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在而妊娠后响了起来。
萧莜凰眉心微蹙,转过了头,是一个老者,一身道衣,眼睛里是浑浊的光,竟好像是一个瞎子。
“老大爷有什么事情吗?”南门谛问道。
那一身布衣的道人神秘的笑着说:“这位姑娘面相奇特,倒是日后有可观之处,一路南南北北的反复走来,必然许多不平坦。”
洪宇寒和萧莜凰皆是一怔,南门谛待要上前教训这信口胡说的道人,萧莜凰却快南门谛一步,已经站到了南门谛的前面。
此时萧莜凰眉间的一点朱砂在白皙的面容映衬之下越发的明显,她笑着问:“不知是什么意思,还请老先生说个明白。”
落魄的道人哈哈一笑:“话已至此,断不可再深入了,只是却可以再赠给姑娘一句话。”
洪宇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迫切的问道:“不知是何谶语,愿闻其详。”
道人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说:“如果我没有算错,这姑娘将来必定是覆天下的祸根孽胎。”
萧莜凰面色一变:“道长这话说来倒是好笑,我认识的人里面都和这‘天下’二字没有什么关系,如何会出现你说的这种事情,祸根?小女真是承受不起。”
老道笑了几声,并未再理会三个人,转身顺着人流走着,疯疯癫癫的唱这些什么,倒是无人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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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不自觉得和衣衫搅在了一起,眉心微微皱着,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原来从遇见洪宇寒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和这“天下”二字扯上了关系……
是命中注定吗?最后的她竟然自愿的进到了这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是因为知道这里有洪宇寒吗?那个老人说的话是不是已经应验了呢?大皇子、洪宇寒、司云华和司云贤这四个人的权力更迭之中有着她萧莜凰的原因,至少她知道的是在司云华和洪宇寒自己是一个棋子一样的存在。
这些事情想不想的也罢,想也是想不通透的,若说自己是原因的话,不如说最开始的最根本的那个原因是云儿吧!
司云贤和司云华这两个人若是没有一开始就在勾心斗角的话,这一切可能也不会有,这世间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一转眼之间便是天反覆地的变化,到底谁对谁错,责任在谁岂是一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的不如想象该怎么样救出洪宇寒,该怎么让自己逃出去。
门“吱呀”一声呗人推开了,脚步声很熟悉,是兰儿回来了。
兰儿走到了萧莜凰的旁边:“萧姑娘,你之前说的我都做好了,现在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可以了,新帝登基之后会大赦天下,洪大人的夫人宋玑环还留在京城里面,说是登基之后的第二天要来宫中谢主隆恩呢。”
萧莜凰微微皱眉:“怎么?宋玑环竟然没有跟着洪家的人一起去龟兹?”
兰儿点头:“嗯,宋夫人该是对洪大人一往情深,所以才会选择留下来。”
萧莜凰的手指微微的缩紧,她伸手,猛地将打开的窗户关了起来,窗户磕碰间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兰儿惊吓,看向了萧莜凰,萧莜凰低着头,脸色不是很好看,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裙。
“萧姑娘……”
“我忘了,都快忘了,他明明是有一个对他情深不渝的夫人的,宋玑环对他的爱比我的执着,更加深刻,更为他牺牲。我算什么呢,我已经嫁过人了……”
她应该一直记得的,那天她选择离开他的原因里面是因为这个女子,这一次真的能和他一起去了,他的身边还是会有那个女子,那个他明媒正娶的女人。她选择跟着他,就不能忽视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永远都不能算是洪宇寒的妻子。她是自私的,她恨不得这个人死了的好,或者洪宇寒能休了她,可是她也清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宋玑环那么好,大家闺秀,不离不弃,结发夫妻,洪宇寒现在怎么会毫无缘由的舍弃她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来以前天南山有一个堂主看上了师姐,想要把师姐收到自己房里面,可是那个堂主是已经去了妻子的人。当时师傅拒绝堂主提亲的理由是这样的一句话:“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可不是给别人做妾的!莜血就算不是我的徒弟,她算起来也是之前丞相府的千金,怎么样也得让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着进门!”
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不太懂什么意思,记得自己和师姐躲在屋子里面听到了这一段话,师姐笑了,有那么一些苦涩,还有一些感动:“师傅漏了一点,我差点给拍花子的人拍去当勾栏院的姑娘,师傅是拿着我当他女儿看的。”
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天南山,江湖四处的走,后来的大漠,萧莜凰,你好像已经活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了啊……洪宇寒不过只是从大漠开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面,可是却好像认识了那么久,那么长的时间,长到让自己以为这一生的开始就已经和洪宇寒认得了。
对啊,洪宇寒在认得自己之前又宋玑环,也许还有宋玑环以外的姑娘,只是她不知道,她都已经忘了,他之前的人生知怎么样度过的她并不明白,更甚之,认识以后的人生她都没有了解的那么完全。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以后的人生里面一直能够了解就可以了……
萧莜凰抬起头,慢慢的推开了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心相牵解水火①
正月十八一个最高贵的即位典礼从一天的早上开始,一直让宫里面的人忙忙活活的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场皇帝登基的典礼才算结束。
五皇子司云华登基了,称宁华帝,改年号为天利。
太快了,前一个皇帝登基还不到半年就这样死在了皇位上,下一位皇帝从夺权到登基尘埃落定一切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怪说人世间的事情瞬息万变,在皇宫里面更是如此,原来这里是天下是是非非的中心。
天利元年的第二天宋玑环独自一人来到皇宫之中给皇帝谢不杀之恩,谁都知道,司云华这么做无非是在羞辱洪宇寒,可是这个深爱着自己夫君的女子却还是孤身一个人来了,盛装打扮,依旧按照自己是大将军王的夫人的礼数装扮着自己,一个人从皇宫大门走进来,再从长长的,宽阔的道路上走到了皇宫的前廷,在从前廷走到了皇帝的寝宫未央宫门口。
未央宫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她跨过门槛走进了院子里面,未央宫正殿的门是关着的,门口的太监看见是宋玑环,笑着说:“洪夫人,皇上说了,让您啊,就跪在这门口,跪上三刻,大喊三声谢主隆恩就可以了。夫人,请把!”
宋玑环看着这紧闭的门,苦笑了一声:想她一个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如今竟要受此侮辱吗?
宋玑环跪了下来,将一切的尊贵的放不下都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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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莜凰独自一个人从桐安宫出来以后,直接到了皇帝的未央宫门口,刚刚走到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盛装打扮的宋玑环从里面走出来。
宋玑环虽然是盛装打扮,可是面色憔悴不堪,孤身一人,身旁连一个丫鬟也没有。
宋玑环看见是萧莜凰,秀眉微蹙,口气不是很好:“萧莜凰?怎么?你是来找皇上的?萧莜凰,你可真是……”
萧莜凰面上平静,可是心中却是复杂之极,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听说宋玑环来了,就赶忙过来了,她知道自己有些话一定要跟宋玑环说,不说的话会后悔一辈子,会歉疚一辈子。
对面的宋玑环上前一步:“萧莜凰,他之所以会被下到天牢里面还不是因为你吗?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来这里,心安理得的向别人投怀送抱?心安理得的当你的皇后?”
萧莜凰眼尖,看见了宋玑环手的起势,所以抬手握住了宋玑环挥过来的手,死死的握住:“宋玑环,我警告你,这是皇宫,人多口杂,你不要给自己还有我找麻烦,你要稍微克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你不是很善于伪装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你先也要维持!”
“贱人——”
萧莜凰虽然受了伤,可是毕竟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使劲一拉,将宋玑环拉开了未央宫的大门口,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道里面:“宋玑环,我问你,如果洪宇寒死了你会怎么样?”
宋玑环苦笑:“我自然是跟他一起死了!”
萧莜凰低头,挑一下眉毛:如果洪宇寒选择逃脱天牢的话,自然不会在冒着生命危险去昔日的将军府就宋玑环出来,洪宇寒是一个连自己亲妹妹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舍弃的人,更不要说宋玑环。洪宇寒逃跑必然也会在行刑之前,按照司云华的性子不一定会告诉天下人洪宇寒已经跑了,反而会找一个替身行刑。宋玑环的性格又不是像是回去现场看一眼的人,恐怕真的会自尽。
黄衫的女子叹了口气:“宋玑环,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的事情的话,南门谛应该也到了龟兹了,你去龟兹吧,没有不要在这里陪着他一起死。”
“我和你不一样!”
萧莜凰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眉心的朱砂,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自然和我不一样,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寻短见,洪宇寒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死在这个时候,宋玑环,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他有办法让自己逃出来呢?萧莜凰,洪大哥他自小就是个忠孝仁义的人,父母之命都是句句遵从,更不要说这是皇命!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莜凰听了以后,觉得好笑得很:“也没什么,只是你并不知道你的丈夫的心思到底有多深,或许之前你觉得他正直温和,谦谦公子,可是在我眼中他机关算尽,心思深沉,冷酷无情,善于伪装。”
“你胡说!”宋玑环喊道。
萧莜凰捂住了宋玑环的嘴巴,宋玑环瞪着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萧莜凰皱眉道:“你小点声,我告诉你,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给我听好了,不想死的那么不值得的话,你就今天晚上赶紧出发到龟兹那边吧!”
说完,萧莜凰甩开了宋玑环的手,转身走了。
那边的宋玑环皱着眉看着萧莜凰慢慢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慢慢的增长。那个是她一直在比的人,一直不喜欢的人,可是却跟自己说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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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狱差把饭递给洪宇寒的时候,洪宇寒正坐在墙角的地方打瞌睡。
听到狱差的声音,洪宇寒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神之中还是清冷孤傲的。那个狱差嗤笑:“都他妈到这个地方了,装什么呢!还以为自己是大人呢!”
说完,这个狱差走到了监牢旁边的小厅里,小厅里面有张桌子,平日里几个狱差喝酒赌钱都在那边。
其他几个狱差看见了笑说:“他在这里还摆着呢!可是我听人说他夫人今儿在未央宫的门口跪了三刻那么长的时间,说是谢皇上的不杀之恩!这一对儿啊!真有意思。”
洪宇寒听到了狱差的话,听到了那些人哄笑的声音。
他看着门口处摆着的破烂的盘子和已经有些馊了的馒头,心中恨不得现在拿着把刀一刀斩了那几个人!
不过他没有想到宋玑环竟然还没有去龟兹那边,不是不了解宋玑环的脾性,如果这一次的计划成功能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怕那个司云华不会告知天下他洪宇寒已经跑了,会选择用一个替身去行刑抱住自己皇家的颜面。那样的话,宋玑环岂不是自尽而死,死的不明不白吗。
难道自己还要掏出天牢之后去昔日的将军府救她不成?
不成……已经计划好了让人照应着萧莜凰偷偷的溜出皇宫,自己在这里从这天牢之中逃出去。自己从天牢出去以后必然会引起大的反应,一定有很多大内高手来追杀。届时是不是能萧莜凰顺利逃脱都是个问题,怎么可以选择让自己在以身犯险再入险境呢?
既然宋玑环执意要留在这里赴死!那就不要怪他洪宇寒心狠不去管她了!
洪宇寒眯眼,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拿了盘子上的馒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这天牢之中的其他犯人,那些人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人了,都是一群行尸走肉。这些人正抱着馒头头也不抬的吃着,长时间的牢狱之灾让这些人的脾性变得模糊不堪。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这一切:洪宇寒,你要记得,无论以后还会不会来到京城,司云华给的羞辱永远不要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两心相牵解水火②
日子还会正月里面,在这个年初,新皇登基,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面,一切又都有些松散了。
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让人感觉到压抑的皇宫之中,萧莜凰觉得自己每多呆一天都是一种折磨。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三天,所有的人都觉得一切步入了一个正道上,这个时候是皇帝和群臣在前殿上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新皇刚刚登基,事情多得很。
萧莜凰伸出右手反复开阖了几次,觉得痛楚的感觉比较之前好了很多,她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穿上了锦鞋,身上只穿了亵衣,觉得还是有些冷了,便从屏风上拿下来了一件褂子穿到了身上。掀开落地的纱帐,她走到了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冷风乎的一下子吹过来,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又振奋了很多。
院子里面有几个小太监正在打扫院子里面的积雪,有一个小太监越扫离着萧莜凰推开窗口的地方越近。萧莜凰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奇怪。
那个小太监离着窗口还有大概两仗的距离的时候,突然出手,朝着这边扔了一个东西,动作之快,堪称高手了。一个小纸团掉落在了萧莜凰的脚边。
萧莜凰心中隐约有了判断,开口想要叫住那个那个小太监的时候,却见那小太监拿着扫帚往别处走了。心中暗暗想着算了,皇宫之中人多眼杂,不必多言的好。然后蹲下身捡起来了纸团,将东西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今晚子时寿宴处。
寿宴处,萧莜凰低头沉思,想起来之前先皇大寿时候的事情,遂明白这是洪宇寒给自己的。心中觉得踏实了很多,这个人真的有办法能让自己逃出去的。
睡在外室的兰儿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见窗户那边站着一个人,呢喃道:“萧姑娘?”
萧莜凰将窗子关上了,将纸条放到自己的袖子里。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榻上睡觉的兰儿:“是不是吵醒你了?”
兰儿慢慢坐起来,摇摇头:“没什么的,该是我比姑娘早些起来才是。”
萧莜凰走过来,坐到了兰儿身旁:“兰儿,你知道吗?今儿晚上咱们就可以从这皇宫里面出去了。”
刚刚睡醒的小姑娘听到以后垂下了头,声音小小的:“姑娘,兰儿不走,兰儿是还要留在宫中的,不过这一次兰儿一定帮姑娘救出洪大人,上一次姑娘教我功夫无非是想让我帮帮姑娘,可是我没有帮上忙,这一次兰儿该是能帮到姑娘的。”
“你为什么不走?况且你帮了我之后,司云华不会怪罪于你吗?”
兰儿微微笑了笑,她抬头看着萧莜凰的双眼:“姑娘大可不必为我担心,老实说,兰儿从小在宫中长大,一直在先皇身边,先皇疼爱兰儿,给过兰儿免死令牌,那一回还说要将兰儿配给五皇子为侧室。五皇子和兰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了。五皇子虽然心思深沉,但并不是一点旧情都不念的人。而且兰儿要是突然离开宫廷,恐怕心中竟还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皇宫吗?萧莜凰微微蹙眉,有些困惑,怎么会有人对这让人压抑的皇宫留恋呢……
“罢了,你既然想留下来,我又不能强求,只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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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刚刚过了吃饭的时候,司云华来到了桐安宫。萧莜凰听是司云华来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兰儿更是紧张:“萧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萧莜凰垂眸:“无事,左右他也不会在这里留夜。”
司云华已经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