铭幽的眼光来看,除了绯嫣,再无旁人。这也是他一定要送绯嫣入东宫的原因。
“会。”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物,绯嫣下意识接住,却是一柄拂尘。她不解的望向铭幽。
“以此为剑。”
“是。”
答应着,站起身来。绯嫣向乐队点点头,乐队即刻奏出铿锵有力的武曲。
绯嫣先闭眼深深吸气,待乐曲已奏出一小段后,方执拂起舞,舞姿舒展有力,步伐稳健,真可谓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众人不住叫好,连太子都禁不住点头微笑。
铭幽朝乐队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乐队立刻会意,乐音忽转,由铿锵换做缠绵。
绯嫣及时作出调整,舞步变得柔软,手中的拂尘也由刚劲化作绕指柔,却也是柔中带刚,不见扭捏。
铭幽放下扇子,拿起桌上两只金质酒杯,轻轻碰撞,酒杯发出的脆响恰到好处的为乐舞添彩。可是,他并不就此满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起身一边继续以酒杯做乐器,碰撞出声,一边随着音乐与她同舞。
灯火通明的主殿中央,绯衣的绝色女子与俊美的王爷翩然起舞。女子手执拂尘,或抛或刺;王爷手握双杯,时敲时舞。这样风姿绰约的人物,这样倾国倾城的舞姿,别说在座的太子与藩王,便是立于周遭的宫女太监,也是看得如痴如醉。
趁着众人陶醉在乐舞中,两人的舞步再次靠近时,铭幽低声道:“巫鹰来找过孤。”
见她神色自然,舞步依旧,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心里彻底安定下来,再也不担心巫鹰会扰乱她的心神,坏了他的事。
一曲舞毕,众人都迭声称好。连太子也不由道:“真不知道,原来十三弟也会跳舞。”
“人都说临淄王放浪形骸,孤还道是旁人污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铭渠出声道。
“三哥,”铭幽回到座位,摇着扇子道,“刚才五哥说什么来着,你可是该罚!”
众人起哄,逼着铭渠连喝三杯。
铭幽转头看向绯嫣,道:“刚才闻到一股淡淡异香,你熏的什么香,竟不似普通熏香。”
偷着看了眼太子,果然,太子的视线始终落在绯嫣身上,铭幽确信,他们的对话会越过这些吵闹的藩王传入太子的耳里。
“回王爷的话,小女子不曾熏香。只是自幼体有异香,平日里闻不到,若有汗液流出,这香味便也跟着出现。”
“啧啧,真真是个尤物。别人的汗都是臭的,偏你的可称做‘香汗’。”转头向太子道,“五哥,实不相瞒,这女子乃是你生辰之时,我命人寻来送你的礼物。我之前也只见过她一面,虽也觉得她是个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