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恰好消影去执行任务,带上了自己的儿子萧优泣,让萧优泣去见识见识世面。
那一天,楼兰被李关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士兵冲进楼兰的王宫,将王宫里面的珠宝和女人洗劫一空,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恰好是那一天,消影在楼兰这一片混乱之中找到了目标,然后一招毙其命。父子二人启程回中原,经过了楼兰王宫的门口。
这正在被焚烧着的楼兰王宫!这被汉人洗劫一空的王宫!
萧优泣听到宫里面又婴孩哭泣的声音,听着声音的远近,这个婴孩就在宫门口的不远处。萧优泣拽住了爹的袖口:“有人在那里面。”
消影没有理会,只是一顿,一顿而已,便又继续向前。后面的萧优泣眉心一皱,便踏入了那破败不堪的宫门里面。在宫门四周围不断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他四处找寻,循着声音,他找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个孩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荷包,那个荷包上面绣着生辰八字。
那是一个女娃娃,张着圆圆的眼睛,呜哇呜哇的哭着。
同样还是一个孩子的他伸手去抚摸那个女娃娃的脸。还在襁褓中的女娃娃伸出了短短的手臂抱住了萧优泣的手臂,然后逐渐停止了哭泣。
萧优泣笑了笑,然后抱起了那个女娃娃,转身之后,看到了消影。
萧优泣将女娃娃送到了消影的手上,天真的笑了笑:“爹,很可爱的,对吧?”
消影低头,看着怀中咿咿呀呀的小东西,不禁想起萧优泣小时候的样子,竟是心头一软。
消影看了看女娃娃,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儿子看着消影:“爹,我们把这个小娃娃带回天南山吧?”
消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既然是自己儿子第一次要救一个人,自己怎么好拂了他的意呢?于是点点头。
后来消影为这个在楼兰皇宫中救出的女娃娃起名叫做萧莜凰!
“泣血幽凰”四影从一开始拜入消影门下的时候便不是幸福的,所以他们注定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人,而是四个出类拔萃的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暖风处心猿意马①
这几日余城中大笑成衣店都被订了一套白色的女子衣服,普通的儒裙,但都是用的很好料子,云绸,这似乎是南方人偏爱的料子。
城里面都在猜测,许是南边那里来了一家商贾吧,因为订制这一套又一套的衣服都送到了同一家客栈,齐云客栈。
萧莜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以后,像是放弃了一样皱了皱眉毛,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
她刚刚坐下,却看着那一碗米饭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块红烧肉。
对面的人还在不慌不忙的为自己的那一碗米饭上细细的摆着菜,摆完红烧肉,便开始摆烧茄子。乐此不疲!
他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她紧绷着的脸形成巨大的反差。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洪宇寒怎么能总是这么云淡风轻。
这几天吃饭的时候一直如此!午饭时,点了她喜欢吃的红烧茄子,便是他最喜欢的红烧肉,然后洪宇寒一定得细细的摆好了才送到她的面前让她吃,不然根本不让她动一下筷子。
印着青花的瓷碗推到了萧莜凰的面前,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食欲大开。
洪宇寒看着萧莜凰的面色,不由的笑出了声:“瞧你这一脸愁容,难道是菜做的不好吃?”
萧莜凰瞥了一眼洪宇寒,无奈的拿起来筷子:“你这样真麻烦。”她夹起来一块红烧茄子放进嘴里,“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南门谛来找你,又不想让武孤云知道你的行踪,可是现在你在城中大肆购买成衣,不是比放出信号更危险的吗?”
“我当是什么呢,可是你看看,这么多天了,有可疑的人来齐云客栈闹事?凰儿,你的担心多余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呢?”
萧莜凰咬了一下筷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洪宇寒自信的点点头:“这不就行了,你和武孤云的接触并不多,并不知道他的脾性,我若是小心翼翼的做一些小动作,他反而会关注这事谁做的,进而怀疑是不是我在捣鬼,若是做一些大事情,他反而不会去想。”
萧莜凰讥讽的笑了一下:“我明白了,武孤云这个人生性多疑,不然你也不用怕他知道你的行迹。”只是,洪宇寒,你比他似乎更多疑,萧莜凰心中默默的这样想着。
洪宇寒收起了笑意,点头说道:“是了,所以,我这一次从军中辞官回到家乡,又途径皇城,他怕我是以退为进来夺取大将军之位。”
听了以后,萧莜凰沉默了,口中最喜欢的烧茄子的味道有些发苦,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是的,她觉得有些抱歉,因着她不能视人的灭国只恨让他放弃了那一片大好的前程,尽管如此,却还是有人在怀疑针对他。
“你不必自责,清者自清,武孤云看着我到了南方以后,就会释然了对我的怀疑。”
“嗯,现在也就等着南门谛赶快找到你这个主子了,只是……”
洪宇寒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她,一双眼睛竟是再也移不开,不是第一次,看着她的时候,饶是洪宇寒都会诧异自己的紧张,萧莜凰是不会明白的,她的美丽真的蚀人心肺。
萧莜凰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别扭,面上有些红,又低下了头,低声说道:“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终于问到这个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你说说我的那一家子和我的底细。凰儿,你怎么那么信任我?怎么从来不问我我的武功师承何处,家住哪里,家中做什么?”
萧莜凰委屈的垂下了眼睛:“你也知道我这么信任你,可是你呢?”
平日里的萧莜凰总是面无表情的,就是笑,也笑不到眼底,一点儿也不可爱,哪里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是要逗一逗她,洪宇寒都觉得有些别扭,好像那样子做会犯了什么大忌一样。然而此时的萧莜凰,眉心微皱,脸上有一丝微薄的怒意,洁白的脸上稍显红色,像是初春时刚染了一丝粉色的花瓣一样。
洪宇寒轻笑,温润的脸上出现了戏谑的笑容:“我知道你很信任我,可是你什么也不问我,你自己的事情什么也不说,我当然会产生怀疑,你不能总是那这件事情生我的气。”
萧莜凰的心沉了下来,抬头看着洪宇寒的双眼,那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对,萧莜凰说:“我的身份很简单的,我就只是天南山的杀手凰影,倒是你,来历不明。”
洪宇寒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最终,还是没有让她说出所有的真话。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说明一切了吧。萧莜凰……
“我哪里是来历不明了?”
“你是朝廷的人,可是你的功夫却像是丐帮的,是正宗武学,一个朝廷里的人怎么和江湖人扯上关系的。”
洪宇寒挑眉:“我师父是丐帮的帮主,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父亲为了不让我早死,送我去学的武功,那个时候我师父在我家乡一带转悠,我家是世代经商的人家,和江湖自然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我父亲和丐帮帮主熟识,将我扔给了帮主。”
她听了以后,咬了咬下唇,模样倒是惹人怜爱:“照你这么说我倒成了身份不明配不上你的人了。”
洪宇寒伸手把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握住了:“凰儿,我们家是经商的,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我娘原来出嫁之前也不是那些酸儒口中的清白女子,是秦淮河边的一个舞娘,这样说来,我们这是门当户对。”
萧莜凰抬眼,眼中雾气朦胧。洪宇寒其实是懂她的。
有些事,有些话,萧莜凰从未做过也未曾说过,但是他是懂得她那一刻有些脆弱的心的,这样的细心与体贴,夫复何求?想想自己在楼兰的时候也确实疑虑和顾忌太多,也难怪洪宇寒会又不安没有完全信任,所以才有了那一次试探。
不过,人一旦爱了,一颗心就百转千回,向江南水乡的小沟道,弯弯曲曲衍生出无数的缠绵来。
她将耳边的碎发弄到了耳后,露出了珍珠白似的耳垂,弯弯似于如玉的脖子也露在外面,竟是浑然天成。一时之间,洪宇寒有些呆了,抬起手,轻轻的抚着她的柔白。
萧莜凰倒是没有恼他,只是将他的手握住了,有些娇嗔的意味:“三郎。”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
萧莜凰将洪宇寒的手甩回了他自己那边:“我不再涉足江湖,你不再涉足朝堂。妾身就永伴君身旁。”
不是没有感动和欣喜的,洪宇寒的那一颗心看着萧莜凰认真的样子,心口却疼了一下,却还是点头应道:“凰儿,等回家之后,我们会比现在还好,你刚刚说的,我都明白,我们不会分开的。”
一些话,是不必说出口的。洪宇寒知道,萧莜凰总认为自己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救赎和幸福。所以有很多事情不敢说,只是他若能做得到让她感觉自己是可以幸福的,那就成功了一大半了。萧莜凰的心就会完全的属于他。
或许有些工于心计,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男女之情和下棋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呢!誰让他和萧莜凰都是多疑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暖风处心猿意马②
洪宇寒现在最在意的是萧莜凰始终都没有亲自跟他说一说关于李关,关于楼兰的事情。不过这些他可以选择去等,等到萧莜凰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等萧莜凰完完全全的那一颗真心。
后来,南门谛果然到齐云客栈找到了洪宇寒。
三个人由北至南,一路南下,这一行人倒是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完了过来。
这一路上是有着南门谛四处打点的,萧莜凰发现,南门谛和洪宇寒在做事情倒是很有默契。
说到默契,萧莜凰倒是想起来了三个人在余城的时候,南门谛终于找来齐云客栈时候:
南门谛那个时候为了保险起见特地将一个成衣店里面的伙计打晕了,那个伙计本来是要拿着洪宇寒订制的白衣要送到齐云客栈的,这样一来,南门谛便代替自己打晕的那个伙计去送的衣服。
到了客栈,果然是找到了自己主子。当时的萧莜凰就想,南门谛和洪宇寒在楼兰相伴多年,主仆之情深厚,对于彼此的了解也是很深,这样的两个人关系好时是好事,最怕有心之人挑拨离间。
不过,这也许不应该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三个人坐着马车终于是到了皇城里面了,萧莜凰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在皇城之中,不晓得那些人是不是还记得她这张脸,不,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吧?
萧莜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又有些忐忑的放了下来。
“凰儿。”洪宇寒轻声唤她,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微微抬头,看着她。
萧莜凰的眼神之中微微带着一丝迷惘之情,眉间的一点朱砂映衬着她越发的柔媚,洪宇寒有些心神荡漾。他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南门谛,南门谛会意,但是毕竟还是个少年而已,红着耳朵就先开了帘子到了外面和车夫坐在一起。
南门谛刚刚出去,萧莜凰不自在的问道:“你把他撵出去做什么?”
洪宇寒嘴角含着笑意,把玩着她白色的袖口,看着那袖口上淡紫色的花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我就是想亲亲你。”
说话间,她已经被拽进了他的怀里,洪宇寒那张儒雅英俊的脸上被染上了一层魅惑,还没有等她反过味来,他已经吻住了她。
浅浅的探着她口中的美好的滋味。才须臾,他的手掌已经在她的背脊上四处游弋,热度透着三层洁白的衣服传到了萧莜凰的身上。
他的舌搅动着她口中的一切,已经到了萧莜凰口中的深处。萧莜凰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腰身还被紧紧的束缚在洪宇寒手臂之中……
这样的状况不应该持续太久。
洪宇寒终于将唇移开,只单单的抱着她,把头搁到了她的肩上,不浅不深的喘着热热的气息。
他们两个都是未经人事的人,但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萧莜凰愿意拿出十分的信任去相信洪宇寒。
他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带着莫名的吸引:“凰儿,你不能每一次都这么纵容我,都这么相信我……凰儿,你不知道我怕愧对于你的信任,若是在大婚之前碰了你,于礼不合,也是侮辱了你……”
萧莜凰却低低的笑了一声:“三郎,我相信你,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不会,而且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他眸色黑得很,静静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凰儿,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帮你绾发,替你画眉。”
结发为夫妻,夫为妻绾发。洪宇寒想,总有一天,她会是他的,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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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乍暖还寒的一个季节。也是多雨的。
那一天,春寒致地,下起了细雨。天南山的桃花开了一山,好看的紧。
消影一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又回到了屋中,他身上的毒又开始发作:是蚀骨钻心的疼痛,如同那个女人对他绝望的爱。
南疆的毒,都是阴狠的,南疆的蛊,都是残忍的。那个广幽宫的圣女,苗女中苗女,用的毒和蛊也是毒辣中的毒辣。
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如她所愿,消影记住了那个圣女,但在这种疼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消影还是能够依稀看得到当年妻子纤弱的身影,慧儿。
屋外血影端着药碗走到了门口。她听到屋内“嘭——”的一声响,沉闷至极。
她茫茫的推开了门,看尽了消影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萧莜血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面,将消影扶到了榻上。她伸手探了一下消影的脉象,急急的收回了手,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明明那么努力过了,明明那么努力了。
索性消影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模糊,她眼脸微阖:“你不必在如此费心了,我早就有了准备的,这些年,若不是你一直为我制药,我早就要该去找她了,哪能撑到现在呢?好徒儿,别挣扎了。”
眼眶被憋得通红,萧莜血不敢掉一滴眼泪,也不敢发出一丝呜咽之声,她点头,声音平静:“嗯,徒儿明白了。”
萧莜血说完,站起身来,伸手去端那一碗药,因为太烫,她又有些急切——黑乎乎的药汁撒了一手。只皱了皱了眉头,并没有呼痛,将那撒了一半的药段在手上,转身快不走了出去,虽然心神不宁,但是她还是将门带上了才离开的。
萧幽正往消影的这个院子这儿去,刚一过来,看见萧莜血心神不宁的端着药碗从师父的屋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萧莜血这一副样子,萧幽几步上前,却又看到了她被烫的红肿的手,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被药烫了?怎生得这么不小心呢?”
然而,萧莜血好似没有听到他问的问题似的,只是觉得终于看到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眼泪决堤一样流了出来,喃喃的说道:“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萧幽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心中沉甸甸的:“什么……没有了?”
“家……没有了,凰儿她最后大概会被天南山的杀手杀死,而师傅……”
“住口!你不要胡说!”萧幽面如死灰,心中钝痛,“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师父他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萧莜血垂下了头,头发上殷虹色的流苏也垂了下来,衬着她白色的面颊,唇边是一抹苦涩的笑容,泪水却还是一直往下掉。
萧幽觉得嘴中都是一种苦味,心头上压了一个千斤重的石头:“师姐,我们一定是杀人太多所以被诅咒了吧?”
此时的萧莜血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抬手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萧幽,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师兄吧!我不想去前面了,可是这件事情大师兄始终是该知道的。”
“就真的不行了吗?”
萧莜血把药碗中剩下的药一并倒在了地上:“我熬得这些药再也没有用处了,萧幽,你听我说,一定不要在师父面前哭,一定不能,否则师父