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碧罗- 第9部分

碧小泉别开了头，望着依然在羊魅之中厮杀的那两个身影，想起木清华的温柔和关怀，心里忽然升起一缕淡淡的悲哀，她还以为就算受尽了委屈，也终究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既然他们早就明白我不是妖魔，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里，要我杀掉一只妖魔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碧小泉犹自不甘地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了，人类天性狡猾，一肚子弯弯肠子，尤其是木族那只老狐狸。”红瞳男子耸了耸肩，又像没骨头似的将下巴重新搁回到她的肩上，忽地嘿嘿笑起来，“不过，我倒是很高兴又见到了你。”

“又？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了？”碧小泉惊讶地很想转头去看他，可这样一来难免看起来又太过亲近，只得僵硬着身子不动。

“唔，准确的说是我见过你，你却没有看见我。说起来，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撞破了天网，我还进不了碧罗天呢！”红瞳男子开心地又嗅了嗅她的脖颈，“如果不是突然发现下面有木族的结界，我本来还想一直跟着你的。只可惜我穿过天网后魔力突然大减，没法完全隐藏气息，只好暂时先躲了起来。唔……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你，咱们俩实在太有缘分了。”

碧小泉彻底石化。

她自己莫名其妙地闯入这个异世也就罢了，居然还迷迷糊糊地带了一只极度危险的真妖魔进来！疯了！完全疯了！

“怎么，你也欢喜呆了吧？说实话，刚才闻到你的味道时，我还差一点就不敢相信呢？”红瞳男子撒娇地在她鬓角磨蹭着，好像一只和主人失散已久的小狗似的。

贼老天，你就算要玩我也不该这么玩我呀！碧小泉炯炯地扯着嘴角，很想仰天悲嚎，却愤懑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闲话先不聊了，反正我们来日方长呢！”像是玩够了，红瞳男子终于放开了她，直起身子，只搭着一只手在她肩上，目视着前方，蹙起了漂亮的长眉，“怎么这么半天了，还连那两个家伙一点边都没挨上……”

“你想干什么？”

像是有一只漏网之羊魅攻上了石堡，远处又是一阵惊呼，碧小泉猛地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不是妖魔，可这莲头村之所以有这一劫却可以说都源于她，心头顿起浓浓的愧疚感，很想要补救点什么。

心念一动，身体已有自我意识般地挣开了红瞳男子的手，双手平伸，不假思索地拦在他的面前，大声地道，“那些村名都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害他们。”

红瞳男子意外地挑了挑凤眼，似笑非笑：“你要保护他们么？”

碧小泉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起了胸膛：“我知道，我没这个能力，可是，既然你是我无意中带进来的，我……我……我就要负起这个责任，不能让你滥杀无辜。”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心底实在一点底都没有，这个妖魔能使正常的绵羊都魔化成比猛虎还厉害的羊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她就算是想阻止也压根儿是有心无力呀！

好在，红瞳男子似乎还真被她喝住了，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思考起来，摸着下巴垂着美目，一副很有深度的沉吟模样。半会后，终于开口：“好吧，反正我本来只是想抓两个木族的子弟冒充一下，混入木华城的，既然这两个家伙一时间还不好对付，那就改天再做打算好了。”

说着，忽然展颜一笑，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碧小泉：“好在，遇到了你，也不算白忙一场了。”

如果不是眼下的情景太诡异，这一刻，她真的会以为自己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什么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了，不然这样一个绝世妖孽怎么会对自己露出如此如获至宝的样子呢？

碧小泉嘴角情不自禁地又僵硬地扯了扯，突然发现自己的神经已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更粗了，自从这家伙出现以后。

“怎么，你不相信我见到你很开心？”红瞳男子又凑了上来，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只差一点儿就毫无距离地亲密接触了。

“我……”错了，她的神经还是没能粗到可以无视这一切的地步，碧小泉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却差一点儿摔倒，下一秒，腰部已被环住。

“瞧你这只小粉猪笨的，连站都站不好。”红瞳男子凤眼又迷人地眯了起来，低头俯视着怀里的碧小泉，“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如果你愿意乖乖地跟我走，我就放过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好，我跟你走。”碧小泉毫不犹豫地答应，心底却在悲哀。事到如今，除了这条路，她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这才乖！”红瞳男子很是开心，突然揽着她飞坐到一只羊魅身上，大喝了一声，朝着和石堡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碧姑娘！”由于羊魅一直嘶吼，除了红瞳男子刻意传过来的那一句，其他的对话木清华根本没法听见。然而只凭这一句，他也猜得出碧小泉对木华城根本没有恶意，此刻见碧小泉被掳走，不由大急，连续踹开两只羊魅，就跳下了石堡。

“不要追！”夙源跃到他的面前，一剑挑飞一只趁机想往上爬的羊魅，沉声道，“先解决这里。”

“可是碧姑娘……”

“他如果要杀她早就动手了。”夙源拧身，深邃的目光只一掠远去的身影就回到了眼下，顺手又踢飞一只，沉声道，“而木华城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正文　020　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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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今夜只有星光，不见明月，但草原辽阔，风吹草低，连个小丘陵山包都没有，羊魅奔行起来自然畅通无阻。没多久，就隐隐地看见黑幕苍穹下的森林线。

红瞳男子指挥着羊魅，一直冲入森林中，然后随手一挥，就弹出了一颗小光球在数米外引路。虽然光线不够明亮，但照出树林的轮廓却不成问题。一路翻山越岭地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红瞳男子终于吆喝了一声，命令羊魅停了下来。

穿越之前，碧小泉从来没有骑过马，更别说骑过这样魔化的羊魅，先前在草原地区奔跑还好，一进入森林高高低低的颠簸后，她早已被震的七荤八素。等到红瞳男子将她扶下来，不用说东南西北前后左右，就连天上地下都分不清楚地立刻一头栽倒在红瞳男子怀里。

所幸的是，尽管脑袋在天旋地转，但却没有像先前在木鸟内一样恶心的想要呕吐。

“唔，可怜的小笨猪，居然连羊都不会骑。”相较于她的悲惨，红瞳男子却显然十分满意她的“**”，心情大好地调侃着，索性一把横抱起她。

“好晕……”碧小泉这会本来最需要稳定，哪里受得了这样突然地腾空，本能地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了红瞳男子的脖子，“求你别动……”

红瞳男子一怔，本能地顿下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少女，又抬头看了看就在前方的山洞，耸了耸肩，索性直接席地而坐，让她半躺在自己的怀里。

好像过了良久，又好像没过一会，碧小泉终于感觉到天地不再旋转，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首先是一汪在星光下粼粼发亮的幽蓝湖水和湖畔依依拂动的垂柳，以及在湖水上空飞舞的点点美丽的荧光，让人只疑突然来到了童话般的梦境里。

但随即，从上方传来的注视就让碧小泉一下子警觉地回头，一双红瞳正在对她无邪地微笑。

“你……”碧小泉反射性地一个翻滚，就想离开他的怀抱，却才一动作，就被箍紧。

“醒啦？”红瞳男子眯了眯凤眼，一只手轻拍着张开的红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倒睡得舒服，我却累死了。”

“我睡了多久？”碧小泉挣了一下，发现他态度坚决，只好乖乖地不动。

“一两个时辰吧！”红瞳男子又打了个怎么看都妖媚无比的哈欠，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看你睡的那么香，我都想睡了。”

“呵呵……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呃……那个……能不能先让我起来，我想洗个脸。”碧小泉不敢明说让他放开自己，只敢小心地陪笑找理由。

虽然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按理说反正今天她已经被这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妖魔占尽了便宜，也不在乎再在他的怀中多呆一会。可是从一开始被这个妖魔非礼开始，她浑身上下的细胞就没有适应过，始终都在大喊着抗议，让她实在学不会无视。

“唔……”这一回红瞳男子倒是很好说话，没有为难她就松开了手。

碧小泉赶紧一骨碌地爬起，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湖边，猛地掬起一捧水泼自己的脸。湖水出乎意料地冰冷，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的同时也彻底地清醒，有意地放慢了速度，一边洗手洗脸，一边思考今晚发生的一切。

首先，她是不能回木华城了，不管她是不想回，还是回不去。

其次，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现在都已经是那个绝美妖孽的俘虏，她必须设法保护自己。虽说她真不觉得自己如今这副摸样能引起男人多大的兴趣，可是这个妖孽的性子显然无法用常理来推断，可难保真的就不会兽性大发地将她吃了。

还有，爸爸在梦中所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去寻找一个个神秘的答案呢？

哗啦……

一声水响，却是红瞳男子也在身边蹲了下来，伸出了纤长如玉的手指，优美地掬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唔……舒服多了……对了，你饿了没有？”

碧小泉更一愣，肚子已先一步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顿时又囧又迫。

红瞳男子愉悦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一手牵起她站了起来：“走，找点吃的去。”

碧小泉被动地跟在他的身旁，走到湖畔的林子里头，一眼就瞧见了一只正蜷缩在树下哀哀而嚎、看起来依然奄奄一息的绵羊，惊讶地顿住了脚步：“这只羊……”

“哦！刚才就是它驮着我们来的，现在魔药失效了，它自然只能恢复原样了。”红瞳男子毫不介意地想带着她经过绵羊。碧小泉却立着不动，因为她突然看到了那只绵羊的眼神，是那样的无辜和悲凉，以及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和挣扎。

注意到碧小泉的神色，红瞳男子蹙了蹙眉，忽然一抬手，那绵羊立刻头一歪，再也没发出任何声息，然后砰地一声燃烧了起来，瞬间就缩成一团。

“你干什么？”碧小泉一惊。

“没干什么呀？”红瞳男子疑惑地道，“它已经死了，不烧了它难道还要吃它么？唔……像这种魔化过的动物，你是吃不得的。你要是想吃肉，我随便给你抓一只就是了。”

“谁说要吃它了？”碧小泉一阵恶寒，“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它？”

尽管它曾经魔化成可怕的羊魅，可是刚才它只不过是只可怜的绵羊不是吗？

“留着它木华城那些人会找来的。”红瞳男子毫不在意地拉着她走进林子，“何况反正它也活不久了，普通的动物是承受不住这种强行魔化的，一等到它们恢复原样，里头的五脏六腑就会全部腐坏掉，迟早也是个死。”

“那被它们伤到的人类呢？”碧小泉忽然想到一个极度严重的问题，整个人顿时完全僵住。

她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虽然她同情那些被魔化的绵羊们的遭遇，可绵羊毕竟是绵羊，她虽然愧疚但也不可能永远良心不安。可如果被羊魅们伤到的人也……那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凶手，尽管是间接的。

“唔……本来的话估计都是活不了的，不过，既然有那两个家伙在，估计死不了，顶多病一场而已。”红瞳男子满不在乎地道。

“你真冷血！”碧小泉忍不住咬牙。

“我不冷血呀！“红瞳男子又露出那副招牌似的无辜表情来，手臂微微用力，就将碧小泉整个人都环在怀中，并用一种十分深情的语调倾吐道，“感觉到没有，我的怀抱可是很温暖的。”

说着，又撒娇似地在她光光的头顶上磨蹭了两下。

“你……你去死吧！”

就像是河堤陡然被爆破，积压了许久的愤怒羞辱和无意中连累别人的压力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冲的碧小泉理智全失。

想也未想，她突然猛烈地抗拒起来，同时，抬起一只脚毫不犹豫地重重地踩了下去。

正文　021　真正企

“啊！小碧儿，你想让我去死？”似乎抵挡不了碧小泉的剧烈挣扎，红瞳男子低呼了一声，终于放开了她，一双凤目极其震愕地看着她，俨然一副受到极大伤害般的委屈模样。

“我不是小碧儿！”

碧小泉怒吼了一句，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脑中迅速掠过之前红瞳男子曾有一瞬间突然变得异常冷酷的模样，不由哆嗦了一下。但随即又想到既然已经触犯这个妖魔了，索性不再忍辱偷生地撕破脸，倔强地昂头。

“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啊！”她做了豁出去的准备，红瞳男子却好像一点都没想要追究她的大胆冒犯，也没有大发雷霆，或者阴沉地再玩变脸，反而无辜地扁了扁性感的薄唇，就像个被冤枉的孩子，“是你踩了我的脚，唔……好痛！”

说着，居然跳了起来，捂着被踩的那只脚一个劲地在原地打转。

“你这个妖怪，不要给我装疯卖傻！”看到他居然耍起宝来，碧小泉不由地愣了两秒，接着迅速地提高了警惕，戒备地盯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马上变脸地惩罚自己的冒犯。

“错，一，我不是妖怪，我是魔，妖怪一般都长得很丑，哪里有像我这样俊美可爱的？二，我可没有装疯卖傻，你看像我这样的人可能是个疯子傻瓜么？”

红瞳男子却一点都没有真正计较的样子，一边继续学着金鸡独立，一边居然还腾出一只手，忿忿不平地开始竖手指，竖起一个又一个。

“三，我现在真的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你陪我四处走走看看而已。不来不知道，来了才发现，这人界的景色还真是漂亮啊，要是不好好看看，那多可惜呀？啊，对了，你也是才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吧，我看你当时穿的衣服稀奇古怪的，既然咱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不索性好好地玩玩呢？比如这口湖就不错，山清水秀，秀色可餐，就是可惜离莲头村还太近了些，要是被木族的人追上来难免有些麻烦，到时候就扫兴了。咦，刚才你不是肚子在叫么？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点去找些吃的。唔……你喜欢吃什么？狼肉还是虎肉，蛇肉还是鼠肉？啊，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菜，等会你可要负责烤肉哦！对了，烤肉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用一种草药的汁涂在上面，也不知道这种草药这里有没有……”

饿的神呀！谁来告诉她这个妖魔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不但毫不在意她的冒犯，还突然变得这么啰里啰嗦唠唠叨叨了？难道妖魔们的性子都是这样喜怒多变、不可捉摸吗？

碧小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嘴巴一开一合，一合一开，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感觉晕眩起来，忍不住扶额摇晃了一下。

“哎哎哎，你可千万别再晕倒啊！”你要是晕了我的手臂可是又要遭殃了，刚才被你压得酸酸的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呢？你看你看……”刚刚还在蹦跳的红瞳男子忽地掠了过来，一把环住她的腰，一个劲地嚷嚷，还很夸张地举了一下左手，又故意让其软软地垂下，“不过，要是你真想晕，我就勉为其难，再次牺牲一下吧！来，我抱你坐下，你爱躺多久就躺多久吧！”

说着，马上用那只“受伤”的左手探到她的膝盖弯里，就欲将她抱起。

“放开我！”碧小泉就像被踩了一下尾巴似的猛跳起来，顾不得差点被横亘在地上的枯枝绊倒，飞快地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